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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行一时站不稳,噔噔蹬的后退了两步。
这实在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提议,抬水的侍女就在旁边,仙君就算担心刚刚失明失聪的弟子,也不该做到如此地步。
叶酌话刚刚说完,也觉着有些唐突,他捏了捏山根,将温行的手拉到眼前,写“那我出去了。”磨蹭了一会,又不太情愿的写“要侍女帮忙吗?”
叶酌其实也不晓得那股不情愿来自何方,但他就是不想旁人动手,一想到侍女可以将衣服剥下去,掺着温行入水,在他苍白细腻的皮肤上打满皂角,或是挽起他的长发,用玉屑配丁香的澡豆细细浣洗,他便浑身都不舒服,恨不得叫这些人全都出去,他来才好。
好在温行也受不得这个,他几乎没有迟疑,大幅度的摇了摇头,要他们全都出去。
叶酌拉着他的手摸到浴桶壁,又引着他摸了皂角和毛巾,写道“我叫他们走了,你自己小心。”
温行大概是不太适应这样周到的照顾的,他有些惶惶的放开叶酌的手,耳朵红成一片,踌躇了一会儿,才写
“嗯。”
片刻后,又单字不妥,有些焦虑的补充“谢谢。”
他看不见,下手便没个轻重,叶酌手心痒的不行,他吞了口唾沫,有些想捉住这漂亮的手指,含在嘴里亲上一口,最终还是强行压下去,同手同脚的退了出去,替他掩好了门。
于是大阵外面团团转的塔灵终于能和仙君搭上话。
“我靠叶崇宁你人呢?”塔灵披头盖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你这阵法外头灵力流乱成一锅粥,你不会真给困里头了吧?”
叶酌掏了掏耳朵,嫌弃道“真给困里头了,还能是假给困里头了不曾?”
塔灵问“这阵法怎么办啊?你再不出来看看,我觉着它要烧了。”
叶酌道“我也不是不想出来看,我看不了。”
他叹了口气“而且温行这情况,真叫人担心,我得在这里陪他。”
塔灵冷笑一声“合着我刚刚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是忙着陪徒弟啊?”
叶酌嫌弃他声音太大,又掏了掏耳朵,问他“怎么着?你有意见?”
“这我哪敢啊。”塔灵白眼“我替你给百慕灵君递拜帖了,您还是祈祷他早点来救你吧。”
叶酌还想要呛他两句,门里头忽然嘭的一声,他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塔灵了,一挥门就往里头走,然而还没有迈过门槛,便愣在了原地。
他喉结滚动,喃喃道“造孽哦。“
温行大概是那皂角的时候撞倒了挂衣物的架子,物品散落了一地,他似乎想从浴桶里爬出来,一截形状漂亮的小腿搭在桶沿上,手臂撑着桶沿发力,头发垂在两边的肩膀上,还在滴水。
仙君见过无数舞女漂亮的身姿,还没那个像眼前这个这么有冲击力的,老人家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
他一边金刚经华严经乱念一通,一边走过去,神思不属的握住了细瘦的脚腕,眼睛都不敢抬,盯着地面,将他整条腿按回了水里。
在这种情况下被扣住脚腕,显然是尴尬而惊慌的,温行蹭的退到另一边,脊背抵着浴桶,嗫嚅“仙……仙君?”
这浴桶虽然深,水是极清的,一低头,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叶酌目不斜视,以一种盲人摸象的姿势摸到了温行旁边,眼睛望天,捏着他的手写道
“那啥,你……我来扶,你就不要乱动了。”
温行哪里动的了,一想到仙君进来的时候,他是个什么姿势,他便全身的皮肤都红了,就像被水煮过一样,恨不得全身埋进水里,最后淹了半张脸,维持着鼻子堪堪高于水面的姿势,不动了。
叶酌收好了一地的毛巾皂角,控制不住的往水里看,简直恨不能没长这双眼睛。
他实在不放心温行,又害怕真的瞟到什么,欲盖弥彰的撕了张符,从香包里抠出一粒玫瑰种子,硬生生催了一盆花瓣,往水里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层,确定看不见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温行好端端的坐着,骤然身边多了些东西,忍不住用手来试探,叶酌一把捏住他的手,深觉这个举动莫名其妙,而且又实在说不出个合理的理由,就诓他
“药材。”
他急急的乱写“活……活血化瘀的,对身体好。”
好在温行没怎么接触过这些有的没的,居然信了,乖乖的任他折腾。
叶酌见他没怀疑,底气立马就足了,写字的手也不抖了,直接命令“你不方便,还是我来帮忙吧。”
温行乖乖的点点头,
叶酌便拿了个瓢,一点点取水往他肩膀上浇,然后护住耳朵淋湿了头发,这才取了澡豆,小心翼翼的替他绞头发。
仙君没替人做过这个,此时却无师自通,他非常自然的学会了轻轻的按捏头皮,打着旋儿浇水,将一丝一缕的头发全部染上丁香的味道,叶酌看着他的发顶,便又有一种亲上去的冲动了。
其实许多人不知道,仙君一直对美人的头有独钟。
当初在白狱的时候,叶酌第一次碰到温行,便摸到了他缎子一样的头发,甚至单凭头发,他便一口咬定这是一个不世出的美人,此时将这些鸦青发丝一根一根的拢在手里,看着它们一丝一缕的散在水中,他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他不是在替徒儿浣发,而是在把玩什么昂贵的檀木摆件。
不过叶酌是洗的很开心,温行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全身不自在。
毕竟天底下,只有徒弟伺候师傅,哪里有叫仙君替人浣发的道理呢?
更何况仙君的手指那么暖,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柔柔的按在头皮上,他身上舒服的不行,心里又疯狂的叫嚣着这不对,一时矛盾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一时间既想狠狠的往仙君怀里蹭一蹭,又想跑远一点叫他够不着,简直进退两难。
但是仙君既然叫他不要动,他还是安安静静的,乖乖的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叶酌这边洗干净了,握住发尾,避着温行,低头嗅了一口。明明只是普通澡豆的味道,哪儿的香料铺子都能买到,他就是觉着温行好闻的不得了,连忙用干毛巾包住头发,急匆匆的一绞,写道
“洗完了,你再泡一会儿,还是出来?”
温行哪敢在泡,他浑身热的都要熟了。
视觉听觉失常,别的感官就格外灵敏,仙君在他身后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一股脑的往头皮涌动,全身上下仿佛只有这一个地方还有知觉,叶酌轻微的按压,他都敏/感的不行。
他摇摇头,捉住叶酌的手,飞快的写“不泡了,我要起来。”
叶酌一时无端失落,却还是写
“那好,泡久了也容易晕,衣服……要我帮忙吗?”
温行握住他的手臂,连连摇头,写“不,我要自己来。”
叶酌于是把衣服架子拖过来,“那我出去了。”
他跨出了门,门里面能听见温行出水的声音,哗啦啦的一阵,勾的他心里痒痒的,叶酌在门口踱来踱去,屡次想把耳朵贴在门上面,甚至希望里头在传出点什么声音,好让他再次冲进去。
仙君被这个龌龊的想法吓了一跳,给了自个一巴掌,好容易温行悉悉索索的换好了,叶酌便冲进去,按着他的肩膀要把他塞进被子。
温行不肯,似乎想写些什么,叶酌把手给他,他居然坐在床上,一笔一划的写“今天没有给金钱草浇水。”
——他居然还记得叶酌诓他的那借口。
叶酌生怕他着凉,一时哭笑不得,直接扯过被子把他包起来,写道
“啥玩意儿啊,一天不浇水死不了。”
他硬生生把懵懵懂懂的温行按成仰卧的姿势,“你,现在给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