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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寂静无人,他们一行三匹马踢踏而过,后面陆续也有马蹄声追来,春日的夜里空气微有凉意,来自南方的暖湿气流,像滴入水中的颜料,慢慢地在这残冬地空气中氤氲开,一丝丝的暖意一缕缕的凉气。
木桃被挟裹在蒙面人的斗篷里一路疾驰,却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长这么大以来,不对,再加上上辈子二十多年以来,母胎solo的木桃还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感受过一个陌生男子的气息,宽厚温暖,那砰砰的心跳声,令人晕眩,几乎让人忘了刚才的火光激斗。
突然一个激灵,木桃提醒自己想起来,今天晚上居然还是她的新婚之夜,她的那个不太认识的丈夫还被她迷晕在房里睡觉,她只是想偷偷溜出来明儿一早就回去,现在居然和一个陌生男子共乘一骑,被人追杀,自己居然还能想入非非。
“我们去哪,我还要回家。”清醒了的木桃忽然大叫。
“被盯上了,哪也回不去,你总不想给家里惹上事端吧。”那蒙面男子沉稳而肯定地语气回了她。
木桃恢复了冷静,暗自懊恼起来,如果不是她为救悬黎强出头,如果不是宋城差点识破了她的身份,如果那个孙庆没有死缠烂打,她早点结束了赌局还来得及早点回家,她如今怎么会如此狼狈地和一个陌生人,还有一个晚上刚刚认识的人,一起在这扬州城里逃命。
可是从为了救悬黎开始,就没有办法后悔了。对了,想到窦三郎,却不知道影娘的伤怎么样了,不知道那随从带着阿元逃到了何处。
这时听到街上忽然响起锣声,木桃精神为之一振,这不是官府示警的锣声吗?就相当于现代想起的警笛声,她高兴地说,“太好了,官府来了,我们安全了!”
那人轻蔑地笑了一声,“你想的太美了,杏花楼失火,焉知不是你放的火?”
“我怎么会放火?”木桃有些气恼,然而转念一想才明白,那些人既然敢在扬州城里光明正大的打劫,必然不是普通的宵小之辈,她算是被卷入一场祸事了,此刻来不及再懊恼。
木桃刚刚想罢,蒙面人便钻进了一条背街的小巷,两人下马,窦三郎和影娘也依样下马,放走了马,钻进了小巷,木桃这才看见影娘的伤已经很重,只能让窦三郎背着了,之前时不时看见河道,她还能猜出大概的方向,此刻进了巷子,木桃便完全不知道了方向。
扬州城是一座水城,与规划整齐的长安城完全不同,整个城市依水而建,东西向是一条官河,南北向各有一条市河,街坊皆沿河而立,市河穿坊而过,沿河皆是市集,整个城市也是市坊合一,并没有太严格的界限,因为不能在河道上设许多门。有钱人大多住在城外的庄园里,木桃穿越前曾在西安的陕西省博物馆看过长安城的复原图,却没想这里跟那里并不一样。
所以这时候他们一行人才能大摇大摆的在扬州城里逃命,只要熟悉路,时而沿着河道,时而穿过小街。这蒙面人看起来对扬州城极为熟悉,好几次差点就要甩脱那帮追兵。
可是正如蒙面人所预言的那也,官兵似乎正是有目的地在追杀他们,而不是那帮真正放火的人,饶是蒙面人对扬州城这么熟悉,也架不住扬州城里原本就星罗密布的守夜士兵。
在巷子了钻来钻去,又爬了两道坊墙,最后在一个小门前停下,蒙面人轻扣了扣门,门吱呀打开了,四人便钻了进去,天光昏暗,木桃只隐约看出这是个不大的院子,而开门的,居然是个穿着僧袍的和尚。
那和尚手持一盏昏暗的油灯,领着他们走到侧边的一间小屋,打开屋里的一个柜子,居然露出一个暗门来。
“快进去,那些人不久就会找到这里。”蒙面人对他们三人说道。
“影娘的伤怎么办?”木桃焦急地看着伏在窦三郎背上昏迷不醒的影娘,“阿元她们也不知道逃出来了没有。”
“先下去,后面再想办法。”窦三郎说道。
四人依次进了暗门,影娘仍是由窦三郎背了下来,关上暗室门,这时才感觉到些许的安全。
借着蒙面人手中微弱的灯光,看见这暗室似乎并不大,充满了空气不流通的味道,靠墙都堆满了不知什么东西,只一边放着一张床,并几个蒲团,窦三郎把影娘放了上去,阿桃仔细查看,发现影娘的右肩受了伤。
蒙面人扯下了面前的黑布,也过来查看了一下伤势,说道,“伤口并不深,可能是失血过多,一行擅医,等下他打理完上面,下来请他一看便知。”
一行想必是刚才那个和尚,阿桃这才放下心来,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仔细盯着那蒙面人地脸,看了又看,差点失声叫出来,但又想起此刻自己的身份,连忙闭上了嘴巴,默默去帮影娘清理伤口。
“多谢侠士相救,不知侠士高姓大名。”窦三郎看出了木桃的异样,也问道。
“实不相瞒,某姓赵,单名一个玖字,林兆,便是我的小舅子。”蒙面人,啊,不,赵玖说道。
赵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被自己迷晕在屋里了吗?自己是他的小舅子?好像也没错,木桃在外行走不是谎称自己是木府的远房子弟嘛,可是他怎么都知道,还知道自己在外化名林兆,也就是说他跟自己成亲之前,就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事情。一个晚上的信息量太多,木桃已经有点晕了。
“赵兄莫不是想说为了救林七郎顺便救了我吧。”虽然赵玖救了大家,但此时窦三郎却似乎有些戒备的样子。
“当然不是,我与窦兄所为一事,殊途同归,不过窦兄来扬州的时间比我晚,我便比窦兄多知道一些事情,晚上的窦兄在葫芦肆所为何事我也确实知道,窦兄今日为了搭救阿兆,暴露了自己,侠义之心另赵某甚为佩服。”
还当然不是,这是有多急于和自己撇清关系,可是赵玖潜藏在自己家到底是为了什么,还假扮成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还能让自己父亲将自己许配给他?自己在新婚夜跑了出来,但居然还被他救了下来?莫名其妙对一个陌生人动心,这人居然还是自己法定的丈夫?
一想到晚上自己居然还让几个小丫头拿着刀顶着他,木桃心里面就奔过一万头草泥马,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两个人到底是好人坏人,他们为了什么事殊途同归,不会是劫富济贫打家劫舍吧?连官府都来追杀他们,木桃翻了翻白眼看了看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