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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室里窜出一股皮衣上的凡士林气味。多田直志是一位难以捉摸的家伙。
“电话里说,仓库那边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了?”
“嗯。在芝蒲码头仓库,真不容易啊,我们借用一个很大的空地。在那里童贯幸平也可以靠岸,并且没有人能发现他们。”
“谢谢,你的确为我们准备了一个好地方。在芝蒲同和平岛周围装载货物的卡车很多,而且不断地穿梭过此地,因此,从长途卡车上搬下几只酒桶是不会招人注意的。”
“是呀,即使被发现我们还有船和飞机。”
“别开玩笑。赔命的买卖我可不干,你这家伙该不是发表电视演讲吧。”
我继续道:“跟童贯幸平联系上了吗?”
整个计画是陆、海、空三军作战。他们各自为阵,采取分散行动。联络是靠汽车的无线电和海船上的无线电,并决定各自的时间,尽管也有定时的联系方法,但我出自对多田直志和童贯幸平的信任,所以允许他们利用那些容易被人接收的频道。
若干的联系方法之一,就是向最先返回东京的多田直志办公室联系,不管是我还是童贯幸平双方都是经电话联系。
此方法任何一方不得省略。
“嗯。今天傍晚,童贯聿平已来了电话。说北斗丸也在宫城首海域甩掉了敌人的追击,现正打算经茨城县的鹿岛滩附近向东京湾航行。”
“电话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
“福岛的小名丘港。他趁狩猎船加油停泊之机打来的。电话里说,他们从一条来历不明的船上夺得了重机枪,并捉获敌人两名,这两个敌人被捆在驾仓里。”
“哦,这家伙还真闹起来了。被绑的那两人没有吐出偷运钻石的内幕?”
“是的。但这些家伙还在船上。到了东京湾还可以详细盘问,算起这来时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总之,这些家伙足同偷运钻石一伙的。”
卡车向芝蒲飞驰。东京的夜更深了。霓虹灯还是那么耀眼。是环形五号公路线。
走出代代木公司侧面,又从谷区朝惠比寿和天观寺方向驶去。眼下进入上手线内。
“嗨,好啦。下个问题该谈谈怎么抛售抢来的钻石。是不是可以找一下可以信赖的买主?”
“再待会儿。我感到心里有些不安。倘若买主不牢靠,我们是很容易被人看穿的。”
多田直志尽管先到东京,可他不是那种贪图逍遥自在的家伙。
当然也没有那种让抢来的钻石囤积不用的打算。隐藏的时间越长,危险性就越大。多田直志对怎样抛售早巳深思熟虑。
看来用飞机从空中把多田直志预先运抵东京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让多田直志出面在裸石和研磨钻厂的流通领域会方便很多。他见多识广,哪门货对哪家客户他了若指掌。
“首先的客户是山黎的。在甲府有家叫东和宝饰钻磨工厂的。社长对那些偷运来的钻石十分感兴趣。因为这些廉价品在日本很受欢迎。如今,日本的钻石很多都是通过山梨县的商人从这样的管道买进的。而且菱友重工业相模原工厂的兵器开发本部、三河岛播磨的重工业部门、西芝的短线装配部门和半导体基地的东日精密工业更想得到这些钻石。”
哎呀呀,我听得直咂舌头。自己是经营广告代理店业务的,同形形色色的企业有过业务往来,但比起一个皮包公司来说,在人缘关系上简直逊色得多。
浪迹全日本的皮包公司,在推销商品的同时还向那些喜欢宝石的财政界要人的夫人刺探了很多情报,多田直志比我更多地接触了企业的当事者、国会要人相外交部的实力人物。
太好不过啦,多田直志的先头作用此时恰到好处,钻石的用途已经比其他宝石更受工业界的重视。这对宇宙航太事业、军需物资和精密工业等尖端技术部门来说,钻石如同不愁嫁的姑娘。照当今日本经济增长的速度来看,若干的企业如果能买到价廉物美的钻石,那么这些企业便会更加兴旺发达。
多田直志一一列举了我没想到的企业名称,进一步的说:“甚至连英国的蒂皮朝斯公司在东京的分公司和美国大使馆中同美航空宇宙局有关系的同行中,还都有业务往来哟。”
这是令人生畏的气魄。
好了吧,还是谈谈明天的事情。
到达芝蒲已是晚上八点半钟。
仓库街密布着雾气。在贮货仓库街的很大势力的包组三栋库,正面朝海。卡车也从那里开进入口处。时常有带有臭味的阴沟水流人大海,被拖船带起的排浪一层又一层的冲向岸边,那台拖着旧船的轮机发出嘟嘟响声,搅乱了周围的宁静。
多田直志打开锁。这是装小件的仓库,库内分成为若干个隔间,各自都有入口处,并加了铁门。多田直志率先跳下卡车,打开第一道铁门。
接着,同伴们从车棚里跳出来。
这些海盗般的摄影师看上去不太健康。其中有三人负伤,但没有死人,在经历了多次险情并取得成功之后,回想起来的确是一奇迹。
“别闹!轻轻地把木桶搬下来!”
我继续说:“搬进去之后,在附近不显眼的地方,咱们偷偷干一杯,庆祝成功。但还不能马上回家。”
我对每一个环节进行周密的思考。
哪怕只有一人被抓住,也会使形势险峻起来。假设现在解散,不用说是在自掘坟墓。
“多田请在这附近给我们找一家不显眼的爱情旅馆,在那里,我们要悄悄地举杯庆祝。”
同伴们谁也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车棚后面的盖子揭开。跳板搭在卸货台上。三只酒桶在夜雾中黑光闪闪,桶体歪歪倒倒地被转了出来。
到底是哪只桶装有钻石我也不知道。也许到最后才知道。
三只酒桶外貌完全一样,但其价值差距何其大啊!
“那个,请等等——”
在搬运过程中,多田直志牵着我的衣袖闪到了暗处,猛地靠近我的脸低声说:“钻石偷运还有其他门道吧!”
多田直志在乘坐卡车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同伴中谁的谈话,所以眼下恨不得马上想问点什么。
“是猜想吧。还会有什么门道?”
“喇,如果各种管道都想探听的话,会招来跟踪。对吗?在美国的电脑行业和宇宙工学关系的世界,你知道流行一种称为猎取人头的事,或者听说过类似的话。日本的某位很了不起的研究员现在正遇上了猎取人头的事。”
呵,我禁不住内心的震惊,止住了呼吸。
日本的脑力外流!事情的原委以前曾听说过,近年来逐渐多起来也就不感到耳目一新了。但不是美国和欧洲而是来自俄罗斯的猎手,这当然是一种冲击。
“嗯,是谁?是谁的头脑?”
“帝大工学部名誉教授刀根靖之。”
“请再说一遍。”
“别那么感到吃惊。”
这是十分自然的。那位叫刀根靖之的是日本鈇合金研究和火箭飞行学的先驱者,在宇宙工学界具有世界性的权威。在种子岛和伊豆大岛发射成功的日本火箭,他在理伦上的推断是令人折服的。
并且,对我来说令人震惊的还不只是这些。刀根靖之是亚矢子的父亲。
亚矢子的父亲被俄罗斯人瞄准那……
我静静地呼吸着。
“那么……克里姆林宫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把日本的钛合金专家刀根教授的头作为猎物呢?是不是为了这里面的工作帮一点忙,有人策划将偷运钻石向日本方面的谁赠送。其实这样的猜想有道理吗?”
“不,此事不是单纯的,至少我认为。”
“这样来说,俄罗斯谍报机关也缠上了这些事?”
“当然是这样。日本方面的策划者如果继续掩盖钻石被盗之事的话,那么这些家伙会不甘心的。但,从那以后一直没有动静。问题好像有点严重。”
“感觉到了吧,但……”
我面朝大海,拧弯着眉毛。
事到如今,俄罗斯为什么要同刀根靖之接触?我突然想起那张在报纸上和电视上看到过的面容,那自己一次也没有亲眼目睹到的面容,有着鹰隼般眼珠的老教授的脸,仿佛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在六本木那座白色饭店前走下计程车,走进麻布十番的后街,在一处铺上砖快的宽敞烟台的里面,两编又黑又大的窗子朝着东方开着。这样的建筑设计是不多见的。
上面一层是公寓,只是二楼是酒吧。红色涂料的墙壁使人感到有点西班牙风味。
上面写着“富翁世界”字样的广告悬挂在空中不住地摇晃。
我推开橡木板做的门。
从门边一直朝店内有一条很窄的通道。上面铺着厚实的地毯,墙壁的一侧是一排放着保温瓶的玻璃橱柜。
钢琴架的旁边有一位女人手持麦克风放声歌唱。淡色的服装里住富有弹性的肉体,悦耳的嗓音从那里传出来,钢琴伴奏是一位身着白色海马绒毛衣的中年男子。
我来到光线微弱的座位处。
刀根亚矢子马上就注意到了,唱完歌,她便来到我的眼前。
酒吧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任何女人都没到我身边陪酒。
“今晚这里满员了吧?”
“真会挖苦人。”
“大家都想听听亚矢子的演唱。”
“够了嘛!”
“谈正经的事吧。两星期来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亚矢子一见到我就露出一脸瞠怪的神色。
“去拍广告罗。工作时稍微感到疲倦,时常放下工作和朋友一道出去玩玩。”
亚矢子用一只手放在胸口处。由于刚唱完歌,呼吸多少还有些紊乱。或许是我的突然出现使她有此惊慌失措。
衣服里隐约看见一对丰满的乳房。她将肩靠着我的肩膀默默不语。
似乎这样最能表达半月来的离别之苦。
我抽完烟后也保持沉默,然后小声地、不慌不忙地说:“分别后,你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今天是最后的一幕。那么,天荒的到来真是让人大吃一惊。来,少喝一点。我们店里的人都在这里。”
我喝够了。那十分疲倦的身子和疲倦的肌肉顿时感到一阵阵轻松:心头发热,脑袋有些发晕。
在芝蒲的仓库里藏好木桶后,与同伴一道回到松町的爱情饭店,稍微举杯庆祝一下后,我一个人就悄悄溜出饭店,乘计程车直奔六本木。
自从听到多田直志说得刀根靖之是猎取的目标以来,我想到了亚矢子的处境。
刀根教授的境况也是刚听说的,但必须得马上转告亚矢子不要回青山公寓,那里潜伏着某种危险。我从北海道回来,并不是带着性的渴望去见亚矢子的。
从亚矢子的话中可以看出,敌人的势力还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危险。
这就好啦。但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亚矢子是刀根靖之的最小女儿。她还有四个兄弟,他们部各自成家立业。兄弟们在电脑企业中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姐姐嫁给一个银行的职员。只是亚矢子思想开放,追求生活自由,所以被刀根从家中驱逐出来。
从那以后,亚矢子听从刀根的劝告,同帝大工业学部助教举行了婚礼。可是结婚后她继续热哀于演出事业,于是便与丈夫发生了家庭纠纷。经过两年的争吵,双方只得用离婚形式解决,刀根教授对亚矢子十分不满。
亚矢子天生造就了一副自由开放的性格,谁也改造不了她。由于那桩离婚之事,亚矢子从此失去了亲人的援助和信任。在以前的代官山公寓里过着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
以前的丈夫也住在代官山公寓,搬走后房间仍由她代替。我想那里可能还空着吧。
“还有些事情要同你商量,我暂时不能回我的家,你也最好不要回到那里去。”
“又要干什么事?”
“也许是一些准备工作吧。”
“那工作不该有什么危险吧。”
我的公寓在表参道。亚矢子在三年前就开始住在那里。但我一般因工作要远出时也不会预先告诉她。亚矢子也过着无拘无束的歌手生活。这对同居情人都有离婚的经历。
“短暂地谈谈这件事,代官山公寓你还在租用吗?”
“还领得到赔偿费,所以那里作为自己的别墅留着。”
“这样就好。今晚我们去那里。请在外面稍等片刻。”
我先离开饭店,在房子的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等待。
亚矢子大约在五分钟过后也出来了。
她脱掉演出服,换上黄色棉布T 恤。看上去是一位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两人在外面坐上计程车。
计程车朝代官山驶去。
“最近碰见了你父亲吗?”
“没有。自从与他的得意门生分手以后,我呢,还是过着那种像是推销饮料的演唱生涯。”
“由于与那个无赖男人同居,被你父亲彻底抛弃罗。”
“你所谓的无赖,我看是好人。”
这是极其正确的观察。
“你父亲还在干些什么?”
“没发生多大变化,在马场的研究室里整日郁郁忧忧的样子,经常骂文部省的家伙是混帐东西,扬言要结束试验专案。”
刀根靖之不是了解内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