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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儿亦堪堪落到那扁舟边沿,又惊又喜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李莫愁急切抢攻,同时吼道:“师门禁令,莫留活口!”
绛儿知道这是与师门有不解之解之渊源的鄱阳王门下,绝不容有半点悲悯容情。立即施杀手上招“寒蝉移枝”将徐少棠左掌引出空门,“朱雀引啭”,力劈他的面门。
徐少棠惊慌中横臂架开,大叫道:“来人可是燕子矶栖凤庄门下?”
李莫愁更不吭声,“飞砂走石”直击左胁。
徐少棠又叫:“我是鄱阳王门下,来人住手!”
绛儿拚命抢攻,“大雨倾盆”,十指与椽遍袭他面门诸穴,一面骂道:“鄱阳王有你这样的门下,可见连他本人都该死。”
谁知那徐少棠虽在重伤之下,仍能勉力化解二人攻势,急切大吼:“还不住手,累及你栖凤庄全体,罪该万死!”
绛儿亦大吼:“反正先杀了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鄱阳王武功上能处处反制她栖凤庄招式上徐少棠胯下之物虽被凌玉娇重创,却仍能从容化解二人联手攻势。李莫愁越打越心惊,一招“回风舞柳”扫他下腹,却被徐少棠识破先机似的,抢先一步反手拍在她背上。
这一掌正拍中她抱在身后的乞丐身上,那乞丐毫无武功,怎能承受他一追重逾千斤的一击?眼看乞丐就要口吐鲜血而亡,谁知在李莫愁极度焦急惊怒的一刹那,那阴维任脉交汇处又突地制痛。
一股真力又莫名其妙地涌入,她有如神助似的一掌扫去的“回风舞柳”,已然迅快无比地抢先击中徐少棠下腹。
砰地一声,徐少棠内腑几乎全部碎裂,口吐鲜血,跟枪后退,后面正是绛儿的一招“踏雪寻梅”,一脚正踹在他的背心。
燕子矶绝招“回风舞柳”,两手如柳之柔软舞摆,一波接一波地随风而至,砰砰连声,招招击中徐少棠胸腹一步步将他击得跟路后退,最后终于颓然委地,又被绛儿飞起一脚,扫入水中。
恶贼终于除去,凌玉娇重伤倒地中,惊见那乞丐竟然出现在眼前,惊喜交集,恍如隔世,伸出手去要拉他,却已奄奄一息,力竭昏倒,日中喃喃呼唤:“我没有对不起你……”
绛儿心中一阵感动,竟掉下泪来。
李莫愁亦不自禁,放下那乞丐,看着他紧紧将凌玉娇抱在怀中。
这乞丐状若痴呆,无悲无喜,却似能认出凌玉娇,能感受到凌玉娇的痴情,他只是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将头埋在她胸前。
乌云密布,雷声隐隐滚动,似乎风雨欲来……
绛儿望着天际,喃喃道:“凌玉娇好命苦…”
李莫愁亦长叹:“你我又好到那里去?”蓦地一声惊雷,绛儿却惊见凌玉娇似乎挣动了一下。
“她还没有死?”
李一昊愁道:“她死不了啦!”
绛儿道:“什么?”眼看就要大雨倾盆而下,李莫愁与绛儿分别将凌玉娇及那乞丐都抱进狭小的竹篷矮舱内:“你可知我刚才为什么能击杀那徐少棠?你可知我刚才为何没有跌下水去?是他!”
绛儿不解:“什么?”
李莫愁道:“他上名其妙地压住我的集泉穴上莫名其妙打通了阴维与任脉!”
绛儿惊喜:“真的?他……真是个怪物。”
李莫愁叹道:“他真是个……宝贝。”向他望去,只见他在搂住凌玉娇,费力地要将头拱进她的衣襟之内去。
绛儿皱眉,一真搞不懂,他除了会跟女人……之外,他到底还会什么?“救人!”李莫愁叹道:“如果你肯去助他一臂之力,他就能救!”
“凌玉娇?”绛儿吓一跳:“助他一臂之力?我要怎么助她?”
李莫愁叹道:“他手残足废,解不开她的裤带。”
外面仍在大雨滂沱,仍在春雷滚滚。
凌玉娇在那乞丐的铁骑蹂躏之下,几番生死挣扎,几番死去活来。
李莫愁仍能垂帘内视,静心打坐,调息运气,绛儿却被凌玉娇那种声声娇啼,辗转哀呜,弄得心神不宁。
她努力地闭住眼睛不去看,但她却无法闭住耳朵不去听。
她自己也是过来人,她能刻骨铭心地体会他的勇猛,他的疯狂,她也能刻骨铭心地感受到凌玉娇的颤抖、惊悸。
仍在大雨滂沱,仍是春雷滚滚。
幸而凌玉娇已经再无声息了。
绛儿终于能偷偷睁眼瞧瞧。
那凌玉娇已经如烂泥似的仰卧不动……
那乞丐却枕着凌玉娇肚皮在呼呼大睡……
绛儿轻叹口气,却听李莫愁轻声道:“注意看凌玉娇的顶门!”绛儿一怔,开始注意凌玉娇,只见乞丐以头枕压她肚皮上,耳朵正好贴在她的肚脐,一手压地她的左乳房,另一手却被凌玉娇夹在两腿之间。
她二人这个姿势实在不雅,但是这却是个最有效的姿势,只见凌玉娇虽在熟睡中,却因那乞丐的怪异姿势相助,那凌玉娇在呼吸间,头顶门处,似有氲氲雾气。绛儿大是疑惑,难道凌玉娇非但刚才的内伤已经痊愈,同时又能将内力练至道家所谓“重楼三聚”的境界了?
难道这又是那乞丐在作怪?
李莫愁又在她耳边低语道:“如有机会,尽可能跟他练练,必定受益无穷。”绛儿一听“练”字,就不由得会想到跟他“肌肤之亲”,不由得就面红耳赤起来。
正在胡思乱想中,突听到舱外的江面上,一阵嘈杂,似有人在遥远处呼喝大喊:“喂,那船上有人么?赶快排过来检查!”绛儿一惊,见李莫愁仍是闭目静坐,相应不理,她也就不动了。
耳边传来各种声音,扁舟无人操纵,随波逐流……江涛拍击船身,一条快艇驶近之声,钩镰搭上扁舟,两船轻撞之声。
终于跳上两名锦衣制服的公差衙役,粗暴地掀帘而入,一见舱内竟有四人,不禁火大,厉喝道:“喂,你们都是死人哪!”李莫愁仍是相应不理,绛儿只好继续不动。
其中一名公差大怒,手中铁尺哗地像绛儿头顶砸去,李莫愁衣袖轻轻一挥,那公差如受重击,砰地撞破竹编舱壁,跌进江中。馀下这名公差大惊之馀,又开始大吼大叫:“快来人呀,恶贼拒捕伤人!”他自己却只是一跃退出舱外,将手中钢刀舞得哗哗作响,一面吼叫更凶:“快来人呀!我捉到杀人凶手啦!”
果然由四面八方,冲出数条快艇,艇上站满钢刀霍霍的公差衙役,将这条扁舟团团围住李莫愁这才站起身来,跨出舱篷;那名挥舞钢刀的公差,吓得立刻翻身跳入江中,又浮出头来大叫:“是她,就是这妖道姑,灭门血案就是她!”
李莫愁一瞪眼:“什么灭门血案?”
那公差已被同僚拉上了快艇,此时人多势众,胆气又壮:“就是金陵凌家…”突然凌玉娇惊叫着奔出:“你说什么?”那快艇上一名衙役班头,立刻认出她来:“你是凌家大小姐,凌玉娇?”
凌玉娇点点头,急切问道:“凌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那班头道:“昨夜雷雨交加,凌府竟被强徒侵入,满门屠杀……”凌玉娇惨呼一声,腿软昏厥……
金陵凌家是本地四大望族之一,建在玄武湖畔的凌氏家园,占地极广,此刻却是如临大敌般,被大批军勇衙役公差,团团封锁,阻止闲人出入。
正门进入,是一片宽广的广场,此时已排列了数十具白布覆盖的尸体,仍有衙役公差,不断地由里面各处,清理搜寻,不停地一具具尸体抬了出来,排列广场上。凌玉娇坚持要回到血案现场来看,绛儿与李莫愁只好带着那乞丐,陪着她一起来。一进大门,那惨状就令凌玉娇失声痛哭:“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李莫愁一面扶住悲痛欲绝的凌玉娇,一面试探地问道:“想想看,你凌家可能与谁结了仇?”
凌玉娇突然挣脱她,向内间冲去,大哭大叫道:“哥哥你在那里?”一名挺拔英俊的青年将她拦住:“凌姑娘,你哥哥在这里!”他指的是停在广场正中的一列五具尸体中的第一具,一面扶她走过去,一面柔声道:“你千万要节哀顺变。”
那青年伸手掀开白布,果然是赫赫有名的金陵四少之一的凌少峰,也就是凌玉娇的哥哥凌玉娇伏尸痛哭,那青年道:“你嫂子及二房姨太,四个孩子,全在这里……”
凌玉娇悲哭道:“凌家上下,无一幸免吗?”
那青年道:“只怕是的。”李莫愁伸手将白布一掀,却被那青年一把握住手腕:“你要干什么?”他腕力极强似一道铁箍钳住,李莫愁却只是冷哼道:“瞻仰遗容,可不可以?”
那青年运劲施压,谁知李莫愁任脉已通,不以为意,那青年暗惊:“你是何人?跟死者什么关系?”
“李莫愁!”
他惊道:“莫愁仙子?”再次打量道:“怎会弄得如此狼狈?”李莫愁不理会他的奚落,迳自详细检查死者的伤势。
“看出什么吗?”那青年道:“致命伤在咽喉,泉穴闭死,天突穴破碎!”李莫愁道:“金陵四少,技出鄱阳,比我燕子矶高明百倍,我那能看出什么?”
那青年道:“你说什么?”
李莫愁道:“你不就是金陵四少之一的赵少泉吗?能够闭他廉穴,破他天突,在咽喉致命一击的,可能凶手,你不是该比我更清楚吗?”
那青年语塞:“你……”他转身去扶起悲痛欲绝的凌玉娇:“此处已暂时由官府接管,着手调查…贤妹何不到我家暂住?”凌玉娇望着这一片伤心之地,只见官衙军勇正在忙进忙出。
她正犹豫,赵少泉又柔声道:“……舍妹正在为你担心呢!”李莫愁只是不想搭理这有点而气势凌人的赵少泉,所以她目光及停留在尸者凌少峰的身上,竟意外地发现,这凌少峰左耳之后的发际皮肤处,竟有一极细微的刺青,是一个续罗绸缎的“绫”字。
她眉头一皱,心头这位凌少峰是如此多情之人,将情人名字,刺青在自己身上,永远纪念。
却听凌玉娇道:“你说君璧妹子在家?好吧……”她随即抬头指着李莫愁三人道:“这三位是我的……至交好友,能不能同去打扰?”
赵少泉神色一变,李莫愁亦接口道:“君璧妹子?你是说赵君璧?人称妙手生花?”
凌玉娇道:“正是,你认识?”
李莫愁道:“对不起,这金陵赵家,声势太大,我那能高攀认识……我是不敢去打扰的。”
绛儿接口道:“我自然也不会去的。”
凌玉娇叹了口气,转向赵少泉道:“好意心领,我暂时也不便打扰。”
那赵少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那怎么行?我答应了舍妹,保证一定会替她把你请回去的。”
凌玉娇道:“他日我会亲自去向君璧妹子请罪。”
赵少泉暗自焦急;李莫愁却突然改变主意:“好吧……”她向凌玉娇道:“既然你这位君璧妹子这么热诚,倒不妨前去叼扰些时。”
赵少泉颇感意外:“你愿去了?”
凌玉娇亦喜道:“君璧妹子与我最好,一定不会让你觉得委屈。”
玄武湖占地千亩,略成弯月形,这赵府在玄武湖之北,与凌府遥遥相对。赵府气派,较凌府更盛,平日里车水马龙,门人食客不断,如今适逢巨变,闲人绝迹,因而更显空旷冷寂。
赵少泉慎重其事地用豪华马车,将她们二女一男,载入赵府,接进大厅。刚自落座,内室就奔出一位绝色佳人,抱住凌玉娇泣不成声:“总算找到你了,幸好你平安无事。”
凌玉娇顿时又被勾引得痛哭失声:“我哥哥嫂嫂死得冤枉,你要替我作主!”
两个女人这一哭,肯定没完没了;赵少泉轻咳一声,提醒道:“这里还有客人。”凌玉娇只好暂时收泪,指向三人向赵君璧介绍着:“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
谁知赵君璧注视那乞丐,目现惊异之色。凌玉娇道:“这位是……”赵君璧道:“这位是莫愁仙子,这位是李绛儿。”她直指那乞丐:“这位又是谁?”
“他是……”凌玉娇一下子面红耳赤,因为她实在不知该如何介绍。
幸好李莫愁接口道:“他姓盖,名奇,你可以叫他盖奇,也可以叫他奇盖。”
“盖奇?哼,只怕这是个假名。”说着一伸手,五只纤纤玉指,状如兰花般,轻抚而出,不着痕迹地攻向盖奇。
李莫愁早就由她眼神中瞧出有异,立时衣袖一挥,一股无形气墙,将赵君璧的攻势接下绛儿亦同时推出一掌,击向赵君璧,怒吼道:“你要干什么?”
赵君璧冷笑:“好好,今日就领教一下燕子矶的神妙绝学。”她长身而起:“借花献佛”,双手一合一分,右手疾拍李莫愁,右手来抓盖奇。绛儿横掌切下,迫退她右手抓势,一招“乳燕投林”,迅快无比地抢入地胁下,骈指向上,“一飞冲天”,疾点她“志麻穴”。
赵君璧轻巧闪开,右臂一圈,仍向盖奇抓去,她号称“妙手生花”,招势曼妙,手出如花,却轻柔中极具威力,双手一挡李莫愁,一拒李绛儿,又能抽空攻向盖奇,真的神妙莫侧李莫愁”招“惊涛拍岸”,与赵君璧正面拍击,砰地震得各退一步。
她震惊之极,自从“阴维”打通,内力增加何止一倍,这君璧赵小姐,年纪轻轻,在以一敌二之下仍能接她这一掌,不禁毫气大发道:“好极了,向来只听说:衣霞翦云应含笑,骑鹿控鹤君莫愁。不信赵君璧的君字,真的会排名在莫愁之前!”
赵君璧亦心惊她一这位莫愁仙子武功之精,内力之强,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而脸上却仍冷笑道:“好事者定要念成句子押韵,真材实学又有谁能得知?”
李莫愁被激得豪气千云,厉声道:“绛儿退开,今天正好称称对方的真材实学。”
凌玉娇却惊叫道:“两位住手,这中间只怕有误会!”
赵君璧亦道:“君莫愁,君莫愁,君既不用愁,你又何必愁?”
李莫愁疾攻而上,攻势凌厉无比;那赵君璧果然“妙手生花”,双手十指忽尔微曲如兰,忽又合捧如菊,并指似梅,箕张成杏;状极悠美却杀着连连!果然不同凡响。二人这一场拚斗,指风掌影,渐渐由快捷转为凝重,攻一招飒然有声,接一掌砰然震动,掌拳之风时而波及盖奇,绛儿与凌玉娇都要小心保护着他。
李莫愁一招“款摆生姿”,左掌托右肘斜穿而出,被赵君璧一招“桃李争春”,双掌合力抵住,双方各自涌出强大压力,双方也因此而僵持不下。为要突破僵局,李莫愁全力催动自己内力,谁知在阴维任脉交汇之处仍似有滞碍,这一拚斗内力,立即隐隐生痛,汗潸潸下。
那赵君璧亦已强弩之末,虽在奋力撑持,也微现颤抖。
双方为了一句“真材实学”而拚斗内力,状似静止,实则凶险万分,就如土堤挡水,只要一寸之失,就会引得全面溃堤。凌玉娇又惊又雇,悔恨懊恼,实不该把救命恩人带来,惹上一场无谓的分争,任何一方有损伤都非她所愿。绛儿更是紧张万分,完全无意识地手指一紧,竟捏得盖奇惨叫一声:“啊!”只这一声,犹似晴天霹雳,李莫愁竟惊得内力一岔,由任脉反冲阴维,口吐鲜血,颓然跌倒。
那赵君璧一股内力顿失阻挡,尽数疾驰而出,砰然击中坐在椅上的盖奇。手残足废,毫无武功的盖奇,哪能禁得住一追雷霆万钧的一击?就连他坐着的檀木太师椅亦一时粉碎,他也惨叫一声,鲜血从口中喷出,往后翻倒地上。
绛儿大吃一惊,急去抱住盖奇,见他面如金纸,气息全无,不禁哭泣怒骂:“赵君璧,你好狠心,他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毒手……”她冲过去:“我跟你拚了。”
凌玉娇心中一阵惨痛,忍不住地流下泪来:“中间……有误会。”
“什么误会?她明明看我们不顺眼,一上手就对他下毒手!”
赵君璧虚弱已极,叹息道:“他长得像凌家血案凶手,又姓盖……”
“放屁!”绛儿怒吼开骂:“你听不出来盖奇就是乞丐二字?”
赵君璧道:“我伸手一试,才知他全无武功……凶手另有其人。”绛儿已红了眼,奋力冲前:“他活不成了,我也不要活了。”绛儿冲过去,冷不防赵少泉一掌击在她肩上,将她击得跟舱跌倒。
绛儿肩头剧痛,她却奋不顾身,一跃而起,大吼道:“好,你兄妹联手,吭声一气,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赵少泉拦在妹妹身前,冷冷道:“嘴巴放干净点。”
绛儿怒吼,冲前疾攻:“什么叫做干净点?你们金陵四少,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伪君子真小人,下流滥一行。”
倒在地上的李莫愁急叫:“绛儿住手!”
绛儿已一古脑豁出去了,完全不顾那赵少泉武功不凡,更有众多家丁护院团团围住;一面拚死抢攻,一面仍在破口大骂:“那萧少卿冷血无耻,那徐少棠淫贱下流,凌少峰已经死了,不去说他,你赵少泉也……”
李莫愁气虚力竭,只能气极败坏地嘶吼道:“盖奇还有救。”
这一句才是当头棒喝,绛儿已一跃而至,从凌玉娇手中抢过盖奇,抱在怀中:“怎么救他?”
李莫愁挣扎坐起:“你忘了在芦苇沙州?”
绛儿顿时醒悟,暗恨自己怎地没有想到,随即又面红耳赤,在这样情况下,竟要与盖奇……
李莫愁又道:“赵府可有静室?”
赵少泉不知妹妹心意到底如何,转头向她望去;赵君璧已忍痛撑起身子,伸手一按盖奇腕脉,诚恳地对绛儿说道:“他的伤势我最清楚,你可信得过我?”
绛儿顿时呆住,这种男女交合疗伤之事,怎能有外人在场?却听李莫愁道:“她肯舍身疗伤,那是更好。”
绛儿忽然明白了她的企图,她用“舍身”二字,可见她是要把这赵君璧拉到自己一边来。
绛儿向赵君璧道:“求之不得!”
赵君璧转向哥哥:“我要用爹以前“闭关练功”的静室,别让任何人来打扰。”
赵少泉立刻向众家丁护院吩咐:“听到没有?静室附近,任何人不得打扰。”
众人轰然应是。
赵君璧这才领着绛儿,向内间走去。
这静室在赵府后院一处幽静竹林内,鸟语呢喃,风摇疏影,令人尘俗顿消。
赵君璧将她引入静室,竹榻竹椅,明窗净几,一尘不染,果然是个好所在,只不过……
赵君璧察颜观色,轻笑道:“给他疗伤,需要非常隐密才行?”
绛儿道:“如觉不安,你尽可迳行离去。”
赵君璧不解:“如觉不妥是什么意思?难道……”绛儿不知如何所答,倒是她自己接口道:“难道要赤身露体?”接着又坦然笑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谁教是我不小心伤了他。”
只见她走到靠墙列竹制书架前,移开数册书籍,伸手按了一处机括。一阵轧轧之声,室中地板,竟缓缓移开,现出一方地窖入口,赵君璧领先拾级而下。绛儿抱着盖奇跟入,竟是一处由见敞石室,除了地上几只一浦团,再无他物。绛儿小心翼翼,要把盖奇放下。
赵君璧上前帮忙,绛儿却故意身子一歪,那盖奇全身重量就移到她手上。赵君璧刚说句:“小心!”接着就胁下一麻,跟着肩胛“弘志穴”,腰后“黄环穴”,膝下“华限穴”,全都被绛儿点中。
“这是我燕子矶的独门闭穴手法,你也不必试着运功冲穴啦!”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已经答应要帮你救他?”绛儿道:“你已瞧出他的伤势啦?”赵君璧点头。
绛儿道:“你有把握将他救活?”
“别说这盖奇全无武功,就是像你这样的高手,受了我这一击,只怕早已内腑尽碎…”她长叹一声:“他……咳……”
绛儿道:“他只怕已是必死无疑,所以我才会情急之下,找你拚命。”
“不错,换作我也一样要找你拚命,但是……我不会口出狂言!”
绛儿怒道:“我没有口出狂言,只是口不择言;因为我说的全是事实。”
赵君璧道:“金陵四少,真如你说的那么不堪?”
绛儿道:“只要去问问凌玉娇!”
“好了,我们现在不必在这上面争辩,你这样闭住我的穴道,就能救他?”
绛儿盯住她道:“他如死了,我与师姐,还有凌玉娇都不能独活,你可相信?”
赵君璧被她瞧得心惊,嗫嚅道:“相信!”
绛儿又道:“我既不想独活,就可能先杀你泄愤,信不信?”
“信。”
“说不定我们会因此心性大变,迁怒你赵氏全家主仆老小…信是不信?”
“我虽不怕,但是我信。”
“所以你必须全力救他,我却怕你不肯。”
“我说过我会全力……”
“可是这种救治方式非常特别……”
“怎么特别?”
“你需与他……”
“与他怎样?”
“阴阳和合,天地交泰。”
“你是说…传输功力?”
“尚不止此,你需与他肌肤相亲……”
“肌肤相亲?”赵君璧面红耳赤:“要袒程相对,紧密贴合?”
就连绛儿亦脸红心跳,难以启齿:“要袒程相对,要紧密贴合,甚至要…实际交媾。”
“你是说采阴补阳?!”赵君璧大叫起来:“那根本就是好色之徒的一派邪说,你怎么会相信?”
绛儿长叹:“我本来也不相信,可是我们三人都亲身经历。”接着绛儿就将事情经过,详细叙述一遍,说到紧张处,赵君璧摒息静气;说到精采处,她竟脸红心跳,娇羞无限,转头向那躺在地上的盖奇望去:“他……真是个怪人。”
“而且是个宝贝!”绛儿伸手去剥开她的衣物:“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我只好强制执行啦!”
赵君璧又惊又怕,哭了起来:“就算能救得好他,将来我又如何做人?”
绛儿一怔,长叹道:“不错,当时我与师姐,也曾为此痛不欲生,必竟贞操名节,是我们做女人的第二生命,甚至会不惜牺牲生命……所以我也不能逼你……”她果然出指疾点,解开了她的穴道:“你走吧!”
赵君璧颇感意外,随即又关、心道:“我走了,他……”
绛儿长叹:“有我们三人陪他于地下,应该也瞑目啦!”
赵君璧无限感动,她亦咬牙道:“他如死了,我自然也跟他于地下。”
绛儿眼睛一亮:“你说什么?”
赵君璧道:“命运既已安排,不妨看得开儿了……我只想知道,你三人又是如何想得通,将来如何做人的?”
绛儿苦笑道:“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皆不为过,咱们身为女人,只要从一而终,便可抬头挺胸,活在世间。”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要从一而终……”赵君璧长叹反笑:“倒便宜这个臭小子啦!”立刻她又羞红了脸:“我……实在没经过这种羞人阵仗……”
绛儿道:“谁都会有第一次的……”望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盖奇,不由皱眉道:“糟糕……”
赵君璧一怔:“怎么?”
绛儿道:“你已答应献身,他却不该如何?”
赵君璧道:“什么不举?你要他举什么?”
绛儿失笑道:“当然是举他的、多此一举……”
赵君璧一怔:“什么?”
李莫愁静坐调息良久,终于将翻腾汹涌的血气顺了过来,睁眼瞧见偌大厅内,只有凌玉娇一旁守候,为她护法,不禁感叹不已:“君莫愁,君莫愁……这君字果然排在莫愁之上。”
凌玉娇道:“其实不用计较一逅些。”
“是……自从历经枯井事件,生死名利都该看得淡些才是……对了,你的伤是怎么好起来的?”
凌玉娇道:“是他,盖奇!我中了徐少棠一掌,自然必死,我虽昏迷不醒,可是我头脑却空明无比,我知道下雨了,我知道是你把我抱进船舱,我也知道他又来侵犯我……你要我讲得更详细些吗?”
“越详细越好!”
“可是这种事,实在羞人得很……”
“可是……”
“也许正是日后能救更多人的重要关键。”
听她这样一说,凌玉娇也许坦然,她开始仔细回味,详细述说:“最奇怪的是,第一次我中了一化子虚的淫主母,在莲池内他只是吸取我的……而这一次,他竟然是不断地注入他的……”
李莫愁皱眉道:“他分明半点武功全无、又哪来那么多精力?”
凌玉娇道::不是因为、他吸过我的,又吸过你跟绛儿的……”她突然又耽心:“你看那赵君璧,能不能救好他?”
李莫愁咬牙道:“她如救不好,哼!”
凌玉娇立见被她凌厉的眼神吓一跳。突然外面一阵人声,只听得是在大门口之内的广场上,人声鼎沸,似乎有人抬了一具尸体回来。接着是赵少泉的声音道:“去请凌姑娘来!”
凌玉娇一惊,李莫愁握住她的手起身:“我陪你去瞧瞧!”果见众人围住用门板抬回来的一具尸体,已用白布盖着,赵少泉一直等她二人走到近处,才挥手将众人都打发走开。如果是凌家的人,自然不会抬到赵家,凌玉娇问道:“是谁?”
赵少泉道:“我正要等你来认认看他是谁。”他掀开白布,赫然是那徐少棠。
凌玉娇脸色惨白;赵少泉追问:“认识他吗?”
“认识……他就是金陵四少之一的徐少棠。”
“他怎么会死在河里的?”
凌玉娇心惊胆跳:“我……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那就怪啦!”他冷笑着道:“我们的人在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而你不也正是从那里漂流而来的?”
“这样就认定,我一定该知道?”
“徐少棠生前……应该说就是今日清晨,在河边安排好一艘船,正好是花十两银子向我的人租用的,而你又正好是乘那艘船回来的,你还说你不知道?”
“我……我……”凌玉娇已慌乱而口齿不清,舌头打结:“我真的不知道。”
李莫愁却接口道:“她不知道,我知道。”
赵少泉冷笑:“你们是在同一条船上,为什么你知道而她却不知道?”
李莫愁道:“因为一这个人是我杀的,所以我知道;而我杀他时,凌姑娘已重伤昏厥,不省人事。”
赵少泉更是冷笑:“徐少棠的武功,是我们金陵四少之首,凭你莫愁仙子?哼哼…!”
“不错,凭我李莫愁与绛儿联手,亦非其敌,只不过,你何不看看他真正的致命伤?”
“什么?”李莫愁掀开白布另一端,扯开徐少棠的锦袍,露出下体,赵少泉竟也惊呼出声。
李莫愁道:“他淫根已碎,蛋黄四溢,功力岂会不大打折扣?又岂能逃得过我、莫愁仙子的诛杀?”
赵少泉道:“你可知他是鄱阳王门下?”
李莫愁昂然道:“不但他是,你们四少个个都是。”
赵少泉道:“你既知他是鄱阳王门下,你还敢下此毒手?”
李莫愁道:“普天之下,任何人都知道,凡是犯了淫行的男人,都千万别让我莫愁仙子碰上。”
赵少泉怒极反笑,声震屋瓦。
李莫愁道:“绛儿骂得不错,只不知金陵四少是不是个个伪君子真小人?”
赵少泉倏地伸手抓向凌玉娇:“跟我走!”凌玉娇慌张问避,李莫愁早防他会出手,立刻横臂一格,右手一招“画龙点睛”点向他“愈益穴”,攻其必救。
谁知赵少泉只一闪,就已避开她的攻势,进而绕到她身后,将凌玉娇捉住手腕。李莫愁惊道:“这不是鄱阳王的武功?”
赵少泉哈哈大笑,左手捉住凌玉娇,右手一圈一点,一股劲风,直袭李莫愁面门。李莫愁惊慌闪避,堪堪躲过,更是大惊失色:“这是天罗指法!”
赵少泉笑道:“还要不要再试?”李莫愁叹道:“是那个瞎了狗眼的说徐少棠的武功是四少第一?”
赵少泉亦道:“能诛杀徐少棠,果然有此真功夫。”
“不敢不敢,鄱阳王门下,我燕子矶永远只有避而远之。”
赵少泉道:“算了,你莫愁仙子向来专诛淫徒,这徐大少爷看来是死有馀辜,你走吧!”
李莫愁心头一松,随即又道:“这凌姑娘……”
赵少泉沉声道:“她是我们金陵四大家族之人,你且休管闲事。”
李莫愁挺身道:“不行,我与她共进退!”
凌玉娇急道:“莫愁姐,你别管我,快走。”
李莫愁道:“因那盖奇关系,你我已是一体,我出能不管。”
赵少泉狂笑:“好个一体,我就连你一起拿下,看你能管这什么。”倏地一把抓去,手影幻做数十,虚实不定,让人眼花撩乱,根本无从应付。
李莫愁干脆不闪不避:“果然是名不虚传。”说话中已被他抓住手臂,一阵剧痛,差点呻吟出声:“你学会了天罗妇的功夫,不知鄱阳王知不知道?”
赵少泉脸色铁青,手指用力;直捏得李莫愁臂膀几乎断掉,她却绝不讨饶,反笑道:“潜龙迷踪步加上天罗指法,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去。”
“哼!”
“那还把我们抓这么紧干什么?也想会徐少棠一样见色起意不成?”赵少泉一怔,立刻松手。
李莫愁揉着自己手膀道:“看你急切地定要把凌姑娘邀到你家来,此刻又强押住她,定是有什么话要问她。”环顾四周一眼,她又道:“在这大庭广众,也一定有许多不使为人得知的话,何不找个“僻静”之处?”李莫愁句句话都说到他心嵌里,直把赵少泉气得脸色发青。
那盖奇果真怪物……
明明是四肢残缺,内腑破碎,奄奄一息。
唯独他那根“刺”……
或者那根“针”,那根“蛰”……
随便你叫它什么,反正就是他那一根,一点就醒,一触就涨,一摸就硬。不是绛儿有什么特别的办法,绛儿只不过去摇了摇它,它就坚硬、涨红、昂然怒立!看得绛儿心慌意乱…!
看得君璧心惊胆跳……
幸好绛儿总算是“过来人”……
幸好君璧决心要“救人要紧”…“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但是人伦大事却是要经过反覆的思考与感情的激荡。
赵君璧终于决一疋献身一试,在绛儿细心引导之下,含羞忍痛,终于苦尽甘来,继而激发了她潜在的能力……
如骑脱缰野马,尽情驰聘在一望无垠的原野……巅腾跳跃之下,又生怕跌下来而夹紧控制……
失去奔驰快感又再次策马狂奔……终至头晕目眩,汗潸潸下……
终至骨酥一肋麻,六神无主……终至无可自制,一泻千里……
为要找一清静之处好问话,赵少泉引她二人进入后院,进入竹林,进静室。靠墙那列竹制书架上,几册书籍是移开的。
赵少泉一望而知,妹妹赵君璧与李绛儿,仍关在地窖内为那盖奇疗伤,不禁怒道:“疗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伤。”
他伸手要开启地窖机括,李莫愁及时喝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赵少泉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李莫愁道:“你不急也不能打扰盖奇疗伤。”
“哼哼……”
“我已经表明过,我们已经与盖奇,联成一体……”
赵少泉轻蔑冷笑:“行为苟且,不值一哂!”
李莫愁咬牙道:“盖奇疗伤,打扰不得,如有任何闪失,我们誓死与你周旋到底。”
“你们几个全都加起来,又能奈我何?”
“是吗?你不是还有重要的话要问吗?”
一言提醒赵少泉,她转头逼视凌玉娇。
凌玉娇亦不再畏缩,挺胸道:“就算你会、搜魂逼供,我也宁可咬舌自尽!”
赵少泉笑道:“我如要逼你吐实,又岂能容你咬舌自尽,不过我大可不必多费此周章。”
他不再坚持去开启地窖,迳自坐下道:“你们既然自认已联为一体,就一起都坐下吧……”
李莫愁紧一罪凌玉娇而坐,她打算在必要时拚力一战,让凌玉娇得以逃离魔掌。赵少泉岂会看不出她心思?不在意地笑笑:“你对金陵四大家族了解多少?”
李莫愁道:“金陵四少,萧凌徐赵,我所知的,仅此而已。”
“那么你呢?”
“那么你呢?凌玉娇身为四陵四家成员,你可知我们萧凌徐赵,四个家族的起源?”
凌玉娇立即叹道:“不足为外人道。”
赵少泉道:“你羞于提起此事?”
“你一再提及此事,到底有何用意?”
“事关你凌家屠门血案!”赵少泉沉声道:“甚至进而导致我四家全部灭亡。”
凌玉娇大惊:“你知道血案真凶?”
赵少泉道:“所以有话要先问你……”
凌玉娇这才叹道:“我四家来源,爹只跟哥哥说过,我是旁敲侧击,多方引证,得知大概……”
“且说说看!”
“多年前,我朝尚未定基,隋朝炀帝荒淫无道,三次巡幸江南,弄得民不潦生,怨声载道……第四次更要南下金陵四少,令奸佞太宰——司徒德堪,来玄武湖建行宫……”
李莫愁忍不住插口道:“这故事我听说过,但是行宫并未兴建,炀帝也没有来,就被自己的太辅大将军宇文化及,宫中兵变,白绫纹杀……”
凌玉娇接着说:“那司徒德堪先降字文化及,再降高祖李渊,又被太宗李世民所诛,他的旧部全部建根拔除,只有早期的四名侍卫,不愿助纣为虐……”
李莫愁道:“我明白了,那四名侍卫,就是你们四大家族的先人。”
赵少泉道:“你猜得不错……”又转向凌玉娇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大眼睛转来转去,索肠苦搜,终于叹口气道:“还有就是“没有了”!”
赵少泉也不生气,婉转提示道:“四名侍卫,皆是武夫,怎么会变作四大有财有势的望族的呢?”
“那是因为……因为……我不知道。”
赵少泉仍存一线希望:“令尊……或是令兄,有没有一父给你任何重要遗物?”
“没有……我被徐少棠诱到锦江口,几乎丧了性命,随波飘流,回来已发生血案……”
“有什么对你提示什么重要线索?”
“没有。”
赵少泉忍不住拍案而起,厉声喝道:“胡说,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毫无交代?”凌玉娇被吓呆了,李莫愁却咯咯笑道:“让我猜猜看,你提到武夫变财主,又一再追问遗物、线索,莫非是指大笔财富?”
赵少泉神色一动:“不错,正是大笔财富。”
凌玉娇失声道:“凶手莫非是谋财害命?”
赵少泉道:“正是如此。”
“可是我凌家现金不多,所有财产皆为不动产,凶手岂能夺走?”
“当然有他能夺得走的,而且是你我四家全部动产不动产,合起来十倍有馀。”这下,连李莫愁都吓呆了。
只听赵少泉道:“当年的玄武湖行宫并未动工兴建……”
李莫愁叹道:“是了,定是那司徒德堪奉旨搜括的民脂民膏。”
赵少泉道:“不错,宫中发生兵变,司徒紧急奉旨回宫,大批金银财宝觅地藏妥,分四把钥匙,由四名侍卫分别保管。”
“钥匙……”凌玉娇道:“”么说来,你应该有一把钥匙罗?”
赵少泉叹了口气:“问题是先严并未留下钥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