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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淳明显是想以此加深焦佑瀛和李怀华的联系,焦佑瀛一想就明白,这李怀华怕是要得重用了。
且说,奕询欢喜的领了差事,便去找骑射师父告了假,然后就回了惠亲王府,弟弟奕详看着哥哥去了一次上书房就率先走了,就觉得有事,不过问了之后,奕询也不答,便也只能作罢。
待得奕询回了惠亲王府,刚要去找老父亲询问此事,便见管家早早的在门口等着在迎他了。遂,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惠亲王的书房。
惠亲王如今五十多了,因着保养得很好,头发上都不见一丝白色,眉宇间皱纹也很少,可见其精神气有多好。惠亲王穿着一身白鹤延年的冬日青色底裘皮大衣,嘴里还哼着小曲,手里转着两个水色极好的玉石球,正逗着书房里刚从老官园淘来的红眉鹦鹉。
“儿子拜见父王。”
听着四儿子回来了,老亲王放下手里的逗鸟棒笑道:“回来了,皇上今给你大差事了吧。”
“父亲怎么这么早知道了?”
奕询不免差异,毕竟他在这件事上连弟弟奕详都没说。
“你回来前,刚刚宫里来人递来了消息。提醒父王说可以给你请爵了。”
一般八旗宗室里的爵位,像惠亲王这样的,除了嫡长子可以请世子外,也是可以给自己家里到了年纪的男孩上奏宗人府,请爵位的,不过爵位较于世子自然要低一些,而且一般是要过了十六岁之后才可以,鲜有没到年龄会去请旨的,因为很怕以此犯了皇帝的忌讳。
“可如今儿子今年才十四岁。”
“所以为父才问你皇上是不是给你大差事了。要不然不会如此变着弯的给你赏赐的。”
奕询闻言,感叹父亲果真深谙人情世故,当下便把关于要去前线劳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亲王。
惠亲王一边听,一边手里的两个玉球子转得“叮当”响,眼皮子抖了抖。
“知道了,这差事不难办,随你去的也都是皇上心腹,看来是要重用你了,也不枉为父当初在紧要关头,送你们入宫做伴读。”
“这差事你安心的去,遇到不会的多问夏都统,凡事以他为首,该出头的出头,不该你冒进的,就让那兵部的员外郎上。入了军营之后,多和那些底层将领接触,别放不下架子,安抚人心,激励士气,主要是要看他们呢。”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牢记,你此去只是劳军,别的别掺和,尤其是若旁人问你对行军上的建议,千万别乱说,叫他们请示三位巡抚去。宗室里对军权的敏感,你要有数。”
第47章太平天国(六)
焦佑瀛知道载淳的心思,第二日下了上书房的差事,就出了宫,亲自去了李怀华的府邸。
却说这李怀华如今做了员外郎,在兵部里不大不小也算是个中层干部了,而且瞧着意思,兵部侍郎胜保似乎也对李怀华颇为看好,当下在部里过的也还成。
不过说到底,李怀华到底不是正儿八经走常规路子进来的,他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因着与阉人安德海的缘故,隐隐也能在与同僚的相处之中感到一丝隔阂,京里也没什么朋友,心里总觉得过得好像还没古北口舒心。
当焦佑瀛来拜访李怀华的时候,老李还是挺开心的,毕竟焦佑瀛算是他在京城里少有的几个关系密切的朋友,且又是清贵的读书人,皇上的老师,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摆读书人的谱子,自是对于焦佑瀛的到来万分欢迎。
焦佑瀛见得李怀华这位救命恩人,先是亲切问候,后二人进了李府,边走边聊,慢慢的把话题引到了“劳军”的这件差事上去了。李怀华虽是粗人,但他的心思还是很细腻的,当下听着焦佑瀛话里的意思,顿时眼前一亮,知道这是皇上亲自要给他机会提拔,便忙向焦佑瀛询问起这件差事的具体事宜。
李怀华对焦家有救命之恩,焦佑瀛自一一的把这件差事的轻重之处交代给了李怀华,便点名了虽然这差事看着是由奕询牵头,但实际掌权的乃是夏昌平,又再三告诫李怀华勿要惹了夏昌平。
这在中GUO办事,自古以来,有人提点和没人提点其实完全是两样的,李怀华领了焦佑瀛的情,遂马上收拾里行礼打算高高兴兴的去做大事了。
与此同时,惠亲王给奕询请爵的旨意也上到了养心殿,载淳大笔一挥,叫来掌管宗人府的醇亲王一同定了下来,准赐了奕询固山贝子的爵位,岁俸银一千三百两,禄米一千三百斛。
一切就绪,这“劳军”部队就紧锣密鼓的向着前线开去了。
按着满清祖上的八旗制度,驻京的八旗宗室子弟是不能随意出旗下驻地的,所以,这也是奕询除了之前去过承德“避暑山庄”外,第一次出京。对于他而言,简直和一次外出的放风也差不多,当下骑马出了京城,就欢欢喜喜的一路南下向着安徽开去。
按着往常,从京城去安徽最近的路乃是取道河北,山东再到安徽,不过因着山东紧挨苏北,现下苏北是与太平军交战的主战场,并不是很安全,所以改成了由河北,河南,再到安徽。
河北河南二省,自古以来就是中原兵家必争之地,盛产粮食,因为当下鱼米之乡江南失守,自然便成了如今清廷重中之重的缴粮大省。而今因着战乱不断,粮食自然就更比往常重要了,朝堂加大了对于粮税的征收,使得这两省的百姓比往日日子里难过了不少。
奕询高高兴兴的出了京城,赶着路,两日功夫就到了河北腹地,当下见得这河北省百姓的状况,却是大吃一惊。
他未曾想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等。。萧索?贫廏?穷苦?的地方。
望眼望去,只见田埂之上几乎都没几个人,难得路上有人骑着牛车经过,看见他们一群人身着华衣的人,也是远远的跑开,就怕撞见似的。奕询还记得有几次,遇上了一两个没来得及躲开的路人,一看见奕询他们跑来,惊慌的忙转到一旁,只见得他们快马而过,才算松了一口气。
“夏老,吾曾从书上看到,这两河中原之地,自古肥沃,怎地如此衰败?”
奕询一连撞到了三四次这样的场景,终是忍不住问道。
夏昌平走南闯北多了,对此,倒见怪不怪,悠悠的说了一句:“许是快过年了,大家都猫在屋子里过节吧。所以路上人也不多。”
过年?
奕询想起每年元旦前后,京城里热闹的场景,他不是没有去过京城所谓的集市和京郊的农甸,但绝不是如今的场景。
“那为何这些农人见到我们吓的一一闪躲?”
“自古民见官都是如此。再者,年前嘛。难免的。。。”
又是一句“年前”,听得奕询云里雾里:“莫非别的地方过年都和躲灾一般?”
夏昌平听得奕询的问话,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李怀华闻之后忍不住说道:“许是躲债吧。年前租田的佃农都要给主家交税,朝廷的很多官员年前也喜欢再开一笔杂捐税给官府官员添置冬例银子。”
“冬例银子?朝廷每年年前不都会由户部下发银子给官员过冬吗?怎么还需要地方官自己征缴?”
须知地方官员不经朝廷允许,私开名目征税乃是大罪,怎么会听着李怀化的意思,好像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夏昌平看着李怀化当下把这事也挑开了,便也有什么说什么了:“四阿哥说的是乾隆爷时候的事情了吧?那时候乃是盛世,户部自是有银子每年给他们供着。如今的朝廷可比不得咯。”
“那就不能裁了这项开支吗?”
奕询复问。
夏昌平哈哈大笑:“这已经开了道的河,你还能让他不流水吗?这就是朝廷肯,下面官员也不肯呢”
奕询一时间竟有点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从这两日的赶路上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二省百姓与京城中百姓的大大不同,原未曾想到天子脚下与皇城之外竟是这般不同景象。
“皇上可知道?军机处的大臣们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