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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拉朵所传来的话,虚江子完全不解其意,西门朱玉解释道:“我现在说的东西,你不妨先当作一个故事来听,不管你信不信,这样总是易于理解。”
西门朱玉所说的故事很简单,在遥远的域外,有一些奇特的民族,他们相信自己的祖先来自天上,流着天人之血,非同于凡夫俗子,更拥有潜在的异能,姗拉朵认为,虚江子有可能是这些民族的后裔。
当西门朱玉说要讲个故事的时候,虚江子还以为自己会听见什么荒诞离奇的东西,结果西门朱玉所说的,却令他哑然失笑。
托称祖先来自天上的民族,何止是域外异族?几乎每个民族都有类似的传说,就连大武皇族也说祖先是天神降世,自抬身价,这种传说根本不足为奇,不是重点。如果姗拉朵诊断的结论,是自己出自域外异族,这结论是挺吓人的,但也还不至于不可思议,毕竟自己无父无母,仅是孤儿一名,根本不晓得身世。
“我不能理解。域外异族……我是没亲眼看过,但听说都是一些金发、蓝眼,轮廓很深的人,而我……哪里像是异族人?”
“呃?你居然立刻就接受我的说法,一点都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那大概是因为你的解释方法太过大事化小,听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不只我的样子不像异族人,我也没有什么天赋异能啊!”
虚江子着实感到奇怪,西门朱玉耸耸肩,表示域外民族非常复杂,也不全是金发碧眼、轮廓很深,其中也是有黑发黑眼的民族,至于天赋异能这种事……
“这都是那个男人婆随便说说的啦!她虽然是这么讲,我可不全信,你也是听听就好。我相信你是不平凡的人,可从没想过你会猛到变成非人类啊!”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总说我不是普通人?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评价这么高?”
“嘿,对你的评价倒在其次,主要的理由是,我打死都不相信,河洛掌门会莫名其妙地安排三个不相干的闲人在不周山顶居住多年……这里头一定有什么我还想不透的理由,如果你觉得我是多虑,那我也无话可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虚江子也无从辩驳。随着年岁渐长、见闻日广,他也益发觉得此事透着诡异,尤其是在自己与弟弟都被师父收为门徒后,这种感觉更是强烈,但师父一直对自己与弟弟极好,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要说有什么企图,目前看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虚江子不愿再谈此事,便转过话题,问西门朱玉与姗拉朵的渊源,结果得到差不多的回答。
“我有一个朋友,他有个未婚妻,样子挺漂亮的,就是态度冷冰冰,拽得像什么一样。我替朋友出头,戏弄了那个女的几次……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真的只是戏弄,不是调戏,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啦……你还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去把那个女的奸上十七、八遍?”
西门朱玉横眉怒目,重拍了一下桌案,却马上叹了口气,摇头道:“这本是一件小事,哪想到那个女人身边,居然有一个心理变态的男人婆,反过来要替她出头……唉,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报就报到现在……”
“那朝廷说她是乱党的奸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问得好,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后头要找机会问问那个男人婆,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有消息,到时候再来通知你。不过……你为什么关心这个?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
“我想追她。”
一向只有西门朱玉戏弄别人的份,但这一次,虚江子淡淡的说句话,西门朱玉却像是椅子上长刺一样,差点就跳了起来。
“你!”
西门朱玉瞪了眼前这个身穿道袍的男人两眼,皱眉道:“如果我没有弄错,阿江兄似乎是个道士啊!难道贵派的修道之人……”
“修道之人,当然是不能乱来的,这点我当然知道。”虚江子说得严肃,看对面西门朱玉频频点头,急切表示理解的样子,心里更觉得好笑。
“不过,一旦还俗了,那就做什么都可以了。”
“他妈的!你们河洛派是不是玩转职都玩疯了?怎么一个个都来这一套?上次我逮到虚谷子那臭贼,他也是胡扯这一套来搪塞我。”
西门朱玉怒拍桌案一掌,虚江子哈哈大笑,自从与此人相识以来,还是首次自己在谈话中能稍占上风,不是自己单方面被他气得两眼发昏。
“喂,老实说,大家朋友一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往火坑里头跳,不过,如果是你自愿跑去当屠龙骑士,舍身救世,那小弟我身为世人之一,当然是很乐意被你救啦!”
西门朱玉确实不是一介凡人,几句话的工夫,他就一改之前怒气冲冲的样子,面带微笑,好像非常敬佩与赞叹似地望向虚江子。
“如果阿江兄真的已经决定牺牲自己,拯救全世界的男人,那么……小弟除了感激涕零之外,还可以奉送一个情报,方便你把头放到老虎嘴边。”
“什么情报?”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这次回河洛本部不久,应该就会接到通知,在外头有事发生,如果你去参与,说不定就有机会被老虎咬掉头喔!”
这个比喻实在太差劲,不过虚江子是听得懂的,虽说他很想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但西门朱玉既然刻意说得模糊,估计是不会说清楚的。
此时,虚江子忽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由远而近,速度不快,听起来应该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而且还是笔直往这边走来。
这一阵脚步声,西门朱玉也同样听到了,脸上表情立刻变得很奇怪,这颇让虚江子困惑不解。在这种情境下,如果不是因为来的人身无武功,虚江子大概会猜自己中了埋伏,很快就会有人破门进入,喊打喊杀,但看西门朱玉这样的表情,莫非来者是他的手下,带了些不好的消息吗?
脑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只见门被推开,三个身穿普通布衣的男女走了进来,那模样好像刚刚从哪里收工回来,甚是疲惫,一看到屋里正在泡茶的两人,登时大惊失色。
“你、你们是谁啊?怎么莫名其妙跑到我家里来?”
哪怕是这几个人突然拔刀砍过来,都不会让虚江子那么吃惊,只见身旁的西门朱玉很尴尬地收拾东西,点头道:“不好意思,看到几位的房门没关,就和朋友进来泡茶,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大家不用那么见外。”
一番话还没说完,就被虚江子扯着衣领给拉起来。
“你……这间房子不是你的?你……”
从那几个入屋者的表情、语气判断,他们就是此屋主人,换句话说,西门朱王在这里泡茶聊天,根本是闯空门的恶劣行径。虚江子差点气晕过去,猛然一下伸手,掐住西门朱玉的脖子,怒道:“你不是堂堂天下第一淫贼吗?怎么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就没有一点自尊吗?”
“这个……我带你进这房子的时候,你也没说不妥啊!”
“那时我以为这里是你的暗桩,哪想到你居然闯空门!”
西门朱玉闻言哂道:“暗桩?拜托!我是天下第一淫贼,又不是天下第一富翁,哪可能走到哪里都买一幢房子预备着,你给钱吗?要是我能在哪里都布下暗桩,那还当什么淫贼?我直接经营房地产赚大钱不就好了?”
“啊?你现在才说这种话?”
“不然你想听我说什么?我已经向屋主说过不好意思了,顶多再说声对不起,我只是淫贼,不像你这样的人,杀人灭口我是不干的。”
西门朱玉忽然冒出这一句来,虚江子听得一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几名屋主却面露惊容,甚至抡起板凳、扫把,一起朝虚江子这边攻击过来,来个先发制人,还有一个则是冲出去狂喊捉贼,虚江子这才晓得上当,而西门朱玉则是在屋主们群起抢攻时,纵身一跳,穿破窗户,抢先逃之夭夭了。
“屠龙骑士,你英雄无敌,杀人不眨眼,这种小阵仗想必不放在眼里,一切就通通交给你啦!”
虚江子来不及再说什么,眼睁睁地看西门朱玉跳出窗去,跑得无影无踪,而他自己被闻声而来的百姓给缠住,虽然没有遭到痛打,可是掏腰包赔钱却是跑不掉,就这么损失了一笔,心里大叹交友不慎。
不久之后,西门朱玉出现的消息,传遍附近区域,并在稍后传出这消息的进化版本,就是西门朱玉前来犯案,但是被河洛弟子发现,将之杀退,落荒而逃。
对于这一类明显被加工过的情报操作,虚江子已经是见怪不怪,听到这个传闻非但不感惊讶,反倒觉得本部的师叔伯们煞费苦心,把这功劳让一众河洛弟子平均分摊,人人有份……这想必是妥协的结果,最初应该有人提案把这功劳由掌门弟子独享,或者干脆让官府也来分点光荣,共同携手杀退淫贼。
“……真是不想习惯这种东西……”
虚江子对此不无感叹,但这并非是他能决定的事。既然下山一趟有了功绩,虚江子便率领师兄弟回到不周山,接受表扬,尽管这一切只是虚应故事,却仍是必须完成的。
在接受奖励时,虚江子忽然体会到李慕白的心情。如果所谓的荣誉都是这么一回事,也难怪李慕白会变成那样狂傲不羁的个性,自己脾气若再偏激点,搞不好也会变成李慕白那个样子。
不过,撇开无意义的表扬不谈,师父赤城子见到自己平安归来时,喜形于色的那份热切,倒是让自己觉得很开心,堪称是最大的收获。
“……我打死都不相信,河洛掌门会莫名其妙地安排三个不相干的闲人在不周山顶居住多年……”
西门朱玉的话,言犹在耳,但虚江子却开始觉得,西门朱玉诚然深思善谋,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事都如他所料吧!
这件事情之后,虚江子的生活看似恢复平静,继续像以前那样练功、修行,但比起之前的常常思索,他把更多的时间耗在发呆上,这并非有意为之,只是管不住自己的思绪,总会想起这次事件中的相关人与物。
对西门朱玉说要追求那名女子,这是否仅为一句单纯的戏言,虚江子自己也觉得很纳闷。照理说,这当然只是玩笑话,自己怎么说也是个道士,这种玩笑别说是开,就连想想也是有罪,然而,只要看看周围的人,就会觉得遵守戒律这种事情真是好驴。
不是刻意去想,但那个怪女人的模样,包括她怪怪的表情,自己总是不时想起。
也不晓得有没有人发现,姗拉朵其实是很漂亮、很有味道的女人,这点恐怕连她本身都没察觉到吧?或者……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想呢?
常常发呆,想着这些对修练全然无益的事,虚江子都觉得自己可笑,然而,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就是,自己确实想再见到姗拉朵,这种越来越急切的心情,算是思念吗?这实在是很值得玩味的一件事。
在这样的情形下,当初西门朱玉所做的提示,就分外显得重要了,不知该说幸或不幸的是,那个提示来到自己面前的时间并没有很久,在回到河洛本部半个月以后,虚江子就收到通知,赶着去面见恩师,接受新的任务。
※※※
“江儿,你在不周山上这么久,该是让你出去历练一下的时候了。”
赤城子捋须微笑,旁边还有几十名各堂各院的管理干部,全都齐聚一堂,这等阵仗让虚江子一看就知道是有事发生,绝不是派自己下山送个信、参与什么会议之类的。
换作是以前,虚江子对这一类的任务未必感兴趣,但此刻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立即点头,道:“弟子谨遵恩师谕令,无论是什么任务,一定会将它完成!”
主动的态度,非但让赤城子讶异,就连在场的其余赤字辈长者,都为着虚江子的反常而吃惊。
“呵呵,不用如此心急,这次也不是让你独自去办什么事,虚字辈的优秀弟子都会参与到这两件行动中,你可以选择要去哪一边。”
会让河洛派调集虚字辈的优秀弟子参与,这两件行动肯定非同小可,虚江子不禁怦然心跳,想起了西门朱玉曾做过的提示……不久后,外头将有事发生……
“江儿,你且猜猜看,这两件事会是什么事?”
赤城子的考验,虚江子有些不解,自己从来就不被视为心思敏捷的才智之士,怎么师父突然玩起这个来?不过,既然是师父有命,自己也就只有想想看了。
河洛剑派每天发生的大小杂事,多不胜数,如果要漫无边际地细猜,想破头都想不出来,但既然有了西门朱玉的提示,一切就变得简单许多。
这段时间,外界闹得最沸沸扬扬的大事,倒不是什么淫贼,而是西南方的乱党举事。自从乱党举事以来,各种相关消息就从来没有停过,本来以为朝廷的大军一到,西南方的乱事便会像其它地方一样被粉碎,哪想到随着时间过去,这些乱党居然屡败朝廷军队,声势大振。
虚江子原本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但自从几个月前西门朱玉提醒后,他好奇心起,特意去调查相关情报,慢慢发现那些乱党并非如此简单,他们和那些拿着锄头、镰刀就冲上去造反的农民不同,使用的军械不只奇特,甚至到了荒诞离奇的程度,至少……虚江子就不太能理解,一个小山高的巨大石人,会走会动作,这是个什么概念?听起来太像神话故事,不太真实。
最近这一、两个月,虚江子听到的传闻变得更加奇怪,勉强要说的话,似乎是纸终于包不住火,让实情泄露出来了。
西南方的乱党,不仅连连击败朝廷军队,势如破竹,近几个月内的连场大战,更以压倒性优势全灭朝廷部队,害得几名出身皇室的善战名将阵亡沙场,占领了三个重要的战略城市,震动天下。
情势发展到这种地步,这已经不再是一支单纯的起义军,或者乱党,而是一个能与大武王朝逐鹿天下的新势力,当这些消息传遍中土的各角落,只要是有点头脑的人都意识到:一个新时代到来了。
“两件事的其中之一,应该是西南方的战事吧?”虚江子道:“战争越演越烈,官兵惨败的同时,里头也有很多人出自本派。这么多的河洛弟子伤亡,我们也无法置身事外,要做出决断了。”
赤城子点了点头,对弟子的观察力甚是嘉许,道:“说得不错,正是因为这样,我和你诸位师叔伯都认同,要先派人去看看状况。”
虚江子闻言有少许讶异,这表示河洛剑派尚未决定好立场,所以才将门下弟子的死伤先放一旁,不愿因此而下错决定。
以个性而言,虚江子不是那种非常聪明,举一反三的人,但此刻从赤城子的态度、周遭的奇异气氛中,他忽然明白这些领导阶层的长辈在迟疑什么。
大武王朝,本身是异民族所建立的政权。自王朝建立后,数百年来,两大圣宗虽然都是站在支持的立场,但彼此从没有忘记过“非我族类”这个事实,尽管两大圣宗为了稳定大局,不愿意妄起刀兵、改朝换代,可是如果出现另一个足够动摇大武王朝的组织,河洛剑派势必要重新做一次抉择。
河洛门人在这场战争中已有不小的伤亡,但如果要改支持这批叛军,那么这些伤亡就只得不计,此事关系甚大,也就难怪赤城子要派人去实际查探,多搜集点相关资料,甚至还有可能负责秘密与对方接触,做更进一步的确认……
如果事情真的朝这个方向演变,那这次与叛军的接触就至关重要,甚至会影响日后天下大势,改朝换代,是再要紧也不过的大事。这样的大事,虚江子不认为自己的能力足堪负荷,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问问另一选项。
“江儿,你这辈子总是遇到大事就想逃吗?”
赤城子口气和缓,没有责怪的意思,语气中只有惋惜,虚江子甚是惶恐,不明白恩师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
“算了,你若不这么说,那就不是你了……第二件任务,听起来倒是挺合你的个性。慈航静殿将要举办一个短期的研习营,预备集天下英才而教之,传授慈航静殿的武技……你素来喜欢武道修行,这个研习营很适合你啊!”
“可是,慈航静殿怎么会……”
虚江子觉得奇怪,各门各派的武术心得,堪称是那个门派的最高机密,像慈航静殿的强大势力,素来对自家的典籍保护得极为妥当,藏经阁外虽没有三步一兵、十步一哨,但据说也是暗藏高手,绝不许外人轻易得见慈航武技秘笈。
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河洛剑派,假若河洛剑派的武技非法外传,这势必成为河洛剑派的头等大事,会严厉追究责任,缉拿窃贼,甚至不计一切代价要那个人的命。
慈航静殿的态度虽没有那么激烈,但也相差无几,所以很难想像慈航静殿会主动搞个活动,把千百年来秘藏的绝世武学外传。
难道……这背后藏着什么阴谋?但本代慈航静殿方丈宅心仁厚,并不是那种爱玩弄诡计的人,这……
虚江子一下想得出神,直到听见赤城子两下轻咳,这才惊醒,想到这不是该由自己判断的问题,便将这些问题抛开不想。
那么,眼前的状况就很清楚了,虽然师父让自己二选其一,不过从在座师叔伯的表情来看,他们对自己的选择已经有“期望”。
去西南地方参战,剿灭叛军的任务,凶险较大,战场上变化万千,结果难料,更别说还要判断情势,决定日后的选择,这不是一个普通武夫所能担任,自己应该没有这样的能耐扛起重责。
相反的,慈航静殿所办的那个研习营,不管背后有什么内幕,表面上都是练武研修,这正是自己最擅长、最感兴趣的,因为一直以来,自己就很喜欢埋首在修练中,不用去处理太复杂的人情世故……
“如何?有决定了吗?”
赤城子出言询问,虚江子连忙点头。
“嗯,我想……”具体答案还没出口,虚江子忽然想到另一个重要问题:“敢问师父,若弟子去慈航静殿研修,那是由何人率领师兄弟去西南方参战?”
一问之下,虚江子这才晓得,无论自己的选择是什么,率队往西南方参战的人都已经选定,因为早在几个时辰前,在后山思过闭关的虚河子就已经接受征询,并且明白表示了参与的意愿。
听到这件事,虚江子心中的天秤一下子剧烈倾斜了。弟弟在后山闭关以来,已经和自己有一段时间未见了,关于他的一切,只能由虚海月口中得知,听说他武功大进,较往日长进许多,听来让人欣慰。
只是……虽然虚江子自己都还说不出理由,但他确实感到忧虑,觉得虚河子若是到了战场,恐怕会遭遇凶险,哪怕他武功练得再强,都起不了多大作用,甚至武功练得越高越危险。
这纯粹是一种直觉,虚江子还找不到具体的理由,但他确实相信自己没有想错,只不过一时间无法说得具体而已。那么,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自己有办法去慈航静殿专心研修,却让弟弟独闯沙场吗?
光是这样一想,虚江子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而另一个念头也在此时闪过脑海。
姗拉朵若真是那些叛军所派出的奸细,那么,往西南战场去,是不是就会见到她呢?
西门朱玉所做的提示,该不会就是这个意思吧?
“师父,弟子希望与其余师兄弟一同前往西南战场,讨伐叛军。”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虚江子看到师父错愕的表情,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惊奇,和过去相比,自己的胆气还真是强了不少,脑里一做出判断,马上就敢宣之于口。
赤城子道:“唔,你的个性素来不喜欢参与斗争,这样的你去战场,可以吗?”
虚江子道:“师父刚刚不也说过,一个人不能总是碰到大事就想逃?我头脑不好,分不太清楚什么大事小事,但是……要我在那么多同门师兄弟上战场的时候,躲在安全的地方,我觉得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赤城子闻言笑道:“哦?那照你这么说,为师岂不就是躲在安全地方?你这么多师叔伯也都是贪生怕死之人?”
“弟子不敢!”
虚江子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这种时候没得解释,只有下跪磕头认错,但却被赤城子挥手拦住。
“无须如此,江儿你其实也没有说错,为师只是希望你明白,世事并非表面上看来如此简单,为师门效力的方法,也不是只有上阵厮杀一种,指派你做其它工作更不是让你躲在安全地方,这些你明白吗?”
此情此境,哪轮到虚江子说一个“不”字,周围一众长辈的面色难看,若不是有师父的这些话缓颊,还不晓得后果会有多严重。
“你的个性适合研究工作,为师本来希望你去慈航静殿参加研修,但……你如此心系同门,锐身赴难,正是侠义之风,令为师大感欣慰,嗯……你就去吧!这两天收拾行李,后天清晨出发。”
赤城子拍拍虚江子的肩头,表情甚是嘉许,让虚江子觉得有些惭愧,因为自己抢着上战场,主要是为了顾虑虚河子的安全,不是想替师门争光,甚至还有小半是为了一个女子,假若师父知道自己的心思,不晓得会不会立刻斩了自己?
整件事情就这样底定,当两天后虚江子与一众同门离开不周山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其中……他确实好奇,不晓得此行能不能见到那名奇妙女子?若真见到了,又要做什么?
不过,想来想去,虚江子并没有想到,在大地上的某个角落,有一个男人,在得知河洛剑派弟子的参军名单后,惊讶得张大了口,长声叹息。
“……照这样也能选错?阿江兄,你果真不是普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