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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了几句,我们就很熟悉了,刘方又开始讲他的童年,我知道他那时喜欢住在隔壁的阿姨,那个阿姨有恋童癖。
我在苏娅耳边低声商量,“谭建军回来了,我得去他那取点钱,这几天钱花得差不多了,我一个小时就回来。”我和她撒了谎,因为我不知道冷佳愿不愿意让苏娅知道我们又见面,即使愿意,由她自己告诉苏娅也更好一些。
苏娅点了点头,取钱这个理由太充份了。
“对不起啊,你们先聊一会,我去办点事就回来,”我轻轻打断了她们的聊天:“我家里煲了一锅汤,我去把火关了就来。”
我出门打了个车,到了烈士公园门口,冷佳还没有到,我便坐在路边的栏杆上,哼着小曲,公众假期还没有完,门口依然有许多人进进出出,我远远望着公园里边的风景,好象有个纪念碑,看不清楚,长沙历史上也是几见刀兵了,近代史上湖南人大出风头,他们倒是真有一股让人佩服的韧劲。
我拿出三五,里边只有两支了,我点了一支,盘算着一会和冷佳说些什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还过得去,只是感觉自己今天的气色可能不太好,又等了十几分钟,我把另一支烟也抽完了,冷佳还没有来,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对不起啊,电视台有点急事,我正在赶去单位的路上,没法见你了,你已经到烈士公园了吗?”电话里传来冷佳的声音。
我心中有一种强烈的被人玩弄的感觉,“为什么不早打电话告诉我?”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还没来得及嘛,刚收拾了东西下来,正要给你打呢,我到单位办完事再和你联络吧。”
我无可奈何地挂了电话,心中盘算着她说话的可信性,她是没有必要故意骗我跑这一趟的,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应该是她确实有急事,但是不是电视台的事就只有天知道了,我觉得自己就算挺聪明的人了,从小诗词歌赋过目不忘,在社会上又历练了好几年,可我还是猜不透这些长沙女孩的心事。
我回到名典,他们聊的很开心,已经喝了好几壶茶,刘方正在现学现卖从冷佳那听来的一些笑话。
“火关好了吗?”她们看着我进来,问我。
“关好了。”我给自己要了杯白开水,我有醉茶的毛病,喝点头就晕。
服务小姐给我倒了杯水,我摸了摸,是凉开水,正渴着呢,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掏了一把硬币放在桌子上,“今儿豁出去了,”我叫服务员:“小姐,再来一杯白开水。”
名典的环境让人呆得很舒服,我们说话的语气都很慢,五花八门的聊到哪算哪,赵蓉和刘方经常有惊人之语,我和梅都不大讲话,太阳渐渐落了下来,金黄的阳光从窗口散落进来,温柔地落在我们肩上,我坐了一会,觉得心情渐渐地放松,人生也有一些很美好的感觉,关键是你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我忽然有所感悟。
苏娅忽然说起我会看手相的事,梅很感兴趣,拿出手来让我看,我看了看她的右手,又看了看她的左手,她的掌纹简单鲜明,并不杂乱,“很多人都误会你是个挺花心的人,其实你不是,你是B型血吧?”我问她,她点了点头,“你心里对你男朋友非常好,但是你表现得很不主动,你甚至从未当面对他说过‘我爱你’三个字。”我坦诚地说。
“你这人是有点邪门。”梅说。
“没有没有,”我谦虚地说:“我这也就是瞎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就看你们浪了。”
我们无所事事地坐了很长时间,喝了太多的水,轮流地跑到楼上去上厕所,“呦,亲自去呀,这么点小事我们帮您办了得了,还用您亲自出马吗?”刘方要去,我和赵蓉在外边坐着不让路。
“快点快点,这事只能我去,别人去不行。”刘方着急地说。
“小明一次旷课,”我想起一个笑话,讲给她们听:“老师问他干嘛去了,小明说他带公猪去配种了,‘为什么你爸爸不去呢?’老师奇怪地问,小明说:‘这事非得公猪去,别人去不行。’”
冷佳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我走到门外置电话,冷佳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滚石附近,她说她马上过来。
我走回名典,不好意思地说要再出去一会,“另一锅汤也要关火了?”赵蓉笑着问我。
“不是,”我有点担心地说:“才想起来一天没回去,忘了给小强留饭。”
“小强是谁?”梅奇怪地问。
“别管他,他有病,”刘方说:“小强是他养的一只蚊子。”
我对她们笑着,皱了皱眉,转身出门,到对面的滚石迪厅门口等冷佳,没烟了,我到路旁的小卖店问中华多少钱,我知道一般是三十元,那个又丑又老的女老板娘听到我的普通话,告诉我三十五一包。
我转身走了。
冷佳来的很快,见面后我们都有些尴尬,顺着湖南大剧院到通程大厦的人行道慢慢地走,我想起我们公司在湖南的办事处就在通程大厦,那是当前长沙最好的酒店,不过国内国外两个市场系统,我和当地办事处的同事不熟。
我们两个默默走过几个路口,在一个广告牌前停下了。
“我没做错什么,不能怪我。”我看着她,真诚地说。
“那怪谁,总的找个人怪呀。”冷佳看着远方,面无表情,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这么严肃,我觉得她还是笑的时候好看些。
“我并不是喜新厌旧,李荷和我早就结束了。”
“但是她和我并没有结束啊,李荷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认识六年了,”冷佳终于转头看我:“我本来希望她能接受这件事,所以到她店里去,但是……”
“她说了我好些坏话吧?”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坏话?”冷佳惊讶地望着我:“她没有说你坏话呀,她只是作为一个好朋友和我说了很多,她觉得我们两个并不合适,你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要是我真地爱上你就惨了,她是真心地为我好,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原来你还没有爱上我。”我拉着她的手,嬉皮笑脸地说。
“你们男人就喜欢自作多情,”冷佳也笑了:“我可不想失去多年的友谊,我来见你,觉得很对不起李荷。”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关系了。”我拉过她柔软的身体,低下头想吻她。
“再这样我就走了,这么多人,说不定谁就认识我。”冷佳笑着推开我。
我们正商量着去哪,冷佳的电话响了,她走到离我很远的地方去接电话,我也没在意,站在路边,看着广告灯箱里黎明的相片,是乐百氏矿泉水的广告。
她在电话里讲了很长的时间,我颇有耐心地等着,树荫下她苗条的身影显得格外遥远,又过了一会,她匆匆走过来,没有理我,到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你有事要先走吗?”我平静地问道,多年的漂泊生涯早令我处变不惊。
“对,你以后不要再找我。”她同样平静地说,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我木然地站在台阶上,看着人来人往,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我慢慢地往回走,心中的愤怒和沮丧难以表达,很想给她打电话说几句绝情的话,经过滚石门口,隐约听到熟悉的歌声,“告别见身边这个人,应了我掌心那断纹……”我的心一下子软下来,算了,本来就没有喜欢的人,谁又在这世界上认真过?和当年的伤痛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也许冷佳是对的,友谊永远比爱情可靠。
快进名典的时候,我逼着自己笑了出来,想想也蛮好玩的,我好象是被人家上了又被甩掉的女孩,这世道不是反了吗?
刘方他们换了座位,正在吃饭,我一边走过去,一边把手机放在耳边装作打电话,“纽约吗?把我那五百万抛了吧。”我夸张地说道。
“多说点多说点,要吹还不吹个实在。”赵蓉笑着和我打招呼。
“你很有钱吗?”梅天真地问。
“没有,你看我象有钱的样子吗?”我实在地说:“要是有钱我早就约冰冰去了。”
“妈的老子就想有钱,”苏娅充满遐想地说:“最好是什么也不干,天天有钱赚。”
“一样一样,”我深表同感:“多少人的梦想啊,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我们在名典吃了饭,又坐了一会,准备到凤凰城去玩,“谢晖也在长沙,你还记得她吗?”在出租车上,苏娅问我,刘方带着赵蓉梅打了另外一辆车。
“好象记得,打牌时曾见过一面吧,但印象不深,听说她不是嫁了个台湾人吗?”
“对,那个男人四十多了,她在台湾住一段,回来住一段,她说在台湾那边闷得要死,以前我们总在一起玩,现在她变了好多,天天在酒吧泡,碰到看得上的男孩就带回去,今晚她也过来,你别和她提台湾人的事。”苏娅嘱咐我。
凤凰城门前的路已经修好了,我们五个人顺着台阶往上走,在二楼门口见到了谢晖,她的妆化得很浓,我记得当初她好象也有几分姿色,现在看起来普普通通,只是走路的样子很妖娆。
“谢晖,还记得我吗?”我笑着和她打招呼。
“韩江吧,你好象瘦了。”谢晖的神态并不象我想象的那样轻浮,却相当优雅从容。
“好久不见了。”我说,和她们一起往里边走。
“是啊,那次我们还一起打过牌,苏娅说你好聪明的,一学就打得很好。”
里边已经有很多人了,我们在舞池旁边找了个座位,赵蓉和梅的酒量都不错,我提议喝TEQUILA的时候她们都鼓掌叫好,这是我在长沙喝的第三瓶,感觉不象在神农山庄那次有些怕酒了,盐和柠檬还没有拿来,我先喝了一杯,忽然想起神雕侠侣中杨过的话:“辛辣酸涩,入口如刀,味道不美,却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
还没有到跳迪斯科的时间,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正坐在舞台旁弹钢琴,淡雅的装束和这里的环境很不相称,一直到她弹了几曲离去,出来几个三流歌星调情献艺,我才松了一口气,这才象娱乐场所嘛,你把我们弄得那么高尚,让我怎么发泄心中的情绪。
可能是下午聊的太多了,我们坐在那都没怎么说话,有点冷漠地看着那个主持人在台上煽情,酒倒是下得很快,我觉得经过这几天的锻炼,自己的酒量确有进步,几杯TEQUILA下去,神清气爽地没什么感觉,我去了趟洗手间,发现男厕所门上写着“观瀑亭”,觉得很有新意,出来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下女厕所的门,上面写着“听雨轩”。
喝完那瓶龙舌兰的时候,我觉得酒意终于上来了,没敢再碰那两扎啤酒,迪斯科音乐响起,灯光开始闪烁不定,赵蓉和梅用长沙话聊着什么,苏娅和谢晖拉着我和刘方去跳舞,“梅怎么回事?
话不多酒却喝了不少。”我笑着问苏娅。
“她男朋友挺花心的,总出去玩,对她不好,”苏娅回头,看了一眼梅:“一会别让她喝了。”
“那是她自己愿意,”刘方说:“换一个不就完了。”
“妈的感情的事那么容易吗,说换就换?”苏娅骂刘方:“你以为人人都象你那么潇洒,她挺喜欢她男朋友的。”
我注意到谢晖一言未发,也许她才是真正的过来人。
舞池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有的人在猛烈的甩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种什么“摇头丸”,我们几个也都被感泄了,在酒精的刺激下,尽情的扭动,人很多,跳的都很疯狂,有几个长沙男人在我们身边,其中一个挤在谢晖身旁揩油,他的几个伙伴也猥亵的笑,谢晖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喝多了没感觉,那个男人越来越过份,我觉得很烦,妈的要是她一个人来你要怎么泡就怎么泡,当着我们的面就敢这样,我慢慢将身体移过去,用肘撞开那个男人,他回头撞了我一下,我心头火起,抬腿就是一脚。
“你干什么?”那个男的一个趔斜,回头望着我,没敢过来。
“操你妈,你说干什么。”我用东北话骂道。
刘方和苏娅急忙把我拉开了,对方的朋友也把他拉开了,他们几个可能自觉理亏,又看我出手很果断的样子,摸不清来路,没再纠缠什么,挪到另一个地方跳去了。
“别惹事。”刘方对我说。
“没事。”我忍住了,没有说出事实的真相,这种事,死无对证,也许是我喝醉看错了,说出来反而没意思,再说我也不想惹事,我是个外地人,又是出来玩的。
人群很挤,我们短暂的冲突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和刘方他们继续跳舞,血液在我们脸上身上汹涌流淌,我们随着强劲的音乐疯狂地舞动已经忘了彼此的存在,我闭上眼睛,无法挥去脑海中忽而年轻忽而苍老的容颜,闪烁的灯光下,答案无法预知。
不知道跳了多少时候,我摇摇晃晃走回座位,梅喝多了,靠在椅子背上,“这样的是要五千,”我的一只手托着脸,“这样的是要一万,”我用两只手托着脸,给梅学鸭店中的行情,逗她开心,她好象没有听到我的话,泪水从眼中缓缓流下。
我觉得很无聊,多高兴的夜晚啊,迪斯科舞曲结束了,放起了温柔的慢曲,谢晖忽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拉着我去跳舞,她和我贴得很近,当她吻我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色雪白,嘴唇鲜红。“头痛吗?喝那么多,要不要去我那,吃点水果醒醒酒?”她的暗示和邀请优雅从容。
“不了,”我轻轻摇了摇头,小心地说:“我今天状态不好,恐怕大家也不能尽兴。”
其实我的心中充满了欲望,神农山庄的快乐和满足,酒精刺激下的兴奋和欲火,竭力控制的愤怒和激动,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的颓丧和悲伤,汇成一股强烈的冲动要把我淹没,我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女人,但我不能,我挣扎着浮了上来,我可以接受一切堕落和现实,但我也无法压抑对美好纯真的向往和追求,我忽然想起了吴玉,心中有一丝清凉的感觉,所有的喧嚣和繁杂逐渐淡去,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感觉竟化成一种萧索,“你总不能真地毁了自己”,我深深吸了口气,对自己说。
我在舞池的角落找到了正在和赵蓉调情的刘方,“我喝多了,先回酒店,你们玩的开心点,如果苏娅她们问起我你替我解释一下。”
在出租车上我给沈婷打了个电话,她还在忙,过不来了,我的心中竟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这样最好了,让你永远记得我当初的样子吧。
我回到酒店,打开房门,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不知是什么东西,让我醉的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