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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一通,里边就传来兰花温柔的声音。一听这声音,成刚心神稍安。他凭直觉,也知道没有什么大事儿。兰花问道:“刚哥,你睡着了吗?”
她的声音中并没有带着明显的睡意。
成刚回答道:“是呀,我睡了。想不到这个时候你会来电话。”
他想到今晚上的好事,对兰花有点内疚,虽然这里的事儿她不知道。
兰花说道:“我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又躺了好久,也没有睡着。我想我是失眠了。失眠好难受,就想跟你说说话。”
她叹着气。
成刚关心地问:“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兰花回答道:“也没有什么大的心事,只是每天都在想你,想你能快点回来,跟我团圆。”
成刚说道:“我想起来了,你说有好事要告诉我。”
兰花轻声笑了,说道:“是呀,是有件好事要说的。不过我也说过,我要亲口、当面告诉你。我现在可不会说的。你不要套我的话。”
成刚笑了,说道:“那我就不问了。家里也都好吧?兰雪的功课还是那么棒吗?”
他光着身子在黑暗中坐着,觉得身上有点凉,很想快点结束这次通话,好钻进被窝暖和,好跟兰月再情话绵绵。
只听兰花说:“兰雪倒挺好,只是整天地叨咕你,盼你快点回来。这个小丫头想必是很惦记她的那份礼物。你回来的时候,你可别忘了呀。前两天她回来时,还把老严的姑娘给带来作客了。看来两个人已经不是对头了。你说挺奇怪吧?”
成刚一愣,倒是没想到玲玲能跟兰雪在一起,心说,真是瞬息万变呐,这两个姑娘一见面就跟两只老虎一样互相咬几口,想不到她们的关系能够改善。这二人是谁对谁让步呢?应该不会是兰雪吧。
成刚一笑,说道:“和解了还不好吗?反正也没有解不开的大仇。”
他隐隐觉得二人的关系改善,是与自己有直接关系的。回去得问问玲玲才行。
兰花说道:“那倒也是呀。至于我妈,昨天感冒了,不过吃过药已经好些了。这个你不必告诉我大姐的。”
成刚哦了一声,说道:“不严重就好,我跟兰月不在她跟前,就得你多照顾她了。”
兰花笑道:“这还问用吗?我对我妈最好了,那是狗撵鸭子——呱呱叫。”
她的笑声很悦耳,透着兴奋劲儿。
成刚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兰花就说道:“刚哥呀,好了,我不多说了,别影响你休息。”
成刚又来个哈欠,然后说:“没事儿,我还能挺住。”
兰花加快语速,说道:“只说最后一句,希望你办完事后,能快点回到我身边,我现在最需要你了。”
成刚回答说一定,兰花便哦了一声,将电话挂断了。成刚放下电话,并且关机。他连忙跑回小屋去,只见兰月已经穿好内衣,坐在床头,双手抱膝,脸上带着悲伤,失落,还有茫然,眼圈还发红,应该是哭过的。成刚也找来裤衩套上,坐到她的身边,一搂她的肩头,说道:“兰月,你感觉不舒服吗?”
兰月转头望着他,说道:“没有,没有,只是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很想大哭一场,哭个昏天黑地才痛快。”
她靠在成刚的怀里,并没有什么反感的意思,这使成刚很欣慰。
成刚安慰道:“兰月呀,你不要想得太多。女孩子嘛,总会有第一次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你不要心理负担太重了。”
兰月瞅着成刚,眼圈一红,两滴泪珠落下。她擦了擦,勉强笑了笑,说道:“这道理我也是懂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啊。我以前我以为自己很坚强,闹了半天,我跟别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她此时有一种凄艳之美。
成刚在她的脸上亲了两口,说道:“别对自己要求太高。来,咱们躺下说话。”
说着话,扯过被子,跟兰月一起躺下来。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成刚心里温暖,不禁将她搂在怀里。兰月此时还挺乖,象一只小猫一样柔驯。有了新的关系,心的距离都不一样了。
兰月缓缓地说:“我知道女孩子肯定有一天会失身的。只是想不到会来得这么快,并且失身于自己的妹夫,心里怪怪的。以前我还憧憬过自己的未来,想像过自己的白马王子,可是经过刚才之后,好象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黑夜,只剩下这个小屋,还有一个裸体的你。”
成刚带着歉意说:“是不是我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兰月摇头,说道:“那倒没有那么大。反正我也有预感,跟你在一起,迟早会吃亏的。我来的时候,一点都不想住你家的。可是兰花劝了那么久,我自己的立场又不够坚定,结果我就吃了大亏了。”
成刚听了舒服,心说,此次成功,还有兰花的一份功劳呐,只是她并不知道她的举动是在帮我呀。如果她事先想到的话,也就不会那么傻了。谁愿意帮自己的老公介绍女人,谁愿意给自己找个情敌来斗争呢?兰花又不傻,只是对自己的男人过于信任了。
成刚说道:“兰月呀,你要恨就恨我吧,反正是我占有了你。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以后,就希望跟你在一起。这不是普通的好色之徒对于美女的想法。我是想跟你长相厮守,就象夫妻一样。认识你以后,我就奔着这个目标努力了。每次一听说你有麻烦,我就急得不得了,比我自己有事还急呢。一听说你还有个未婚夫,我冲动得都想杀死他。我不想看到任何男人去缠着你。”
兰月笑了笑,说道:“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野心,可就是无法回避。你是一个强者,我也需要你帮助我。只是我不想跟你靠近,可还是进了你的陷阱。”
成刚说:“这证明咱们缘分不浅呐。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兰月沉默一会儿,才说道:“成刚,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面对兰花?”
问得成刚一呆,接着就说道:“我还没有想好呢。”
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安了。
兰月说道:“是呀,兰花是你的妻子。你又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你对她也有感情。咱们之间有了这事儿,我想,要是她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很伤心的。她一定会不知所措。”
成刚点头道:“是呀。那就尽量不让她知道得好。古人说的‘难得糊涂’,确是真理呀。”
兰月提醒道:“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咱们以后不再来往。”
成刚搂住她,连亲了几下嘴,说道:“不,不,既然咱们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下去,永远不分离,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你也说过要跟我嘛。”
兰月说道:“我是说过的,可是有我在,你们夫妻就别想太平。如果咱们分手,以后各奔前程,对谁都有好处。你们夫妻可以象往常一样过日子,我也可以不伤了姐妹之情。这是多好的事儿呀?”
成刚急道:“可是你把我给忘了吗?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留恋我吗?”
兰月无语,半天才说:“自然不会了,可我要以大局为重。姐妹之情在我心中比任何事儿都重要的。我不想我们姐妹因为你而闹翻了。那样的结果绝不是我想要的。”
成刚嗯了一声,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好了,现在咱们睡觉。”
兰月轻轻推推成刚,说道:“我不习惯被人搂着睡的。”
成刚笑了,放开她,说:“以后你会习惯的。那时候如果没有人搂着,你还睡不着呢。”
兰月瞪了他一眼,嗔道:“胡说,我才不会那么贱呢。”
说着话,身子一转,给成刚一个背影。成刚笑了笑,没有说别的。二人就躺在一个被窝里休息了。成刚由于兴奋,刚占了一个美女,那股骄傲劲儿充满了内心。他怎么能轻易睡得着呢?结果是兰月睡着了,而他睁眼直到天亮。
天亮之后,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等他再度醒来时,已经大亮了。成刚一摸身边,是空空的。他猛然一惊,连忙坐起来,是呀,兰月没影儿了。他心说,她哪里去了?不会走了吧。他连忙下了地,挨个屋找人。找遍每个角落,都没有兰月的影子。
他颓然地往沙发上一坐,心说,难道她真的离我而去了吗?难道她以后真要不理我了吗?即使是那样,也不应该来得那么快呀。我跟她连‘蜜月期’都没有过去呢。这有点太残忍了吧?
他站起来,心急火燎地踱着步,心说,她要走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呢?是不是怕吱声了我会阻拦她?不会的。我成刚可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她要走的话,我不会勉强她留下的。一个人如果心要飞了,留住人也没有用的。那样两个人都不会舒服的。
成刚又到南窗眺望,那么多的楼房,一望无边。他想,为什么别人可以养住一大堆情人,而我想留住一个兰月都那么难呢?也许还是我的能力太差吧?接着他又想起兰雪、玲玲还有小路来。她们可都是留恋自己的。
正当他失魂落魄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打开门一看,却是兰月。她拎了一袋子菜,脸上有些羞涩,又有些苦涩。看到成刚时,她的脸上有了微笑。成刚象绝处逢生一般,将兰月拉进来,紧紧搂在怀里,生怕她再度跑了。
兰月被弄得莫名其妙,拍拍成刚的背,问道:“成刚,你怎么了?有点怪怪的。”
成刚仍然搂着她,说道:“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偷偷地走了呢,可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你非常绝情呢。”
兰月轻轻推开他,说:“成刚呀,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我要走的话,也一定会让你知道的。偷着走算什么呢?偷着走就能把昨晚的事儿一笔勾消吗?我不会那么孩子气的。倒是你呀,真象个孩子。”
成刚傻笑了两声,望着兰月白里透红的脸蛋,迷人的美目,说道:“原来你没有跑,到楼下买菜去了。”
兰月眨了眨美目,说道:“是呀,家里没有吃的了。我去买一些。我见你还睡着,就没有打扰你。”
成刚心里暖暖的,犹如春风拂面,说道:“兰月,你对我真好呀,真象老婆一样。这好象是你头一回对我这么好,以前可没有发现的。”
兰月换好拖鞋,拎着菜往厨房走,说:“以前你是我的妹夫,是有老婆的,我怎么能对你好呢?现在不同了。现在你不止是我的妹夫,也是我的男人呐。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
说着话,把菜放到地上,掏出来,放在洗菜盆里。
成刚听了越发高兴,望着兰月娇艳的脸,自豪感满心。他在兰月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冷气跟傲慢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情,喜悦,羞涩,偶尔还会有几分忧郁与失落。那也是正常的。那正是一个失身的姑娘的心态的表现。
成刚走过去,从后边搂住她的腰,用下体摩擦着她的屁股,轻声说:“兰月呀,我还不饿呢,咱们先说说话,再做饭好吗?”
兰月嗯了一声,没有反对。成刚便拉着她的手,拉她到沙发坐下。四目相对,成刚分外愉快。那是一个男人占有一个女人的愉快,也有爱情得到回报的满足感。而兰月的眼光则复杂得多。冷不丁多了一个亲近的男人,她有点不能适应。
成刚关切地问:“兰月呀,昨晚的事儿你不会怪我吧?”
兰月摇摇头,那短发也跟着动了动。她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没有什么好怪的。是我把你招到我的房间里去的,出什么事儿,自然由我自己完全负责。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成刚听了一笑,说道:“那昨晚的事儿是一个意外吗?如果你不做梦,不喊名字的话。咱们还是原来的关系吗?”
兰月低了一下头,说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在你这里住,有这样的结果,我早就想到了。但我还是选择在这里住了。也许冥冥之中,我就该有这样的经历吧。就算没有昨晚的恶梦,失身也是早晚的事儿。我可以感觉到。”
成刚真诚地说:“兰月,请相信我,我对你是有真情的。我并非是一个占了便宜就溜走的人。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
兰月点点头,说道:“我一点都没有怪你。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很有感情。我早就从你的目光和态度中感觉到了。只是那时候我没有想到会跟你有这种关系。咱们将来会走到哪一步,谁也不知道的。如果形势不好,咱们的关系难以维持,那就干脆地散了吧,千万别勉强。那样的话,既害了你,也害了我。”
她说得很认直。
成刚都没有想到兰月会说出这么达观这么潇洒的话。在他看来,她是一个传统型的女性,对感情是很执着的。一旦失身于谁,就会对谁死心踏地,永无二心,绝不会再变了。可是她这么说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讲的是违心话,或者无奈之言。
成刚惊讶地瞪大眼睛,说道:“你真会忍心离开我吗?我可是拿你当妻子看的。”
兰月直视着成刚,轻声说:“我是说如果。也许有那么一天,我看上了别人,我就会跟他走。那时候你也不要怪我呀。”
这话说得成刚心里直酸,但他还是说:“真要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不会怪你。谁叫我是一个有妇之夫,不能光明正大的娶你呢。那时候你非得要走,我也不能拦着你。我还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兰月凄然一笑,说道:“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男人。我喜欢的男人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成刚一摆手,说道:“兰月呀,咱们的关系刚刚有了一个飞跃似的发展,正当火热,你能不能不往我的心上泼冷水呢?我感觉冰凉冰凉的,象掉进了冰窟窿一样。”
兰月淡淡地笑道:“那好吧。那我就不说了。”
说着话,她闭上嘴,不说话,也不看成刚了。
成刚摸摸她的手,说道:“兰月,怎么了?连个动静都没有了?”
兰月双手放在膝上,规规矩矩的样子,说道:“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
成刚哭笑不得,说道:“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你这次来省城,多呆几天吧,等玩够了,咱们再回去。”
兰月深思一会儿,说道:“城市也就是城市罢了,大同小异,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我想再呆个三五天,我就回去了。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大好时光。家里还有一帮学生等着我呢。我也惦记着他们。我也不能老叫别人给代课呀。自己的事儿还是得自己去做。”
成刚称赞道:“你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老师。学生有你这样的老师,是他们的福气。”
兰月谦虚地说:“只是我水平有限,虽然尽力教学,也怕误人子弟。”
成刚用欣赏的目光望着她,一会儿瞧瞧她文雅的俏脸,一会儿又盯盯她突出的酥胸,心里想着昨晚她的床上的风情,心里热辣辣的,嘴上说:“怎么会呢?我相信你的学生里一定会有大人物出现的。那时候你的了不起的学生会到你家来感谢你的。”
兰月瞅了一眼成刚,见他眼神那么色情,忙避开了,说道:“但愿如此吧。”
成刚说道:“那就听你的,再呆个三五天,咱们一起回去。回去时,要给她们买礼物的。我不大会买东西。这件事儿,我就拜托给你了。我出钱,你出力吧。尤其是兰雪的礼物,一定要选好的,选精的,选合适的。那丫头可是个尽刺儿的人。”
兰月回应道:“好,这事儿交给我。保证她们都没有什么挑的。”
成刚又说道:“今天的天气看来不错,咱们出去走走吧,散散心。”
兰月轻轻摇头道:“我不想出去了。我身体还有点不舒服。我要休息一天的。”
成刚忙问:“是里边还疼吗?”
他当然知道破身之苦了。
兰月并没有回答,只是说:“女人生理上的事儿,你就别问了。”
说着话,白了他一眼,就奔厨房去了。那一眼既含羞,又妩媚,使成刚心里格外舒服。回想昨晚上的旖旎风光,一股醉意上了心头。是的,那种事儿哪个男人能不醉呢?哪个男人能不恋恋不舍呢?
吃过饭,成刚想出去转转,再次邀请兰月。兰月又在书房里捧书看,并不想跟着。成刚知道刚失身的她心理非常的微妙,也就不勉强她了。嘱咐了一些必要的话,就自己下楼了。到了楼外,天地一宽,所有楼房仿佛蜂拥而来,投向自己的怀抱。‘人逢喜事精神爽,’,成刚感觉自己象吃了兴奋剂一样的兴奋,并没有因为昨晚的睡眠不足而影响了精神头。心里有了好事,他看这个城市也不那么讨厌了,遇见的人也都那么顺眼了。即使是仇家吧,这时候也能得到他的宽恕。
他并没有马上坐车,而是沿着人行道前进。一边走着,一边瞅着这城市的面貌。大街,楼群,车流,人潮,天桥,地下通道等等,共同构成了这个城市的间架。跟农村一比,真是两个世界。拿兰月那村子说吧,土道,砖房,草房,篱笆,木桥,杨柳,庄稼,大大的天空,带着青草味儿的风。那里的道上也有人,即使全都上道上走,跟城市一比,也如一滴水比大海。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逛了几家商场之后,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父亲的办公楼下。等他抬头看到那里的标志时,不由地笑了。他心说,我怎么来到了这里呢?难道我是想看望看望父亲吗?
经过这次回来后跟父亲的交流,他对父亲的印象越来越好了,对他的内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继母那件事给自己造成的阴影越发地淡了。他心说,那事只要继母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我就当没发生好了。我还是父亲的好儿子,他还是我的强者父亲。
他来到楼下,并没有人来阻挡。保安对他微笑,显然已经知道是谁了。成刚很顺利地就上了楼。
上楼之后,在走廊里正碰到江叔。成刚微笑致意,说道:“江叔,你好啊,最近不错吧?”
江叔也向成刚露出笑容,说道:“我还好吧。只是你父亲不太好。”
成刚的心里一紧,急问:“怎么了?他又不舒服了吗?”
江叔点头道:“昨天在办公室里又有点头晕,后来好一些了。”
成刚松了一口气,问道:“还是老毛病吗?”
江叔脸上带着无奈,说道:“是呀,还是心脏的问题。这人就是不能象机器。机器要是哪个零件坏了,换个新的,照常工作。人就不行了,比如心脏吧,就算是换一个心脏,也赶不上原装的。现在的医学还是不够高哇。象你父亲吧,他应该长命百岁才是。如果他有点问题,我们这们员工都会忐忑不安的。当然了,还有你坐镇呢。”
成刚摇头道:“我怎么能跟我父亲比呐,他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大商人。对了,我父亲在楼上吧?我去看看。”
江叔回答道:“没有,他今天没来上班。”
成刚一愣,说道:“这么严重呀。连上班都来不了了。”
江叔一摆手,说道:“不是这样的。今天他没有来,是因为去医院检查身体了。他本来不肯去的,我劝了他多次,好说歹说,他才同意不来上班,去医院的。你也知道他的,只要有口气,他就不会放下工作,一副宁死不屈的脾气。”
成刚嗯了一声,说道:“我父亲就是这样子的。如果他不是这样的脾气,那就不是他了。既然他去了医院,我就不在这里呆了。”
江叔说道:“成刚呀,如果有空的话,你去多陪陪他吧。他现在很需要亲人的关心的。”
成刚答应一声,就跟江叔说了声再见,匆匆下楼了,脑子里想得都是父亲的病情。父亲的心脏问题始终解决不了。这个毛病不是他一个人专有的,而是人类共同面对的一大难题。这个世界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心脏病呢。尽管目前的医术发展很快,日新月益,可就是无法根治心脏病。这是人类的悲哀。也许以后真可以象汽车换零件一样,可以随意换心脏,并且跟原装一样。然而那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行。目前也就是想想罢了。
下了楼,离开父亲的公司,成刚来到大街上。父亲的病闹得他心神不宁。如果父亲去世的话,他这一摊子活儿就得交给我。那么多的员工,那么大的事业,自己能不能管理好,并且发扬光大呢?隔行如隔山,自己可是没什么经验的。希望不会给他丢脸。最好父亲可以多活几年,我也好轻松几年。当他的继承人,在外人看来,固然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儿,可是其中的艰辛有谁知道呢?人们看到的中只是辉煌的一面。沉重的一面,他们永远不知道。
成刚决定到医院去看一看。他坐上线车,往医院而去。虽然江叔并没有说在哪家医院,但他知道肯定是中医院,因为父亲对中医是很感兴趣,也很信服的。就连成刚也觉得中医挺神奇的,只要医生的手指往你的手腕上一搭,就可查出你有什么毛病。不象西医还要借助那么多仪器,还要滔滔不绝地问患者那么多的问题。而且,还经常发生医疗事故。成刚就曾听兰花说过,说是有一位小伙子,去做阑尾炎手术;是走着进手术室的,结果手术完成后几天,那小伙子就咽气了。听说手术倒是成功的,是护士在给打药的时候,用药量过大才导致死亡的。此事一传出,使好多的患者心惊肉跳的。好多人再不敢去那里看病了。还有这省城的一家大医院,这两年也出了件丑闻,漫天要价,有一个病人花了几百万,结果还是死了,使得全国哗然。
等成刚到医院之后,进去一打听,得到的结果是父亲已经检查完离开了。又是白跑一趟,成刚心说,他能到哪里去呢?这个时间他会回家吗?自然是不会的。那么他会到哪里?一定在公司呢。成刚暗笑,心说,我还不如在他的公司等着呢。他那个人,只要有一口气,就会操心公司的事儿。他离开了,自然是回公司服务了。因此,他又坐车返回去。
回到父亲公司,上了楼,果然见父亲的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成刚听里边没什么动静,就轻轻敲门。里边传来父亲的声音:“进来。”
他的声音明显不如平时洪亮有力。
成刚推门进去,只见父亲正坐在办公桌后,在看着什么文件呢。一见成刚,他便放下文件,严肃的脸露出微笑,说道:“成刚,你又跑来一趟呀。我都听你江叔说了,你来过了。”
说着话,他走出来,拉着成刚的手,同坐沙发上,脸上尽是慈爱。
成刚瞅瞅父亲的脸,是脸色憔悴,白发似乎又多了一些,眼神也不如平时那么有神。他说道:“爸,你不是病了吗?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呀,你怎么又来公司了?”
父亲微微一笑,说道:“成刚呀,你也是知道我的。让我什么事都不干,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养鱼、喝茶、看电视,那等于是折磨我呀。我一天不来公司,都会觉得很无聊,很没劲的。我的公司,我要每天看着它运转,看着它红红火火,我的心里才痛快。如果让我猫在家里不干事儿,我会死得更快的。”
成刚听了皱眉,说道:“父亲,你千万不要提这个字眼呀,我听着心凉。”
父亲豁达地一笑,轻拍成刚的手,说道:“成刚呀,你怎么也变得这么软弱了呢?哪个人不是有生又有死呢?敢于面对生,为什么就不能敢面对死呢?就因为每个人都会死的,我才会经常想到死。说句实话,我还真有点怕死呢。我还没有活够,我还想做更多的事情呀,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呢。”
成刚安慰道:“只要你不胡思乱想,专心静养,随时到医院检查,你一定会多活的。”
父亲点点头,叹息着说:“我是应该多活几年呀。活着才有希望。如果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连那个小盒子都不完全属于你呀。”
成刚为了避免他伤感,就问道:“爸,家里还好吧?”
父亲嗯了一声,瞅着成刚说:“都好。你继母的生意越干越好,已经打算扩大经营规模了。你弟弟在近期的考试中还是第一呀。有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亲人,我很知足呀。”
成刚说道:“爸呀,作为了一个男人,你已经很不起了,可谓事业,家庭双丰收呀。”
父亲哈哈一笑,笑得咳嗽几声。他止住笑声,不无得意地说:“其实我这辈子最大的丰收是有你这么个儿子。你才是我的骄傲。你弟弟虽然学习好,勤奋努力,但他是个书呆子,不够灵活,不够机智,又少了野心跟霸气。而你就不同了,很象年轻时的我,天不怕,地不怕,敢于冲锋,敢于打拼,有理想,有气慨。我相信,你进入商场之后,会干得比我更出色的。”
成刚听了格外高兴。因为他的父亲很少称赞别人。今天如此称赞,肯定是发自内心的。成刚自我感觉,也还不错。他虽然不算那么优秀,也比那些活在父母的慈荫下的子女要强百倍。在成刚看来,他们都是寄生虫,不会有多大的出息的。象自己,不依靠父亲,全靠自己奋斗,挣来了楼房,挣来了一笔可观的存款。在当代青年中,就算厉害了。如果别人有成子英这样的父亲的话,早就乐屁了,肯定整天想着如何从老头子手里挖钱,而不思进取。
成刚笑了笑,说道:“爸呀,你不要这么夸我,我哪里有这么好哇。”
正说着话呢,传来几下敲门声。他父亲成子英就板起脸问道:“谁呀?”
一个声音回答道:“成总,我是江副总的秘书小王,来送他的意见书的。”
成子英马上变样了,头都不抬,翘起了二郎腿,面冷如冰,很威严地说道:“进来吧,放到桌上。”
外边答应一声:“是。”
就进来一个人。成刚一瞧,是个妙龄女郎,高佻的个子,职业套裙,秀气的脸蛋,还生着一双妩媚的大眼睛。转动之时,透着伶俐跟魅力。
小王将文件放在桌上之后,又来到成子英面前,说道:“成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成子英瞅着对边的墙,淡淡地说:“没有。你回去做事吧。”
小王答应一声,转身往门口走,还看了成刚一眼。成刚发现,她对自己笑了一下。他心说,她是对我成刚笑呢,还是对成总的公子笑呢?
小王出去之后,将门带上。成子英放下腿,表情柔和起来,对成刚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人太冷了?”
成刚点头道:“是有那么一点。为什么你对下属不那么友好呢?”
成子英一笑,说道:“成刚呀,老虎为什么威风?为什么会成为百兽之王呢?因为他有他的本事跟威严呀。如果老虎跟笑面虎一样,软得象豆腐,哪里还有谁把它当回事呢?”
成刚听罢,想了想,说道:“爸,我明白一些了。”
成子英嗯一声,说道:“成刚,你好好学吧。这里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只要你好好干,就连刚才那个小妞都是你的。”
他的脸上出现了王者的霸气跟豪气,使成刚心潮起伏,想了好多。
成子英望着儿子,说道:“成刚,爸也不是一个怪物,也想跟旁人好好相处。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换了谁处在这个位置上,想要站住脚,都要遵循一定的规律。你跟我提过建文帝的事,我很喜欢这样的例子。爸也可以再次发点议论,如果建文帝有我这样的性格,你说他会丢掉皇位吗?在关键时刻,我可以为了事业抛弃儿女情长,踢掉一切绊脚石。别人可以说我是没有人情味儿,可是为了成功,只好这样。那个朱棣跟我有着同样的性格。只不过我不如他那么有谋略,更不如他那么没有人性。”
成刚打量着父亲,说道:“爸,我越来越理解你了。当头的不能象完全象一个百姓一样,可以随便说说笑笑,可以随便过自己的日子。他要承受太多太大的心理压力了。他得挺住,得学会应对。不然的话,他只有从这个场合里被踢出去,就象建文帝一样。对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公司来说,好人没有用,重要的是能人。比如建文帝就是一个好人,可是因为他是好人,而不是能人,因此,他就失败了。如果他是爸你这样的能人,朱棣必死无疑。”
成子英满意的一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在关键时刻,建文帝居然会为了不担杀叔的罪名,让底下人手下留情。我看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他真是一个孩子。自己的皇位都受到威协了,他还把名声当一回事儿,还把叔叔当成亲人。真是傻子,根本分不清哪轻哪重。这样的人不丢掉皇位才怪呢。反过来你看朱棣对他,毫不客气,毫不留情,赶尽杀绝。一点不给他一点机会,这样的人虽有点不是人,却能获得成功。当初刘邦对项羽也是这态度。”
成刚感慨道:“听父亲一番话,我懂得许多。”
成子英微笑道:“孩子,历史是用来干什么的?是用来叫咱们不要再犯那样的错误。”
成刚心悦诚服地说:“爸的话我会记在心里,有空还要多琢磨琢磨的。”
成子英嗯了一声,说道:“成刚呀,一个人能够取得大的成功绝不是偶然的,是许多因素凑到一起而作用的结果。我跟你说这些,不只是谈论历史,而是想让你从中受到启发。你有时候是有点儿女情长了。记住,该做决断的时候,绝不能跟绵羊似的,象建文帝,还有南唐的李煜,当皇帝是不合适的,若是当一个文人嘛,还差不多。”
成刚说道:“说得好。爸,我同意你的说法。”
成子英哦了一声,说道:“成刚呀,我光顾着跟你谈历史了,都忘了问你此来的目的了。你除了看我之外,你一定还有别的事儿。”
他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瞅着成刚。
成刚回答道:“是的,爸。我正想跟你说,我这两天就要去农村了。我是来跟你告个别的。”
接着就把有关的情况讲了一遍。不该让别人知道的,他自然没有说。对于父亲,也不能啥都讲的。
成子英靠在沙发靠背上,说道:“去吧,好好散散心。在城市里生活得太久了,人的神经好象都变紧了。这快节奏的生活,这精神上的负荷,这金钱的逼迫,时间长了都叫人神经错乱呐。我也想过有一天到乡下去,过点与世无争的生活。只是这个愿望已经落空了。不过你能过得开心,也是一样的。兰月的调转之事,你不必着急,人家已经给我信了,成功不远了。”
成刚欢喜地说:“父亲的能力就是超强。”
成子英一笑,双目变得炯炯,正经地说:“成刚,这就是事业跟地位带来的好处。你好好干,将来会比我更强的。”
成刚答应一声。父子二人又谈了半天,成刚见父亲精神头不足,就起来告辞了。成子英送到门口,嘱咐道:“你快点回来,咱们父子多聚聚。”
成刚回答道:“一定的。”
他望着父亲的老态,心里酸溜溜的,象经历了什么悲剧似的。他向父亲挥挥手,就走出去带好门。父亲没有出来。成刚知道他不是无情,而是不想让员工们看到他多情与柔和的那一面。他要在员工的心中留下永远的铁汉形象。
离开父亲,他又回到大街上。他想起了一些往事。父亲说得不错,他有时候为了事业是不顾一切,或者可以说是不择手段的。在他的心里,事业与成功才是第一位的。自己的生母早死,与父亲的冷落跟无情是有直接关系的。然而带来与家庭有时候不能两全的。作为一个事业型的男人,有时候也很无奈,很痛苦。但他只能将无奈与痛苦放在一边,而继续向自己的路前进。
成刚想,如果换了自己的话,自己会为了事业而不惜一切代价吗?我要是那位建文帝的话,会为了皇位将亲叔叔杀掉吗?应该会吧。
他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就想兰月了。此时,她在家不知道干什么呢?也许还在看自己感兴趣的书吧。他跳上一辆公交车,向家里而去。等下了车之后,就到家跟前了。他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特地买一束红玫瑰带回去。红艳艳玫瑰,多象美女的灿烂的笑脸呀。成刚带着它,向家里快步走着。他想像着兰月见花时的愉快心情。
进了家门,只见兰月正在做家务。她拿着麻布正在擦地呢。成刚叫道:“兰月呀,这种活你就不要干了,留给我吧。你看看,我给你买什么回来了。”
说着话,向她晃晃手中的玫瑰。
兰月抬起头,见到花时,不禁露出了笑容,虽然是微笑,也足以美过这束玫瑰了。她放下活儿,走过来,将花接到手里,说道:“买它干什么呀,怪浪费钱的。我可是听说这东西很贵的。”
成刚望着她的俏脸,说道:“那你喜欢吗?”
兰月瞅了他一眼,说道:“喜欢是喜欢,可这东西不适用呀。我已经过了浪漫的年纪。”
成刚哈哈一笑,说道:“你才多大呀,你没听说嘛,女人是三十不浪,四十浪,五十正在浪头上。”
兰月当然听说这话,不由脸上发烧,低头说道:“我才不会浪呢。”
成刚笑道:“不会可以学嘛。好了,将花插起来吧。”
说着话,去给她找来一个花瓶。插完花,将花放在冰箱上,以白墙为背景,花显得那么娇艳,那么鲜嫩。成刚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
成刚跟兰月并立着,问道:“身体还疼吗?”
兰月回答道:“没有事儿了,想不到那事女人会那么疼的。”
她由于害羞,不敢看成刚,而是看着自己的脚。
成刚将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开导道:“兰月呀,你不必害羞的。现在的社会风气这么开放,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了。你虽然失去了处女身,但也没有失身于贼,而是给了自己心上人。这应该不是坏事呀。比起那些被强奸,被诱奸的姑娘,你还是幸福的。”
兰月缓缓抬起头,幽深的美目放射着柔和的光芒,说道:“我何尝不懂其中的道理呢?只是我心里就是有个疙瘩解不开呀。我总感觉自己吃亏了,受了委屈。你欺侮了我。我已经没脸见人了。我妈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骂死我的。”
成刚安慰道:“你想得可真多呀。兰花当初也在是婚前就跟我做ài了,她就没有你这么重的心理负担,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兰月回答道:“我跟兰花不一样。兰花的心眼比我大得多,性格也开朗得多。她没有负担,那是因为她知道她没有看错人,也知道你一定会对她负责任,让她当老婆的。我就不同了,你也无法对我负什么责任。你已经有了老婆。”
说到这里,兰月美目中已经泪光闪闪了。
成刚怜爱地将她拥入怀抱,这香喷喷的娇躯令人心神俱醉。他的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着,说道:“我会尽量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
兰月使劲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而不是以什么情人的身分。别人喜欢这种浪漫,可我不喜欢。”
她越说声音越大,透着苦涩与心酸,仿佛一只受伤的黄鹂在歌唱。
成刚听了难过,说:“兰月,如果你非要一个名分的话,那么不如你跟兰花交换一下身分吧。”
兰月从成刚的肩膀上抬起头,望着成刚的眼睛,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
成刚盯着她有几分激动的脸,慢慢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非要一个名分的话,我跟兰花商量一下,让她把妻子的位置让给你,让她当我的情人,你看怎么样?”
兰月听了,身子猛地一抖,象被针刺了一下。她的红唇也抖了,然后用力推开成刚,严厉地说:“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你不能伤害兰花的。她那么好的人,我这个当姐姐的绝不能对不起她。她没有什么错,错只在我。”
成刚劝道:“兰月呀,你不要自责呀,更不要怕兰花怎么样。她的性格我知道的。她如果了解了全部内情,她一定不会怪你的,也会接受你的建议。”
兰月一挥手,说道:“不要再说了。我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些牢骚话,你不必当真的。好了,我去做饭了,你一定饿了。”
说着,她往厨房走去,带着一脸的愁容,令成刚一阵阵心痛,又无计可施。他心说,女人多了,有时候也是苦恼呀。既然碰了她们,还得负责到底呀。男人活着真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