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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儿女有江湖儿女的活法。
无论是刀光剑影,亦或者侠肝义胆,这都不是梁小玉所需要担忧的。
少女此时的忧愁,亦是幸福的烦恼。
忧愁,能不愁吗,一千两纹银,得花多久,才能花得完,又能买上多少亩良田,更能买多少石粮食。
此时的梁小玉,正双手捧着那张千两面额的银票,欢天喜地的扑倒在床榻上打滚儿,完全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矜持。
其实,也难怪少女如此不顾形象,得意忘形,只因在此之前,她所接触过的最大银钱,就是自己半年多的酬劳工钱,足足九两纹银。
至于那一钿盒的金玉珠宝,虽然是价值连城,但梁小玉只因身为女子,单纯的喜爱漂亮精致的饰物而已,并不知其具体价值。
而这千两银票则不同,其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明了,能让她十分真切的感受到,其价值有多高。
这正好是梁小玉在白静峰上,辛劳一千个月的工钱,亦是八十三年零四个月,更是这个贫苦少女的一辈子。
而今,只用了一年就赚到了一辈子的钱,怎能不让梁小玉开心到忘乎所以。
可是,欣喜过后,少女又开始踌躇不决。
不知如何将银票带回家去,是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呢,还是就那么揣在怀里交于娘亲。
然而,当梁小玉从陈安和口中得知,千两白银需要装满一大箱子时,立马就放弃了将银票换成现银的念头。
只因一个理由,招摇过市。
不过,陈安和看着愁眉苦脸的少女,也知道这么大额的银票,对于一个普通百姓家意味着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暴富,不但会招人嫉妒,甚至会招来人祸。
因而,他分外贴心的将银票兑换成了十张一百两的小额银票,这样既方便梁小玉去钱庄兑换现银,也能做到财不露白。
如此梁小玉亦烦恼尽去……
……
两天后,天虹帮演武场。
一个清雅秀美的倩影,早早便是等在这里,而在其身旁,还停有一辆华美的马车。
这亭亭而立的身姿,自然便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梁小玉。
少女身着一袭轻薄的青色襦裙,纤细腰肢用绸缎丝带束起,肩上背挎着行囊包裹,腰间丝带内里系着怜幽短剑,妥妥一幅侠女英姿。
如若不是少女年纪尚小,怕是会让他人也误以为,这是哪门哪派的女弟子,将要初次行走江湖,历练己身。
听从陈安和的安排,梁小玉一早梳洗打扮完毕,便是来到这里等候。
而今,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仍旧不见其人踪影,少女忽而有些不耐。
心里暗自嘀咕道,“这陈老,也真是的。常言道,这人年纪越大,觉就越少。他老人家可倒好,眼下这都快到辰时了,他老人家还在睡大觉,真是个大懒虫,不,不,该是老懒虫才对。”
正当梁小玉急不可耐的时候,陈安和终于现身,缓步朝着少女所在方向走来。
而梁小玉亦看得清楚,就在其身旁右侧,还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到得近前,陈安和神秘一笑,当先开口道:“小玉呀,是不是等不急了,你看,这是谁?”
说着,陈安和抬手指指身旁的女娃。
眼前这可爱的小女娃,梁小玉不仅见过,而且还极为熟识。
小女娃正是与少女一路同程,来到天虹帮的老乡周飞燕。
只不过,当初梁小玉未能通过琴心堂的弟子遴选,从而阴差阳错的上了白静峰,而周飞燕则是轻松通过遴选,顺理成章做了琴心堂的记名弟子。
从此,两个女孩路不同,命亦不同。
此时再度相逢,梁小玉难免心有戚戚,晶莹的泪珠霎时滴落。
“小玉姐姐,呜呜呜…”周飞燕亦一时不忍,心中悲戚,扑到梁小玉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乖,飞燕,不哭。”梁小玉蹲下身形,轻抚着周飞燕的小花脸,柔声细语的哄道。
当初在琴雨峰,周飞燕在通过弟子遴选后,除却自身特别欢快欣喜外,同时还期盼着梁小玉也能顺利通过,两人好做对同门师姐妹,相互有个说话的。
可是,梁小玉最终落选,没能进入琴心堂大门,这让满怀期待的周飞燕不免伤心,但又无能为力,只能暗暗为这个大姐姐祈祷,好像她一般能找个好去处。
随后,周飞燕便正式入门,与其他年龄相仿的女娃一同习练武功,日复一日,挥汗如雨。
这种生活不但枯燥乏味,而且异常苦涩难熬,尤其是对周飞燕这等年纪尚幼的女娃来说,更是一种身心摧残。
因而,每到夜深人静之时,这些幼小的女孩都会难忍手脚上的伤痛,瞬间哭成一片泪人。
而周飞燕亦是疼的浑身颤抖,躺在被窝里止不住的抽泣,越是如此,她就越发想念家中的亲人,越发想念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知心大姐姐。
周飞燕渴望有人心疼,渴望有人倾诉。
看着周飞燕如此伤心欲绝,梁小玉自是知晓这女娃在琴雨峰上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极为耐心的哄了好一会儿。
果然,不出片刻,等到周飞燕发泄完了情绪,立马破涕为笑,奶声奶气道:“小玉姐姐,你去哪里了,飞燕可想你了。”
“嘻嘻~”
梁小玉嫣然一笑,用手指了指白静峰,柔声道:“小飞燕,姐姐也想你呀,姐姐如今在白静峰上做丫鬟哩,你看,就是那里,那座最高的山峰。”
“咦!”
周飞燕顿时明白过来,道:“原来姐姐还在天虹帮呀,那姐姐以后可要常来琴雨峰看望飞燕呀。”
“乖,姐姐会的。”梁小玉轻柔的捏捏周飞燕的小脸道。
……
陈安和看着两人跟苏眉一般,时哭时笑,顿时有些懵神,他一生未婚,膝下亦无子女,实在不懂这些女娃脑袋里在想什么,感情不但如此丰富,还能无缝转换,真是不知所云。
“陈老~”
梁小玉站起身来,笑言道:“小飞燕是要跟小玉一同回家吧。”
“嗯,不错。”
陈安和点头道:“老夫知晓周飞燕跟你是同乡,而且你独自回家,路上不免孤单,所以,老夫特意去到琴雨峰,给你找了个伴。”
“怎样,老夫这事办的周到吧。”
“嘻嘻~”
梁小玉会心一笑,道:“那,小玉多谢陈老厚爱。”
“嗯,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快上马车赶路吧,等到了靖阳城,虹威镖局的陈端会派人保送你们回家。”陈安和抬头看看天色,温声叮嘱道。
“额~”梁小玉轻轻颔首,旋即将周飞燕抱起,便登上了马车。
而后,“驾”的一声,车夫赶着马车往靖阳城驶去。
陈安和目送马车离去,亦返回白静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