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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精神随之一振,又涌上前去,原来林七又掷了一个卢出来,原本他与孙庆一直不相上下,这下便一下子拉开了一大截,孙庆又是先掷,这下便有些急躁了。
他又开始呼喝起来,然而左摇右晃,站上坐下,最后仍掷了一个杂采,林七却好像忽然来了时运,一路贵采,人群中爆发出连连的喝彩声,孙庆的脸色越来越差,却始终追不上来,尤其是他有三个棋子一直卡在坑里,掷不出贵采出不了关,林七又连掷了两把,虽然都没有掷出贵采,但倒是把孙庆的棋子都打回起点。
接下来林七只掷出一把贵采,把最后一颗旗子送出关去,眼看便轻松赢了赌局。
孙庆耷拉着脸,林七高兴地示意仆童去拿桌上摆着的字据,突然孙庆站起身来欲要抢那字据,旁边有人叫道,“孙庆你还想反悔嘛?”
“愿赌服输。”林七也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他虽然比孙庆矮了两头,但说话却很有气势,当着众人的面,孙庆也不好用强,只好眼睁睁看着林七拿了字据和夜明珠,待要出门。
那孙庆气恼了片刻,眼看着林七就要出门,赶紧大步走到林七面前,“我们再来一局。”
“孙四郎,说好了一局决胜,你不能反悔啊。”林七正色道。
那孙庆却不顾自己赌场的名声,耍起了无赖,“今儿我不赢回悬黎,你别想出这个门。”
“孙庆,你不能耍无赖啊。”林七正色说。
可那孙庆比林七高了快两个头,若是孙庆动强,林七断然不是他的对手。那帮看热闹的人虽然不嫌事儿大,但碍于孙庆孙家的财大气粗,也都不敢上前。
这时二楼上,坊主宋城也站起身来,正待要吩咐下人下去,却看见楼下已从旁边走过一个黑衣人,伸手挡孙庆和林七郎的中间,抓住了孙庆刚刚抬起的胳膊。
“这位孙四郎,赌场无大小,但你输了,也不能仗着自己高一点就要用强吧。”那黑衣人笑眯眯地看着孙庆,他的表情虽然在笑,但是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和善,孙庆虽然耀武扬威惯了,但此刻也怕眼前亏,他那只手在那黑衣人的手里,竟是半点也动弹不得,眼睁睁地只好看着林七郎走了。
说着黑衣人便护送着那林七郎出了门去,宋城疑惑起,这黑衣人进赌场并不是林七带来的,难道林七之前便设好了局?他正疑惑着,外面黑衣人和林七已出门走出一段路。
“多谢郎君仗义相助,小弟姓林,单名一个兆字,请教郎君尊姓大名,改日定当重谢。”林七不卑不亢,俯身施礼相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姓窦,巧得很,单名一个隆字,家中行三,朋友呼我一声三郎。”那男子摆手说道,“小兄弟,这黑天路滑,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我就到那前面杏花楼,不敢再劳烦窦三郎。”林七灿然一笑。
“正巧,我便住在杏花楼后面的客栈里。”那男子笑道,“就在前面,可一路同行。”
“不知窦三郎在此地逗留多久,倘若有空,七日后得月楼,我请窦三郎一聚,以谢三郎今日出手相助,我与公孙大娘有些交情,可请公孙大娘舞剑助兴。”林七见这男子侠义豪爽,索性便结交一番。
窦三郎原本见林七小小年纪风度与众不同,才出手相助,加之公孙大娘等闲难以一见,便一口应承,两人又闲话几句扬州风土人情,几步路便到了杏花楼。
杏花楼前面是饭店,后面是客栈,林七刚进了门,便有小厮走过来领路,他便与窦三郎别过,跟着那小厮去了后院,东厢房一间小屋里,只放着一床一几,靠窗正站着一位明眸画眉的年轻娘子,身着一袭绿衣,双眉紧锁,见林七郎进来,便连忙迎上来说道,“阿桃你来了。”
“字据我拿到了,不过明日你带人去拿卖身契,还有一场闹的,不过袁玉琦既允了你帮你,那孙家断不至于耍无赖,从杏花楼卖人到赌场赢人,桩桩件件都在明面上,他孙家也说不出理来。”林七郎说着从怀里掏出刚才那张字据,递给了那个娘子。
“真的啊,太好了!我代悬黎先谢你了,若不是你仗义相助,如何能让那孙庆吐出悬黎的卖身契来。”那绿衣娘子看了字据,激动地捂在胸口,“真想现在就去让明珠知道此事,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你。”
“影娘你跟我这么客气,你是明珠的朋友,我难道就不是明珠的朋友了吗?为朋友两刃插刀在所不辞,这算什么。”林七郎故作不高兴道。
“是是是,我们阿桃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那影娘笑起来,伸过手来掐她的脸蛋,要哄她高兴,和阿桃在一起久了,常常都忘了她不过才十三岁,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娃娃,虽然平日里主意很正,倒像是比她还大,但偶尔却喜欢撒撒娇,向寻常孩子一样,说到像小孩子,她这才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事妥了,我差点都忘了,今儿不是你大婚,你这新婚夜跑出来,你家里都没事儿吗?”
“放心了,反正结不结婚都一样,谁能管得了我不成。”阿桃摆摆手,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拿起元儿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
影娘忙过来跟着坐下,“那怎么能一样,结婚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前几次你都是让阿元给我传话,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你阿爷就让你嫁给那个赵玖,这边明珠又被卖给了孙庆,我都不知道忙哪头是好了。”
“你不要担心,我阿爷说了,那个赵玖十分老实,定然不会欺负我,我反正迟早是要嫁人的,我阿爷招赘一个无父无母的老实人,不比把我嫁到别人家强,所以我就算啦。”那阿桃轻松地说着,拿起桌上的点心吃起来,仿佛今天真的不是她的新婚之夜。
“这外面已经宵禁了,你又回不去,怎么办?”影娘焦急起来。
“怕什么,我不回去了,就在这挤一晚上。”阿桃邪邪一笑伸手往影娘脸上摸去,“也让我尝尝新婚夜跟别的姑娘睡觉的滋味。”
“真是没有像你这么胡闹的。”影娘推过她的手笑着叹了口气。
“你今儿去看过悬黎了吗?”阿桃转过话题又问道。
“嗯,我跟她说,你今儿晚上要去把她的卖身契给赢回来,她很高兴的。”影娘说道,“说来也奇,这孙庆还真把悬黎当了一回事,别人家买回去一个人都一抬小轿抬回去,孙庆却把她放在外家,还要算好黄道吉日才抬回去。”
“他家做生意,可能忌着这些黄道吉日,真当一回事,他还会同意拿明珠做赌注。”阿桃不以为然地说着,“对了,今日还得了一个窦三郎襄助,我约他七日后在得月楼一聚,到时候还请你舞剑助兴,感谢他仗义相助。”
原来这影娘不是别人,便是名传一时的剑舞名家公孙大娘,她出名甚早,如今也不过才十八岁,闺名一个影字,却只有几个闺中好友知道,她虽然比悬黎和木桃都大,又常在外面走动的,实际上三个人中却都听年纪最小的木桃的。
两人闲话了一会,便梳洗吹灯上床去了。若让人知道,新婚夜新娘宿在一个舞娘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