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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这样子看来是凤墨琰中途有醒来过来,有挣扎过,却被云千洛给制止住了的样子,所以云千洛才会有这么下意识的反应和话语。
黑胡子那一行人中,还一个江湖郎中,所以赶紧的上前,急忙给凤墨琰把了脉,而后又翻了眼皮看了看,叹了口气:“情况不太好,可能……”
平常的就是受了这么种的伤,都难免的受不住,更别说这王爷头上还流着血,看样子是失血过多了,可能……
这也难怪,他们先让面具山庄的人送下山就用了半个时辰多的时间,再加上从那山脚下又到了这里,前后差不多都有一个时辰了,这马车里染着的血渍就能看出失了多少的血了,所以大夫的话,也是有一定的依据的。
“闭嘴,去云来客栈,那儿肯定有人有办法的。”齐陌煜大吼一声,血红着双眸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似的,他一直记得云千洛昏迷前反复强调的那些话,一定要去云来客栈。
大家伙都是一愣,特别贺家兄弟,谁都知道齐陌煜是太子党的人,将来是要接替其父亲齐相爷,辅佐如今的太子爷登那大宝之座的,太子党的人,不都巴不得墨王爷一命归西的么?这齐陌煜又是人称笑面虎的玉面相爷,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笑脸,给人一无害的形象,什么时候这样大吼大叫过了?
云锦程见齐陌煜坚持,而且还是云千洛还是这么一副护着凤墨琰的样子,权衡了一下眼下的情况后,就速度的找人换了匹马,让贺武来安排后面的事情,并吩咐先按兵不同,带了几个人就往云来客栈那边驶去。
齐陌煜这才得以回到马车里休息,看到云锦程试图分开二人时,却分不开,就苦笑了一下:“锦程兄别白费力气了,这两个都是执着的人。”
这一路走来,凤墨琰醒来过,和云千洛争执过,不让云千洛喂血食,可是云千洛也是轴人,坚持为之,凤墨琰可能是伤得太重,所以根本就挣不开云千洛,谁也不让谁的,最后就是这副模样了。
齐陌煜苦笑着靠在马车上,神情有点颓废,如果不是这一趟,他不会知道这墨王爷竟然如此的真性情,他也有点隐隐的期待着进一步了解凤墨琰了。
如果齐陌煜没有猜错的话,云千洛之所以会在最后以木棍把凤墨琰打晕了,这应该是凤墨琰出的注意吧,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辱,这样的皇子,也许……
也许真如当年死去的相师所言的凤天七子,生来就注定了这以后的命运吧,齐陌煜是个很信命的人,不是单说齐陌煜很信命,不管在朝为官的那些臣子们,还是那皇室中争来斗去的皇子们,都很在意吧,毕竟那样的预言,让一些人很期待,但也会让一些人很害怕,这也注定了凤墨琰从出生开始的坎坷命运。
当云锦程听到齐陌煜说了山上发生过什么事之后,那铁拳紧紧的握住,云锦程自然是避过了凤墨琰受侮辱的那事,只说了那些面具山庄的人,以云千洛逼迫凤墨琰用了酷刑,但又怕把人弄死,这才放了他们的。
云锦程解开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了凤墨琰的身上,遮盖住了那些明显的痕迹。
云锦程不傻,凤墨琰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是什么意思,他一清二楚,这些年来,只是听说这皇子之间的争斗,会用一些卑鄙的手段去试凤墨琰的男儿身,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云锦程只要一想到这帮匪贼,竟然当着妹妹的面,对凤墨琰用这样的刑罚,那恨意就不打一出来。
云锦程连带凤墨琰一起,把这二人都带进了自己的怀中,既然这男人是妹妹想要保护的人,那么就是他云锦程护着的人,本来他对那些朝堂之斗是没有兴趣的,但是凤齐烈当场侮辱了妹妹在先,而后今日里,又这不明就里的试探,云锦程可不管这是何人所为,全都算在了凤齐烈的头上。
也许妹妹说的对,六皇子凤墨轩比凤齐烈更适合当一个好的帝王,而这大概也是凤墨轩替凤墨琰求亲的本意吧,再加上,如果凤墨轩称了帝,那么凤墨琰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过苦日子了。
殊不知,皇室之中,就是一母同胞,瞪上高位,亦会斗的你死我活,这凤墨轩将来要登了高位,能真的心无芥蒂的容得下相师所言的凤天七子的凤墨琰存活于世,怕是不然吧,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先说眼前的。
马车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到了云来客栈,刚下马车,就有人迎了上来,小童听到楼下有人叫他的名字,就飞快的从楼上下来。
当小童看得自家主子那副惨样,当时就哭出声来了,心里埋怨着主子因着云千洛又遭受着无望之灾了,可是当他看到怎么也分拿不掉云千洛那塞进凤墨琰嘴里的手指时,再一看云千洛那鲜红的五指,当下心中只有一句话,也许主子这么做是值得的,也许云千洛真的能配得上自家主子。
云锦程抱着二人到了二楼的客房里,把人放到床上时,小童犯愁了,因着要为自家主子医治,就势必得让云千洛松手,云锦程只得使了点蛮力,再加上刚到客栈时,小童就给云千洛和凤墨琰各喂了一颗丹药,所以这会儿失血少一点的云千洛在哥哥的蛮力之下,算是睁开了双眸,迷迷糊糊喊了声:“哥哥。”而后着急了,抱着怀中那人叫道:“哥哥,救救墨琰。”
云锦程安抚性的拍了拍妹妹的身子,而后把她抱离一点安慰道:“放心,安全了,不会有事的。”
云千洛听得这一句话,终是松了口气,而后微笑着松手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小童又丢了一颗丹药给云锦程,让喂给云千洛吃,而后才开始给自家主子重新处理伤口,云锦程全程都看着小童处理伤口,小童一边处理一边骂,简直不是人,那腿上的伤,明明就是烙红的铁块盖到肉上的,还有那脚上一处完全揭开的脚趾家,小童处理到脚部时,身子都抖了一抖,太残忍了,怎么能这样对主子,主子做错了什么呀?
这样的酷刑,饶是云锦程这样铁骨铮铮的男儿看了也会忍不住心悸,更不用说妹妹云千洛还目睹了全部过程,恐怕是比这样看上去还要吓人上百倍的吧,这群人……
云锦程当下握紧了双拳,微眯了锐眸,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些人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小童这儿的都是特效药,所以当时就止住了血,小童看了看主子腿上的伤,而后下了把狠心,从口袋里摸出之前那能让人失去知觉的丹药来,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又给凤墨来喂了三颗。
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云锦程一直在边上看着,问了句:“怎么样?”
小童红着双眼叹气:“还好主子的下半身没有知觉,不然的话,光疼也得疼死了。”
小童这是实话,这样的伤太重了,如果不是有丹药的作用,凤墨琰不死也是疼掉半条命,而他刚才给主子喂了三颗,也就是说在未来三天内,可以帮主子缓解伤口带来的疼痛,这样的话,三日后,用了特效药,伤口也差不多能全好了,只是这脚上,却是无法,只能等着长出新的趾甲来,好在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就怕会疼,小童想到这儿也是皱紧了好看的眉头,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
云锦程点点头,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而后才问这二人什么时候能醒来,小童说云千洛可能会醒来的早一点,而凤墨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小童也已经尽力了,主子受的都是外伤,好在没有内伤,醒来是什么时候,主要是后来喂的那三颗丹药,那个是最伤身的了,所以他也不知道。
云千洛是一个时辰之后醒来的,醒来时,看到床边坐着的哥哥,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忙问道:“墨琰呢,他有没有事?”
云锦程知道妹妹的担心,所以就抱了她去凤墨琰的屋子,屋子里小童见云千洛醒来一脸的泪,就赶紧的说凤墨琰没什么大事,只是失血过多,所以这会儿是在睡觉。
云千洛确定了凤墨琰没事之后,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过后,却是看着云锦程说了句:“哥哥,踏平了凤青山,也不能饶了那帮人的。”这不光是给凤墨琰报仇,还有就是那帮人,日后必定是成了最能阻事之人,那样的一群嗜血的人,是不该存活在凤天皇朝的,所以必需要除之。
当云千洛说那帮人是面具山庄的人时,小童却说了,那就是在整座山上,派上万人也不见得能找到那面具山庄,因为那山庄一度成为江湖上最神秘的场所,专门养杀手的,得罪的人可是不少,所以其山庄也极其的隐秘。
云锦程也思索起来,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据点,更别说攻破之说了。
云千洛却是狠狠一眯凤眸,说了一句:“以火攻之,以开山之炸药炸之。”
云锦程心惊:“那山上可能还有人家。”以火烧山倒是个可行的办法,可是山上的居民呢,也很有可能受烧山之累呀,所以这办法,云锦程是不太认同的。
云千洛摇头:“半山腰处,可提前派了人手去把居民请走,而后以开山之名进山,之后炸山。”
云锦程听得这方法后,觉得还是有点冒险的,但云千洛却是坚持,并提出只要以火熏,就能把附近的居民给薰出来,之后就把居民带下山安置,再来就是大厮炸山。
小童有点吃惊云千洛会想出这样的方法来,其实这方法也不是云千洛自己想到的,是前世,她记得自己死后,留在德仪殿里,魂魄终日不能离去,一直到家国败时,那些不知何方而来的铁骑进不得城门时,用的就是开山用的炸药,生生的把城门给炸开的。
那一瞬间,皇城尽毁,血流成河,不知道多少无辜的百姓受了牵连,而如今,更不能因为山上少数的居民,而放弃炸山,要知道今天不炸山,不把面具山庄的根基给毁掉,那么他日就有可能是这帮人,炸了凤天国的城池,死伤更多无辜的百姓。
云锦程见云千洛坚持,而且小童也说了这面具山庄的一些江湖传闻,当得知这面具山庄就是凤天皇朝的一大祸害,当下就决定采纳妹妹的这一计划。
云锦程嘱咐妹妹好好休息,而后带着云千洛手绘的一张草图,那是面具山庄的大抵位置,云千洛是凭借着凤墨琰昏迷前所述而画下来的,有了这个,对于炸山之举,就轻松的多了,可以节省不少人力和物力。
云锦程下了楼就让贺武带人去绿林寨,炸药这种东西,几乎都不用买的,绿林好汉们,没有不存炸药的,所以当天晚上就确定了明日一早就带人去办这事。
齐陌煜又来看了一次凤墨琰和云千洛而后才回屋去休息,云天雪和金铃等人见云千洛平安回来,也都长松了一口气,金铃更是哭哑了嗓子说是又把小姐弄丢了。
云千洛也是很庆幸这次可以脱险,但这一次,却让她觉得身心疲累。于是就赶紧的让金铃扶着回房休息,这一次,不光门外有人把守,贺文更是站在屋内看守,这慎重的样子,真的是让云千洛那突然的失踪给吓坏了的样子。
夜,漆黑无声,乌云笼罩,把这四面环山的凤青山镇完全染成了墨色。
云锦程来最后确定了云千洛的安全后,带了人就往绿林寨行去,贺武方才都和黑胡子等人把炸药收集装好了车,这会儿也是刚回来,把情况报告给云锦程后,换了哥哥贺文的看守任务,负责留守云来客栈护好主子们的安全,而贺文则是跟着云锦程去行那炸山之事了。
云锦程带着贺文还有几名镖离开了云来客栈,到了绿林寨的山脚下,果然看到油黑胡子带领的一一行几十人组成的绿林队伍,虽然没有正规军那种装束和气势,这些绿林中人身上的乡野匪气也很重,但也算是小有规模,心里思索着妹妹说的炸山之事。
而后和贺文低语了几句后,再开始分工,总人数约六十人左右,云锦程留了十人的一个小队,负责把山上输送下来的居民,移往绿林寨安家,而后再由十人小队,先行出发,打扮成猎人的模样,由贺文带队潜入山中,放火薰山,其它四十人的大队伍,刚和云锦程一起护送炸药等物,待一切安排妥当之时,就要开始炸山。
马车快速的行驶了半个时辰左右,云锦程等人,终于看到那一处浓烟,这也说明是到了地方的。
而这时候,天还是黑的,但也蒙蒙的就着月光也能见到一点亮光,雾霭消散了,银色的月光好象一身自得耀眼的寡妇的丧服,覆盖着繁茂的山林。
云锦程携带众人上了山,半山腰处往下望,这凤青山镇,倒也是一处美景,不远处还有一条凤青河,通连着凤天皇朝几个大的城池,可是这会儿,河面上没有一条船只,甚至看不见一丝微波,河心河岸,到处是一片宁静,这宁静有如死亡带给受尽苦难的病患者的一种无休止的安宁。
贺文带着的十人小队已经和云锦程汇合了,据他们估计这山上没有原住民,只有几家猎户,方才贺文已经把事情说了一下,让那些猎户带来家人先行下山。
云锦程叹了口气,这么短的时间内,这山上如此茂密,如果再有其它的居民。
贺文似乎是看出云锦程的犹豫于是开口说:“将军,下令吧,就算会殃及池鱼,也总好过日后更大的伤亡。”
这话是贺文临离开云来客栈时,云千洛特意交待的,云千洛早就料定哥哥会想到这些,哥哥虽是一门虎将,可是爱民之心可诏日月,面对敌人时,可是毫不手软,但是如果让自己的兵伤了百姓,之于云锦程来说,犹如剜肤之痛,所以才特意交待贺文,在关键时候,讲出这句话来,云锦程一名武将,又知面具山庄的威害,自然不用多劝,一句话就足够。
“好,行动,炸山。”云锦程执地有声的下了命令,这炸山之事,就要行之。
黑胡子等人,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规模的行动,而且只要一想到这是要炸掉江湖人闻声丧胆的面具山庄的老窝,那心里就格外的兴奋,听说面具山庄揽财无数,这要是炸掉了面具山庄的老窝,那些金银珠宝,不全是她们的了吗?
近十辆马年的炸药,被几十人弄上了山,也颇费一些功夫,一个时辰之后,东方已经乏起了鱼肚白,月儿消退,红灿灿的东方,朝阳似乎要破势而出。
当凤青山镇上的居民们闻鸡起舞之时,凤青山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凤青山的上空,也升起了浓浓白烟,一时之间,山上一片火光……
这么大的爆炸声,一时之间引得镇上的居民窃窃私语,而后马上就是镇上的官府派了衙役匆匆赶去。
凤青山镇离国都不过百里之地,而护国大将军云家,也是凤天皇朝子民们家喻户晓的,所以当赶去的衙役看到云锦程的虎牌上印着云锦程的名字时,都纷纷行礼,而后问这山上是出了什么事,心想是不是朝廷又要征山采矿了,先时听别的州县,有这样的说法,炸山采石,采矿的,可没听说这凤青山上有任何资源呀。
当听云锦程说这山上是帮匪徒,但找不到巢穴,这才炸山之时,倒也没有说什么,倒是云锦程,让那衙役速度的请了当地的父母官过来。
凤青山的父母官可不在这小镇上居住,所以离的有些远了,待请到的时候,已近午时,这小县官名唤王六碌,生的短肥粗,坐着顶破烂的马车就来了,云锦程看到那王县官后,冷冷的一笑,时下这些地方官员也都精着呢,一听朝廷有人来,那就立马给你装穷,可是你一旦到了他的县衙去,那准保好酒好菜的招待着,面上功夫做的十足。
像现在的王六碌,就是很好的例子,明明肥得流油,愣是坐一辆破的都吱吱响的马车,云锦程随着云雷将军出过征,得胜后,沿路去过不少的州县,所以对这方面也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当那王县官要请他到县衙一叙时,云锦程摆了摆手,只是说让这王六碌速度的派了衙役往国都送信,让朝廷派人来处理这山上的匪徒。
王姓县官领命后,就亲自操刀开始拟公文,同时这心里也是忐忑着呢,这面具山庄既然建立于这凤青山上,老百姓不知道,江湖人不知道,难道这父母官六碌能不知道吗?
所以,虽然是这么匆匆的拟了公文,但真正会不会传送到国都就是另一回事了。
云锦程要做的也就是炸出这面具山庄的大本营,所以炸山之后,终于找到了大本营,竟然是在山中腰间,作空了山石而建成的一座山庄,而此时,当县衙的衙役和云锦程带着的绿林寨众人进得山庄时,才发现,这里可能只是面具山庄的一处分舵,而此时,早已人去楼空,倒是那金碧辉煌的山庄让一帮绿林好汉们艳羡不已。
云锦程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处理完面具山庄的事情,搜出来珠宝银两数十箱,也都在晚间时分全数上缴给匆匆赶来的六皇子凤墨轩手中。
凤墨轩是在国都接到快报,说是这里出事了,再加上离国都近百里之地,那么大的爆炸声,国都不可能没有人耳闻,当时凤墨轩心里就忐忑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进了宫后,果然皇帝正像派人带兵去看一看,本来太子爷凤齐烈要亲自带兵的,但让齐皇后给否了,于是改成凤墨轩带兵过来,路途中正遇上那王六碌派的送信的衙役,当时就匆匆的赶来了。
云锦程把手中扫获的金银珠宝悉数交给凤墨轩,黑胡子那儿的一个账师负责点算的,最后拿出给黑胡子他们这次的酬劳,而后这事才算是完了。
而凤墨轩看着要离去的云锦程说了句:“这一路上还要麻烦锦程兄多多照顾我家老七。”
云锦程没说凤墨琰出事的事情,所以凤墨轩也不好问,如今这局势,谁都不会真的值得另一个人相信,所以,没有一个人敢把真心话交出来的。
云锦程只是点了下头,而后婉拒了凤墨轩提出让他带十名近卫军做随身护卫的建议。
这凤墨轩带了百十来人的近卫军,都是负责皇城安危的,不是说少了这十人会怎么样,而是他们这一行人,多了这十人,就太过引人嘱目,而且云锦程也不想让那么多的眼线跟在身后面。
再说云来客栈这边,云千洛在一早听到那山上的爆炸声时就倏然惊醒,坐起身来,抚着发疼的太阳穴,而后唤了金铃来为她更衣。
当云千洛走出房门时,却是一愣,小相爷齐陌煜,竟然在为她守门,云千洛错愕的微张红唇问道:“齐公子可有事找千洛?”
靠门而立的齐陌煜闻此声抬起头来,只见他剑眉星目,容颜如画,却表情淡淡,似乎不会为任何东西而心动,他的淡然深入骨髓,却变不成冷漠,但他眼里又浮现惊喜,迷茫,错愕,还有一丝难寻的无奈,或者还有别的……
齐陌煜本来正在想着心事,连云千洛的房门打开都没注意到,他是在金铃打了洗脸水进去后才过来的,本来打算去看凤墨琰的,那知走到这处客房之时,却是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这会儿是让云千洛突然的出声给吓了一跳,抬眼间就见这云千洛,一身白色纱衣,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未施粉黛,肌肤晶莹如玉中透着点苍白,可能是昨日间以血喂食凤墨琰失血或是没有休息好所造成的。
在齐陌煜打量着云千洛的时候,云千洛心底也是感叹了一声,这齐陌煜方才抬头间,云千洛才发现,这齐陌煜似乎并不如他的外面给人的温润如玉的感觉,如果是友,那自然是极好,如若是敌,那将来必定成大患呀……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齐陌煜那种白皙的俊脸上有一抺绯红,云千洛心中蓦然一惊,而后快速的回神轻笑了一下解了围:
“齐公子是想问我如何会用火攻山之事么?”
齐陌煜木然的点头,其实这不是他想问的,他方才根本就没有想这攻山之事,而是在想……
齐陌煜心中轻叹了一声,不舍的看着眼前正微笑着的女子,也罢,这女子之于他,从前是高高在上的未来太子妃,现今是墨王爷的未婚妻,从来都是有主的人,而他只能收起那未萌芽的心思来。
“这个其实是这样的……”
云千洛侃侃而谈,以这山上的地势,还有凤墨琰给她说的那些地址,把绘了草图之事,以火先攻而后以炸药炸山之事又说了一遍,这些是昨夜里睡醒时,就想好的,这事之后,肯定有很多人问起来,所以早就想好了说词,而齐陌煜正是第一个听这说词的人。
齐陌煜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件事情之上,眼前看到的只有可望而不可及的云千洛,还有她那动听的声音,齐陌煜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脑海里就印下了云千洛的一举一动,似乎是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还是从最近,他也分不清了……
云千洛说完长长的一大段话后终于喘了一口气,可是眼前的齐陌煜却是失神的模样,云千洛嘴角抽了抽而后心说,难不成这番说词也能让这小相爷这般深思。
她真的没有说什么的,只不过说那火攻和炸山的事是从一民间杂书上看过的,就拿来试一试的。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倒是对门凤墨琰那间客房的门打开了,小童探出头来,看一眼外面的二人,说了句:“云小姐,我家王爷已经醒了。”还调皮的冲着云千洛眨了下眼晴,似乎在表达着什么意思。
其实凤墨琰半夜的时候就醒过来一次,而早上也是在炸山之声响起时就醒了过来,所以这之后,云千洛那间客房门开,到云千洛和齐陌煜之间那片刻的对话,凤墨琰都是听着的。
小童这会儿想到自家主子刚才那阴沉的脸,都有点怕怕的。
画面还原方才小童开门之前,凤墨琰靠坐在床上正闭目养神呢,就听外面云千洛的声音响起,凤墨琰倏地就坐直了身子,小童嘴角轻勾,想到主子和云小姐这相处着还挺可乐的,于是就开口问了句:“主子,需要请云小姐进来么?”
凤墨琰那双清冷的眸子中闪着一抺不自在,狠瞪一眼小童,昨天的事情,不管是在面具山庄之时,还是在马车之上,一幕幕都浮现在他眼前,凤墨琰有点伤神,活了二十一年来,他受过的侮辱也不只这一次,虽然这一次最为严重,但他宁愿在任何人面前受那种侮辱,也不想让云千洛那女人亲眼看到,这不仅仅是男人的自尊的问题,而是他不愿意在那女人面前表现软弱。
可是当他听到云千洛那么热络的和齐陌煜聊起来时,凤墨琰的心又揪成了一块,满脑子都是一个心思,这女人要气死他了!
小童是个相当会察言观色的侍仆,要不然也不会跟在凤墨琰身边这么多年没被换下,在看到凤墨琰那一系列的神色变化这后,就又顶风进言:“主子,要不要请云小姐进来?”
凤墨琰冷哼一声:“不请她就不会来么?”
只需这么清冷的一句话,小童就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了,心想,这主子别扭的性子,真是十年如一日哇,明明心里想着人家的,可是嘴上说起来话,唉……
所以小童相当聪明的就开了门,没有说别的,只说自己主子醒了,这句话,还算是衬了凤墨琰的心意,床塌之上的凤墨琰微勾了下唇角,而后又迅速的隐去。
云千洛听小童这么说时,眉眼间都是欣喜之情,而齐陌煜则在黯然伤神的同时,也为她暗自高兴着,也许就这样也不错的,远远的看着她幸福就好。
云千洛踏入房门之后,跟在她身后的齐陌煜自然也是想来看一看凤墨琰的,却让小童挡住了:“齐公子陪小童去楼下订早膳吧。”
说这话时,小童没有一点不尊敬之意,只是眼神暧昧的冲着齐陌煜挤了下眼晴,那意思好像在说,让王爷和王妃单独相处一会的样子。
齐陌煜当然也明白小童的意思,也或许那是凤墨琰的意思也说不定,不知道为什么,齐陌煜有一种直觉,凤墨琰肯定特别在意,或者说像他一样喜欢着云千洛,不然不会做到那誓死维护的地步。
殊不知,凤墨琰的誓死维护却是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不单单是一个情字能解释得了呀!
云千洛进得屋内,就看到凤墨琰那张清冷的眸中有着怒意,因这点怒意,让他整个人也有点了朝气,不再是昨夜里马车上那奄奄一息的样子,这倒让云千洛暗自高兴了一点。
“墨琰,你醒了?感觉有没有那里不舒服?”云千洛开心的打着招呼。
凤墨琰却是冷冷一哼而后酸溜溜的开口道:“你这是在关心本王么?本王还以为你正准备找下家呢?”
下家?什么下家?云千洛柳眉微蹙,一时没有弄清楚凤墨琰说的下家是什么意思,刚想问出口时,凤墨琰却是气极了的狠剜她一眼低咒了一句:“该死的,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勾搭野男人,你都没听进去是吗?”
很显然,这齐陌煜也让凤墨琰给归类于野男人之一了。
云千洛拢高了秀眉,面上起了阴云之色,她不喜欢凤墨琰这样的语气,而且她自认,从来没有做过勾引任何人的举动,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云千洛从来都没让人这么质问过,所以当下难堪的别过脸去,而后一甩袖裙,就要转身离去。
可是凤墨琰那会让他做,伸了手想去拽她,可是这么一伸手,才发现头重脚轻的,人跟着就往床塌之下栽去。
云千洛本来就刚转身,在转身的瞬间也扫到凤墨来伸出的手,当下本能反应一般的就回过了身子,正好在凤墨琰栽下床之时,以身垫之,免去了让凤墨琰头部砸地的危险。
凤墨琰这是没事了,可是云千洛就遭殃了呀,这么让一个大男人砸在胸腹处,生疼生疼的难受着。
偏了这男人,还一副虚弱的起不来的样子。
“凤墨琰,你起来……”云千洛纤手推着身上的男人。
凤墨琰才不理呢,这女人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一股淡雅的清香,昨夜里,他让小童帮着净身时,就觉得自己身上沾染了面具山庄那些混蛋们的气味,洗了几遍也觉得身上还是那样难闻的人体味,现在,嗅着云千洛身上那种让他神清气爽的体香,凤墨琰觉得自己的头都不晕了呢,倒像是心醉了一般的。
“好洛儿……乖……让我抱一会儿。”
凤墨琰放软了声音,带点撒娇般的这么喃喃着,上半身使劲的蹭着云千洛的娇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这女人的体香味传到自己身上一般的。
云千洛傻眼了,如果只是单抱着还好说,可是这凤墨琰却是极度流氓的手嘴并用,云千洛是又气又羞的,而且很快,两人的姿势就转换成女上男下那种,云千洛愣神间发现凤墨琰的腿真的动不了的,为这一发现,有片刻的失神,也就是这片刻的失神,让凤墨琰的大手袭了上去。
云千洛倒抽一口冷气,而后仓惶的要推开凤墨琰时,却被凤墨琰的铁臂扣在怀里又亲又咬的。
凤墨琰就如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几千年的苦行僧那般,终于遇上那么点甘霖,恨不得把这女人整个人揉碎了吞入腹中。
可是就是这样的揉、捏、掐、吻的,凤墨琰只能心底里渴望着,而他的身体全无反应,心里虽然知道是丹药的原故,可是难免伤神。
如果可以,他多想生长在普通的人家,这样的话,就可以早早的娶了心仪的女子相亲相爱,也断然不会这样,时不时的就要用丹药来控制身体上一些本能的反应。
其实最早的时候,凤墨琰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反应,所以自十五岁之后,每每有那些太子宫送来的美人儿想与他圆房之时,他才服用这种丹药。
丹药是天山神医亲自提炼,特意叫了冷欲成份,再加上他自身习的墨家武学,自然可以做遇上到再香艳的场景也不会动情的地步,之后慢慢的才发现,及时未用丹药,他那物事对一般人也起不了反应,再香再魅的美女或是娈宠也没有起了反应,甚至是在他清醒的时候,就没见过有反应,慢慢的就认这定了不行,直到遇上了云千洛……
而现在,就是面对云千洛,凤墨琰也不敢敞开心扉的,这个女人,他本不想招惹的,但又自私的想要占有己有,凤墨琰把这归于男人的自大里面。
云千洛自然也能感觉出凤墨琰虽然急切却并未起反应的身体,她不知道凤墨琰的那种急切是什么意思,只是凭着本能的以为凤墨琰是不是被面具山庄那些人给糟蹋的不行了……所以才这般急切,于是就安慰道:“墨琰,别着急,会好的,会好的……”
凤墨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恨过谁,可是这一刻他是恨的,恨老天的不公,恨当年那个预言的相师,更恨齐皇后的赶尽杀绝,让他才有了今天的难堪。
凤墨琰的眼角有了些许湿意,人倒是躺在地上,大手也不再作乱了。
云千洛这才得以松了口气,而后急忙从凤墨琰身上下来,跪坐在地板上,拿出手绢轻拭凤墨琰眼角那些许湿雾。
“云千洛,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凤墨琰沙哑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话,神色中早已没有了往日里的倨傲和清冷,全然的悲观心态。
云千洛哑然,她没有想到凤墨琰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的,脑海中想着安慰的话,但,终究还只是一声轻叹,而后开口:“我扶你到床塌上吧。”
地上凉,这凤墨琰的伤并没有好,要是着凉口再感染了就不太好了。
凤墨琰没有说话,而是任云千洛使了吃奶的劲给扶到了床榻之上。
云千洛把凤墨琰给弄到床上去后自己也累坏了,到了这份上,她心里再也没有想过凤墨琰的腿会装残的可能了,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看着凤墨琰那黯淡的神情,云千洛不得不开口说了:“有句话说,道歉不一定代表犯了错误,而挨打,不一定代表软弱。当然,眼泪……那更是不值钱的东西……”
凤墨琰诧异的抬起头来,眸子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云千洛,说了句:“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云千洛愕然,她为什么不能知道这句话,云千洛从小很招云雷将军父子喜爱,而云雷将军带着云锦程开始行军之时,家中的二娘三娘都是自扫门前雪,各房之间的妹妹们,也都因着自己是长房嫡女的身份,虽然不至于说受欺负吧,但也没有人愿意和她玩的,所以只能是看书,而她家的书房里,据说有娘亲在世时看过的一些书籍,云千洛对此极其喜爱。
翻看过一些,而这句话中,是从一本杂记里面看到的,不是书上的,而是后来批注上的,云千洛当时就觉得这话特别的有道理,可惜呀,前世她在后来的岁月里,一心学习礼仪宫规,而没再去过家中的藏书楼,就算知道这句话,也没有真正的参透,直到这一刻,她看着眼前的凤墨琰,说出这话时,心里却是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了。
“我从小就知道呀?”云千洛很奇怪的回了一句。
凤墨琰那双清冷的眸中写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沙哑了嗓音又问了句:“你听别人说的吗?”
云千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么激动做什么?我从书上看到的。”这句话没错呀。
凤墨琰双眸透着氤氲,紧紧抓住云千洛的一双玉手问了句:“凤天七年,我十二岁那一年,你是不是去宫中看过我?”
凤墨琰的心都快跳了出来,异常的激动。
云千洛微微蹙了柳眉,凤天七年,那时候她才六岁,那会记得呀:“好像是吧。”记得那会儿经常跟着父亲进宫的,所以看过凤墨琰也不奇怪吧。
“什么叫好像,你好好想想,当年你是不是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凤墨琰的神色中透着股焦急,似乎很想确定这件事。
云千洛让他抓的手有点痛,她真的不记得了,谁记得十多年前的事情呀,那时候那么小,进了宫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那会记得着。
凤天七年的时候,是凤墨琰刚出事的第二年,那一年中,他因伤失明致残,母妃找了无数的名医都无法医治,而凤墨琰自那会儿开始,有了求死之心,特别是失明之后,腿上的伤也好了,可以外出了,却成了小瘸子小瞎子,就连那些宫女太监们也时不时的嘲笑上一番。
那一次,是宫中的一次宴会,各家的大臣们也都带了自家的孩子入席,凤墨琰那会儿完全是睁眼瞎不说,还坐在轮椅上。
那一次,在御花园中,遭到了一些和齐皇后交好的大臣们的子女的围堵,非说凤墨琰的轮椅碍了他们的眼。
当年才十二岁的凤墨琰从轮椅上被人拽到了地上,那些人,踩他的手,骂他小瘸子小瞎子……
当凤墨琰终于被那些人折腾哭了的时候,却有一个脆声声,娇滴滴的女娃儿开口了:“你为什么要哭?”
凤墨琰还以为是那些给他难看的小孩们,所以不想理,可是那小女娃儿又接着着呢了:“是因为给他们道歉了吗?”
凤墨琰终于是点了点头,小女娃儿又说了:“道歉也不一定是犯了错的呀。”
凤墨琰觉得小女娃的话很是新奇,母妃给他说过,他是凤天七子,将来是要雄霸天下的,不能轻易的低头认错,更不能让别人发现软弱的一面,可是那会儿,凤墨琰是把软弱的事情全做尽了,所以当时觉得接受不了。
“我还让人打了,还哭了,我是个软弱没有用的人……”凤墨琰记得当时自己就是这么说的。
那小女娃儿说了什么,她说:“挨打又不能代表软弱,眼泪嘛,那更是不值钱的东西,我一哭爹爹就会给买好多东西的呢!”
小女娃这么劝着凤墨琰的,凤墨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有宫女寻来时,小女娃儿才匆匆的丢了句:“凤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会有他们哭着来求你的时候,我先走了,不然让爹爹知道我偷跑了肯定会揍我的。”
凤墨琰那时候还想问小女娃叫什么名字时,却没来得及,待宫女找到他时,他让宫女帮他在御花园里找那小女娃时,却因失明,而无法形容出那是个怎么样的小女孩,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那天的御花园发生的事情,对凤墨琰以后的生活,起了很大的变化。
所以,在凤墨琰的母妃再逼着凤墨琰练习走路时,凤墨琰学会了哭,虽然那会让他的母妃很生气,可是凤墨琰的腿那时候,真的动不了,连太医也说了,不宜练习走路,只适合静养的。
凤墨琰的母妃一直对凤墨琰抱有很高的期望,心里一直想着相师的‘凤天七子雄霸天下’的预言,盼着儿子将来能登大宝之座,也正因为期望太高,最后失望也特别大,导致了疯狂的想把这幕后凶手给揪出来,就直接引发了当年二皇子毒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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