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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凌霄开始做一个回家吃晚饭的爸爸了,不为别的,只为“看看”别的男人——对雷氏财团有企图之嫌的——是否没事就来家里串门子。
这是一个好现象,雷莹莹心想,至少他们比较有时间“促进”感情了。
听了韦仲徉那番话,她思虑良久,既然“俞太太”的身份是个不争的事实,那么,她就得“认份”地去适应这个角色。如果她和俞凌霄仍不来电,看是要继续分居下去,还是硬着头皮请父亲出面协议离婚事宜,她愿意付出高额赡养费买回自由。毕竟,俞凌霄是吃亏的一方,谁教他倒霉有个“健忘”的老婆!而结果尚未分晓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让他碰任何一根寒毛的。
“凌霄,明天是周末,你如果没有加班的话,方不方便‘送’我和姗妮去百货公司买东西?”
雷莹莹主动出击,是认为在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完全绝望前,总是要制造点机会给他才算公平。只是,她的方式说来可笑,竟然客气到不敢用“陪”这个字,而且还拉了女儿当中间人。
俞凌霄怔了怔,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妻子出院以来,两人比陌生人更陌生地躲着对方,他是不介意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反正以前就是如此。但回望着雷莹莹那双期盼的眼神,他竟脱口而出:“当然方便!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送你去。”
“真的?”雷莹莹的眼眸亮了起来,她转向身旁的女儿“姗妮,你爸爸要带我们出去玩耶!”
从她那“你爸爸”三个字的语气听来,仿佛俞凌霄只是俞姗妮的父亲,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俞浚霄的脸上闪过一抹短暂的落寞。
“哇!好棒!那我还要去动物园玩。”俞姗妮高兴得直拍手。
“不行!你的身体还没复元,怎么可以随便出去吹风?医生不是说你也许有头痛的后遗症,还是别出门了!”季妲出声阻止,是因为俞凌霄刚刚瞬间的表情变化令她不悦。
“妲姨,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好得可以从事正常的休闲活动了,昨天韦医生才劝我要多出去走走,你不必担心。”雷莹莹说着,顺便夹了一块肉给姗妮。
“西医是西医,咱们中国人一向最重视调养了,说不定以中医的观点来看,你的身子骨还太弱了点。”季妲给雷山河使了个眼色“喂!你劝劝莹莹呀!”
“莹莹,你妲姨说的也有道理,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在家多休养一段时间再出去吧!”雷山河本来也赞成女儿出去走走,但听了老婆的话后,又觉得不妥。
只不过是去逛个街,又不是去登山,这女人未免“好心”得过火了吧,雷莹莹微微皱眉,她转头看着俞凌霄,似乎在等她的“丈夫”吭个气儿。
“爸,我保证不会让莹莹太累的。”俞凌霄总算没让老婆失望。
“很好,现在是三票对两票,无异议通过!”雷莹莹欢呼了起来“爸,您别担心,如果我回来后有一点点不对劲,您再关我三个月的禁闭也不迟呀,怎么了?你们为何全以那种目光看我?”
他们是该讶异的,因为车祸前的雷莹莹从少女时代起,就不曾有过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她该不会是经过那么一撞,就把心智给撞退了好几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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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昨天的表现我给你打了十分。”在车上,雷莹莹没由来地吐了一句。
“什么?”俞凌霄手握着方向盘,目视着照后镜中的她,不解地问。
“我是说,你能站出来为我说话,表示你不是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在‘主见’这方面我给你打了十分。你知道的,通常一个娶了有钱人家女儿的男人,姿态大多摆得比较低,尤其是在我们家有一个强势作风的妲姨反对之下。”
如果现在不是在行进中,俞凌霄真想停下车来好好打量她。她以为她自己在做什么,为自己的丈夫打分数?在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之后,不觉得有些迟了?
说她脑筋秀逗了,偏偏她还“嗅”得出季妲的意见在雷家的“非同小可”可见精明犹存。
“为什么要给我打分数?”即使内心的思潮起伏,表面上他始终保持着淡然“对你有特别的意义吗?”
当然有,这是决定将来她还要不要这个丈夫的“依据”不过,她不至于笨到对他吐露“企图”“没有,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俞凌霄不再追问,因为女儿一堆“为什么”的问题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到了东区,停好车,这一家人便四处逛了起来。俞姗妮像只冲出牢笼的金丝雀,兴奋得不得了。她好久没出来玩了,而且是全家“一起”出来玩。
唉!可怜的孩子,
俞凌霄因为女儿的雀跃而感到惭愧,陪孩子度过快乐的童年是父亲应该做的,显然他在这方面很失职。同时他也注意到,失去记忆的雷莹莹有许多不同的新表现。
一向偏好高级服饰的她,竟然会为了便宜的地摊货而伫足,甚至为了几百块跟小贩杀起价来。反倒是去逛百货公司什么东西也没买,却在顶楼的游乐区和姗妮两人疯狂地打掉了三千块的代币,让俞凌霄简直瞪傻了眼。
晚上,他们在麦当劳用餐。俞姗妮在儿童游乐区继续发泄她的精力,雷莹莹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注视着女儿的安危。俞凌霄则侧着头打量这个令他时有新发现的“妻子”
她不是最讨厌可乐、汉堡这类垃圾食物?她不是最反对孩子打电动玩具,而希望姗妮学琴、学画画?还有,那硬是要小贩“买三送一”的便宜休闲服这些事都是她不曾做过的,为何一场车祸造成了“判若两人”?
老天!她到底还有多少的“反常”要陆续出炉?原以为她可能难以习惯雷家的生活;看来,是他自己难以去适应全新的她了。
雷莹莹知道他在看自己,而且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她瞧。她假装望向俞姗妮,避免和他直接面对面。其实,她的一颗心早七上八下地乱跳着。
“他怎么一直盯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一种丈夫对妻子的‘关爱’?”她在心里想着。
这个帅得足以令女人流口水的男人,在外貌的评分上,雷莹莹给他双倍的满分。若不是她坚持应该先有灵魂的交集才能有肉体的合一,恐怕早同邻座那群死盯着她老公的女性同胞一样,有着一股“强”拉他上床去的欲望。
“好不容易单独在一起,难道他没有话跟我说?而我今天所做的每一件事,他似乎不怎么苟同。”她轻晃着手上的可乐,里头早就只剩下冰块了,她假装小啜了一口以掩饰那份失望,心里嘀咕着“老天!你是在考验我吗?为何赐予我一位才貌出众,却又‘心无灵犀’的丈夫?”
终于,她闷不过他,先出声了:“陪我们出来逛这么久,你累了吧!”
“一点也不,我反倒是担心你的体力能不能负荷得了”
“原来他真的关心我”雷莹莹的感动才不到一秒,就被他的下一句给泼了盆冷水——
“我答应过爸爸要好好照顾你。”
雷莹莹只差没当场吐血。
噢!搞了半天,是卖她老爸面子呀!难道他对自己就没一点点发自内心的动机,还是他根本就是不善于表达情感的木头?雷莹莹宁愿接受后面的假设。
陡然发现俞凌霄的嘴角残留了一抹番茄酱,她拿起纸巾帮他拭去:“这里有番茄酱。”擦完后,她手未落下就被他一把抓住。两人四目交接,时光仿佛定格在那一刹那。
俞凌霄是被她的温柔给撼动了。记不得多久了,夫妻间未曾再有过如此亲昵的小动作。望着她那对带着一丝不解的大眼,他才发觉,双眸总是迷蒙而忧郁的妻子,如今却是清亮有神,而微张的红唇竟令他有股一亲芳泽的强烈欲望。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是早就对雷莹莹断了欲念吗?
“我是不是擦得太用力把你弄痛了?”
她的问题提醒了他,他不舍地放下了那只细嫩柔滑的手:“一点也不!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这么客气,哪算“老夫老妻”?
雷莹莹心底叹了一声,又不是生在古代,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公过于彬彬有礼。不过,这小小的情绪低潮并没有维持太久,满身大汗的俞姗妮奔了回来,红红的小脸看得出她玩得多尽兴。
于是,麦当劳成为今天活动的最后一站。雷莹莹抱着俞姗妮,母女俩疲累地在车上就睡着了。俞凌霄调小冷气,细心地将一件外套搭在她们身上,听着两人均匀的鼻息“一家人”的温馨感钻入了他的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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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如果在白天玩得太累,就容易做噩梦,而在半夜里哭醒,这是一种很平常的现象;不过,若是发生在一个成年人的身上,那么他(她)的脑袋就真的有问题了!
俞凌霄乱没理由地失眠了。时钟的指针已走到两点,而他仍在书桌前烦躁地翻着杂志,心绪却不时地飘往二楼的某个房间。终于,他下楼去——去看看姗妮睡得好不好。
才到楼梯的转角处,他清晰地听见一声尖叫从雷莹莹的房里传出来,心一急,直接跳到二楼往她的房间奔去。幸好门没锁,他进门后,只见她蒙在被子下又踢又哭又叫着:“不要!不要救命、救命啊!”俞凌霄开了灯,猛然掀开了凉被,拍拍她带泪的粉颊:“莹莹,莹莹,你醒醒,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她大叫一声后睁开了眼“凌霄哇,好可怕,我差点淹死了!”一把抱住他的身子,死命地,仿佛俞凌霄是大海中的一根浮木。
原来是做噩梦了!这么大个人了,还会被噩梦吓得像个孩子似的哭闹。
“别怕别怕!你做噩梦了。”俞凌霄发现她的身子抖得厉害,便直觉地紧搂着她,轻拍其背,说:“我在这里,你不用害怕。”
“我只是在做梦?可是好真实、好可怕,”她仰起的俏脸上还清楚地写着“恐怖”二字“我刚刚差点没办法呼吸了。”
“你一定是白天玩得太累了。来,躺下来睡吧,”
俞凌霄这才看到她穿着一件长及大腿的衬衣,薄薄地裹着那白皙而曼妙的身材;尤其是低胸的v字领,毫无保留地衬托出她双峰的完美弧度。这么“呛”的诱惑,使得想放开她的俞凌霄也犹豫了——不,他简直是无法使唤自己的手了。
“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陪我,直到我睡着?”惊恐的雷莹莹没留意到他的呼吸因为血脉贲张而急促了起来,反而紧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
“嗯好”他也失神地应着,试图想找回那个叫“理智”的东西。
“啊——”她打了个大呵欠,迷糊地挪了个恰当的姿势,喃喃地念着“好舒服喔!凌霄,其实,你这个人还不错”话未说完,她又睡着了。
俞凌霄佩服她入睡的速度之快而苦笑着,她几乎是完全蜷缩在他怀里。七情六欲如同一座休火山,在沉寂一段时间后,猛爆了出来,那蕴含已久的热力烧得他浑身的温度直往上窜
不行,再撑下去恐怕连冰块都浇不熄他的欲火了。
悄然地放下了熟睡的雷莹莹,帮她盖好被子,俞凌霄吁了口气,他得火速离开这个地方。不过,在他临去之前,终究放任了自己一次:在雷莹莹那张天使般脸孔的额上,飞快地印了一记晚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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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送姗妮去上幼儿园。”早餐时,雷莹莹当着众人的面前发表了她的意见。
“我反对,孩子还那么小就上幼儿园。山河,你舍得吗?”季妲的反对是因为少了那个小表的吵闹,雷莹莹岂不是有更多的时间去纠缠俞凌霄?想到此处,她就嫉妒死了。
“你妲姨说得对,我也觉得姗妮太小了。莹莹,你要是觉得带她太累了,还有秀婶帮忙啊!”雷山河啜了口咖啡说。
“爸!我是有理由的。昨天我带姗妮去麦当劳,看她跟其他的小朋友玩得好开心,猛然觉得孩子需要同伴才有快乐的童年。如果没让她早点去适应团体的生活,将来养成孤僻的个性反而不好,您认为呢?”
“嗯!你的理由很充足。凌霄,那么你看呢?”雷山河的问题教望着雷莹莹出神的俞凌霄回了魂。
“呃为了姗妮好,我当然赞成。”
看俞凌霄那副“失神”的样儿,季妲提高了音量:“你们这对父母是怎么回事?以为把孩子丢给幼稚园的老师就可以了事,要是姗妮跟着其他的小孩学坏了怎么办?”
“妲姨,照你说来,不就是质疑教育单位的功能了。学校老师自有他们的一套来指正儿童的观念,你
操这份心好像‘庸人自扰’了点;而且,孩子的未来不是家长能为他们决定的。”她转向女儿“姗妮,你告诉爸爸妈妈,你想不想上幼儿园?”
“想!我好想跟小朋友们玩喔!”
孩子的回答肯定了雷莹莹的想法:“既然姗妮也想去,那么,这件事就此定案了。凌霄,我们明天就去帮她问几家幼稚园,看有没有合适的,如何?”
“好,我会拨空。”他这回就主动了“爸,明天的会议可不可以延到下午?”
“既然你们夫妻俩都有共识,我也不反对了。”雷山河呵呵地笑了起来“哎呀,咱们的小姗妮也快上学了,时间过得真快呀,凌霄,你们是不是该准备生下一个孩子了?”
雷山河随口的要求同时让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季妲早知道他们夫妻俩很久没同房了,若要制造一个孩子,可得多干些“亲密的活儿”才能见效;而她怎么能容忍这等事情发生?不行,她得想点办法。
俞凌霄的心悸动不已。在计划未成功前,他不能对妻子投注任何感情,否则,将来她只会更恨他。姗妮的出世已经是个“意外”了,他不可以因太多的“骨肉相连”而心软,使得最终的大结局产生变数,即使——他对雷莹莹的渴望有逐渐增强的趋势。
而雷莹莹则红着脸回房里去冷却自己的情绪。不可否认地,她对俞凌霄的好感是日日增进,虽然这男人仍然难以捉摸;不过,她觉得两人之间不再那么疏离是个好现象。或许他不懂得主动?她一厢情愿地想。在麦当劳时的那对眼神,足以证明他娶她不是因为雷家有钱。像昨夜,他冲进来安慰被噩梦惊醒的她,那么紧的拥抱可见得他多呵护自己。
当初是自己说不习惯的,俞凌霄才会跟她分房睡,也或许是这个因素,他才不敢在动作上对她像车祸前一样亲昵嗯!一定是这样!
雷莹莹愈想愈觉得愧对丈夫。凌霄若是得忍耐到她回复记忆,才能够拥有正常的夫妻生活的话,那的确是太可怜了。看来,她得调整自己的心态,多给丈夫机会。要知道,像俞凌霄这样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女人虎视耽耽呢!她再这么高姿态地摆下去,可能老公就会往外发展了。
想开之后,她对着镜子微笑了好久,却不知仍在前栋餐厅用饭的季妲,已经在算计着如何破坏他们的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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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姗妮上幼儿园了,雷莹莹开始有了自己的时间,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姚颖惠去四处逛逛。
“莹莹姐,我好像不是来当特别看护,而是来陪你打发时间的伴游,你不觉得雷家付我这份薪水有些浪费了?”两人在冰淇淋专卖店猛舔着手上的甜筒时,姚颖惠提醒她说“其实,我看你的身体好得很,老板没理由不放心让你独自出门。”
“我也是这么想。他好像老当我柔弱得像只病猫,以前的我就是这样吗?”
“没错呀!你车祸前的身体是很差,三不五时就感冒生病,反倒是现在变得比较健康,甚至”她贼贼地瞄了雷莹莹的身材“嘿嘿!比较丰满了。”
“小表!”雷莹莹敲她一记响头“我休养期间被你妈天天人参、燕窝地补了一个多月,不发福才怪呢,你还故意刺激我?”
“我可是真心地赞美呀,别把人家的好心错当鱼腥了。”说着,她又撞撞雷莹莹的手肘,挤眉弄眼地说:“难道凌霄哥没告诉你这点差异,他应该比我更‘清楚’呀!”
“哇!现在的女孩子懂不懂害躁呀,这种事你也敢拿出来说?”雷莹莹又气又好笑地骂着,为了停止这种有色的话题,雷莹要不得不转移她的注意力“颖惠,你还打不打算念中专呀,距离考期尚有半个月,因为我的关系害你浪费了许多时间,你有把握吗?”
“今年如果考得不理想,可以明年再来呀!”她不在乎地大咬了一口脆皮“反正年轻就是本钱,我有的是时间挥霍。”
“有个生活目标总是过得比较有意思,哪像我成天无所事事,除了晚上陪姗妮说故事、弹弹琴外,像个废人似的白吃白喝混一生。”雷莹莹很快就觉得这种日子挺无聊的。
“莹莹姐,你别不满足了,多少人羡慕你都来不及呢!像我,恐怕得到庙里去求菩萨保佑,让我遇上个有钱人,委身当人家的情妇或二房,才能有你这般阔绰的生活哩!”
“那可不一定,以你这小护士的前景看来,说不定将来能嫁个医生,那也是一辈子吃穿不愁。”
“别傻啦!大部份的医生都会未老先衰,尤其是顶上无毛,我可不愿我的老公是个秃子。”姚颖惠一想到那画面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莹莹姐,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专注?”她的目光朝雷莹莹所看的一幅画望去。
“这幅画好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雷莹莹极力地思索着。
“欧洲的田园风光画得不错嘛!说不定是哪个知名画家的作品,你有兴趣的话可以问店长。”
姚颖惠唤来店长问个清楚,原来这幅画是从敦化南路上一家“南风画廊”所购得。
“南风画廊好熟的名字,仿佛在哪儿听过想不起来,喔!头好痛”雷莹莹眯起眼,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莹莹姐,头痛的话就不要勉强去想了,反正这个画家跟你又没关系。看来,你的身体是真的尚未完全复元,我先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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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凌霄听姚颖惠说完今天下午的事,立即要韦仲徉火速赶来。检查完雷莹莹的身体后,三个人在书房里讨论了起来。
“你确定她今天是第一次喊头痛?”韦仲徉想了解病人最近的状况。
“我是莹莹姐的特别看护,除了晚上睡觉没陪她外,她的任何情况我都一清二楚。出院之后,这真的是第一次听她喊不舒服,而且是痛得很厉害。”姚颖惠说。
“要不要送她去医院检查?”俞凌霄担心地问。
“如果你不放心,明天可以来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不过,刚刚我帮她看过了,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韦医生,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很‘玄’的问题?”姚颖惠的表情有些犹豫“以你临床的经验而言,一个丧失记忆的人,其行为表现有可能跟以往大不相同吗?”
这个问题也积在俞凌霄的心里有段时日了,虽然韦仲徉曾跟他提过其可能性,但雷莹莹一个多月来的表现总令他不太能适应。
“我跟凌霄解释过,是有这个可能的。因为她忘了过去的一切,所以,其行为表现当然没有固定的依据。”
“可是,就算会有所不同,人的本能与个性应该不至于相差得太远吧!我总觉得莹莹姐不但变了,甚至连个性都跟以前完全相反。譬如说,她原本偏好古典的音乐,而现在弹的都是轻快或类似摇宾的曲风;像对编织、中国结这些手工艺的爱好,竟然敬而远之,还说她的十只指头会打结。打扮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放着满柜的淑女洋装不穿,宁愿牛仔裤、休闲服一套就去逛百货公司”姚颖惠比手划脚地说。
“颖惠说得没错,即使我已有心理准备了,但莹莹的表现仍教我讶异不已。她的个性一向迎合别人,而现在不仅很有主见,还老爱跟妲姨顶嘴,连说服我岳父的能力都令我刮目相看。”俞凌霄也注意到了。
“以前的她是那么优柔寡断,现在则是乐观得可以在一分钟内就忘记前一刻的不愉快,她变得好爱笑,也很乐于去尝试不同的东西。更令我吃惊的是,她的学习能力超人一等,电视上的英文教学节目她只看过一遍,就能把当天的内容朗朗上口。哇!简直是天才嘛!我记得她以前对英文不是顶拿手的。”
姚颖惠连珠炮地道出她的观察结果,韦仲徉饶富兴味地看着这位脸蛋娟秀,但动作却老带着夸张手势的小女孩。他连“嗯”了好几声后,才问:“所以,你想问的那个‘玄’问题是指”
她看了一眼俞凌霄,吞了口口水低声地问:“有没有可能莹莹姐的身体依旧,而灵魂已经是别人的了?”她想起前些日子才看过一本小说,有关时光交错的爱情故事。
此话一出,把俞凌霄吓了一大跳,这个可能性令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而韦仲徉则哈哈大笑了起来:“凌霄,这就是你请的特别看护?她的脑筋的确很‘特别’哈哈哈,太有趣了”
姚颖惠怒瞪着笑弯了腰的韦仲徉,他怎么可以如此藐视她的“判断能力”?
“可是,颖惠说得连我也不得不怀疑”俞凌霄可笑不出来。
“连你也同意她的论点?哈哈哈太好笑了”韦仲徉这下是笑得大拍起桌子来“你一向不是‘不语怪力乱神’?怎么这会儿也跟这小女孩一样的胡思乱想。”
姚颖惠真的是被他激怒了:“姓韦的,你别太‘铁齿’,小心哪天让你碰到鬼!”
“颖惠!”俞凌霄制止她的不礼貌。
“你不服?好,我有足够的理由来反驳你。”韦仲徉收起他的笑意,分析了起来“如果是灵魂附体,那么,她应该保有附体前的记忆才对,为何在苏醒后仍是一片空白?”
“我说不定她在地府那儿喝了忘魂汤啦!”这个理由够充足吧。
“哦?喝了忘魂汤还能记得钢琴怎么弹?你以为阎王爷有那个闲工夫让她投胎前练到这么熟练的指法?”韦仲徉说得姚颖惠为之语塞,他又继续道:“人的潜能本就无可限量,就以医学的观点而言,脑部的记忆功能分得很细,当人们学习一样东西后也许会忘得很快,可过了一段期间或许会突然想起来,就是因为‘记忆’被储存到记忆区中,不特定地被释放出来。学过护理的你应该也听过这个理论吧!”
俞凌霄经他专业的分析,狐疑的心才安了下来。而姚颖惠明知对方讲得有理,可她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服气,还有满肚子的不爽!更气人的是,韦仲徉在离去前还射了她一记“回马枪”
“听说你要考中专是不是?知道自己的不足而有心进修,很好!”他当她像小孩似的拍拍她的头“如果在考试方面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找我补习,看在凌霄的份上,钟点费就免了!”
“你去死吧!”姚颖惠在他车子扬长而去时啐骂着“医生有什么了不起?自大狂的家伙,你给我记住!我一定要考上中专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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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雷莹莹睡饱了午觉就感到极度无聊。颖惠不知是吃错什么药了,从昨天晚上开始猛k起书来,她不是很“老神在在”还说可以明年再来?
时间过得真慢,该找些什么事做做呢有了!去找书来看好了。
她步上了三楼,朝图书室走去,这个三十来坪的小型图书馆是俞凌霄亲自设计,里头摆满了各种的图书及资料,而且还分类分得好好的。
“哇!想不到我老公是个读书狂,而且涉猎的范围还真不少。”摸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她不禁赞叹“我才大二肄业,真的是很不如他呢!”
雷莹莹念的是中文系——雷山河口中那个赚不了什么大钱的科系。大二时,在父亲的安排下认识了俞凌霄,一见钟情就嫁给了他,连书也不念了。相较于俞凌霄财经研究所的学历,难怪她觉得有点丢脸。
这图书室内还另辟一间小储藏室,堆放了些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杂物。俞凌霄所睡的那个小客房,也可跟这图书室互通。雷莹莹大略参观了一下,除了因为有成堆的精神粮食可供她大啖而兴奋外,她觉得似乎该为丈夫做些什么。
嗯!就帮他把那堆杂物整理整理吧!
才动手搬开了两个箱子,乍然发现角落处一幅用透明塑胶套包好的画。她拿起来一看,上面画的是朵向日葵,用色极为鲜艳,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电流般击中她的脑部。
“这幅画好眼熟,我肯定见过。”
相较于对雷家的人、事、物全然不记得,她却对这幅画有份笃定的熟识,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凡九二年三月”
画的右下角是作者的名字及完成的日期,画框的背面还贴了“南风画廊”的标签。
“难怪我老觉得南风画廊好耳熟,原来这幅画是从那儿买来的。”
既然她对南风画廊的作品这么有感觉,说不定有助于她恢复记忆。当下,她想也不想地就奔回了房间拿钱包,趁着秀婶她们还在午睡时溜出了雷家,叫了辆计程车往市区奔去,已经忘了储藏室那扇未关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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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参观,喜欢哪幅画请告诉我。”画廊的招待小姐微笑地说。
这“南风画廊”不难找,尤其她好像曾来过似的,对这里的摆设及布置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里头的画作百分之九十她都眼熟,难道她以前常来?
“小姐,请问这些画是出自哪位大师的手笔?是不是一个叫什么‘凡’的人?”
“不,这全都是程道南先生的作品,他是我们画廊的主人。小姐你喜欢他的画风?”
“应该算是喜欢吧!老觉得似曾相识小姐,你确定从这南风画廊卖出去的作品没有一个叫‘凡’的人画的?我家里有一幅,那画框上还贴有你们店里的标签呢!”
那小姐想了想,摇摇头说:“对不起,我来这里上班才两个月,不是很清楚;不过,根据离职的前任助理所说,‘南风’摆的都是我们老板的作品,别人在这里寄卖的很少。小姐,既然你喜欢程先生的画,可以带一幅回去,老顾客,我可以帮你打九折。”
“不用了。那我可以见见程先生吗?”她仍不死心。
“很抱歉,他上个星期去法国了,如果你想见他,可能得等到九月了。”
“法国?他去法国做什么?”
招待小姐因为她的频频发问而有些不耐烦:“我只晓得他送亲人的骨灰到法国去,其余的一概不知。如果你对我们程先生那么有兴趣,麻烦两个月后再来问个明白。”
“对不起”她也觉得自己好像问得太多了,心虚之下说“我想买些颜料,那柜子里的材料是外卖的吧!”
慌乱地挑了几盒颜料,雷莹莹带着失望的心情逃离了那位招待小姐怀疑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