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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敏到旧金山时,当地时间大约上午十一点,正走出出境室,她就被一个高举木牌的年轻人吸引过去,因为木牌上写着她的名字。
“叔叔怎么还派你来接机?我说过不用麻烦的。”卓敏边说,边照司机的引导坐上豪华房车。
“主人有重要会议要开,请小姐先在市区游览一下。”司机答得必恭必敬。
“那也不必让你来呀,我自己走路逛逛就行了,旧金山海湾一天恐怕还逛不完哩。”旧金山海湾海域辽阔、海水深邃。闻名遐迩的金门大桥,据说桥上可供六线汽车通行,桥下可供任何巨轮通行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小姐,主人是顾虑到从机场到市区的距离太遥远,小姐长途跋涉已经很辛苦,实在不宜再搭巴士进城,主人希望能给小姐最大的方便。”从机场到市区在不塞车的情况下也要半小时,如果塞车可能一个小时都到不了,所以司机才会先来接她到市区,避过郊区的拥挤时段。
“叔叔可真细心。看来我只好接受他的好意安排了,现在我们要先去哪里?”
“小姐可先去用餐,若小姐要用中餐,就去中国城,若要用西餐,可至联合广场。”司机边开车边回答。
“去联合广场好了,那里很美,令我难忘。”联合广场原是美西战争纪念塔的中心,周围有美丽的花坛,常有鸽子在此栖息觅食,人们也可喂食鸽子,形成无杀戮的和平画面。
车子一路畅行无阻,在午餐以前已经抵达广场的餐饮街。
餐饮街里人潮拥挤,卓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决了民生问题。饭后,卓敏如愿以偿地漫步在辽阔得令人全身舒畅的大广场上。
正午时分没有鸽子路过,也没有孩子的玩耍,但是百花竞妍、粉蝶飞舞,别有一种宁谧。卓敏慢慢地走着,沉醉在温馨的午后,心中甜甜的幻想着她和肯特相携漫游广场,白鸽时而在他们肩上停憩,时而在他们身边盘旋,分享着他们的爱,不肯离去。
想着想着,卓敏不知不觉笑了,因为明天,也许明天她就可以见到她的爱人。
一心沉醉在即将重逢喜悦中的卓敏,由于太过专注的关系,没注意到由远而近的吵杂声,硬生生被一个冒失鬼从背后撞得眼冒金星。
但是她没有跌倒,扎实的武术基础使她反射性地扯住急着跑掉的人。
卓敏不是那种把吃亏当作占便宜的人,也不是会愣愣地站着等人道歉的人,更何况依照这种情况来看,此人大概是正在逃命,那她当然别奢望得到一句sorry了。
于是她反射性地做出反应,身形一转、手劲一使,赏了对方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一旁的司机看得满脸激赏。
那男子显然料不到看似柔弱的东方女孩有这等身手,大意地吃了瘪,但是他也不简单,一落地就扣下扳机,立时手中的枪现形,窜出一颗子弹。
子弹飞快地朝卓敏破风而来,来不及闪躲,卓敏这次真的被人扑倒了。
一个魁梧的男人扑倒她,这男人有点奇怪,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骨架、他的肤触,都令卓敏有一种熟悉感,如果他再靠着她一会儿,她一定想起他像谁。
只可惜他的靠近只有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在下一发子弹放出前,他已经逮获了那个男人。
而卓敏此刻也能看见他的脸她的心跳却因而暂时停止了。
“肯特!”卓敏惊呼一声,重逢的热泪在眼中打转,难怪她会有熟悉感、难怪她会怦然心动,难怪她
热泪迷恿怂的眼,重逢的震撼令她无力招架,她忘了举步去拥抱他,但,她知道他将会来拥抱她。
“你将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派翠克拖起地上那个被他打得半死的人,准备离去,完全无视周遭的变化。“若不是我的委托人要留你一条命,你现在已经在耶稣的怀中了。”
“肯特!”见他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卓敏心慌了。“肯特!”她上前拉住他。
派翠克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不认识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认识的,你认识我,我是卓敏,卓敏,特地从台湾来”看着他,她突然怔住了,他的眼,非常冷、非常冷,他的表情非常严峻,令人心寒,仿佛一切如他所说,她是一个陌生人他在以前是从不这样看她的。他变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是故意的吗?如果是,只要明白告诉我,我马上就飞回台湾。”他一定是故意的,像许多恶意遗弃女人的男人,只要露水姻缘、一夜风流。
但是他怎么可以是那种人?她分明看准了他不是那种男人
派翠克一脸不耐。“你一定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个人,我叫派翠克。”若不是她有助于他,真懒得搭理她。
卓敏敏锐的大脑机灵地反应起来。
这实在太奇怪了,如果他不肯承认,为什么还说出他的真名?他明明知道她晓得他的底细。他大可绝情到底,为什么还若无其事地承认另一个自己?这真是太奇怪了。
“派翠克-杰克森,一九六四年一月十日生,肖龙,摩羯座,血型o,杰克森家族鹰辈右翼。”卓敏翻出她镌刻在脑海里的资料,每一字、每一句都小心注意他的表情,果然他的表情有底细被揭穿的恼怒。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这些资料,但,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说着,他扭着那个男人,咒骂着离去,可怜那个男人,手骨不知又断了几截。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他明明是他,为什么承认他是派翠克,却不承认他曾经是肯特?”她落入纷乱地思考中,脑海中不断重复他的脸,他的眼,他的模样,他的话
越深入思考,她的脑中就越混沌,好像有一层厚厚的白纱盖住了真相,好像有一团浓浓的雾阻碍了他们重逢,那到底是什么?又到底为什么?肯特为什么忘记了她,忘记了他们相处的那段重要时光?
卓敏认真地思考着,直到月上东山,才听见司机的叫唤,并让司机送她到莱恩的住处。
吃过丰盛的晚餐,叔侄女俩坐在豪华的客厅里泡茶聊天,向莱恩报告了家中近况后,卓敏向他提起了肯特已回美西的事。还提起今天下午遇见他的事。
“真的很奇怪,他真的不认识我。”这句话不知是她重复的第几次,让她把心事全都泄漏了。
哈哈,现在莱恩心中所纳闷的事终于有了答案,原来如此。
难怪派翠克一回到美西就专程来向他道谢,表情充满了温暖,眼中盛满了从未有过的爱意,原来是与卓敏坠入情网了。
“看来你不是真的专程来看我的。”莱恩一脸了然地嘲笑。“说实话吧,你是专程来找他?”这倒也是一桩美事,他本来要让派翠克和卓莲结成眷属的,现在卓莲嫁了别人,卓敏反倒追到美国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反正,不管怎么算,只要派翠克那家伙和他成一家人,并且辈分比他小就好——谁教他让他看见他有人性的一面?好男人他当然要网罗来给他可爱的侄女,更何况,他的本事还不小哩。
“本来我就是专程来找他的。”反倒卓敏觉得莱恩的反应有点奇怪。
莱恩有点意外,怎么他们的关系发展到可以公诸于世的阶段了?
“找他结婚?”他记得台湾女孩对于情事都会先羞赧的推托、顾左右而言他,再无可奈何的半推半就的,莫非社会风气变了?
“你觉得在美国结婚好,还是回台湾?”卓敏认真地问,不过,不等莱恩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他连我都忘记了耶,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使他再想起过去。”
“对呀,这也挺令人头痛的。”莱恩也觉得前次看见他时,他突然变得冷漠,而且冷漠得非常怪异。“我觉得事出必有因,你一定要想办法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以及他为什么会忘了你们的感情。”莱恩大胆地推测道。“找到原因之后,你再想办法对症下药,再次把他收服到你身边来。”
“好。”卓敏连连点头,她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可是“我怎么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与他朝夕相处,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不就知道了?”莱恩说得不费吹灰之力。
“我又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出没,怎么与他朝夕相处?”如果知道,她早就迫不及待到他身边去了,哪须旁人提醒?
“那还不简单,你只要逢人便说你是派翠克的未婚妻,还怕杰克森家族的人不主动来带你?”莱恩胡乱地出了个馊主意。
卓敏一听,心中大喜,本来她想先大哭一场再想挽救办法的,听莱恩这么一讲,好像连大哭一场都没必要了。
“可是,这有危险性吧?从来没听过杰克森家族在办喜事的,何况杀手的未婚妻,听起来很挑衅。”卓敏在别人的地盘上可不想太过招摇。
“那是对一般杀手而言,别忘了你的未婚夫是右翼派翠克,冲着这个人人胆寒的美号,谁敢动你?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莱恩双手交臂,大有看好戏的闲适神情。“话再说回来,除了这个方法外,你还能想到什么又快又好的方法?”
卓敏侧头想了想。“的确是不错,不过我要从哪里开始呢?”
“既然你是在联合广场碰到他的,就从旧金山开始吧,大海湾区龙蛇混杂,应该比较容易事半功倍。”莱恩又说:“那里有几家酒店,没事就去坐坐吧。”
“好,就这么决定。”卓敏打出个自信的手势。
于是擒夫行动就要开始了。
“听到没有,她果然来了,并且见过派翠克了。”在狼穴里,两匹等着看好戏的狼窃窃私语。前一阵子装在莱恩寓所的窃听器再次发挥了十足的妙用。
“派翠克果然不认得她,可见你的催眠术彻底地封锁了他的记忆。”青狼赞赏着。“不过,较量还没开始,到底是你旗开得胜,还是她略胜一筹,目前还是未定之数。”青狼打的不知是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主意。
“很快结果就会分晓了。”虹狼的声音充满期待。“你不是已经知道她会在哪里出现了吗?依她所愿把她带去派翠克的落脚处,较量就可以开始了。”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我?”青狼一脸不敢置信。“要一较高下的是你,要看看她的也是你,这从头到尾都不关我的事。”青狼两手摆摆逃之夭夭。
“看来要用非常手段才行。”虹狼喃喃自语,他的非常手段连狂鹰都啧啧称狠,如今用在一个对手身上,虽是女人,也迎刃有余了。
夜晚的大海湾区依然人声鼎沸,许多白天毫不起眼的建筑,到了夜晚全部苏醒,彼此灯光辉映闪烁,似谁也不甘落于人后。
卓敏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子夜,正是毒蛇出穴、猛龙现形的时刻。
卓敏此时穿着一套连身短裙,冷紫色、紧身、露肩、露背,美丽的秀发高高绾起,流露出高贵、神秘的气质。
“小姐,劝你赶快回去睡觉,这个时候你不该来这种地方。”才刚跨入酒店就有人来搭讪,是个看不出有任何善意的人。
“只要你告诉我右翼派翠克在什么地方。”卓敏也不泥拢直接表明来意。
“啧啧,瞧你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字。”男人啧啧称奇,向后面一群人问:“你们知不知道右翼派翠克在什么地方?”
后面一阵哄然。“总之他不在这个地方。”又是一阵大笑。
“小姐,找派翠克什么事?”看起来他也不是真心在问。
“我是他的未婚妻。”说起来挺顺口的。
“你说你是他的未婚妻?”对方的声音隐隐地透着心寒。
“不错,如假包换。”莱恩说的,有十二万分的肯定。
“那对不起”那人抛下一句话,仓皇地逃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他在哪里”去!卓敏轻啐了他一口。
“小姐,我告诉你他在哪里。”
浑厚的口音才刚出现在身后,卓敏就感觉到一股杀气,身形一低,躲过了猛烈的一拳。
而席中一位正想出手的男子,收回了动作,仍旧不动声色地坐下。
“这样攻击一个弱女子,难道不怕人家笑话?”卓敏边说着,脚毫不留情地猛力一抬,正中他的命根子,成功的制造出大汉哀嚎的真实音效。
“为什么突然攻击我?”她厉声问。
“派翠克派翠克捉走了我的老大”他痛得一句话都答不完整了。
“老大?今天在广场捉到的那个倒霉鬼?”也许他们这个帮派正好取名叫倒霉。“所以你想袭击我,以向派翠克报复?还是想挟持我为人质,和派翠克交换?看来你说知道派翠克的下落是骗人的,算了,你们这群鼠辈一定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还是到别处去问好了。”说着,就失望的走人。这已经是第五家酒店了,看来今天可能无功而返了。
“小姐,别走得这么急。”身后有人出声,是那个欲出手相救的人。
“如果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劝你千万别叫住我。”卓敏头也没回,她不想再受人愚弄了。
“我就是特地来接你的,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吗?未婚夫妻理应朝夕相处,你说是不是?”这人正是带着非常手段而来的虹狼。
“真的,你知道他在哪里?”卓敏兴奋地转身,立时被扫了一脚,整个人跌了下去。随后又中了一拳,然后不知吃了对方几招后,她昏了过去,完全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有耳边飘过一些话:
虹狼是不与对手和平共处的
别动,她是我要的人,谁也别想动她脑筋
比试终于开始了,你若赢了,我助你和派翠克在杰克森家族中得到认同;你若输了,嘿嘿,可要乖乖当我的白老鼠,让我研究你所拥有的力量
只是飘过耳畔而已,并没有如虹狼所愿,驻进她的心里,因为她为“她的肯特”而来,心中只记挂他的事。
派翠克住在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郊区的一幢非常不起眼的小屋内,小屋旁种了许多躯体高大的仙人掌,眼力所及一片黄沙滚滚,正是沙漠的一部分。
派翠克回到他的住处时,已是黎明时分,天空灰蒙蒙的与沙漠同色,路灯已经无情地熄灭它的温暖,让人产生沧海一粟的渺小无助与孤独。
派翠克最痛恨在黎明时分结束工作回到这个鬼地方,因为此时他的脑中总是一片混沌。但,他又非常矛盾地独钟这个鬼地方,因为沙漠很孤僻,适合杀手。
所以,他在抵达门口前,并不知他来了访客,推门时,很不礼貌地踩了人家一脚才发现对方。他并没有说对不起或问对方有何贵干,只是直接跨过对方进门去,对地上有些古怪的那个人睬也不睬。
他是个杀手,没心没肺的杀手。
但是,当他进门后,麻烦来了,那个人的大半个身子倒进了他的屋里,挡着他的门让他无法关上。
没办法,只好叫醒“他”了。
派翠克蹲下身去,拂开“他”凌乱的长发,心中想着:现在的流浪汉愈来愈邋遢了。
“是女人?”派翠克心中微微吃惊,世风日下,连女人也当起流浪汉来了。可是一看她的打扮穿着,又像是名门千金,而她的姿态不像是睡着,反而像是昏倒,这倒有几分诡异了。
反正,这没他的事,赶快赶走她好把门关上准没错,他是杀手,不是慈善家。
“起床,天亮了。”他轻拍她的脸,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她。”广场上那个硬把他当做别人的女人。真是倒了天大的霉,怎么又碰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她没有如他所愿的醒来,他只好倒来一杯水,往她的脸泼去。“快醒来。”他没有多少耐性理会她。
卓敏果然悠悠醒转,她紧皱眉头,状似痛苦万分。
“醒了最好,快回去。”他不耐地催促着。
卓敏固然全身乏力、四肢百骸散发着不知名的痛苦,但她的大脑可没因此停顿,发现自己如愿以偿地在派翠克的住处门口,心中比什么都兴奋。可是她没有得意忘形,自己既然到了这里,就要想办法按照计划留下来,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我”听说苦肉计如果使用得当,将无往不利。“我”
派翠克又烦躁地拧起眉来。“快滚。”他没风度的大吼。该死,这莫名其妙的女人惹得他脾气火爆。
卓敏被他吼得光火起来。“如果滚得了,还要你说吗?你没看见我连站起来都办不到?”苦哈哈的形象实在不适合她。“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歹徒,不知死活地把我放在这个爱心被狗啃掉、良心被鸽子叼走、恻隐之心丢进臭水沟的恶霸门口?!”真是糟天下之大糕,她怎么又原形毕露了?不是决定用苦肉计了吗?
“你说完了没有?如果你自己滚不了,我可以借你电话,让你找人来抬走你。”派翠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喂,你搞清楚,我驾临你的门口是你的荣幸耶,不服气你也去昏倒在我家门口呀。”这是卓敏一贯的逻辑思考方式。
“你”这一瞬间派翠克有一丝错愕,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而且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说的。
“我怎么样?本小姐就是不滚,你找挖土机来挖我呀。”反正她是不择手段地赖定了。“你的地上好脏,几千年没刷了?让客人躺在这么脏的地板上,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卓敏大发不平之鸣。
派翠克又是一阵恍惚,这种一心赖定他的感觉好熟悉,好像曾经有个人也是这样,蛮横地想闯进他的生命
不!不可能,他的任务一直没有停歇过,在他的印象中也没有任何有关这方面的事,他不该有这种令人惊讶的感觉,一定是最近接太多任务,太累了,才会有这种错觉,他得好好休息才行,而当务之急就是赶走这名不速之客。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快想办法滚。”派翠克简直恼火了。
“要她滚很简单呀,”青狼不知何时从屋角冒出来。“一拳打死她,再丢入大海,连滚也不用了。”因为任务的关系,青狼这回扮成一个娇俏的十八岁少女,连声音也甜甜腻腻的,让人打从心里喜爱,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寒毛直竖。
“算了,反正你们这些人都没心没肺,死在这种地方有损我一世英名,还是另寻他处去死好了。”卓敏挣扎地想爬起来,却无能为力,那个送她来这里的人不知安着什么心,把她整成这样。但她如果不快走,恐怕真的会被这个蛇蝎美女害死。
她的身上明明没有丝毫伤口,却痛苦得动弹不得,像被下了什么奇怪的毒。
“这样可不行唷,你得罪了派翠克却活着离开,这样有损派翠克的威名,我看还是让他杀了你好了。”青狼实在狠毒得彻底。
“青狼,我不杀无辜的人,而且她罪不至死。”有所杀,有所不杀是他一贯的原则。派翠克瞪着眼瞧他,心想这小子太久没修理八成皮痒了。
她是青狼?!卓敏差点休克,这是她第二次被他吓到。
“那怎么办呢?你既不杀无辜的人,她活着离开又有损你的威名,那”青狼侧头思考。“让她活命又不损你威名的方法,大概只有一个了,”青狼煞有其事地沉吟着,终于肯说出结论。“就是把她留下来,让消息无法走漏,整件事就很完满了,反正她昨夜到处去向人说她是右翼派翠克的未婚妻,住下来也名正言顺。”
“什么?你说你是我的未婚妻?”派翠克简直跳起来,他何时有个未婚妻?他要个未婚妻做什么?“一定是你到处散播不实谣言,打定主意想赖上我,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行,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人,尤其是女人。”派翠克寒着脸,他也许需要些书补充知识,需要些衣服穿,需要些车代步,需要房子住,但,他不需要身边有个碍手碍脚的女人。杀手向来独来独往,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任何人。
事情居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原本可能被丢去填海的卓敏,竟然有留下来的可能了。卓敏睁大着眼,不敢置信,青狼的出现动机和行事模式都太令人匪夷所思。
“让我待下来又怎么样?我可以充当女佣、门僮、司机,必要时还可以当打手,而且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了,把未婚妻赶走不是很奇怪吗?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你的未婚妻。”青狼助了她一臂之力,她自己当然也要极力争取。“你看你的地板,这么脏,比猪圈还不如,你的桌椅都没有整理,活像个垃圾堆,还有你的书报,堆得满地都是”
“你烦不烦?总之,你休想留下来。”派翠克一脸阴霾,极力压抑下想杀人的冲动。
“总括一句话,你缺少一个尽责、勤奋、任劳任怨的女人,而我不但会料理家务、打扫清洁,还会煮世界各地的美味料理,除此之外,应对进退、待客接物,样样精通而且,我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卓敏又无视他的怒气,径自说个不停,把派翠克的脸气成了猪肝色,把青狼笑破了肚皮。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闭嘴?”碰到这个不怕他的女人,派翠克不得不投降。
“让我留下来。”卓敏说出惟一的目的,露出美丽的微笑来,胜利在望了。
“你胜了。”他不得不懊恼地承认。
“那你得先把我抱进去。”她喧宾夺主的要求,躺在门口实在不好看,既然她已经被允许留下来,再占着门口重地实在说不过去,况且,她还真想念他的拥抱。
一旁的青狼见大功告成,吹着口哨回去向虹狼交差了,他隐约觉得虹狼的胜算并不大,这东方女郎的力量远强过他们所能想像。
派翠克心不甘、情不愿地依要求抱起她,谁教他答应让她留下了呢?
然而,在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抱起她之际,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他,好像他曾经如此抱过一个重要的人,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可是在他极力回想时,脑中却一片空白。
“你不高兴就直说嘛,摆那什么脸色,你要搞清楚耶,是你自己答应让我留下来的,不是我求你的。”卓敏大言不惭地要求他的态度,一如她当初决定改造他时的执拗。
“你答应要闭嘴的。”派翠克阴沉地说。
那种熟悉的感觉实在恼人,好像他明明知道有件极重要的东西在屋里的某个角落,却用尽心思、翻遍地皮怎么也找不到一样,心中想着也许不在屋里,却又有那么一丝确定、不甘心。
“如果不开口,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怎么找出你忘记我的原因?”平常人见他露出这种脸,不是自动把嘴缝起来,便是自动闪出他的视线所及,只有卓敏敢这么不知死活地回他。
“我说过我不认识你,不是你要找的人。”他不无恼怒,她的出现已经够令他火大了,她居然一口咬定他是另一个人。更该死的是:她居然一眼就看出他心中的疑惑,看出他正为忘掉一些重要的事伤神。被看出思绪是杀手的大忌,就好像被看破了出手招式一样危险,他一定要极力否认、隐藏。
“你是!你就是,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卓敏再三强调。“你现在不承认没关系,等我找出原因,唤起你的记忆,你就会相信了,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因为你这一生注定栽在我手里。”卓敏无比自信地说完,为她的旗开得胜快乐的笑了。
原本想为这种无稽的说法大斥她一顿的派翠克,居然在看见她的笑脸后,陷入一阵令人心悸的恍惚:他见过这张笑脸,真的见过,他也听过这句狂妄的话,真确的听过,而且印象十分深刻,只是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他想不起来?难道是在梦中?
他再次隐藏了自己纷乱的心绪,因为他根深蒂固的行为模式就是掩藏自己,不透露任何属于真实自己的一分一毫——杰克森家族的杀手教育是如此塑造他的,更何况他正面对一个使他陷入致命纷乱的危险女人。
他把她放在凌乱的沙发上,然后,径自走入房间。
“你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卓敏大叫。
“不然你想在哪里?我只有一张床。”派翠克的声音和着水声从浴室传来;此刻他太需要冷静了。
“你这里那么乱,地上都是灰尘、屋角都是蜘蛛网、墙壁上还有奇怪的虫,我怎么敢睡?”卓敏不停地抗议。
“我没有叫你睡,那里只是暂时让你恢复体力的地方而已,我检查过你的伤,只是一时气血乱流造成的失调、不济,半个小时后就好了。”伤她的人真是手下留情。但,把这危险的女人送来这里,到底有何用意?“等体力恢复后,你把屋内打扫干净,爱睡哪就睡哪。”
“好呀,肯特,一开始就把我当菲佣使唤,以后有你好瞧。”卓敏好笑着,她不在乎为他做多少事,她在乎的是他们终于在一起了,从今后谁也别想让她离开。
“我说过我不是那个劳什子肯特,我叫派翠克。”全天下没有人敢错认他右翼派翠克,这女人却老是把他当做别人,他真是气炸了。
“我就偏要叫你肯特、肯特、肯特,我高兴、我喜欢、我爱,你管我。”卓敏孩子气地故意气他。她爱叫他肯特,因为肯特属于她,有美好的记忆,派翠克属于杰克森家族,是个不美又不好的杀手,她要再次把杀手派翠克变成她的情人肯特。
派翠克在浴室里,气得火冒三丈,许久说不出话来;而第一次,他有着异于平常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