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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儿滴答滴答他漫步在官道上,它的身上侧坐着一个棉衣棉裤的戴帽男子,帽绿低垂,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但让人诧异的是,牵马者竟是一个气宇轩昂、俊逸英挺的白衣侠士。
“欧阳少侠”
“顾先生!”
“共骑不是会快一点吗?”顾怜影望着在前头牵着马的欧阳绍波,眉宇间有股淡淡的不解。“少侠不是赶时间吗?”
“这”闻言,欧阳绍波是一脸苦笑。
他是心急,急着赶回西南,他是率性,再加上他所处的西南民风开放,男女共乘自不会引人侧目。可怎么说这也是官道,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若不是为她的名节着想,他又怎会乖乖在这里当个马僮?
可这个天真女子如此一问,反倒显得他过于拘礼了。好吧,既然如此,容他放肆了!
微微一笑,欧阳绍波纵身上马,小心地坐到顾怜影身后,尽可能地不让自己的胸膛碰触到她,然后马鞭用力一挥,白马呜嘶,飞舞如风
骏马疾奔,顾怜影只觉得风声在她耳旁呼啸,眼前只见人影及民房一闪而过,那种感觉就像御风而行,让人心旷神怡。闭上眼,她静静地感受着那种异样的快感,刺激而又新奇。
“顾先生——”欧阳绍波迎风低语。
“嗯?!”
顾怜影睁开眼眸回身问询,额头却恰巧迎上他的下颚,霎时间,一股豪迈与洒脱的男人气息沁入她的心脾,竟是那样暖意洋洋,与尸身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这感觉让她不禁恍惚。
“此行前去必有凶险,望先生见谅,但我一定会尽己所能地保护你。”
欧阳绍波低下头直直望进顾怜影的眼底,眼中是一片澄净与男子的担当。
是的,虽说顾怜影答应前去让他总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但他却怎么也不能欺瞒一个如此善良的女子,让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与他共赴险阻。
“关于这点,少侠不必在意,怜影既已同意前去,自然明白。”顾怜影将头转至前方淡淡说着。“我只想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
“当然。”欧阳绍波微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在下胞弟涉嫌杀人,现正关在死牢中等候听审。”
“你们俩分散多少年?”
“二十四年”欧阳绍波随口应着,但却突然一愣:“敢问先生如何得知此事?”
“如果我没记错,你原是孤身一人,并没有家累,现在却突然有了个胞弟;再加上你食指上有滴血认亲的花刀伤,怜影故而大胆猜测。”顾怜影轻敌红唇娓娓道来。
“是,十天前才相认,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因为这等事!”欧阳绍波轻轻叹了口气,但心中却对她的慧质兰心再度赞佩不已。
这是怎么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啊!
谁知,欧阳绍波才一动念,鼻中霎时间充满了一股软软的紫檀清香,让他忽地心神一荡,马缰几乎脱手,若不是手腕一翻及时捞住了缰绳,恐怕此时二人早已掉落马下。
“被害者可是岭南王之子——孙芳?”
感觉到身后人突然一僵,半晌没有回音,顾怜影纳闷地侧过头去又问了一次,因为她听长安捕头郭坚谈起过这档子事。
“是。”又是一惊,但欧阳绍波再不敢直视怀中温香,也再不敢问她如何知晓死者身份,只是端坐马上,将眼光直射前方。
“死因为何?”望着他的眼眸明暗不定,顾怜影愈加疑惑,她仔细地研究着他的眼神,不明白为什么人的眼眸能如此深邃、如此灵动,却又仿佛在努力克制些什么
“仵作说是肋下一刀致命。”
“既有说法,何又质疑?”好吧,爹爹说一直盯着人看不好,她看书总行吧,省得她的脑子老胡思乱想,
“孙芳虽武艺平平,但练就一身铁布衫,怎可能如此轻易便死于刀下?更何况肋下并非他罩门所在。”望着顾怜影由随身行囊拿出一本书,欧阳绍波总算松了一口气。
“仵作难道不曾再试它法?”眼睛虽盯著书看,但顾怜影的思绪却开始迅速地转动起来,因为这案子看来是有些蹊跷。
“试过,但无计可施,无迹可寻。”欧阳绍波又叹了一口气。
“何时堂审?”听了欧阳绍波的回答,顾怜影终于明子为何他千里单骑的来寻找自己了。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何他就那样笃定自己帮上他的忙?并在知悉她的性别后依然没有任何讶异与轻视之感?
“腊月初八。”
“没几天了”皱起了眉头,顾怜影翻书的速度愈来愈慢、愈来愈慢,最终整个停顿了下来。
就这短短的时间,再加上这路程,恐怕留给她的时间就更少了,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中查出问题的所在吗?
难!太难
“我知道时间相当紧迫,”看着那双动也不动的小手,欧阳绍波明白她在思考,但他真的急,真的需要她,真的想保住他这世上惟一的亲人。“但我就这么一个同胞兄弟,我不能眼睁睁见他”
“若我也勘不出来呢?”感受到身后那股焦虑及滔天躁火整个蔓延到自己身上,但顾怜影实在不得不问这个问题。
“那我”欧阳绍波咬紧牙根,脸上神色忽明忽暗。
“别说了。”顾怜影猛一回身瞪着欧阳绍波,不让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因为照他的个性,若她勘不出尸身疑点,他恐怕极有可能要劫狱去了。“怜影浪费了少侠四天时间,定会帮你补回来!而尽管怜影至今不知少侠为何如此信赖于我,但怜影既已答应此事,必当竭尽全力。”
“谢谢你了,顾先生!”
明知她有疑虑,明知她也紧张,但她竟愿意给他这样一个回答,他如何能不感铭在心?而除了道谢,他又能说什么?
“但岭南王为何派出杀手?”沉默许久后,顾怜影又问道。
“因为他是岭南王!”说到这里,欧阳绍波浑身笼罩在一种恐的杀气中。“因为他说过:杀我一人,九族齐灭!”
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在身前响起,欧阳绍波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拍拍顾怜影的肩,而她,就这样闭上眼眸,静静地将背靠在他的胸前,任马蹄继续扬起一阵阵黄沙。
就这么狂奔了一整日,当马儿终因疲惫而放慢脚步时,已是夜幕低垂时分。欧阳绍波低头望向怀中女子,不知何时,她竟已入睡。
“顾先生。”
轻声呼唤着,只见怀中人嘤咛一声,睁开迷蒙的双眸。
“到了吗?”
“还早呢,今天先在此处歇息吧。”
欧阳绍波将顾怜影抱下马,望着她冷得将手又缩回手笼里,淡笑后随手将马交给一旁等待的小厮。
寒风中定眼一望,顾怜影看着四处的荒凉及眼前熟悉的场景。“我们在衙门过夜?”
“最安全的地方!”
欧阳绍波洒脱地笑了笑,但不等他再开口,一个粗大的嗓门就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多久没来啦!”一声雷吼由门内传出,却未见来人。
“眼见你的狮子吼多日来无处施展,怕你生疏了,特地来让你练练。”欧阳绍波哈哈大笑起来,并与一个冲出房门、满脸胡须的大个子相拥开怀。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雷震天高声笑着,在看到欧阳绍波身旁缩成一团的人影时,他又张大嗓门:“这位是”
“顾先生。”
“长安名仵?稀客、稀客啊!”雷震天又惊又喜,一把就想上前也来个相见欢,却见欧阳绍波一闪身便挡在二人之间。
“你这一掌下去她起码半年起不了身,”欧阳绍波眨了眨眼。“你不想见到郭坚气极败坏地跳脚吧!”
“那是、那是!”雷震天盯着顾怜影半晌后,终于恍然大悟地摸摸头。“不过他怎么肯把这个宝贝借给你?出事了?”
“说来话长!”欧阳绍波叹了口气。
“话长?那太好了,内屋里慢慢说!”雷震天听到这里拍拍欧阳绍波的肩,回头又是一阵雷吼:“拿酒来!”
望着两个大男人称兄道弟的步入衙内,顾怜影缓缓地尾随在他们身后,在他们酒酣耳热,叙旧叙到相识第八年时,她终于忍不住收打了个呵欠。
“顾先生,你要累了就先到里屋歇息吧。”欧阳绍波见状,立刻站起身来。
“那倒不必,不过,这有尸房吗?”顾怜影揉揉眼睛,因为与其在这儿听两个大男人大聊当年,她还不如到停尸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
“有,当然有!”雷震天连忙应着。“小张,带顾先生到尸房去,我们随后就到!”
结果就是,顾怜影面对着三具尸身聚神皱眉、细细凝望,而两个大男人则换了个阵地继续喝酒。
“这顾先生怎么会是个女娃儿呢?”
雷震天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音量依旧大得出奇,可奇怪的是,顾怜影居然充耳未闻,似乎是将全副心思都放在勘尸上,对雷震天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你怎么是个棒子?”欧阳绍波一边喝着酒,但一双眼却盯着顾怜影的一举一动,望着她贴着尸身那样近,看着她紧皱眉头仔细流览着先前仵作的勘尸纪录,然后脸色愈来愈凝重。
“唉,我粗人一个,你明白我要说的意思。”雷震天又搔播头。“女娃儿干这行不容易啊!这辈子恐怕很难出阁了!”
“你既非她爹,也非她娘,干嘛担心她出不出得了阁?更何况你又怎知她出不了阁?”
“你非这么跟我抬杠啊!”雷震天被欧阳绍波接连的几个问句问得瞪大了铜钤似双眼。
“雷捕头。”就在这时,顾怜影突然抬起头轻唤。
“在!”以为自己刚才的话被听到了,雷震天连忙一股局促地跳了起来,顺带踢翻了一地的酒瓶。
“这份勘尸纪录恐怕有误,此人非自杀,而是他杀!”顾怜影指着身前的尸身及验尸纪录。
“嘎?有这等事!”
雷震天急急地凄过去望着顾怜影手指的那个尸身,但看了半天,什么所以然也没看出来。
“你看此人虽绳痕颈后分八字,索子不交,看似自缢,但却是死后他人所为,因此索痕没入尸身却无应有之血痕;此外,此人口鼻内有水沫,但此水沫却非自缢产生的涎沫、若能将死者尸身剖开,应可发现其腹内有无法由外表辨认的少量积水。故此人极有可能是先被人迷昏,并用手捏鼻以水灌毙,再挤出腹中水份,将他伪为自缢。”
“顾先生说的是,我明天就派人详细调查。”眼见顾怜影说得头头是道,雷震天点头如捣蒜。
“还有,雷捕头,”顾怜影抬起小脸继续解释,眼神是那样诚挚与单纯。“我至今未出阁是因为我不想出阁,劳烦您费心了!”
“那是那是”刷一下,雷震天的脸整个黑红相间,当下不知如何应对。“不不费心、不费心”
望着雷震天那窘迫的样子,欧阳绍波忍俊不住地大笑了起来,他突然发现,此行或许没有想象中的沉重与乏味,这个女人,似乎总能让人心情放松,让人紧张的心灵得到安慰,纵使她口中的话语总围绕着她的工作,围绕着那些人们避之惟恐不及的可怕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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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复行行,在匆忙的路途中,顾怜影发现欧阳绍波真是四诲皆友,他们每到一处,就算是穷乡僻壤,却总有人热情款待。
奇怪的是,每当她以为欧阳绍波快被酒淹死时,他却总能继续开怀大笑,神智清明地飞身上马,继续征途。
“你不觉得你很古怪吗?”顾怜影将背倚在欧际少波胸前喃喃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她已习惯了这样的姿势。
“怎么个古怪法?”欧阳绍波淡笑问道。
这些天来,他已摸清了她喜用疑问语气的说话方式,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但他发现她很爱沉思,而沉思完通常就是疑问,而那时,她总会眉头紧皱,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煽啊煽,小巧的脸蛋显得可爱至极
“你的酒量当真那样好?我见过你喝酒,却从未见你醉酒,难道你当真是我爹爹说过的那种喝酒如喝水的人?”
顾怜影紧盯着欧阳绍波的嘴角思考着,然后看着他的嘴角缓缓地上扬。
“你不会想把我开膛剖腹仔细研究吧?”欧阳绍波揶揄地说。
“是的,但你还没死,所以我不能如此做。”顾怜影轻轻叹了口气。
听出她口中那惋惜的语气,欧阳绍波又大笑了起来,在寂静的山野中,他的笑声显得那样清晰、爽朗。
“你为什么老笑?”望了欧阳绍波一眼,顾怜影好奇地问道。
“你为什么老不笑?”欧阳绍波含笑反问,但却发现这个女子又一次眉头紧蹙。“算了,别想了,当我没问。”
“还有几日行程?”放弃去思考那让她困惑的问题,顾怜影转而望向群山,深深呼吸了一下,感受着南方的清新空气。
“三日。越过此山便是岭南了,我们得格外小心。”
“你在干什么?”顾怜影正想应答,但一回头却见他由腰间取出一个古怪的锦囊。
“易容。”
欧阳绍波放慢马速,打开锦囊,轻巧地取出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往脸上一贴,当下,他便由一个俊朗的侠土,一变而为三角眼、鹰勾鼻的阴森中年男子;既而,他飞身而起,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只见他身上白衣忽地飞起,待人落到马上时,身上已是一片靛青色。
“如何?”欧阳绍波满意地看着一脸惊诧的顾怜影。
“这面容有暴毙之相啊!”但愿怜影却无视于欧阳绍波这一连串绝妙轻功的施展,只是盯着他的脸忧虑地说。”没事!”欧阳绍波再度仰天大笑,并举起衣袖为顾怜影挡住有些灼热的阳光,不让它照在她白皙的脆蛋上。“只要他人认不出便可。”
“以后你都用这张脸了吗?”
望着现在的欧阳绍波,顾怜影突然有点怀念先前那个开朗俊秀的笑颜,因为这个脸暗黑而僵硬,会让她想起她仵作刀下那些尸身的面容,而不知为何,她一点也不希望他变成那样,一点也不!
“若能安全度过岭南,自然可以回复原本而貌。”欧阳绍波给了顾怜影一个保证的微笑,但他的心中却不若表面那样轻松。
因为一想到过了这山岭,接下来将会遇到的凶险,就算是他,也不禁感到有些压力。岭南王的阴狠、毒辣早为世人所熟知,而他手段的凶残也教人毛骨悚然,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怀中这名女子安然度过!
一过了山,欧阳绍波便立即翻身下马,待顾怜影也安然落地后,他拍拍马身:
“旋风,到边界等我,明白吗?”
白马鸣嘶如故,但欧阳绍波却笑了,他手一用力,马儿便往前飞奔而去,再不回头。而他则一回身,伴着顾怜影一同往城里走去。
南方的天气不似北方酷寒,加上这几日连续的艳阳高照,顾怜影一身棉衣倒显得累赘了,她一路行去,汗珠不断由她额上、颊上泌出。
“热吧!”欧阳绍波有些不忍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又伸出手为她遮去阳光。“待会儿到城里你得换些简便的衣物,要不再往南就更热了。”
“这倒是。”顾怜影边走边微微喘息,满足地望着城门离他们愈来愈近。“现在只希望城里有地方能让我梳洗一番。”
梳洗一番这种时候?这个地点?欧阳绍波又苦笑了起来。
但苦笑归苦笑,才一进城,他就赶忙找了一家旅店,要了一间客房,叫上了小二吩咐:
“劳烦你烧盆水并买三套衣服赶紧送上来,其余的钱你就收着吧。”
如此大方的作法,当然很快地,盆、来了,水、来了,衣裳、来了,惟一不对的,就是欧阳绍波没走。
“欧阳少侠?”顾怜影坐在榻上盯着冒着热气的木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是,顾先生有事?”
“您能出去会儿吗?”顾怜影眯着眼,很狐疑地望着一直背对着她静坐不动的男子。
他怎么还不出去,难不成他就要一直坐在这里等到她梳洗完毕?
“不能。“欧阳绍波有些无奈地说。“岭南这杀机四伏,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单独待着。”
“那你总能帮我把屏风搬过来吧?”叹了一口气,顾怜影终于知道他刚才为何听到自己要求梳洗时脸上会有那样古怪的神情了。
只见欧阳绍波微一点头,身子动也没动,依然背对着她,然后手一挥——霎时间,一阵疾风冲向屏风,而那道屏风就像是突然有生命似的,转了两圈后立于二人之间。
望着这一切,顾怜影眨了眨眼,略略沉思后便一闪身,绕至屏风后静静地买衣解带。
听着细微的水声慢慢传出,欧阳绍波真是要仰天长叹了!堂堂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护卫着女人沐浴,就算他再怎么柳下惠,再怎么正人君子,也无法对屏风后的春色无动于衷啊!
而那淡淡的清香,伴随着水声一同沁入他的所有感官,让他只觉得身上一阵发热,不得不赶紧默念心法!压制住心中的绮念
真是种折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欧阳绍波都觉得自己要变成石像后,终于听到了一声轻唤:
“欧阳少侠,能麻烦你将衣衫递给我吗?”
僵硬地拿起一件白色儒衫,欧阳绍波将它挥挂到屏风上,但奇怪的是,自他将衣衫放上后,半天却没听到有人将它取走的声响,他虽纳闷,却又不敢回头。
突然,一阵急促的穿衣声后,顾怜影由屏风后奔出,顶着一头泛着水珠的长发,一脸凝重地急唤:
“让我看看你的手!”
“怎么了?”望着仍穿着原来衣服的顾怜影,欧阳绍波站起身来。“为何没换衣衫?”
顾不得回话,顾怜影——把便捉起欧阳绍波的手,望着他掌心到中指间浮现出一道血线,感觉到一股寒意由心底升起。
“血丝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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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动!”急斥着一直想起身的欧阳绍波,顾怜影在房里来回踱步,眉宇深锁。“你愈动它侵入你五脏六腑的速度就更快!”
“我不能等!”但欧阳绍波却毫不在乎顾怜影的警告,硬是站起身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我还能动之前先离开此处,否则连先生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你”紧咬着下唇,顾怜影被他的责任感弄得又急、又气,但心底却有一丝温暖。“你不知这蛊的伤害性有多大!”
“再严重也等到离开此处再说。”拿起行囊,欧阳绍波定定地等待着顾怜影动身。“而且我相信你。”
“我”顾怜影咬着手指来回走动。“我虽看过爹爹在尸身中取出血丝蛊,但尚未在活人身上取饼”
“那这回你可以试试看了。”欧阳绍波回望着顾怜影的跟眸淡然一笑。
“好吧!”顾怜影望着他处变不惊的眼眸,点了点头后,忽然伸出手,一把便拉起那件占有益毒的糯衫换穿在身上。
“你干什么?”一见到顾怜影的动作,欧阳绍波大惊失色,伸手就要阻止。
“少侠!”但顾怜影却只是按住他的手。“若不是怜影无理要求,少侠怎会中蛊?更何况下蛊之人并不知我俩行踪,必是算定怜影一身厚衣.至岭南必要换装。既然岭南城早已被他们控制,故他们只要对陌生、外来的购衣者下蛊毒,并一一监视便可。而且,我想他们必然早已料到我能识破此蛊奥秘,若此时我不换上衣衫,他们便知此计已遭识破,那我俩危险岂不更大?”
“顾先生的心思实在细密。”听完顾怜影的一番言词,欧阳绍波实在自叹不如,但一想及她也遭受蛊毒.不林不忧心忡仲。
“并非怜影心思细密,而是少侠有事挂怀!况且以少侠如此开阔的心胸,怎会想及如此奸恶之计?”顾怜影淡淡一笑。
望着这笑容,欧阳绍波仿佛被雷击一般,因为他从未看过女子的笑容如此优雅,如此从容,如此淡然,如此绝美
“少侠?!”望着似乎有些怔忡的欧阳绍波,顾怜影低头审视自己的穿着,井无不妥之处啊。
“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欧阳绍波连忙收摄住心神。“依先生之见,我们现在该如何行事?”
“离开此处,找一僻静地区,让怜影先帮少侠解开蛊毒。”
不动声色地离开客栈,欧阳绍波轻易便摆脱掉身后盯梢之人,匆匆带着顾怜影取道杂草丛林,来到了一个渺无人烟的山间。
“少侠刚已点住瞻中、涌泉二穴,蛊毒暂不会蔓延过快,现请少侠伸出右手,并注意我的动作,待怜影替少侠去除蛊毒后,换由少侠替怜影去除。”
等得到欧阳绍波的回答后,顾怜影取出自己的行囊,由其中拿出多个药瓶,先将欧阳绍波的手腕涂上药液,又引火将刀子消毒后,凝神专注地看准手腕处的某处红点,一划而下!
一道长约二寸的口子出现在欧阳绍波的脸上,鲜血汨汨地滴落草地,但他哼也没哼一声,眼睛眨也不眨,就是直勾勾地盯着顾怜影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否则她的性命便会毁在他的手上!
引燃了血丝蛊最爱的百花草,顾怜影看着创口里开始有活物四处篡动,她眯起眼,静静地等待,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汗,一滴滴由顾怜影的额上冒出,欧阳绍波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为她擦拭,但依然眼不离人,只见她手快速一抽,一阵剧痛后,一条长约半尺、像红绒线般的活物被顾怜影由血管中抽出,她很快地将它丢至早已烧成灰烬的芝兰草堆中,一阵令人作呕的臭味后,她浑身是汗地滩坐在地上,不住地大口喘息。
“结束了吗?”欧阳绍波有些心疼地扶起顾怜影。
“结束了。”顾怜影疲惫地说。”现在换你来。”
“好的,那恕在下得罪了!”欧阳绍波抱歉地笑着,然后手一点,直指顾怜影的昏穴。
“少侠”顾怜影吃惊地叫,可是却几乎在三秒之内就昏厥了过去。
昏迷前,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个低沉而温柔的噪音:
“我不想让你受苦,你受不住那阵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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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人心真的很奇怪,当它在跳动的时候,竟会比停止时更加丑恶。
欧阳少侠豪爽诚挚、细心体贴,但女儿知道,不管对任何人,他都是如此,更何况,他还等待着怜影去帮助他至亲的胞弟
只是爹爹,怜影是否真有心音错乱的毛病?否则为何,在见到欧阳少侠的笑颜时,怜影的心便会不自觉地猛然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