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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ber幻影移形得并不顺利,几次弄错方向,差点掉进海里,罗道夫斯的吻让她的心乱了。
那是一个短暂但热烈的吻,传递的讯息明确清晰,他很快便放开了她,因而她那下意识的挣扎并未被周围的人们看去,熙攘的马尔福庄园的大厅里,巫师们捂着嘴巴交头接耳:“看来传言是真的,这对包办婚姻的夫妻真的相爱了!”
不,那不是真的。
Silber的双颊似火在烧,舌尖也火辣辣的,“我要走了!”她对在自己的唇上留下火热气息的男人说道,语气慌乱之极:“卢修斯刚刚告诉我威廉堡被攻陷了,我得回去了。”他的眼底滑过忧郁,凝视的目光让她的逃避无所遁形,在她终于忍不住转身离去时,他开口说道:“好。等我忙完黑魔王交代的事,我会去找你,然后我们来谈谈今天的事情。”
还是不要谈了吧,他明明知道她喜欢他。
就像喜欢童海,喜欢火山,喜欢巴拿督和赫克拉。那不是爱情。
一个没有将来的人没有资本谈爱情。
为什么要打破她混乱的生活里这点宝贵的平静?Silber突然开始生罗道夫斯的气,同时她感到深深恐惧——那个吻让他们再也不会是朋友了。
卢修斯被她拽去古灵阁提了钱,马上又赶回马尔福庄园了,按他的话说,黑魔王的驾临是马尔福家族的莫大荣幸,自己需尽心侍奉,不能让他觉得被怠慢了。
让黑魔王去死吧。Silber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怨恨Voldemort。这个男人就像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阻绝了她对未来生活的全部念想。
建筑商在家,收到她送来的最后一笔货款很开心,拿进屋里要点数,Silber说不用数了,十万加隆一分不少你,明天我要看到我的水泥和砖头,迟了你就用它们给自己修坟墓吧!
建筑商指天发誓地说自己明天一早就发货,又对她说,你何必这么急嘛,我听说威廉堡今天被德国的麻瓜占领了,不太平啊!
是的,威廉堡沦陷了。而她还在为自己被亲了一下嘴伤春悲秋的,真是蠢透了。
马不停蹄地幻影移形,抵达赫克拉时却也已是傍晚了,Silber太急,直接显形在自己的房间的客厅里,楼下的小镇广场上,顿时响起狼犬的狂躁咆哮,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急促而严厉的德国话:怎么回事!刚刚谁开枪了?
一个士兵说:不是我们的人。士兵用手指着赫克拉:报告长官,声音是从这家旅店里传出来的。
该死!Silber飞快地脱□上的巫师袍,抽出魔杖,迅速环顾四周,她冲到桌边用魔杖指住上面一只热水瓶,一个消音咒打上去,提起水瓶就摔地上。
赫克拉楼下,十余名猎兵持枪闯入大堂,遇上挡道的一律拿下,厨子挨了一枪托,立时脸肿,被两名士兵踹到地上反手押住,厨子朝带头的中尉大声疾呼:“长官,你肯定弄错了!我们这住的全是平民!”
中尉不理,带着一队猎兵直上二楼,挨屋搜查。
前面几个房间都空着,没有住客。最后一个房间的门自己开了,屋里走出一个女人。
中尉不由双脚一顿。
女人握着一根灰色的细长棍子,边往外走边系身上那件红色大衣的纽扣,她看也不看迎面而来的军人,只管对被押解着跟在后面的厨子说话:“纳什,我客厅的热水瓶爆胆了,你叫人收拾一下。”
厨子的双手被拷在背后,整个左脸又红又肿,见了女人神情大松,挤眉弄眼地朝女人喊话:“啊呀,你没被烫着吧?”中尉指着女人身后的房间道:“给我搜!”
女人主动让路,数名士兵进屋搜查,衣柜、床下也不放过,床单被挑破,床垫被掀开,衣服裤子被翻的一地都是。末了士兵回到走廊,向中尉汇报:报告长官,屋里没人,地上确实有一只爆了胆的热水瓶,看来刚才的响声不是有人打枪。
中尉行事谨慎,亲自到屋里走了一遭,确认了士兵的说法才作罢。
他示意部下给厨子解开手铐,照惯例不作解释,转身欲走,女人却手一横挡在他身前,张嘴吐出一串德国话:“这位军士,你带人把我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看一下搜查证?”
中尉诧然:“你是德国人?”
女人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来一本印着帝国鹰徽的身份证,递给他,中尉一丝不苟地翻看,随即语气变得缓和了:“我怀疑这里藏有反德分子,这种情况不需要搜查证。”
“这家旅店已经被我包了,唯一的住客就是我。”女人说道,抱臂冷冷地看着他。
“我坐了十个小时火车六个小时飞机,从德国来苏格兰做生意,就因为我相信元首的承诺:这场战争是为了我们纯种雅利安人赢取更有利的发展空间,但现在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这点——如果在这里三天两头就遭到今天这样的无端盘查,我不如收拾行李回拜仁。”
她抬了抬下巴,冷冷地问道:“这几天我没怎么看报纸,是不是占领区的政策改了,已经不再欢迎持有军方合同的本国人前来发展?”中尉的脸青一阵黑一阵,正要说话,她突然拔高了音量厉声道:“你是哪个部队的?我要见你们长官。”
中尉咬了咬牙,将身份证双手递还给她,极示好的态度说:“只要这里不存在反德分子,我们是不会轻易采取行动的,很抱歉,女士,刚才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请理解这是我们的工作,这种事以后都不会发生了——祝你平安夜愉快。”
女人仍旧板着漂亮的脸孔,冷哼一声道:“我有司令部签发的持枪许可,这把枪现在就在我的口袋里,你所说的那种人一旦出现,我会在第一时间打爆他的头——任何人都不准妨碍我的生意!那么,慢走不送了,我记住你了,军士,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能记得带上搜查证。”
中尉一言不发,冲走廊上的士兵阴郁地一挥手,一群人财狼虎豹似闯入,又风驰电掣般离开。厨子靠墙立正目送众官兵灰溜溜撤退,终于敢露出自己的激动神态,他揉了揉肿胀的左脸快步朝Silber迎上来:
“贝拉,你终于回来了!”想笑,却痛得龇牙咧嘴。
适才见Silber对着那德*官满嘴跑火车,尽管一句没听懂,厨子万般佩服。她那本黄色的小本子来头可不一般。他从Silber手里要了去,边看边啧啧直叹:“做得真像啊!连盖世太保的官印都有,贝拉,你找谁弄的?让他给我也仿一本吧。”
“不是仿的,这是真的。”Silber接回身份证,揣进口袋中。厨子愣了一愣。“那手枪呢?”
“唬他的。”Silber淡淡道。
德国兵一出现,女仆们就躲进了厨房里,这时才相扶着爬上楼来,看见Silber,几个姑娘咧嘴开笑,同时痛哭:“贝拉,威廉堡失陷了。”
“我知道。”Silber阴沉着脸,问厨子:“火山呢?”
“和难民们在一起,在你的空间储藏袋里。”
Silber觉得反常:“都这种时候了,他怎么不在外面守着?赫克拉不是他的命根子吗?”厨子变得眼神躲闪,嗫嚅了一句“是我让他进去待着的”,却没道出个所以然。
小皮包一早就被Silber藏进了衣柜深处,仍是被刚才的德国人翻了出来,掉在地上的一堆衣物里,Silber顾不得满屋狼藉,又恨又心疼地拣起皮包来,捧到灯光下查看,确认了没有损坏才放下心来。她将皮包放到沙发上,伸腿跨进去;厨子和女仆们亦相继进入,只留一名女仆锁上房门,在外面守着。
用魔法开辟出的空间,温度好像干燥而阴冷的初冬,火把在天花板上提供着晦涩的光明,地面上,简易帐篷已星罗棋布地立起来了。
正是搭灶做晚饭的时间,四处飘荡着袅袅的炊烟,从螺旋楼梯的顶端望下去,密密匝匝忙碌劳作的人头比昨天多出许多,矿工们的家属都已搬进来了。
只是,太安静了。
六百多个男男女女,却是即使有必要的交谈,也只是压抑的只字片语,战争的阴霾压得人步履蹒跚,无论是做饭的妇人还是搭建帐篷的男人,就连那蹲在帐篷前的孩童,也是一张张对生活茫然的面孔。茫然,是从这六百多个英国人的眼睛里透出的唯一的东西。
但是,当看见从螺旋楼梯上走下的Silber,那一刹那,人们的眼神突然活了过来。
“莱斯特兰奇夫人……您回来了。”
“莱斯特兰奇夫人,晚上好!”
“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莱斯特兰奇夫人。”
质朴的问候,六百多个声音,仿佛沉寂的海洋起了浪涛,以那座盘旋而下的楼梯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荡去,又汇向穿着鲜红色大衣的那个女人。
男人们摘下了头顶的工作帽,按在左胸,以目光向她沉默地表达着敬重与感激,这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是失去了家国的他们在乱世之中的避风港,它在她回归的这一刻被重新注满了希望的活力。就像一名年轻的建筑工伸出手臂揽过自己的妻子,对她说的那样:“只要莱斯特兰奇夫人在,我们就有出路。”
Silber问厨子,人都在这里了吗?
厨子说:“有一个叫路德维希的男人白天出去了,说有些私事要处理,他有党卫军签发的身份证,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他保证过会在宵禁前赶回来。我是说,我们这里并不是监狱,这些人有权决定自己的日常活动,你觉得呢,贝拉?”
Silber皱了皱眉,没有反驳,但内心却涌起忧虑。厨子跟在她身旁走下楼梯,两手捧着肥囊囊的肚皮向四下望去,他说:“幸好火山一早就去湖边通知这些人了,让他们搬了进来,否则拖到下午的时候纳粹进城,事情就麻烦了。贝拉,我得告诉你,这里有两百多人是犹太人。”
“我知道,他们登记的资料上并没有隐瞒这点。怎么——难道你也有反犹情结?”
“噢不!”厨子连忙摇头,“你误会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Silber严肃地看着他,说道:“无论是犹太人,还是非犹太人,我们必须一视同仁。我知道很多英国人把这次战争归咎到犹太人头上,认为正是因为英国在这些年里成为了欧洲犹太人的避难地,才会遭到德国的攻击。那是狗屁。脑子清醒的人都知道德国无论如何都会打过来,这场战争跟犹太人没半点关系。听着,纳什,我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想,在我这里,我的矿场上,绝对不允许存在种族歧视。”
“你是担心那些难民?”厨子想了想,沉声道:“我会留意的,如果发现有人存着这种心思,我和火山会处理的。”
“不,你告诉我,我来处理。”Silber说道,接着又问他:“我今天不在威廉堡,赫克拉有没有出什么事?”
厨子的反应很奇怪,他开始明显地顾左右而言他:“人都在这儿啊,你看大家都挺好的,可以放心了吧,走吧咱们出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不对劲。
Silber从人们为她分开的道路向前走去,她已看见火山,他正大步向她走来,胳膊下夹着一卷搭建帐篷的毡布,衬衣的袖口高高挽起,露出健硕的臂膀。他神情焦虑,还没来到近前,就要张嘴说什么。厨子突然一改先前支吾的模样,大声道:“火山,你不要为难贝拉!”
火山根本不理他,他对Silber说:“贝拉,请你救救玛蒂。”用一种几近哀求的语气。
Silber猛一皱眉,往身后的女仆们看去。玛蒂确实不在,Silber原本还以为那姑娘在旅馆的别的地方忙活,她立即问火山:“出什么事了?”
“没事!”厨子把肚子一挺挤到了两人中间,抢先说道:“能有什么事嘛!德国佬今晚有一场庆功宴,叫了一些平民到宴席上服务,玛蒂也去了。没必要一惊一乍的,就是去端端盘子倒倒酒,玛蒂对德国人又没威胁,宴会一结束就会放她回来的。”
“你放屁!”/“你胡说。”
一个女仆和火山同时开口,女仆眼眶里滚出泪来,她死死抓住Silber的手:“是一个德*官点名要的玛蒂。”女仆说,“在那之前,那个军官当着全镇人的面枪杀了一个医生和一个孩子。贝拉,大家都是女人,你要是见过他看玛蒂的眼神,你就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Silber一怔,一凛。
纳粹对占领区的女人胡作非为,尤其是漂亮女人,这种事,不是没有。
厨子跺脚道:“你们忘了巫师的《国际公约》了吗?贝拉不能插手这件事!那可是德国人的大本营!如果被魔法部发现逮捕了她,这里的这么多人又该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玛蒂的命就不是命了?!”火山暴怒道。
周围已聚集不少难民,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已开始忐忑不安地窃窃私语。厨子连忙压低了声音说话,他质问火山:“你就能肯定那个德国佬对玛蒂意图不轨?我觉得你是被仇恨蒙蔽了心,你的父母和兄弟已活不回来了,火山,你不能因为过去的事影响如今的判断!玛蒂只是一个人,这里有六百零六个R——”
人字没出口,厨子的话音戛然一止。火山冲着他扑了上去。厨子被推得趔趄倒地,火山骑到他身上,挥拳就打。
人群中跑出数名青壮,七手八脚拉开两人,厨子鼻血横流的被架起来,两条腿在空中蹬踢,和火山的腿撞出砰砰的声音,“来啊!臭小子,再来啊!以为我打不过你吗,那是老子让你!”火山目赤欲裂地瞪着他,喉咙里发出受伤的野兽般的嚎叫,被人群死命拖开,直拖到螺旋楼梯下。
突然间厨子没声了,他扭动脖颈向四周看去,“贝拉呢?”他鼻青脸肿的面孔渐渐浮现惊慌的神情:“贝拉去哪了?!”
“走了。”一名女仆从旁走出,说道:“去市政厅了。”
“她去市政厅干嘛?!”厨子怪声大叫。
女仆回答:“我告诉她德国佬的庆功宴在那。”
六点半,威廉堡的天空已经全黑了,路灯在白日的轰炸中被毁去了大半,此时的黑暗为低空飞行提供了极好的隐蔽。不过,这情形到了市政厅附近就不一样了。
探照灯从临时增设的多个哨岗刷向天空,将夜幕照得亮如白昼,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牵着狼犬的警卫兵。与那里的热闹相反,附近的民房却仿佛一栋栋鬼屋,看不见人烟,了无生气。Silber操纵着两腿间的飞天扫帚,在斜扫上来的探照灯光束之间快速穿梭,她穿过房舍间狭窄的阴影,冲着那片高大的建筑飞速而去。
黑魔王送给她的这柄飞天扫帚机动性极高,好几次,警卫兵被狼犬的狂吠引得望向空中,都被她一拨帚柄千钧一发地躲过去了。她出门时换上的一件黑色风衣也起到了很好的隐蔽效果,眼下要是穿着一身红在这里亮相,那就是十足十的活靶子了。
Silber绝不打算和军队起正面冲突,以她的实力,那纯粹是送死的行径。但是,她答应过火山,要尽己所能的保护赫克拉,如果承诺过的事连尝试都不去做,那又何以称之为承诺。
就算不是为了火山,她也必须亲眼确定玛蒂安然无恙。
市政厅的主体建筑周围生长着一圈高大的冷杉树,茂密的枝干遮挡住了一部分探照灯的灯光,Silber在这里降下速度,猫低身体,缓缓向着那几扇光线最明亮的窗户贴去。
视野不错,从窗外能清楚的看到昔日的市政大厅已被扫荡一空,所有的办公设施都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挂满了星星与霓虹灯的松树,在大厅中央闪闪发光,Silber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赫克拉庭院里的圣诞树。此时此刻,围绕它摆放着一张张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角落里一队乐手正演奏着轻扬的华尔兹,身穿铅灰色军装和党卫军黑色制服的军官们或坐或站,喝着香槟,大肆谈笑着这两日的战斗。
仅仅是一窗之隔,空气里刺鼻的硝烟味还没散去,这里已歌舞升平。
军官里没有海因里希。
也许是战死了。Silber宁愿他是战死了。
几个苏格兰人穿梭在大厅中,为军官们递送着酒水和食物,沉默地忍受着各种奚落的种族玩笑,其中没有玛蒂。Silber的心逐渐往下沉去,她拨转扫帚,朝着楼上的办公室飞去。
许多办公室都亮着灯光,有的已被改造成军官的休息室,摆进了席梦思大床、奢侈的家具。
从一扇降下了窗帘的窗户里正传出女人的娇喘和呻|吟,那声音迎合着男人的粗犷喘息……不是玛蒂。Silber稍稍放下高悬的心。一道探照灯的光束扫了上来,她连忙伏低身体,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从头顶的一间屋子传来:
像有人在呜呜哭泣,伴随着鞭子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
那间屋子没挂窗帘,Silber操纵扫帚静静地向窗户靠去……室内的席梦思大床上,躺着双手被铐在床头的玛蒂,她的惨叫被嘴里的布团堵成了呜咽,一个男人赤身裸|体地站在床前,胯|下之物丑陋地耷拉着,他手中的皮带正狠狠地抽打在她赤|裸的乳|房上,“臭婊|子,不是处|女还跟我傲,敬酒不吃吃罚酒!”Silber脑中嗡的一声,全身血液冲上头顶。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那扇窗户,她连魔杖正被自己握在手中也忘记了,桌上放着一瓶没开封的香槟,Silber抄起酒瓶,几步跨到男人身后,照着他头顶就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