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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而言之,曾经的荣雨眠不经意对太子第一谋士说了几句话,竞直接影响到赵拓明的大业。
意识到“自己”居然闯下如此大祸,荣雨眠终于理解之前赵拓明对他寒冬罚跪以及禁足的惩罚。他低头思忖良久,心中隐约的异样感令他回到之前内心起疑的问题:“初霁,我曾经一直佩戴那枚玉佩的吗?”
初霁想了一下,摇头答道:“那倒不是。公子一直都收着玉佩,只在去酒楼卖艺的那段日子才随身佩戴,而自不去卖艺之后,又重新收起了玉佩。”
酒楼人多事杂、环境混乱,如果“前任”珍惜玉佩就不该在这种场合佩戴——而即便不珍惜,也同样没必要戴着玉佩卖艺——归根结底,为何“前任”偏偏在那段日子佩戴玉佩?
如果不是那块玉佩,向文星一定认不出在晟王府无足轻重的荣雨眠……
荣雨眠心中依稀有一缕隐忧,不过,他没有让自己继续想下去。无论如何,逝者已矣,物是人非,他需要更多思考、更多关心的,是当下以及将来。
思及此,荣雨眠望向自己的小厮,也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伙伴。的确,初霁并非是很机灵的孩子,可他当然也不傻,之前荣雨眠说记不清一些小事尚且说得通,今日他问的问题分外露骨,明显就表示自己毫无过去记忆,如此情况之下,初霁怎可能还不觉察异样?
面对全然未表现出一丝疑惑的初霁,荣雨眠在稍稍迟疑后缓声问道:“初霁,你不奇怪为何我会不记得那么多事吗?”
初霁不假思索诚挚开口道,“老实说,很早之前我就觉得公子变得很多。以前的公子对我也极好,可总感觉到有意无意的疏远,而自公子重病渐愈之后,公子对我更加亲近温柔。我喜欢公子把我当自己人的这种感觉。我不知道公子是变了一个人还是什么,反正我是公子的小厮,一辈子都会伺候在公子的身边。”他说得情真意切,字字铿锵。
荣雨眠听了不觉释然微笑。
“别那么轻易把一辈子许给我,你那么说,翠玉答应吗?”
初霁的脸立即红了,过了一会儿,他索性闭上眼睛破罐破摔道:“公子,你那么欺负我,翠玉是不会答应的。”
闻言,荣雨眠不由有些担心这个老实孩子是不是被自己带得也没羞没臊起来,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郑重保证道:“知道了,初霁,以后我一定背着翠玉欺负你。”
3
这个上午,荣雨眠被赵拓明的随从带到后者书房。这与他想的不一样,柯南道尔爵士的小说中,侦探应该四处走访,通过技巧的询问以获取各种证词,但实际,赵拓明只是给了他一大堆卷宗。
书房里,除了荣雨眠与赵拓明,还有与此案同样关联甚密的奉少波。奉少波笑着对荣雨眠道:“殿下真是关心荣公子,生怕荣公子外出遭遇差池,严令禁止我带荣公子去各案发现场。”
昨日才知晓“自己”闯过祸的荣雨眠心说这位晟王殿下生怕的事情难说是什么,表面自然是不便反驳,只微微笑了笑,便坐下翻看各类卷宗。奥克兹男爵夫人所著小说《角落里的老人》中,主角只坐在安乐椅中就能成功破案,而荣雨眠选择坐在太师椅中。
那些未经整理的卷宗看着凌乱,但好在详尽,擅长情报整理的荣雨眠一卷卷翻看,很快便在脑海构建出足够清晰的案件概貌。这一系列看似缺乏线索的杀人案件本身却是一条最重要的线索,荣雨眠盯着第一起案件的相关卷宗看了良久,当心中对自己的猜测有了六七分肯定,他抬头往书房内另外两人看去。
只见,赵拓明正坐在自己的书桌之后,他的手中亦是一卷卷宗,奉少波则站在他身边,两人低声商量着什么。荣雨眠听不分明,不过显然这两个人说的事与眼下这一案件毫无瓜葛。
你有一千两你就可以如此偷懒吗?
意识到自己是唯一在为这系列案件伤脑筋的荣雨眠暗自挑了挑眉,随即站起身来若无其事走至另外两人眼前。
“晟王殿下,奉公子,你们在讨论什么?”
这么问倒不是当真想打听些什么,荣雨眠只是打算在对方反问他案件是否有头绪时漫不经心回答道时间不早,自己准备回去用膳,以此吊着对方胃口,看看谁对这个案子更不着急。不成想,他这一问,奉少波立即正经八百回答:“殿下与我正在讨论最近空置的散骑常侍,殿下向皇上推荐何人为好。”
奉少波不是口无遮拦之人,他会如此坦率回答,荣雨眠猛地意识到,自己看来已经得到赵拓明的信任。他下意识瞥向赵拓明,后者在此时不动声色补充道:“本王已知太子准备推荐四皇兄担任这散骑常侍,故而,必须找到两个能够与四皇兄一争短长的人选。”
四皇子荀王赵俊朝正是最近荣雨眠比较留意的人物。这位荀王之前曾是太子的有力竞争者,其后因为棋差一招被太子赶至封地。最近太子向皇上求情将四皇子重新召回皇都,荣雨眠自然瞧得出,为了对付晟王,只怕太子已经与荀王达成默契。为此他有特地关注对方,心知这位荀王接下来的举动势必针对晟王。只是他没想到,荀王回京没多久,居然打起散骑常侍这一差事的主意。
之前荣雨眠便发现,爰朝的皇子并无不许为官的规定。不过,散骑常侍这一官职可以说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官员,太子竟放心举荐自己曾经的竞争对手担任这一职务?在荣雨眠看来,太子此举简直引狼入室。但话说回来,作为晟王这边的参谋,荣雨眠首先关心的还是这一差事是否能纳入晟王囊中。
荣雨眠回过神将注意力集中至赵拓明说辞的微妙之处。“两个人选?”举荐与买字花不同,只有全力在一人身上才更有中的可能。
面对荣雨眠的疑问,奉少波微笑着细说从头道:“之前荣公子献的妙计,帮助我们找出了太子的细作。殿下英明,暂时将他留在身边,此次散骑常侍之争,我们决定向那个细作透漏一个假人选当做幌子,当太子全力对付这一目标,我们真正举荐的人便有更大机会一举夺魁。只是,想要骗过太子,当做幌子的人也必须拥有足够好的条件。故而,我们必须同时找到两个合适人选。”
听了这个计划,荣雨眠不由心想,自己以后还是少和这两个这么狡猾的人打交道为好。
赵拓明在这时放下手中名录,他望了一眼已经被荣雨眠整理起来的案件卷宗,挑眉问道:“看来你已经胸有成竹?”
荣雨眠并不作答,而是取过第一起杀人案件中的一份记录,放至赵拓明眼前。“晟王殿下可从这第一位死者所住客栈的客人名单中看出些什么?”
第一位死者所住客栈可谓是皇都第一客栈,虽不算最为豪华,却绝对是规模最大,一家客栈可住百来位客人。而眼下正值科举,客栈的客房几乎住满了人,这导致赵拓明面前的那份名单有长长一串人名。赵拓明低头扫了一眼名单,用微微不明所以的眼睛望向荣雨眠。
荣雨眠伸手指出其中五个名字。“元重,福乐成,傅新晓、傅原生,秦朗。在这家客栈,除了死者王风外,要凑出‘亡爰复秦’亦有现成人选。而若一家客栈内同时四人惨死,大家更会将案件联系在一起,想要表现‘亡爰复秦’,这是更具震撼力的方式。另一方面,四名死者毫无联系,凶徒应该并不认识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按姓氏杀人,凶徒极可能需要翻看客栈账册才能找到目标,只在一家客栈行凶远比从四家客栈寻找目标要简单许多。综上,为何此案凶手偏偏换了四个地方行凶?”
一旁的奉少波受到启发,推测道:“难道那四家客栈还有特别的名堂?”
荣雨眠续道:“本案还有另外一个疑点。为让大家将四个案件关联,每名死者皆头发披散,衣衫全解。可实际,能更让人将案件联系起来的,必然是行凶方式。然而实际,这四人的死法却不尽相同。这又是为何?”
奉少波狐疑着沉吟道:“总不至于客栈、行凶手法,这些皆有我们还没发现的名堂?”
“若凶徒想要借案件表达,不至于隐晦到我们觉察不出。所以,与其说客栈与行凶手法是刻意为之,不如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奉少波疑惑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