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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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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边小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停在了“17”,门开了。夏寅走进电梯,银灰色的门缓缓紧闭,带着细微的嘶嘶声缓缓下降。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只有自己存在的、安全封闭的世界。她背靠着冰冷的壁蹲了下来,把包抱在膝盖上,整个人疲惫地蜷成了一团,直到白得刺眼的日光灯提醒她已经安全降落到地面。

    天边灰度很高的残阳已经褪尽,夜幕像一个柔软的枕头般无声无息地捂住了地面与天空相连的缝隙,让人透不过气。

    推开玻璃门踏出楼道,夏寅感觉刚入夜的暮春还是很冷。她裹紧了大衣的衣领,快步走出大门,从对街的拐角处钻进了地铁入口。

    呼啸而过的地铁包裹着她的小身躯在地面下飞快的穿行,地铁里手机信号断断续续,身边的乘客有人在含糊不清地讲电话,有人戴着耳机听音乐,有人盯着屏幕看节目,也有人背靠着座椅打瞌睡。整座城市下班的人群都在这时钻进了地下,他们疲惫漠然地站在巨大的钢铁怪兽身体里往前行。地铁就像时间一样,带着所有的人往前冲去,不需要迈步,就已经远离了上车的那个站台,回头望不到,再也回不去。

    她挤开密密麻麻的人群往车尾走去。身边有人发出抱怨声,有人避让,她并不在意,只是背向行驶的方向,走过一节接一节的车厢,直到站在车尾那扇边角圆润的玻璃前,视线里一片黑洞洞的深渊。那是他们刚才路过的地方,那是几秒钟之前的过去,就早已消失不见。她将脸颊贴在玻璃上,感觉到温暖的眼泪冲刷下来。

    车停下,她看到站台明亮的灯光和门外排队等候的乘客。她冲出了这只钢铁怪兽的身躯,沿着指示牌寻找通向地面的人行扶梯。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座城市,路灯在她脚下投下被拉长的影子。

    她翻出电话,打给祁昀。

    “喂?夏寅?”电话那边传来祁昀的声音,隔着沙沙的回响,听起来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你说得对,我是应该对陶远说再见了。名单的事我会处理,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什么名单?你说什么?”

    “陶远留在酒瓶里给我的那张卡就是名单,你不会不知道。我不管他还对你说过什么,也不想知道他还需要你为我做什么,都不用了。我不想再知道得更多了。你回去吧。”夏寅挂断了电话,关机,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夜晚的公墓比白天更静,就连树叶偶尔抖动的声音都能通过耳朵直直地敲入心底。

    夏寅站在陶远的墓碑前,凝视着那张照片。照片里那张脸安静地微笑着,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夏寅扭过了头。她看见自己左手中指上那枚戒指,在无光的夜里它只能黯淡地躺在原地,唯有用它坚硬的轮廓紧紧扣住她的皮肤。

    “还记不记得前年秋天我们一起去买的第七本《哈利波特》?看到死圣的传说时,你说如果真的有死圣,你最想拥有的是长老魔杖。我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到今天才知道其实不是,你一直想要的是那件隐形斗篷。现在你有了,你披着隐形斗篷生活在我所不知道的某个地方。这一年以来我一直想找到你那件意外的真相,到现在才明白那件事根本没有真相。不管你看不看得到我,我已经不用再看到你。知道你活着,就已经够了。再见。”

    她转过身,踏下漫长的石阶。手有点冷,她抽出一支淡绿色的Sobranie mint,口袋里却没有找到打火机。

    面前漆黑的夜色中响起一声短促而清脆的摩擦声,细弱的火苗像从天而降般出现,照亮了不远处凌彤的脸。

    “谢谢。”夏寅凑过去点燃了烟,“你跟着我来的?”

    “有人跟着你你会感觉不到?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刚到。晚上不好打车,打算接你回家。”凌彤收起打火机放进夏寅的大衣口袋,“这支送给你。”

    “动作这么快,还没看清楚我喜不喜欢。”

    “有得用就凑合了,还管喜不喜欢。”

    “当然不能凑合,要用的时候你都会出现,自己带在身边的当然要选喜欢的了。”

    她们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并肩往外走去。夜色吞没了微弱的火光和烟雾,整个世界像掉进了巨大的黑色深渊。

    车在黑夜的公路上往市区行驶,她们总算像是回到了有光亮的世界,哪怕仅仅只是路灯,都给冰冷的夜增添了温暖气息。

    凌彤握着方向盘,随口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名单在我这里,两边都想要,我不想死就只能被抓喽。”夏寅躺在放倒了的座椅上,调整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陶月已经不知道是被抓了还是闪了,祁昀我也叫他从哪来的回哪去,改天跟Stephanie聊一聊,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只能我来解决了。”

    “你让祁昀走?什么时候的事?”凌彤忽猛地然刹住了车,夏寅的头差点撞到玻璃上。

    夏寅坐直身体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还想说你也该闪了。”

    “他不会走的。”凌彤重新发动了车子,“他要是还能回得去,就不会也假死了。”

    “什么?!说清楚。”夏寅将手伸到方向盘下,啪地了熄火,抽出钥匙。

    凌彤无奈地看了看车窗外,回过头来:“让我先把车停正总可以吧?”

    “有什么好挪的?贴张罚单会死吗?你撅着车屁股整个交通就会瘫痪吗?”夏寅紧紧抓着钥匙不给她。

    凌彤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将祁昀的死亡报告翻给她看。

    盯着屏幕许久,夏寅才抬起头,语气冷静得不像在说自己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次我就跟你过,我查过你身边的人,当然也包括祁昀。”

    “那你怎么不一次告诉我?你在顾虑什么?”

    “我的消息来源不太方便说,而且,当时也还有一件事情没想通。不过刚才想通了,所以才从家里出来找你。”凌彤直视夏寅,仿佛要从她眼睛里一直看到灵魂深处。

    夏寅迎接她的目光,疑惑渐渐转变成确定的推测。她说:“我想,我知道你没想通的是什么事了。”

    她们发现了时间上的疑点。报告上,祁昀的死亡时间是2008年1月,在陶远出意外的二十多天前。而2008年11月,当凌彤和夏寅从上海完成了帮助瞿靖杰出境的任务后回来,祁昀说他忽然有急事回了一趟澳洲。那时候他已经死了十个月,不可能再回去。而他次年1月末才再回来,出现在公墓见夏寅。时间上这么凑巧,祁昀必定不是回了澳洲,而是赶去马来西亚跟陶远和陶月的父亲见面。他为什么要跟瞿靖杰见面,还要逗留这么长时间?唯一的答案是跟他同行的其实还有陶远。

    他们两个人先后假死,是一场计划好的事件。祁昀一直都知道陶远在哪里。还有陶月,Stephanie,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陶远在哪里。

    夏寅将车钥匙扔给凌彤,躺进座椅里。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荒诞。清醒着看到了荒诞,却仍然要清醒地活,变成了一种更大的荒诞。

    第六日 沉落

    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

    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北岛《一切》

    [2009年5月22日]

    天亮。

    时钟指针指向七点半。陆微微抱着枕头翻了个身,继续享受休息日难得的懒觉。睡着睡着她听到一阵水声,不近不远仿佛就在自己家的某个房间……忽然间清醒过来,她跳下床打开房门,大叫:“陆之辰!我说过行李包不要扔在沙发上!难道你看不见抱枕是白色的?”

    “喂,听说你是我姐,并且有快一个月没见到我了,这种态度啊太让人伤心了吧!”陆之辰穿着睡衣,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抱怨。

    陆微微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反问:“你还好意思说,出差只有不到十天,你顺便把年假休了,呆了二十多天才回来。你都不想着回来陪你姐,我为什么要想你?”

    “那是因为……”话说到一半他停住了,两眼闪着八卦的光芒拉过姐姐的左手:“陆微微小姐,你男朋友眼光不错啊。”

    陆微微手腕上戴着一条GUCCI环状手链,手链在她衣袖里半遮着,全然没有要刻意露出来的意思。

    她瞪他一眼,把手抽回来:“比女人还八卦。”

    “其实是你太明显了吧!简直是赤果果的炫耀啊,老姐。”

    “就知道你放大假回来后心情太好了,浑身又散发出这种欠抽的气质。”她一拍他的头,笑着转身进厨房。

    “喂喂,别去了,你冰箱里没货了大姐。”陆之辰冤魂不散地在后面提醒。

    杨序回转身来双手交叠在胸前:“别告诉我你已经把我最后一点粮食扫荡了!今天好不容易到我休息,你你你你……”

    “停!刷牙洗脸换衣服跟我出去吃早饭,大不了先请你早餐,然后陪你去买东西,帮你塞满冰箱,OK?”

    她这才作罢:“好吧,算你有诚意。等我十分钟。”

    “只给你五分钟,我很饿!”陆之辰还讨价还价。

    “好啊,那省出来的五分钟不如用来详细跟我讲述一下你失恋后跑去旅行的心路历程?旅途有没有艳遇?”

    陆之辰立刻头大起来:“怕了你了,十分钟,快点!”

    ……

    八点半。陆之辰和陆微微刚刚停好车,在B1等电梯。

    出餐厅门的时候服务生还有点昏昏欲睡,凌彤替夏寅推开玻璃门。

    “谢谢。今天早上待遇真不错,正宗的泰式米粉和彤彤的服务。”夏寅成心逗她,说完了赶紧一闪身出去,生怕凌彤一激动松手让门弹回来。

    凌彤倒是很冷静:“不客气。你喜欢明天再来。”

    “你这么有信心我们明天一早能这样出门?”

    “就算不能,送外卖总可以吧。”

    “喂,说句好听的行不?”

    “行。赶紧回家吧。”凌彤这才松了手,玻璃门画出一条弧线关了回去。

    电梯还停在B1。

    夏寅伸个懒腰:“别等了,走下去吧,反正也就3层。”

    “好。”

    门口昏昏欲睡的服务生看着她们的背影在楼梯口前转过一个弯,从视野里消失。

    电梯门开了,陆之辰和陆微微推开了餐厅的玻璃门。

    凌彤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迅速将初夏早晨开始灼热的阳光撇在身后。接近两个月来,她们一直在轮流跟踪Stephanie——她的生活很规律,一直沿着固定的轨迹在走:家、诊所、儿子的学校、固定的购物场所。没有任何异常的发现,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祁昀好几个周末都去看她们,没有做任何特别的事,只是陪他们购物、吃饭、娱乐。

    没有陶远的踪迹,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谁因为Stephanie前夫的关系盯住她。她们甚至监听了她的电话,也一直没有特别事情发生。

    至于“浮岛”,更是一切如常。祁昀来得少了,陆之辰和孔隆依然经常光顾。孔隆还是会借机跟凌彤相处,一个月前陆之辰出差了,至今还没再来过。之前他来的时候更多地是坐在吧台边像普通客人一样找Eva聊天。他很少再找夏寅,偶尔碰面也会像朋友一样问候和闲聊。期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哪怕是客人之间普通的争执都没有。

    这段时间平静得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凌彤和夏寅回来时,“浮岛”还没有开始营业,June一个人在大厅里忙碌,Eva又抱着一大束不知道谁送的泰国兰推门进来,将花插在吧台上的陶制花瓶里。

    正弯着腰整理桌布的June看到她们俩,直起身来打招呼:“这么早出去了?”

    “是啊,刚吃早餐回来。”夏寅顺手帮她抚平了面前桌布的褶皱。

    June笑了笑:“谢谢。最近你们俩每次来店里都没待多久,匆匆忙忙又出去了。有事忙?”

    凌彤指指夏寅,回答:“没什么事,她每天拉我一起去健身。”

    夏寅点点头,手从背后拍了她屁股一下,暗想:这人找借口都没点新意,每次都是我……

    “健身多好啊。我开始还以为你们谁交男朋友了呢!”说话间June摆正了桌上的花瓶和烟灰缸。

    夏寅拍了拍她的肩膀,偏过头朝吧台方向示意:“快开门了,不妨碍你做准备了,我们自己去那边坐。”

    “好,Eva在那边。”

    她们走到吧台边坐下,Eva顺手端出一盘切成小薄片的西瓜放上来:“自己随便啊,我弄下冰淇淋机。”

    “你忙吧,不用管我们。”夏寅答着话,拿起旁边骨瓷小碟子里的硬币对凌彤晃了晃:“想听什么歌?”

    “随便,那部机器跟我很熟,点你喜欢的好了。”凌彤说出了夏寅的标准答案。

    “噢,现在它已经跟你很熟了?”

    “以前能跟你熟,现在不能跟我熟?”

    正在忙的Eva听到她们的对话笑了起来,抬起头:“夏寅,这才没多久你就把凌彤带坏了。她以前从来不跟你贫。”

    “近墨者黑。”凌彤用小叉子扎起一片西瓜。

    夏寅拿着硬币站起来朝点唱机走去,“Eva你别理她,这人闷骚得很。”

    她投下硬币,翻着菜单,按下按钮。大厅里响起爵士钢琴和小号交织的前奏,是她们第一次一起偷东西时听的那首《A thousand dreams of you》。

    当她转过身来时,正看见Stephanie推开门走进来。她的脸逆着光,门外大片大片白得晃眼的阳光在她身影前投下半透明的影子,清晰地过滤出玻璃的纹路。

    夏寅今天约了Stephanie,她准时来了。

    她们两人坐进了靠墙一张桌旁的沙发里,凌彤打了个招呼就离开座位回家了。推开后门,凌彤戴上耳机。阳光刺得她毫无防备地眯起了眼睛,夏寅和Stephanie的交谈声模模糊糊地地进入她的耳朵。

    夏寅低下头整理手袋,将手机拿出来摆在座位边,长发遮住了她挂在左耳的蓝牙耳机,她听见凌彤在说:“这样可以,杂音很小了。”

    “怎么样?今天怎么约我来这里,不去诊所找我?”Stephanie双手十指交叠搁在桌前,一杯葡萄汁遮住了她干净的指甲。

    音乐声盖过了她们说话的音量,两米之外就听不见她们聊天的内容了。夏寅的手机躺在沙发上,关掉了屏幕,只有手机底部那个针孔大小的话筒在默默地向凌彤传送这一切。

    夏寅眉眼的曲线组成了一个柔和的微笑,问:“今天周末,任峰一个人在家?”

    “他今天学画画,保姆送他去了。要不要明天来我们家吃饭?他也好久没见你了。”Stephanie也笑了笑。

    “他没来也好。不然我不知道怎么问你这个问题。”夏寅的脸上温暖柔和的线条逐渐冷却下来,换成不带感情的平静表情。

    “什么问题?”

    夏寅直视着她:“我干儿子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老爸是陶远?”

    Stephanie的睫毛因为吃惊抖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当然不希望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希望我知道?”

    “我们都不希望过去的事情干扰到现在的生活。当年我们结婚只是一个错误。”Stephanie的目光偏向一边,盯着桌上的花瓶。

    这样的回答让夏寅没有来由地感到烦躁,她将挡住视线的杯子移开,“我对你们的错误没有兴趣。我有兴趣的是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让我知道事实?包括这件事,包括陶远其实没死。”

    Stephanie叹了口气,用手撑住头:“是,我们都想把这段过去从人生中擦掉。但我们都还保持着互相信任的合作关系。这对你的确不公平。去年年初他来找我,我没有选择,只能为自己的病人保密。”

    “他那个爆炸游戏你果然参与了?”夏寅感到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涌进了心脏,两肋被挤压得发痛。

    “不然你以为还有哪个值得信任的医生帮他安排那么大的手术?”

    “手术?”夏寅被这个突兀的词震了一下。

    “我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他不制造那个意外,他会死。你不知道名单有多危险。”

    “好,不再说意外。祁昀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共同保守了那么多必须瞒着我的秘密,到底是为什么?”

    Stephanie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表情,她侧过头,刻意不正面对着夏寅,“祁昀的确是研究中感染鼠疫死的。他不像你想的那样,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件爆炸意外中另一个牺牲品。陶远只是在他死后借用了他的身份,并没有对他做任何事。手术是我私下帮陶远安排的,动刀的医生是我的朋友。”

    夏寅手中的细长的玻璃杯“啪”地一声碎了,她右手掌心里嵌进的碎玻璃渣混合着血液缓缓流下来,混沌粘稠,有种让人想吐的刺眼的晕眩感。

    爆炸意外,手术,鼠疫,死亡,借用身份……这些词像玻璃碎片一样一片一片扎进夏寅的身体。

    Stephanie的前夫瞿明远是陶远,这一年来出现在她身边的祁昀也是陶远,刚才所提到的“手术”是一场完美的欺骗,陶远整形成已经死去的祁昀。

    他披上了隐形斗篷,将名单的危险留给夏寅,他亲近的每个人都在协助他完成这场骗局。整形手术将他变成了已经死去的好友,声带手术让最亲近的人都听不出他原来的声音。一年来,他已经隐形,却没有远离过。他还站在离夏寅不远的地方观察她的痛苦和迷惑。他唯一于心不忍的时刻或许就是大年初一那天在公墓对夏寅说话的时刻。在此前,此后,都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向圆心,让她找不到方向,孤独地站在那里,等待尾随着名单的危险来敲门。

    Stephanie拉过夏寅的手观察伤口,夏寅木然地看着她,笑了:“我还不知道你有做整形医生的朋友。”

    “June,这里有没有药箱?”Stephanie抬起头大声叫June。她被这样的状况弄得手足无措。这幅画面根本无法与她曾见过的那些血腥场面相比,但她从来没有这么惊慌过。她以为夏寅在约她之前就知道了一切,她没料到对一知半解的真相的补充比整个事实迎面砸来更令人恐惧。就像凌迟一般,一下一下终于切到心脏。

    听到这里,凌彤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摘掉耳机抓起钥匙冲下了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