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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丹溪,那位丹溪翁在什么地方?”
李默柳的表情很复杂,有些紧张也有些厌恶和无可奈何的情绪。
“不……不……我不知道,别问我,求求你……”邋遢鬼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恐惧,原本还算是稳定的情绪顿时暴走了起来,它用力挥舞着双手,一股股恶臭不断散发,本人却是立刻向着污浊不堪的巷子深处狂奔!
“混蛋,小妹……把它抓回来!”李默柳恨得一咬牙,用手一指。
“总是这样,你就不能自己动手吗?”李晴颓然叹了口气,看了一下身边已经变得迷迷糊糊的沐清扬,有些不情愿地伸手一招。
“结!”
无数刺藤纠结成一张大网,猛地拢住了疯狂逃走的邋遢鬼,噗嗤一下合拢,似乎是藤蔓也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的湿滑,跟着就是微微的颤抖,慢慢把粘糊糊的那一团漆黑不明物拖了回来。
“没办法,也就只有你手里的那些植物们可以帮着把它抓回来……你总不愿意让我浑身沾满那种东西吧!”李默柳指着满地臭烘烘的脏东西,咧了咧嘴说道。
“哼!”
啪地一下把藏身在污垢里的邋遢鬼甩了出来,刺藤立刻像是逃命一样钻进了地下。李晴则是冷哼了一声,拉着沐清扬扭头走开,程然愣愣地看了看两个人,左右为难,干脆向来处停车的地方过去,打算把车开过来再说。
李默柳苦着脸瞅了瞅面前的邋遢鬼,猛回头看到旁边的水管,突然灵机一动!
“立刻告诉我!否则……”
李默柳把手放到了水管上面,眼里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啊!不……不要……我会没命的?”邋遢鬼吓得连连倒退,他身上的那层厚厚的污垢可以让他在阳光下随意行动。但是这层装备却也成为了他的死穴,让李默柳的威胁卓有成效了起来。
“好吧!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可是听钟馗老大说过的,你也算是个万事通的角色,尤其那个鬼医……是你的老顾客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等等……你说钟大老爷?”邋遢鬼眼睛突然瞪得大了起来。
“当然,就是那位钟馗哦!”李默柳把手挪开了水龙头。看样子是不需要这个来帮忙了。
“怪不得……好吧!看在钟大老爷的面子上……丹溪先生是我的恩主,但是钟大老爷却也是救过我的恩人啊……唉!其实鬼医丹溪先生是被一些恶鬼们带走了,据说是有什么事情必须他老人家帮忙似的。不过知道这个消息的都被警告了,我只知道他们是到了一个大楼里就消失不见的……”邋遢鬼回身往西边指了指,说道:“是个古怪的地方,那里有结界重重保护,而且……我听小的们说的,那个大楼是活的!”
“放屁!哪有什么活的大楼?快说……具体在什么地方,我有病人要赶快让丹溪翁瞧瞧看!”
“就在湿地公园那里那个湖的里面。”邋遢鬼咬着牙说道。
“湖里?你……你确定?”
“是的!”
邋遢鬼的脸上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当一行人到了湿地公园湖边。正是晚上,月色朦胧,四个人除了沐清扬浑浑噩噩,其他三个人都是茫然。
好像是什么在莫名的召唤,沐清扬突然一直往湖里慢慢走过去。
“清扬?”
李晴一惊,急忙用手去抓,可是突然手中一空,一股黑气从湖中骤然飞起直接卷了过来。把她一把拉了进去!
“晴晴!回来……”
……
李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梦到空荡荡地大楼,是幼年时有什么阴影吗?但她此刻清楚地知道她现在不是在作梦。从那个黑气贴上她的身体起,她就觉得自己被什么吸到了地下。
然而李晴并没有什么窒息和沉重的压迫感,只觉得就是黑,四周是无边无际地黑暗,只有一小方天地是灰蒙蒙的。从一开始,她就站在这个寂静得无法形容的大楼外。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幢大楼的样子古怪,就像地铁脱轨后冲出地面,一层层盘旋在一棵老树上,那个扭曲的树洞就是电梯口。
李晴在洞口正犹豫着,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象是皮肤被人活活扯了下来,那疼痛无法形容,如同万箭穿身,她开口大叫,却发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那疼痛渐渐消失,她才发现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是那种没有坐标的感觉,四周是一模一样的景色,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直立还是横平。
唯一的不同只有那个怪楼,她只得犹疑着走了进去。
洞口相当宽大,布满灰尘,她还没找到出口在哪里,空间的入口突然关上了,并开始自动向上,突然的启动让李晴一个没站稳,向后倚倒。
‘啵’,后背传来一声被挤压后的破裂声,骇得李晴立即站直。
李晴后背上的触觉告诉她,她挤在一个僵硬物体上,她不敢扭头,但在适应黑暗后,还是看见黑暗中有许多亮闪闪地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等了她那么久!”一个声音抱怨,接着传来许多窃窃私语声。
原来电梯里不止是她一个?
李晴的冷汗滑落,一动也不敢动,只僵直的站在那里,感觉有什么好奇的扯她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一对对的眼睛仍然看着她。
猛地刺目的光线自外面传来,让她有一瞬间的失明感,但不等李晴适应,有一只手在她身后猛地一推,她立即被摔出门外。
“地方到了。”
一个平平的声音宣布。
地方?
什么地方?
她想着,眼前却是灯光昏暗了下来、并没有一点的声响,也没有人走动,但又奇怪的感觉到有很多人忙碌地走来走去。
这感觉来自于两侧坐得满满的、奇形怪状的人,都是男人,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好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那些人都低着头,互相之间即不说话,也没意识到李晴的到来,白衣人更是背身站着,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最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站了好一会儿,李晴见没人理会她。这让她觉得如果不动就会这么一直站下去,所以她只得打算去问问那个白衣人是怎么回事,因为只有她看来还正常。
但才一抬脚,就发出一声极大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余音不止,就象在最空旷的地方走动一样。
这吓了李晴一跳,可那些人还是原来的样子,对于那种动静毫不见怪。
李晴咬紧牙关一步步走过去,每一声都发出沉闷地踢踏之声。她忍耐着这刺耳的折磨。慢慢接近白衣人。
就在她就要靠近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伸长了腿站在坐在那里,挡住了李晴的去路,她想绕开他,他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抬头看向她来的方向。
一见他的样子,李晴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另一个人绊倒。
眼见那个男人循着她的方向伸长了脖子。用力的嗅。他没有眼珠,没有耳朵。脸上的肉腐烂着,蛆虫在他的眼洞和耳朵上爬来爬去,他正一脸陶醉地翕动差不多烂掉的鼻子对着李晴闻。
“活的!”
他兴奋的大叫一声。
李晴吓得说不出话,不管她是不是妖怪,毕竟她还是一个女人,只见其它人也纷纷爬起来。兴奋地对着她的方向吸气。
“真是活的!”
又一个人大叫,然后许多人不顾一切的朝小夏扑来,伸出漆黑的手。
就在无数只黑手将要抓住她的时候,李晴快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俯下身去。险险避开。
她跪倒在地,强忍着胸口的巨大恐惧和恶心感,硬是从鬼群中往外挤。那些鬼怪的腿有些已经腐烂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有些根本就是白骨,有些则好像是虚浮的摆设,让她在往外挤的过程中推断了很多。而随着腿部的折断,上面的身体也轰然倒地,向爬行中的李晴砸了过来,让她不得不左躲右闪。那些恐怖的鬼脸摔倒时都正对着她,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兴奋,一样的大张着黑洞一样的嘴,露出黑牙,采取着咬噬的姿态,其中还有几个连头都摔掉了,却还挣扎着向她滚动,贪婪地吸着她的气息。
李晴拼命地爬,好几次差点被倒下来的鬼撕咬个正着,吓得她没有心力去判断自己的行为是对是错,只是一心要逃开这里。渐渐的,她发现,这些鬼怪都是一样的,眼框里没有眼珠,耳朵也都烂了,只有鼻子和嘴是存在的。
他们正是凭借她的气味来追寻她的位置,或者,因为只剩下这两项功能,所以还特别敏锐。她也许可以隐藏声音,甚至隐藏形体,却不能隐藏自己的气味!
正因为如此,他们如附骨之蛆一样紧追她不放!因为李晴在地上钻来钻去,所以那些没有视觉和听觉的鬼怪想抓住她时总是慢了半拍,可当她艰难地爬出越聚越多的鬼群时,却发现那些鬼怪也都趴在了地上,与她平行的来抓她。但他们爬得比她快得多,差不多是贴在地面上乱窜,好像密密麻麻的一地巨大的黑色老鼠。
她站起身来就跑,也不辩东南西北,只觉得这里像迷宫一样大而无绪,没有一个房间,两侧全是窗户,窗外黑漆漆的。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可尽管她每次跑的地方都不一样,鬼怪们也还能追上来,只不过随着她绕来绕去的疯跑,数目已经不太密集,开始稀落。但这也使她无论跑到哪里,都能遇到一、两个,渐渐地堵死了她所有的通路。
她是他们的食物,他们是想吃了她!
这想法让她有着巨大的恐慌,还不如要杀了她更让她轻松。她慌乱地跑到一个三岔口,发现自己被彻底地围住,四面八方全是流着口水的鬼怪。她觉得自己就象被猛兽围猎的小动物,茫然、惊恐,但无路可逃。围在她身边的饿鬼已经慢慢缩小了圈子。之所以还不动手,是因为大家都争着要吃第一口。他们推搡着、拥挤着,喉咙中发出‘嗬嗬嗬’地吞咽声,慢慢逼近她。这让李晴的惊恐无法形容,那种即将被扯碎、被撕咬、变成一块块被吞入肚子里的绝望,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花间缭乱,驱邪!”
李晴大叫了一声,手里突然显出了一面小鼓,她情不自禁敲了起来,鼓声嗵嗵作响,无数的刺藤从地下冒出,那些藤条卷起了大量的恶鬼,坚若精钢的断刺来回摩擦,皮肉破损,筋骨分离,恶鬼们嗷嗷惨叫着摔倒在地。李晴方才心里一松,哪知道变故突生……
咔吧!
她整个人突然落了下去,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坐标的感觉,只有中间的景色是灰蒙蒙的,是唯一看得见的东西。
没有选择,李晴只得向那里走过去。既然要引她来,那么她只能面对,逃避没有任何作用!她忽然发现自己是赤着脚的,因为柔嫩的脚心被地上的花草刺得生疼,脚面上凉凉地划过一阵酥麻,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知名的小虫;她知道进入这么原始荒僻的地方,可能会有更多蛇虫鼠蚁甚至猛兽等着她,她怕的要命,可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为了自己的爱人——沐清扬。
一阵冷风吹过,周围的树木野草被吹得沙沙作响,林中更是传来类似呜咽的鸟叫,让小夏更加惊惧。她停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忽然脚下一窒,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低头一看,是一条野藤。
烟雾里到处是一动不动的花草,不过也许并不是什么花海,不过是幻象罢了。哪有花草在风的吹拂下一动不动,而且开得那么妖异并散发着阵阵腥味的?
她这样慢慢靠近,蹲在烟雾里,靠向中间附近,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呲啦……呲啦……呲啦!
她慢慢起身,他看到刚刚那个白衣人背对着她站着,身上的衣服已经全脱掉了,但是并没有裸露,因为他身上古古怪怪的缠满了一层层的布条,乍看下就像一具活的木乃伊一样,撕拉声就来自于他解开自己身上的绷带时所发生的声响。
李晴惊讶地看着这个场景,见他不紧不慢、动作舒缓地做着这件事,仿佛是在享受其中的过程,直到身上的布条全部揭开,他转过身来。
那张脸只有一团团的腐肉,象烂掉的菜一样往外翻卷着。
这让她必须捂住自己的嘴,才能不惊叫出来。他好像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他弯下身,打开一只木箱,从里面拿出一团新的布条。然后他找到其中的一端,又一圈圈缠在身上。
做完这些,他站直身体,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闭目养神。
李晴只见到缠在他身上的布条的颜色慢慢变得越来越浅,最后成为灰白色,和先前他所揭掉的那些布条的颜色一模一样。到这时,他又开始揭掉它。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晴惊奇地发现,他身上的皮肤渐渐变得好了起来,从可怖的腐烂状态变成了只有皮肤破损而已。
他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妖怪?
这是疗伤还是邪术?
突然一股酥麻的不适感从她的心底一直传到头顶……
“小姑娘!你看够了没有?过来吧……”那个男人转身说道。
“你……你是?”李晴怯懦的问道。
“鬼医朱丹溪,你就叫我丹溪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