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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由怡情坊回来时已是戌时未,丁柔早已累得沉沉进入梦乡,故亦没有机会见到柳云风入房巡看时所流露出来的关怀神情。
原本他只是想确定小丁是否安好,可当他走近床榻,瞧见小丁熟睡的模样,一颗心陡然躁动起来。
眼前的小丁和衣安稳地睡在床榻上,想必是累坏了,连外衫都未脱就睡着了。
柳云风心中顿时泛起一丝不忍。
丁柔一个翻身,掀开了被褥。柳雷文风急忙将被褥重新盖上,要是着凉可就不好了!
丁柔似感觉得到有人帮她拉被褥,竟报以甜蜜的微笑。柳云风当场震了一下,瞧着那张可人的娇颜,宽慰地微扬唇角。
说也奇怪,他从未对任何人付出关怀,但就是无法淡化对小丁的关心,这是怎样的心态,他不愿多想。
“爷,真好!”丁柔梦呓着。她的小脸在被褥上摩掌,姿态极为撩人。
柳云风心跳加剧,他小心翼翼地靠向丁柔,在确认她仍是熟睡后,轻抚着她的额头。她嘴里的爷指的是哪一位?
他朝床上的人儿露出难得的笑容,暗笑自己竟会与他计较这些!
陡然察觉自身的失常,柳云风蹙着眉头紧盯着眼前熟睡的人儿。他看着小丁稍嫌瘦弱的身子,心想或许就是因小丁实在太瘦弱了,自己才会对他产生奇特的感觉。
当下他决定再过些时候等小丁养胖了,一定要教他一些功夫。他那身子真是太弱了!
隔日一早,丁柔以为今儿个又要继续赶路,一大早便上马厩洗马。
柳云风在房内找不到丁柔,着急得四处找寻,最后终于在马厩找到了丁柔。
“为什么一大早便来洗马,我误以为你出事了,到处找寻!”柳云风忍不住责备。
“我以为咱们一大早便要用马,所以起了大清早来洗马。这有什么不对吗?”
丁柔不满地鼓着腮帮子。
她以为自己这么勤劳会得到云风爷的赞赏。哪知道他非但不夸她,还怪她!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就多睡会儿,干嘛一大早就起来干
活!
丁柔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娇俏可爱,煞是好看!柳云风闪了一下神,转过身去。
“我不是怪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丁柔听得心里头喜孜孜地,早将他的责备抛到九霄云外。“爷在乎我?”她俏皮的问。
柳云风却被这一句话震慑住。在乎?是呀!他是在乎他,可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为什么要在乎一个小男孩?
丁柔见他不回话,吐了吐舌头。看来是说错话了,她赶紧说:“爷,我这就去叫店里小厮为爷准备早膳。”说着便快步跑了开去。
柳云风回首看着丁柔跑远的身影,对自己的情绪反应感到不解,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得了隐疾,否则为什么会对一个小男孩产生情悸?他又皱起眉头,没道理呀!
昨天遇见的翩翩小姐,貌若桃花,都不曾令他有动心的感觉,他怎么可能会对眼前这个小男孩感觉这般强烈?
丁柔跟着柳云风及欧阳羽纶再次造访怡情坊。
三人入了怡情坊,要了一壶上好茶,凝神静听台上的优美琴声。
丁柔于早膳时知道两位爷要带她来见见这位绝色佳人,便一路不高兴到现在。
入了怡情坊,丁柔还是嘟着小嘴,心里暗骂着:男人都是一般样,就连云风爷也不例外,全都喜欢这种烟花之所,净是一些急色鬼!
翩翩于阁楼瞧见两人,一曲弹罢,便走过来与他们同坐。一入座就发现今天多了位姑娘,想必是为掩人耳目,所以特地乔装成小男孩。
翩翩善意地朝丁柔笑笑,丁柔则不屑地转头视而不见。翩翩愣了一下,掩嘴而笑。看来这位姑娘一定是中意两位公子其中之一,这会儿肯定是吃起醋来了!这么想着,她便试探性的问:“这位姑娘是两位公子的”
柳云风震了一下,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丁柔。
欧阳羽纶听翩翩称小丁为姑娘,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丁柔也给吓坏了,张大眼瞪视着翩翩!
“翩翩,这回你可弄错了,小丁是个男孩子,不是姑娘家,你别让他那一身细皮嫩肉给唬住了!”欧阳羽纶取笑道。
“哦?”翩翩不解地看着丁柔。这明明就是位姑娘,而且还是位具有闭月羞花之姿的大美人,为什么硬要指她是男孩呢?
丁柔马上虚张声势地抬高下颚“我千真万确是个男孩,你少侮辱人!”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翩翩噙着笑看她。
“小丁是云风自一位员外手里救下的,当时他正被父亲卖与人为仆,所以错不了的!”欧阳羽给再加以补充说明。
“哦,那可真是失礼了,小兄弟可别同我一般见识才好!”翩翩还是不信。男孩女孩难道她还分不清楚!但这些年来在江湖打滚的经验,练就了她看人眼色说话的本事。
丁柔深吸一口气,稳住即将蹦出胸口的一颗心,她抬眼瞧柳云风一眼,见他未表示任何意见,这才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若让云风爷发现她是位女孩,肯定不愿继续带她同行,所以她绝对要保住这项秘密。
她万般无聊地呆坐在椅上,眼看他们三人有说有笑,心中颇不是滋味,只见翩翩不时掩嘴而笑,一双媚眼老在云风爷身上打转。看得她心中一股火渐渐狂烧!
这个翩翩怎么这么不知羞啊!天又不冷,靠云风爷那么近作啥?瞧瞧她那一双手,若有似无的碰触云风爷,真是个骚娘们!
这云风爷也真是的,只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罢了,瞧他将她捧成了天下第一才女似的!她有什么好?她就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丁柔偷偷地狠狠瞪了翩翩一眼,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叫她滚开!
“云风爷,外面好热闹呀!咱们去瞧瞧可好?”丁柔恨不得能马上将柳云风拖离此地。
柳云风宠爱地看着小丁,知道他没有耐性坐在这儿听曲。“给你两个时辰,你就去逛逛市集吧!”
丁柔一听云风爷要她自个儿逛市集,泄气地嘟着小嘴,闷不吭声地猛灌着茶。
“怎么不去?”欧阳羽纶看着神色怪异的丁柔问。
“现在我觉得这曲儿唱得好听,不想去了!”丁柔用力地瞪他一眼,再抬头正瞧见翩翩嘴角噙有一丝窃笑。
她心里头真是呕到了极点,正想反击,偏偏耳边又响起柳云风赞美翩翩的言词。
“原来你也喜欢听曲,那可别错过翩翩的曲儿,错过了可真是人生憾事。”
人生憾事?丁柔气恼地瞪视着翩翩,有股酸味在胸臆间发酵。她几乎冲动地想将翩翩撵走,可是她凭什么?她也只不过是个小书僮罢了!
翩翩不停地为丁柔斟茶。瞧她饮茶的模样,好似与那茶水有着深仇大恨,狠狠瞪着杯子,恨不得能将它一口吞下似的,大剌剌地一口气便将它喝个精光。翩翩一再帮丁柔斟茶,嘴角的笑容也更加深,看来这位姑娘是打翻醋坛子了。
“翩翩姑娘胆色才艺均属上乘,没想到连茶道也如此精湛。”柳雪风轻啜一口,评论道。
“就只可惜了这好茶,瞧咱们小丁牛饮的模样。”欧阳羽纶取笑着。
丁柔心里原就不是滋味,这会儿见羽纶爷居然当着云风爷的面笑她,哪吞得下这口气,不过是泡个茶,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简单的事,人人都会!
丁柔不服气地睨视翩翩。弹琴唱曲她不行,泡个茶总没问题吧?心中这么一想,手便不自觉地夺走翩翩手里的水壶。这突来的举动连她自个儿都愣了一下,可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泡起茶来。
翩翩不以为意,对着丁柔笑笑。柳云风则怪罪地看了丁柔一眼,欧阳羽纶则干脆敲她一记脑袋。
只见丁柔费了半天的工夫,终于将泡好的茶端给两位爷。
她满怀希望地看着云风爷饮下自己费心泡的茶,就等他也夸她一句。
可是云风爷喝茶怎么也会皱眉头?瞧他刚刚好像不是喝得这般痛苦呀!
欧阳羽纶啜了一口,马上吐出来,不仅仅是皱眉,连高挺的鼻梁都皱起来。“小丁,你可真是好功夫!这等上品茶叶,你也能将它泡成这般苦涩。”
丁柔这才恍然大悟云风爷皱眉的原因。
原来自己真是这么笨!看看人家翩翩小姐,人长得美,声音又甜,又会弹琴,又会唱歌,还泡得一手好茶,也难怪云风爷这般喜欢她,与她有说有笑。
再瞧瞧自己,一身男装,既不会弹琴,又不会唱曲,现在连个茶都泡不好,更别谈其他的了。云风爷一定嫌我笨,哪里会喜欢我?想到这里,丁柔就觉得好伤心,心中的疼痛与挫败同时袭击她,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中滚动。
鼻头一酸,手也软了,一个不小心茶水倒偏,滚烫的热水烫着她的手。
“哎哟!”丁柔因为突来的疼痛而松开了正握着水壶的手。滚烫的热水就这么溢散开来,烫着了丁柔来不及闪躲的腿。“好烫!”她痛得大叫。
柳云风心头一紧,不作他想立即拉过丁柔的葱白小手,想瞧个仔细。只见握在他手中的小手整个通红,其中还有些许水泡。他整个眉头都拧住了。“怎么这般不小心!”
翩翩立刻命人拿来膏药,牵过丁柔的手,为她涂上。“这烫伤得小心照顾,以免日后留下难看的疤痕。我想你腿上的伤必定不轻,要不要先进我房内上药?”
丁柔脸色惨白,来自腿上的疼痛与灼热感令她几乎昏厥,若不是硬撑着,只怕这会儿她早已痛得昏厥过去。但一丝细小的声音正提醒着她,千万不可泄露了身分!
“谢谢!不用了。这点伤不碍事!”丁柔咬着牙忍痛拒绝。
柳云风眉头紧蹙,看着小丁惨白的脸色以及半湿的下半身衣衫,不消说也知道他腿上的伤一定不轻。
瞧他还逞能拒绝翩翩的好意,柳云风不假思索地抱起他。“翩翩姑娘请带路!”
陡然被柳云风抱进了臂弯,丁柔除了震惊他的举动外,还有一丝虚荣的窃喜。
看来云风爷对她还是挺关心的,她抬起头得意地对翩翩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但喜悦的情绪很快就过去,因为她突然想起这么一来不就泄底了?她暗叫声糟,不行,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冒这个险,她还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云风爷。她求救地看向欧阳羽纶“没什么的!你瞧,我一点都不疼。”
欧阳羽纶接收到丁柔的眼神,虽然他不清楚小丁为何拒绝上药,但还是配合地开口:“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如果连这点小伤都受不起,哪还算是男儿?是不是呀?小丁!”
“嗯!”丁柔咬牙忍痛地用力点头。
翩翩顿时了悟丁柔不肯上药的原因,也同时了解这两位公子当真不明白眼前这位小兄弟是如假包换的姑娘。看来她得为这位“小兄弟”解围才是,伤口若再不处理,只怕日后这其中一位公子要后悔莫及。
她坚持道:“被我这热水烫着,绝非一般外伤可以比拟!我为求茶水能显出好味道,便加重了热水的滚烫度。只怕现在若不处理,明日连走路都有困难。我看这样好了,若小兄弟认为在我的闺房敷药不合适,那就到工人房吧!小兄弟以为如何?”
柳云风不忍小丁受皮肉之苦,马上答道:“也好。那么翩翩小姐请带路。”
丁柔叫苦连天:“云风爷,这点小伤我自个儿上药便可,你还是放下我吧。”
“我帮你上药方便些。”柳云风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不给拒绝。
欧阳羽纶轻蹙眉头,瞧这两人还真像一对情侣,连换个药也这般-唆。难怪翩翩要误以为小丁是位姑娘。
翩翩看穿丁柔的心思,掩嘴轻笑,看向柳云风。“换药这种事还是由我来比较适合,毕竟女孩子家总是比较心细。”
柳云风也觉得不好坚持,上药要紧。于是放下小丁,由翩翩扶着小丁入房。
翩翩将丁柔带进一间房间。房间里除了梳妆台外,还摆了一只琴。丁柔左右瞧着,这哪像工人房?“你家工人都住这里?”
翩翩转身去拿药,笑道:“这是我的房间,我若不说去工人房,你愿意同我来上药吗?”
丁柔怀疑地看着翩翩,不解她是什么意思?
翩翩走过来,要解下丁柔身上的衣物,丁柔急忙跳开。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自个儿来便行!”
翩翩颇觉好笑“姑娘,咱们同为女人,你何须瞒我?我虽在风尘中打滚,可也懂得洁身自爱,怎会轻易让一个男子入我闺房!若我不是笃定你是位姑娘,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进来!”
“你早知道我是女的?”丁柔吃惊不已。
翩翩肯定的点头,嘴角噙着笑。
丁柔微侧着头打量着翩翩,猜测着她的用心。她打一开始就没给过翩翩好脸色,没道理翩翩会愿意帮她,只除了一个原因──她狠狠瞪了翩翩一眼“那你为何这么好心帮我?是不是想我帮你掳获云风爷的心?你想都别想,我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感激你的,更不会帮你。”
翩翩嘴角的笑容蔓延开来,好久不曾如此开心了。“是吗?那我可真是伤心。”
她蹲下身轻柔地为丁柔上药。
都说了不帮她,她怎么还这么好心?
翩翩看着丁柔腿上的红肿及水泡,轻蹙眉头。“这伤得小心照料,千万别碰到水,以免日后留下疤痕。这药的疗效还不错,记得按时上药。”
敷上药的伤口隐隐传来刺痛,丁柔不禁低呼出声。
翩翩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着丁柔。“依我看你还得痛上好些天呢!”
丁柔此时对翩翩的看法有了转变,但嘴里还是坚持道:“我不会感激你的,你白忙了!”
“我很喜欢你的个性,有话直说是一种幸福。做个朋友好吗?”翩翩起身,轻笑道。
丁柔一时语塞,她听不懂她说的话吗?“你会不会揭穿我的谎言?”对!她一定是这么打算。
“不会。”翩翩开始收拾药品。
“你不喜欢云风爷?”丁柔换另一个角度想,说不定她真是位朋友。
翩翩又是一阵轻笑。“喜欢啊!”丁柔泄气地往后倒,那她到底安什么心?
翩翩努力憋着笑,好久不曾如此开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丁柔简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柳云风。虽然她腿上的伤还未痊愈,但她仍是坚持不肯待在客栈休息。
翩翩答应丁柔保密的事,也确实做到。只是偶尔会在丁柔面前说一两句令丁柔心惊胆跳的话,她似乎爱上了这种游戏。这令丁柔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数日后,丁柔的伤大致痊愈,三人又准备起程。他们来到怡情坊向翩翩告别。
丁柔心中是窃喜的,因为到目前为止,翩翩并没有对云风爷表明心迹。
翩翩来到丁柔身旁附耳道:“凡事没有不劳而获的,想要拥有就必须极力争取;
只是守护,那是没用的。别忘了有话直说是一种幸福。”
丁柔圆睁着眼盯着翩翩,原来她一直在耍着自己玩。但也到这时她才真的接纳翩翩,只恨分离时刻在即,之前没能把握这段友谊,有些儿遗憾。
虽然大伙心中诸多不舍,离情依依,但人生本是这般,潮来潮往,真正能在生命之中驻留的又有几人?
翩翩看着离去的人影,心有所感“过尽千帆皆不是。”
三人告辞了翩翩,继续南下。一路上翻山越岭,碰不着几户住家。丁柔哀怨地想着,看来今晚免不了又要露宿荒郊。自从跟了云风爷他们两人,她便有心理准备,三天两头露宿郊野是免不了的。但一想到必须忍受寒风吹袭,那种冻死人的感觉如今想来还真令人害怕。但继而一想,有云风爷的温馨照料,那么受点冻也值得!
柳云风观看天色,心想该找地方歇脚,再走下去,天色很快就暗了,到时山路难行,反而危险。
他策马走到欧阳羽纶身侧。“依你看,咱们目前身处何地?”
欧阳羽纶停下马,观看附近山形,片刻后转向云风。“看来咱们已到了四川与湖南交界的石堤镇外。”
柳云风思考了会儿,下定决心。“那么再走不远应该有一处驿站,咱们今晚就先到那儿歇息,明早再走。”
丁柔听柳云风一说,喜出望外。原来今晚不需露宿郊野。太好了!那就可免了受冻之苦!
欧阳羽纶不解云风为何做此决定。“这么一来,不就等于通知家人咱们的行迹。
你认为如此妥当吗?”
柳云风何尝没有想到这一层,可是他实在不忍见小丁受风寒之苦。上回的记忆犹新,他不想再冒一次险,所以断然下此决定。
他拉过马鞭,马儿立即嘶喊一声。“不碍事。咱们只停留一宿明早便走,就算他们快马加鞭去通风报信,只怕也跟不上咱们的脚程。”
丁柔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云风爷,咱们一路南下,是为躲避仇家吗?”
柳云风经丁柔一问,心中竟有个奇异的想法。小丁若是位姑娘,他是不是便可带他回京,结束这趟出走。他摇摇头,止住这个荒谬的念
头。看来他必须离小丁远点,要不病情只怕会日益加重。
丁柔见柳云风默不作声,转而望向欧阳羽纶寻求答案“羽纶爷?”
欧阳羽纶见云风若有所思,便代他回答:“咱们这一路上不是为躲仇家,是躲云风的岳家。”
丁柔听闻此言有如五雷轰顶般,一时头昏眼花,心头也莫名地抽痛起来,痛得好生难过。她的手不自觉地紧拉胸口衣襟,希望能纡解胸臆间那股压力,只见她整个眉头都拧住了。
原来云风爷是有妻室的人,她还能妄想些什么?但此刻心真的好痛,虽然她知道不该对云风爷存有妄想,但就是管不住心中滋生的情意。她眷恋云风爷的体贴、云风爷的冷傲、属于云风爷的麝香。想到这些都专属于某人而不是她,想到有那么一个女人早就享有了这些,她的心就莫名的抽痛,痛得似乎快将胃里的东西呕吐出来。
柳云风首先发现怀中的小丁不对劲,立即停下马,以双手扶着他的肩,将他转过身面对他。发现小丁脸色发白,额头上冒着冷汗,身上不停地传来抖动,全身似无半点力气,他心急起来“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他倾身向前,一手抚着小丁的额头,另一只手扶着他的纤腰,生怕他一不小心跌下去。
丁柔眼前早已一片模糊,她好想就这么倚在云风爷的怀中,细诉她的相思、她的爱慕。但心中一个小小的声音提醒着她:别妄想!
柳云风情急地看着怀中的人儿,整个人似无半点生气,一时间好像完全瘫软了。
他好生着急,是病了吗?他将小丁包往怀中带,用自己强健的身体支撑着小丁。
丁柔整个人几乎被圈在柳云风怀中,她陡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这个意识令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急遽转红,她嗅着云风爷的气息,云风爷吹吐的气息在她耳边盘绕,她没来由的又是一阵悸动,只是这回的悸动令她全身发烫,红晕扩散直到胸前。
她羞怯地想推开柳云风的手,他却不给拒绝地执意护住她的身子。
这一幕完全没有遗露地进了欧阳羽给的眼底。他眯起眼打量着小丁。他没有看错,这分明是女孩儿的羞赧,小丁怎会对云风显露这种神态?疑云在他心头成形。
自与小丁初识至今,他的表现确实有太多疑点,难不成他真是女儿身?
丁柔娇羞地推拒柳云风的呵护。“爷,我没事了,刚刚只是头突然有点儿晕。”
柳云风见她脸色确实恢复红润,便放开她。
丁柔赶紧回身,嘴里仍不忘探询:“爷既已成亲,为何不陪在少夫人身侧,反倒让岳家四处追寻?”她苦涩地问道。
柳云风挑高眉头,小丁的误解竟让他感到一丝不快。“别道听涂说,我至今尚未娶妻,何来岳家之说?”
“可是羽纶爷不是说”丁柔愈听愈糊涂。
欧阳羽纶为证实心中的猜想,便将前因后果告知丁柔。他眼里的疑云随着丁柔脸色的转变逐渐清晰,到最后嘴角已扬着笑。
欧阳羽纶的一席话让丁柔心中思绪千百转。刚开始她先松了一口气,原来云风爷尚未娶妻,心中有如放下千百斤重担般轻盈。继而一想,也不对,不管云风爷有没有成亲,她与云风爷身分始终不相当,怎可妄想,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可别不自量力了!她有什么资格爱上云风爷?
她仰起头,瞧见雪风爷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最令人难忘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如今他正直视前方,当然没有发现她眼里盛满的爱恋。能跟在这个男子身旁,也是一种幸福,纵使他今生未必属于她。
爱人总不是罪过吧?她今生只求能持在云风爷身边,只是若真有那一天,他找到了今生的伴侣,那她将情何以堪?
柳云风见小丁半晌不出声,低下头又问了句:“真的没事?”
“没事。”何苦自寻烦恼,今日不知明日事,如今的相随已是一种幸福。丁柔给自己也给柳云风一个保证的微笑。
欧阳羽纶这时已经非常确定小丁是位姑娘。除了姑娘家能有这般妩媚之姿外,男人是没本事做得来的。从她刚才的表现,显而易见她已对云风动了情。这下可好玩了!云风躲开父母的逼婚,却自个儿掉进另一个爱情漩涡。有趣,有趣!他那抹贼贼的笑容又浮现脸庞,最后整个笑开来。“哈哈哈哈!这一趟果真不虚此行,看来往后的日子可好玩了。”他大笑着驱马奔驰前去。
柳云风及丁柔互看一眼,莫名的看着前头的欧阳羽纶,均不明白他话中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