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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德兰和吉陵国开战的消息传开,三大国一直保持中立。
班迦罗的密探频繁出入国境,将最新的战况报予君王知晓。
惟有乱世才能创造霸业!班迦罗王泛起一抹微笑,他将是创世纪以来,第一位同意穆大陆的帝王。
十年的筹谋,终于到了紧锣密鼓的最后阶段,所有的形势发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唯一令他遗憾的,就是未能在亚德兰王年幼时便将他剪除!谁会料得到,当初那么一个瘦小纤弱的男孩,竟然会在今日茁壮成令他棘手的哽刺?
早知如此,当初不该轻易松手的。心思深沉的班迦罗王暗忖道,原先是想毒杀年幼的储君,把罪名推到护孤不力的莱恩头上不仅国际舆论不容,亚德兰国也将崩乱离析!每次一想到莱恩自请罪责的愚行,他就不禁扼腕叹息。
错估了他们叔侄的心性!居然可以将疑云猜忌一笔抹杀,毫无芥蒂!
他只有转而加快颠覆吉陵国的计划,令新武器提早曝光。班迦罗王泛起诡诈的微笑,第一批开发出的火枪有着小小缺陷,不知道吉陵国的兵士用得习惯吗?
而亚德兰那个聪敏博学的年轻君王,是不是也会展现出真正的实力,以更精密的新武器迎击!他拭目以待!
趁此良机,他可以掂掂罗伦的斤两,以及年过半百的“雄师元帅”是否宝刀未老?对照莱恩的一世英名,他的儿子麦斯根本只是一个酒囊饭袋,班迦罗王失笑地想。
“陛下,首相大人恭请陛下移驾议政厅。”伺候他多年的贴身侍从来到他身前五尺之远,便跪下禀奏。
满意于自己的王威慑人,班迦罗王以颐指气使的倨傲无言地下达命令,须臾,代步的座辇便出现在阶前,好让班迦罗王舒适地乘坐到只有百步之遥的议政厅。
潜伏在吉陵国的密探带回来战役失利、补给军需吃紧的不好消息。艾灵顿原本就只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正面交战而落败是意料中事,令班迦罗王不满意的地方是,吉陵国的火枪队伍居然没有诱出亚德兰国的新武器!莱恩的副将仅以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及强力弓弩,就和吉陵国的火枪队伍打得不分轩轾。
“真是窝囊废!傍了他们那么多火枪,居然还是这么不堪一击!”班迦罗王对着心腹群臣大发牢骚。
“陛下所言甚是!”众人附和,却绝口不提那批火枪的缺陷——以火线点燃的初期成品不仅费时而且笨重,最要命的是怕潮畏风,一旦正面交锋,往往应变不及。
“但艾灵顿不停派人来请求支援,不知陛下要如何裁夺?”一位子爵谨慎发言。
君臣之间早有共识——牺牲吉陵国的人力资源并不可惜,最主要的目的是试探亚德兰的火枪开发技术,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如果因为不援助吉陵国而功亏一篑,殊为可惜;但是若要援助吉陵国,又忌惮着事机太早曝光,徒然打草惊蛇
“缓兵之计。”商议许久的班国君臣想出了折中计策,先将金银珠宝、粮饷武器供应给吉陵国,以安抚艾灵顿,并派遣能言之士向其献计,修书求和,以伺良机而动
重视享乐的班迦罗王才刚开完军事会议,马上又开始通宵达旦的舞会。
乐不思蜀的麦斯身着班国服饰、头上缠着华丽帽子,简直就像道道地地的班迦罗人,而且是最放荡yin烂的那种花花公子。
玩得天昏地暗的麦斯直到天色蒙亮,才打着哈欠回到他在宫中的住处,准备就寝。一封艳丽的紫红**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麦斯打开详阅其中肉麻火辣的勾魂字句,嘴角泛起笑意。
拿起一本yin秽话集研读,他逐字逐句地对照、翻译,拼演出真正的密码
班国间谍在怎么灵通,也翻译不出信、书对照的密码,在这座蛇窟里,麦斯的私生活完全透明化——对班国间谍而言,这封情书不过是某位罗敷有夫的贵妇,偷偷约会麦斯的密函罢了!
明天晚上不!麦斯打了个呵欠,天都亮了,应该是指今天晚上才对!在姜夫人的妓院碰面。他还有时间睡个好觉
狂欢三天没睡的麦斯在下一秒跌入了梦乡,发出微微鼾声,早被密探们检查数遍,却找不到丝毫破绽的紫红**笺飘落地毯上,浓烈的香水味弥漫室内。
“亲亲!我的宝贝!”麦斯一踏入铺设华丽的机缘密室,便饿虎扑羊般往暗处身着红衣的俏丽人影扑去“我一接到你的信就飞也似”
一语未了,他的下巴已经挨了一拳,如果不是他闪得快,可能还得挨上一踢。
“嘿!般什么鬼!”麦斯急急跳开,以往开这种玩笑时,对方如果不是惊叫就是嗤笑,没想到今天却踢到铁板
暗处的人影低声嘲讽他“麦斯,你真是死性不改!”
“你?怎么会是你?”他瞠目结舌地问。
蕾庭走到明亮处,烛光在她金发上映出柔和光圈,像极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顺道而来,看样子你在班国混得不错嘛!蛇鼠一窝,得其所哉!”她从容地卸下斗篷,坐在躺椅上。
麦斯半晌无言,疑惑地盯着她瞧。
“怎么了?”蕾庭扬眉“别告诉我几年不见,你已经忘了我的长相。还是我那一拳打得你脑袋昏了?”
麦斯慢吞吞地说:“说话的口气是没变,的确是那个傲慢的家伙,只是长相”
他细细端详数年,未见的蕾庭,为她惊人的美貌所惑,浓密的金发卷曲自然地垂落在肩上,叠脚而坐的男性化姿势及长裤、马靴的男装,仍然无法掩饰她由内向外散发的女性优雅气质。
“长相?”她讶然反问。
“眉角春风,顾盼得意,看来传闻不假罗?”麦斯小心地移动,保持安全距离。
“什么传闻?”蕾庭好奇地问。
“就是”麦斯狡猾一笑“伊登伯爵府的女继承人行为不检,蓄养男童。”
“喔!”不为所动的蕾庭淡然处之“这种传闻我已经听腻了,换点新鲜的吧,麦斯!”
他不禁大感失望“要是两年前,你早就暴跳如雷了!真是不好玩!”
“你是不是玩得太过头了!”蕾庭伸乐伸懒腰“言归正传吧,‘大使’!”
麦斯怀疑地瞅她“你真的是蕾庭?不是冒牌货?”他不自觉地向她走近
“你——要不要试试看?”猝然发难的蕾庭迅速欺身上前,对准麦斯鼻子就是一拳,发现上当的麦斯逃逸不及,连连告饶。
“别打了!你要是打伤了我的俊脸,我怎么向别人交代?”
“简单啊!就说你被情妇老公在床上逮个正着。”蕾庭笑得满怀恶意。“我就不怕治不了你!”
麦斯后悔不已,没有罗伦在场调停,实在不该招惹这个家伙。
“好啦!我知道我错了!”他气喘吁吁,手忙脚乱地挡住蕾庭的攻击“有重要军情要你转告罗伦知道”
嘿!这一招还满有效的,麦斯揉着疼痛的下巴想。
“说吧!”她利落地翻身归座。
“艾灵顿派人向班迦罗王求援”麦斯收敛了游戏神色,正经八百地述说。
由于绣花大枕头的草包模样,麦斯实在伪装得太好、太过通冥了,任谁也想不到这位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可以胜任“反间谍”的角色。这也是班迦罗王自视聪明,个人的盲点吧!简明扼要地说完几项惊人情报后,麦斯沉吟片刻才征询蕾庭的意见“如果吉陵国真的遣使求和,罗伦会答应吗?”
有翡彤丽皇后求情,仁慈的罗伦想必非常为难吧!蕾庭默然不答。
“明知有诈还”麦斯微有怨言,转念一想又释怀地道:“也对!明知其诈,将计就计罗伦一定有他的道理!”
艾灵顿在班国密使的厚贿和好言相劝下,果真决定厚颜求降;情辞哀恳的求和书札双管齐下,罗伦考虑化干戈为玉帛。
大雪纷飞的季节不仅不利于交战,也阻碍了后方运送补给的便利,在吉陵国士兵忍饥受冻的时候,亚德兰士兵却衣食不缺,着全都归功于伊登伯爵的调度得宜。
雪,成了休兵养息的契机,也带来了短暂的和平。
在外远游的蕾庭终于倦游知返,回到暌违已久的国家。
车马显赫,一行俊秀青年簇拥着伊登伯爵府的继承人回国,华饰美服令围观的民众惊叹侧目,连伊登伯爵都忍不住辨劝蕾庭收敛言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流言但任性随意的蕾庭哪里怕他人诽谤?
她回来了!
端坐在宝座的帝后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情。
年岁愈长就愈懂得掩饰情绪的亚德兰王,一脸平静的接受蕾庭的拜谒,而翡彤丽皇后的表情蕾庭心中讶异于她的改变。才三年不见,甜美温柔的皇后神色抑郁、落落寡欢,清瘦憔悴的模样,全然不似往昔的优雅迷人。
殊不知,翡彤丽的心正限于自己所筑的迷宫中,寻找不到解脱的出口,悲愁自苦,难以超拔
为什么?缓缓绞纽着冰冷的纤纤玉指,翡彤丽不由得心中泛起寒意,妒火应该是炽热狂野,足以烧毁一切的烈焰吧?可是她的妒恨之心却像是千年冰河般的森冷冰锢——身着男装、屈膝俯首叩拜的蕾庭英姿焕发,长发像金色瀑布般垂落在背部,她甚至比三年前更加璀璨耀眼!为什么岁月如此厚待她?为什么在我受苦的时候,她却如风般自由洒脱?翡彤丽慌乱地想道,望着蕾庭的眼眸隐隐含怨。
对照自己的苍白憔悴,是不是更显得她的出尘俊逸?自怨自艾的情绪几乎令翡彤丽五内俱伤。
罗伦站在明亮的窗前,逆光使他的轮廓模糊,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欢迎回来,蕾!”他伸出双手,低沉浑厚的嗓音令她绽出笑意,毫不犹豫的扑向他怀里。
“你一点都没变!”依然是她印象中的罗伦,不是至尊、君王,只是一个相交多年的知己。
预期中的吻并没有落在她的唇上,只是轻点她的额头、眉梢,最后在她的双颊作终止。“而对你我不能这么说。”罗伦黑眸深远地凝视着她,双手圈住了蕾庭的腰肢,亲密却不狎昵“你变了许多,更美、更媚”
以手指缠绕住一缕金色发丝把玩,显然听说了传闻的亚德兰王轻声询问:“你有情人了?”
“你有猜测的自由,”蕾庭狡猾一笑“但是,我没有告知你的义务!”
“小魔头!”他喃喃低语,双臂拥紧她在怀里。
即使如此,他也不忍责备她。蕾庭明确感受到他的宽怀包容,纵容自己倾听着他的心跳,令她安心的熟悉气息
政治、军情、国事都可以稍后再禀,这一刻,他仍然只是个拥抱着初恋的清涩男孩。
叩门声响令亚德兰王恋恋不舍地放手,应声入内的赫然是一年多前她送给罗伦的“宠物”
詹姆警戒锐利的盯着她,蕾庭不禁扬眉质疑:“怎么啦?这么快就忘了你前任主人的长相?”
他以一种不输蕾庭的傲慢,冷淡地回答:“我的主人只有陛下一人!”
“傲慢的小表!”她转向罗伦道“看来你驯服了这个不知感恩的小子!”
接过詹姆恭谨奉上的花茶,亚德兰王点头致意,微笑地告诉蕾庭“詹姆早已对我宣誓效忠。”
银灰色的双瞳不悦地瞪视着蕾庭,詹姆难以释怀蕾庭的倨傲无礼,她是什么东西?居然跟陛下“你呀我呀”地不分尊卑。
蕾庭注意到了,忍不住想逗他“看你的表情我怀疑自己会不会喝完茶后,就中毒倒地不起!”
碍于君王在上,詹姆装作没有听见,退出门外。
和罗伦私语甚久的蕾庭在走出门外时,不忘调侃他一句:“茶里是没毒,可是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她建议詹姆下次改用别种茶叶。
“我只听陛下一人差遣。”他傲然回嘴。“你想命令我,除非你有本事当上皇后。”
倏然止步的蕾庭微眯双眼,射出令人心惊的锋芒“你知道碹兰人怎么养一种会说话的鸟儿吗?当反舌鸟学了不吉利、不该说的话,就把它的舌头剪掉一点,聪明的鸟儿往往不敢再犯,只有笨鸟才教不乖——变成哑巴后,只能靠一身华丽的羽毛搔首弄姿罢了!”
詹姆脸色泛白,对自己的口无遮拦深感懊悔。这一年多来,陛下偶尔不经意地谈起蕾庭,总是掩藏不住深沉猛烈的情感,而她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所以他忍不住为陛下打抱不平。
轻笑出声的蕾庭迈步离开,让他送了口气。
暌违三年的宫廷,人事变化极大,新人辈出,与她同窗伴嘻的若康、凯尔都位及人臣,一个执掌军令重权,一个司职礼教大任;而蕾庭的两位姐夫也因克敌有功,荣升军职,爵加一等。
庆功宴上,衣饰鲜丽的蕾庭一身靛蓝绫罗绣银礼服,宝珠镶钮,鸽蛋大的红宝石领夹鲜红泛滥,耀人双目!也引起一干轻浮子弟的觊觎邪念。
才回来两天,蕾庭就和这些依靠父荫如官的年轻贵族起了冲突。一方面是羡妒蕾庭的炫耀奢富,一方面也是看不惯蕾庭出入行止皆有众多青年随侍,身份低微的平面百姓的衣饰宝石,竟穿戴得如同贵族子弟——心怀怨愤的这些人先是言语相激,继而动手欺凌蕾庭的部属。
雅各等人忍气吞声,不愿张扬,直到蕾庭亲眼看见这群纨绔子弟推挤她的车马侍从,呼嚣争道时,不禁怒从心头起,毫不考虑的催鞭打人,哪管对方只什么子爵、男爵。
“才两、三年光景,宫廷中怎么低不就突然多了一班跳梁小丑?”她冷笑嘲弄着哀哀呼痛的众人。
接下来的一场混战,看得胆小怕事的人目瞪口呆。艺高胆大的蕾庭大笑着闪过一记拳头,兴致勃勃地脱掉织金锦缎外套,扔给克林“帮我拿着。不准你们出手。”
平民殴打贵族,刑法最重的是流放边境,深知个中厉害的蕾庭因而下了这道命令。
“这几个草包,只够让你活动活动筋骨。”高坐在马车顶的克林嬉笑着回嘴。
这出闹剧无人可以调解,最后惊动了莱恩及伊登伯爵赶来喝止“蕾庭!你”“全部住手!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放肆!”
“才回来就引起这么大的骚动,你也该适可而止!”伊登伯爵在事后,足足数落了蕾庭半个小时之久。
毫发无伤的蕾庭在当天晚上接到许多“关切”的问候——“听说你今天一人力战群‘雄’?”
“是狗熊吧。”她满不在乎地道。
“嗨!蕾,我们听说过你的英勇事迹了。”惟恐天下不乱的若康,对她竖起大拇指。
“打得好!什么时候也教我几招吧!”凯尔笑道。
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态度,在不自觉中为蕾庭招惹了不必要的敌人。
她啜饮着葡萄酒,慵懒地靠在阳台的帷幕前,黑色高领衫在颈间别着紫水晶胸针,深紫色的天鹅绒薄外套及合身长裤,在一片姹紫嫣红间更显的突出醒目;金色长发以黑丝带束在颈后,银烛交辉,映在紫水晶上更衬得她的碧眼如海水般深邃。
忌惮她的威势又垂涎她的美貌、财富,顿起歹念的崔斯子爵和史威男爵、范奇男爵,交头接耳地商议着万全计策。
“弄点手段,让她知道厉害!”
“想一想她背后的金山银矿,以及船队”
“那一张漂亮的脸蛋下是怎样的身材?真令人好奇!”
“我有一样好东西”史威拍了拍口袋“要不要试试看?”
接过侍者奉上的水晶杯,蕾庭将琥珀色酒液一饮而尽,愉悦地和若康讨论着铜矿、铁矿的运输状况。
“不可否认,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让你变成一个小盎翁,蕾,你现在可是最有价值的继承人。”若康半真半假地调侃她。“只可惜我太早婚了,不然一定毛遂自荐地‘嫁’给你!”
她微笑地回绝“我可担不起这分荣幸。”
一张短笺由侍者恭敬递上,打断两人的谈兴。打开折叠的短笺,蕾庭泛起一抹冷笑,这种伎俩,顶多骗骗三岁孩童罢了!
“怎么了?”若康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去外头透透气!”抛下这句话,她径自走向阳台,跃下半人高的阳台。
鹄立在门旁监视的三人直到她穿越花园后,才看见被明亮的月光照耀得金发生辉的蕾庭。
“喂!你们看”“什么时候走到那里的?怪了!”
“喂!到底有没有效呀?”
“屡试不爽!”
“那就快追啊!”皎洁月色轻染庭园,宁静的花径铺上银装,宛如白玉雕刻而成。凛冽寒意令她呵出的气息化为白色雾气,仗恃身体强健的蕾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突如其来的悸动让她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危险的警讯在她脑海中响起。
那杯酒!
昏沉感袭来,她当机立断地打开镜厅窗户,跃入其间。
“人呢?”压低的嗓音及鬼祟的脚步在外边响起。
“明明看见她往这里来的”
“药力一发作就会昏过去的,大概倒在哪个角落了吧?分头找找看!”
该死!蕾庭强振精神,她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昏过去无暇细想,她潜迹移步,在熟悉的黑暗中打开另一扇窗,跃过露台,凭着记忆力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处。
藏匿在厚重的帷幕后,背靠墙壁的蕾庭抽出了贴身匕首,准备做最后一薄。
一条人影无声无息地走近,敏锐的察觉到帷幕的微微曳动。那绝对不是风他确定。举脚一踢,垂地的帷幕翻飞;锦幔掀开的刹那,蕾庭同时发难,精刚淬炼的匕首挡住了差点削掉她左臂的一击。
刀刃相击迸出铿然声响,明亮的月光让两人认出了彼此的容颜。
蕾庭惊悸地瞪视着他,张口欲言,陡然放松的情绪令她四肢乏力,手上的匕首掉落地毯上。
他及时握住了蕾庭的双臂,阻止她发软的膝盖跪落地面。脸庞后仰,露出修长颈项的蕾庭状似垂死的天鹅。
杂沓的脚步声绕过曲折长廊,来到门前。
“应该在这附近才对”
“怎么不见了呢?”
下药的三人低声咕哝。
“无礼者!”詹姆打开大门,严厉的呵斥声令三人吓了一大跳。“深夜宫中竟有如此闲人乱闯,若不是贼便是刺客!来人哪!”
三人魂飞魄散,认出了这银发少年是陛下的近侍,顾不得丢脸,急忙跪下求饶“大人!请勿高声!我们不是可疑之人,只是在宴会上多喝了几杯,想随处逛逛、透透气而已”
“大人,请高抬贵手”
“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乱闯乱逛?”詹姆厉声斥责了三人一番,才勉为其难地挥手道:“滚!”
无端被个傲慢的小表严斥,一肚子乌气不敢发作的三人仓皇逃离。
“陛下”詹姆低声呼唤屋里的人影。
听得一清二楚的罗伦微微含笑“做得好,下去吧!”
“遵命。”他依言退下。
罗伦抱着他从天而降的夜莺步入相邻的书房。
适才他正检视着各项法律、典章的疑处,蕾庭跃窗而入的声响引起了他的警戒;吹熄桌上的油灯,他抽出佩剑准备拦截这个只身闯入的刺客,没想到却碰上了一个令他捏把冷汗的惊奇。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剑术有信心,他极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刺伤来者——杀死了藏身帷幕之后的蕾。
“你就不能远离是非吗?”他怜惜地对怀里的人儿轻语。
将她安置在卧榻上,心思快如闪电的罗伦猜出七、八分内幕,锋芒毕露的蕾庭必然得罪了不少人,盛名遭嫉妒者猜忌?
大概是迷药之类的,这些轻浮好玩的年轻规则,还不至于下毒谋害人命——顶多只是想让她丢脸出丑罢了!罗伦猜测错误。受困于药力的蕾庭呼吸不稳,脸色乍红乍白,盈盈秋眸迷蒙涣散,身躯微微颤抖。
“蕾?”他惊疑不已,力持镇定地审视她的脉搏、心跳。该死!默然了悟的罗伦忙不迭缩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倏地脸红耳赤,那些混蛋下的是媚药!
“罗伦”闭着双眼的蕾庭睁开一双水汪汪的眼,即使是出声响询问都令她觉得吃力。
她好难过!浑身燥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汗水淋漓,身子像快熔化般的燥郁!她乞求地望着罗伦,聪明的他任何疑难杂症都可以迎刃而解,不是吗?
“蕾,我该拿你怎么办?”所有感觉涌上心头,七情六欲令他招架无力。
蕾庭惊惶不解地看着罗伦,他吃力地为她解释原因,看着她瞬间惊呆,双唇微启
浓浓的红晕泛现双颊,她咬住下唇别开视线,又气又羞,意识被卷入深不可测的欲望旋涡中。
压抑的呻吟由她口中逸出,倔强好胜的她死也不肯开口的罗伦想。心荡神驰的他伸出双手,仿佛初尝禁果的少年。
罗伦为她解开了华丽的领巾,感觉到她的排斥与退缩“嘘!我只是想帮助你放松!”
涨红了脸的蕾庭只能摇头,发不出声音来。
“我不会伤害你蕾。”他低声保证,解开她的上衣纽扣。“纾解**并不一定得夺取你的贞操别担心。”
不信、震惊、娇羞的情绪全表现在她的俏脸上。
罗伦低沉暗哑的嗓音隐含笑意“女性的身体构造比男性复杂许多唉!现在又不是上课的时候”
他俯身吮吻她紧闭的双唇,诱她松口,被她自己咬破的下唇有一丝血腥味;双手游移在她颤抖的身躯上,罗伦发出后悔的叹息:“我真恨自己的‘好心’”
没顶于欲望狂潮的蕾庭失声尖叫,随即被他的唇堵住
天色微亮,疲惫的蕾庭在他的怀里醒来。罗伦信守了他的承诺,没有夺取她的贞操,可是一丝不挂的她任他恣意轻薄了一整夜,这样子还能算是清白无瑕的吗?
羞惭交集的蕾庭根本不敢正视罗伦,全身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匆忙穿好衣服后,听得他轻声询问:“你还是处子,为什么?”
依她的胆大妄为、好奇狎游的行径,仍然保持处子之身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蕾庭恼怒地瞪他一眼,得了便宜又卖乖,就是指他这种人!“我高兴!”
他微微一笑,黑眸中有神秘的光彩。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整理领巾,罗伦开口道:“我来帮你吧!”
他的巧手打出一个繁复的花样,沉不住气的蕾庭忍不住出声询问:“你很有经验吗?”
“打领巾还好。”他耸肩回答。
“我是说我是指昨晚”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他从容地套用她曾说过的话搪塞“我有拒绝回答的权利吧!”
白痴才会回答这种动辄得咎的问题!
蕾庭恨得牙痒痒的。虽然罗伦一向纵容她予取予求,看似蕾庭吃定了他,其实打定主意的罗伦是最难缠、滑溜的人——被克得死死的人一定是她,从无例外。
她赌气地转身就想走。
“生气了?”他问。
“没有!”她火爆地答,以摔上门作为答复。
低沉的笑声由罗伦喉间逸出,逗她生气远比让她害羞畏缩来得有趣得多了
脸上火烫的蕾庭急急走过走廊,心底暗骂自己白痴!知道了答案又能怎么样?她并没有资格去干涉他的私生活呀!
昨夜他的抚触像火焰般烧灼着她的身子,情思缠绵萦绕,像一张无形的网密密麻麻地围住了她
罗伦,你可知道我愈陷愈深,此身此心已经无法再托付给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