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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下)初见王爷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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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看夏大人有些激动,便打岔:“这就是一起犯错,一起挨打,绝没有厚此薄彼的道理。只是有一事不明,我看这成锦也是小身板一个,洛珏高她接近一头,这小姑娘是怎么把洛珏打倒的?听旁人讲,连拉都拉不开呢!来,成锦过来让我瞧瞧。”

    此话一出,王爷有些黑脸,低声斥道:“你这是胡说些什么,当着愈谦兄面,又要炫耀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了吗?”

    王妃有些气恼,瞪了王爷一眼。厅上气氛瞬时有些凝重,成锦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正犹豫间,夏大人大笑:“也难怪王妃好奇,刚见了洛珏,我也心生疑惑。估计是洛珏让着锦儿,否则我可得担心生个孙二娘出来了。”又示意成锦:“你王爷伯伯在逗你们呢,快去让王妃娘娘看下。”

    成锦上前,抬头看着王妃,一时间竟看痴了。

    王妃,王妃太美了!

    此前成锦一直认为自己母亲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因为母亲可是自己母亲,世上理应不会有任何女人比自己母亲更好更美的。家里有时也会有贵妇到访,批金戴银,穿着富贵。但她没有见过一个可以比得过母亲的。此刻,看到王妃,面若银盘,黑发如云,峨眉细长,鼻子高挺,清丽绝俗,尤其是那双眼睛,勾魂慑魄,眼底满是刚毅。王妃皮肤不是很白,但看起来精神干练,英气十足。成锦第一次看到比自己母亲还要……不……跟自己母亲一样美丽的人。

    王妃刚挨了王爷低斥,此刻不悦。看成锦盯着自己,便敛了怨气,摸摸成锦的头:“小锦儿,你这是怎么了?”

    成锦还未回神,不由自主答道:“我在看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太美了,像画像里的女将军一样。世间怎么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我可是要多看几眼的,以后才能一样好看。”

    “成锦,快快闭嘴!”夏大人赶紧下去准备拉成锦,连忙找补:“我这孩子,估计是我昨天打糊涂了,王爷王妃请万不要介怀。”

    哈哈哈,王爷王妃都笑了。成锦才回过神,看到父亲一脸难堪,知道自己又出了洋相,怯怯地准备退下。

    王妃拉住了她。王妃不是没有听过恭维的话,相反,听得太多了。自己对于那些恭维都是付之一笑,再暗暗琢磨说话者来意。此刻看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此夸赞,心里舒畅了起来,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看到因为她父亲责备而变得惶恐不安,觉得实在可怜,便拉住了她,摸了摸她的头:“童言无忌,大人不必在意。”她拉着小姑娘的手,感到骨节分明,又抓了小姑娘的胳膊,骨骼奇巧,经脉畅通。王妃自幼习武长大,心里暗叹:好一块练武的苗子。便问成锦:“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不让我问,我偏问。王妃心里暗想。

    “回王妃娘娘大人,”成锦不知该怎么称呼,“我就是先将他扑倒,感觉到小王爷哪个地方想要起身,便将他按住罢了,然后趁势再打两下。我也不知道小王爷为什么打不过我。”

    闻听此言,小王爷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你胡说,我那是让着你。你一个女孩子家,我要打了你别人岂不笑话死我?”

    王妃拍了下小王爷:“败军之将,有甚好言语的?弟弟妹妹是客,你那里有好些好玩的东西,快带弟弟妹妹们去后院玩吧。可不许怠慢了!”小王爷不太情愿,但是不敢违抗,听话带着成柏成锦出去了。

    眼见着三个孩子走了出去,王妃又转向王爷:“王爷,膳房已备了些酒菜,我让端到厢房去了。您与夏大人许久未见,应是又很多话要说,厢房僻静,且由你们二人好好叙叙!”

    王爷抬手:“那愈谦兄,请随我来。”

    夏大人应和:“请!”

    到了厢房,遣了周围仆从。二人举杯,把酒言欢,叙说往事,谈诗论辞。说起二人相识,也是因为小卓山挑逗,和小愈谦打了一架,打得难解难分,分不出胜负。二人都给打累了,还互相拽着领子。少年的打闹是随风而去的,一个人笑了出来,另一个也便松了手。躺在地上,二人累得动弹不得,便互相攀谈起来,而后成了知己。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自己子女身上。命运呀,真真是轮回的。谈笑间,王爷突然落泪了。夏大人也笑不出了,知他心里苦楚,兄弟猜疑,圣上心思未定,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稍不留神,命可能都没有了。此次举家上京,缘由自己也能猜个七八分。自己现是三品京官,也怕给他添了麻烦,刻意不加往来。此刻见王爷流泪,自己也红了眼眶,斟了一杯酒,一口闷了下去。

    我们曾是少年,恣意畅快,意气风发,可而今,都如此胆战心惊,小心翼翼。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夏大人看着王爷,王爷明白他没说口的话,苦笑一声,只是不停喝酒。夏大人挡住了王爷酒杯:“卓山,你是喝醉不得的。”

    是呀,喝醉都是不可的。王爷振作起来:“愈谦兄,一会去我书房下棋吧!五年时间,我可是找了好些高手过招,今日定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夏大人应道:“手下败将,你哪次好好赢了我的?你可以说我诗文不行,做官不行,唯独不能讲我棋艺不行。王爷恐是许久未被我教训,忒猖狂了些!今日便要你小子好看。我们可先说好,落子无悔,你那赖皮的功夫那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无悔无悔!”

    二人大笑,草草吃了几口,便相携去书房下棋了。

    大人有大人的娱乐,小孩子自有小孩的。这边小王爷有些尴尬,带着打了自己,又害自己被家里打了一顿的罪魁祸首们往后院走去。偏母亲命令自己不敢违抗,只得应下。此时心里正琢磨要不要捉弄两兄妹好出下心口的恶气,未曾料到,成柏停下,给他做了长揖。

    “小王爷,昨日之事,我和成锦冒犯了。昨日已受父亲惩戒,今日前来特来告罪。我们兄妹二人多有得罪,险些酿成大祸,还请小王爷恕罪。”

    小王爷此时感到有些内疚,他不是蛮横无理的孩子,一向吃软不吃硬,当时只是一时嫉妒,便刻意挑衅。此刻,看成柏给自己作揖,更是觉得羞愧起来。

    “小成柏,你不要鞠躬了。昨日原是我挑的头,我才是始作俑者。说到赔罪,理当是我赔罪才是。”

    成锦也在旁说道:“两位哥哥不要愧疚了。这件事情也有我的错处。若是我不莽撞行事,也断不会害得我们三人都受了责罚。二位哥哥都挨了板子,我也罚跪了好久,到现在,膝盖还是疼呢!”

    孩子的天是纯净的,一时阴云密布,不一会却因为一句话、一颗酸枣、一个玩具而放晴,不快是短暂的,但快乐无忧却是长久的。成熟的大人们会借此教自己孩子懂理明事,奖惩分明;那些还是孩子的大人们却趁机发作,将孩子之间的鸡毛小事翻成滔天的浪花来,美名其曰心疼孩子,为孩子好,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打个头破血流。更有些父母,原是自己横生事端,遭了对方冷脸,反过来怪孩子多事胡闹。何其怪哉?可见,孩子只是孩子,大人却未必总是大人。

    三人都不做声,过了会,小王爷说:”两位弟弟妹妹,此事我们三人俱已挨了打,受了罚。那就把这个事情忘掉,我们做朋友吧。你们以后也不要称我小王爷,叫我洛珏就好。”

    “好的,洛珏哥哥~~”成锦立刻喊了出来。

    成柏却有些犹豫:“此事是不是有些不妥,毕竟身份有别……”

    小王爷拽了成柏一下,拉着成柏成锦往自家后院去:“你若是还叫我小王爷,我就当你还是我仇人。那一会我们玩推枣磨、挑窝、滚铁环可都不带你了。”

    成锦也在旁边笑:“我哥哥想事情老想得太多了。哥哥,我们都是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

    成柏虽然心思重,但到底也是孩子,玩性也重。挑窝和滚铁环只听别人说过好玩,自己不好意思跟父亲母亲讲。此刻听到这样,便也不再拘谨,也叫了一声洛珏哥哥。

    三人嬉戏打闹,跑得飞快。到了玩耍的地方,成锦不禁瞪大了眼,这玩的地方也太大了吧。

    只见方方正正一个操场,南面一小块青草密布,草地平整,上面多是些小孩玩意;其余地方平平整整地推了出来,马场、箭靶、沙袋、兵器架、兵器一应俱全,后面有个马厩,里面数十匹马,长鬃抖动,养马人再给他们上料。旁有犬舍几个,蓄了几条大狼狗。马匹、狼狗都不知适合品种,只是觉得皮毛光亮,肌肉分明,柔和健美。操场太大,成锦只觉得自己是个小蚂蚁,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完的。

    成锦很是羡慕:“洛珏哥哥,你家里游场好大呀!”

    “这有什么?我两个伯父家比这大多了,他们专门为了个猎场,里面森林叠嶂,各种珍奇异兽,就是容易迷路。你们看,那块小草地是我平时玩耍的地方,一会我们就过去。其余的都是操练场。我母亲从小习武出身,平日这里是她和侍卫们的练武所用,我父亲不忙时也会过来。我母亲射箭可厉害呢。明后两年我也要学习骑马射箭啦,到时候我可以教你们,带你们过来玩。”

    “那我们提前谢谢洛珏哥哥啦,哥哥可不许反悔,我们拉勾。”

    “拉勾。我小王爷说的话,一向是作数的。”

    这时候,仆从们拿了铁环、沙包、挑窝用的球过来了,三人开心异常,小王爷教了成柏成锦,成锦学这些很快,她一向是能玩好动的。成柏稍有些慢,也不着急,慢慢学着。三人比赛,各不相让,大呼小叫,四处跑动。不多会,几个孩子都大汗淋漓。喝了水后,躺在草地上,东拉西扯聊了起来。看着天渐渐变暗,月亮悄悄爬了上来,听到周围人呼喊,几个孩子便起身,向正厅奔去。

    成锦知道该回家了,刚才玩得开心,有些依依不舍了。小王爷也是,两兄妹和自己互相比赛,他反倒觉得畅快,日常随从们或是其他小孩和自己玩耍,总是放水故意相让,自己觉得没劲透顶。此刻他也有些舍不得两兄妹了。

    天色已晚,夏大人告辞。王爷王妃送至门口,将原先备的礼物送上,二人几次推让。不得已,夏大人便让两个孩子谢过王爷王妃,两孩子照吩咐行礼。小王爷和王妃留在门口,王爷送夏大人至马车跟前,夏大人让两个小孩上了车。回头对王爷低声说道:“适才心情舒畅,倒是忘记规劝王爷。若我说的不当,卓山请勿见怪。”

    “无妨无妨,愈谦兄请讲!”

    “此原是你们家事,今日你既称我为兄,我也拿一回兄长的架子。夫妻之间互尊互敬才是正理。适才你当着我这个外人和小辈的面,于堂前斥责王妃,总归是不太得当,太过伤人脸面。莫说王妃是将门之后,就算是我那不成气候的妻子,也是要气恼的。你处境艰难,夫妇二人更应同心同气,切莫让此等小事有了嫌隙,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王爷亦低声答道:“我这也是习惯了,有些事情,不提也罢。待到之后,再与兄长细细分说吧。”

    夏大人心下大概明了,也不多说,拘礼拜谢,上了马车。

    王爷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伫立了许久,直到小王爷唤他。

    愈谦兄,你可知道,今天是五年来我最舒畅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