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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老八兜里的银子就像流水一样的花了出去。
老八看着一天比一天瘪下去的钱袋,心疼得直抽抽。
才三天,三天而己!
小王爷送给他的银子已经不见了一大半。
而距离到帝都最少还有十天的行程。
照七嫂这种花费,再用不了三天,他们就得露宿街头了!
一想到这三天,老八觉得简直就像是噩梦一样。
当然,对于若水和唐珊瑚而言,就是一种享受。
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住最好的。
这不,刚到了一个繁华的大城镇,若水就拉着唐珊瑚出去逛街购物,两个姑娘嘻嘻哈哈,咭咭呱呱的逛了一家又一家,逛的净是什么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的各种店铺。
等她们逛完,两个姑娘身上已经变得焕然一新,头上戴上,身上穿的,全是最实新的衣服首饰。
老八苦着脸,慢吞吞地跟在两人身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钱袋里又少了两锭金子。
“走,珊瑚,咱们去那家吃!”若水伸手一指,前方有一座装饰华贵的酒楼,光看外表,就知道里面的菜便宜不了。
“七嫂,要不,咱们换一家吧,这家就是样子好看,里面做的菜,不好吃!”
老八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实在忍不住了。
若水睁大眼看他:“老八,你来这家吃过?”
“没吃过。”
“那你怎么知道这家的菜是样子好看,不好吃?”若水问。
“是啊,八哥,你都没吃过,怎么说人家做的菜不好吃?我觉得若水姐姐挑的地方准没错,这几天吃的东西,都特别美味,我都爱吃!”
唐珊瑚舔了舔嘴唇,闻着空气中飘过来的酒香菜香,馋涎欲滴。
老八气结!
他又不是傻子,闻到这味道就知道这家酒楼的菜差不了,可是他的钱袋子一个劲的在和他说:不!不!不!
“七嫂……”老八咽了口口水,正准备再劝。
若水转了转眼珠子,恍然大悟。
“老八,你不是没钱了吧?你要是没钱了,你就说出来嘛,你要是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没钱了呢?老八,你不是真的没钱了吧?”
若水的声音像连珠炮一样问了出来,又清脆,又玲珑,声音大得让周围所有的路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八被臊得抬不起头来,白洁如玉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只觉得路人们看向自己的眼光都能把他融化了。
偏偏唐珊瑚还好死不死的又加了一句。
“八哥,你要是真的没钱了,我这儿有!”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塞在他的手里。
老八差点喷出去一口老血。
花女人的钱?
他还要不要做人了?啊?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他是个男人哎!
他像扔一块烫火的山芋一样,把那小锭银子又扔给唐珊瑚,然后用力拍了拍胸膛。
“不就是上那家酒楼吃顿饭吗?你们爱吃什么吃什么,尽管点!不用给我省钱!银子么?八爷有得是!”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姑娘就是他老八上辈子的克星,这辈子找他讨债来的。
老八说的很豪气,模样也很阔气。
等他坐到酒楼的二楼雅座上,看着一道道如流水样送上来的美味佳肴时,他就豪气不起来,也阔气不起来了。
店小二每报一样菜名,他的眼角就一阵抽搐,像是被活生生的剜了一块肉。
天!
七嫂她也太他娘的黑了!
点的全是这酒楼里最名贵的菜,甚至有些菜,连他这个堂堂八皇子都只听过,没吃过!
唐珊瑚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一边吃一边夸:“八哥,你真好,让我们点这么多好吃的,若水姐姐本来和我说,怕你银子不够,想帮你省点钱,只打算给咱们三人一人要一碗面来着。”
什么?
老八正喝了一口山鸡汤,闻言,一个没忍住,喷了个满桌开花。
“哎哟,疼!疼死我了!”
老八抱着脚满屋子的跳,唐珊瑚一脸紧张的凑过来。
“八哥,你怎么了?”
“我脚疼!”
“咦,你明明是喝了口汤,怎么会脚疼呢?”
“我搬了块石头,砸中了自己的脚,你说我疼不疼!”老八冲她一瞪眼。
唐珊瑚迷糊了,这里明明没有石头,八哥怎么会砸了自己的脚呢?
老八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提起了筷子,准备吃个痛快。
既然银子已经花出去了,再不吃个饱的,岂不是更亏!
“等一下,老八。”若水突然开口。
“怎么了?”老八不解看她,提起来的筷子刚挟了一大片子五花肉,还没来得及送进口。
“这桌上的菜,不能吃了。”若水幽幽的叹了口气。
“啊?为什么不能吃了?”老八狐疑。
难道有毒?难道这是家黑店?有人在菜里下了毒?还是那伙神秘的黑衣人追了上来?
老八一下子紧张地跳起身来,四面张望。
好像没什么异样。
“菜里没毒。”若水好像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慢吞吞地道:“不过这里所有的菜,都喷上了你的口水,难道你让我和珊瑚,吃你的口水吗?”
“啊?口水?”唐珊瑚刚送了一筷子弓鱼干进嘴巴里,闻言立马吐了出来。
“呸呸呸,好恶心!”说完还端起茶杯嗽了嗽口。
老八气得脸都绿了,瞪着唐珊瑚的眼珠都要冒出火来。
居然嫌弃老子的口水恶心,那天晚上老子亲你的时候,你吃的还少啊!
他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好不容易才忍下了要爆炸的愤怒,转头看向若水。
当然,让七嫂吃喷了他口水的菜,确实不大好。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要三碗面?”他期待地。
“不好,面有什么好吃的,这里面好多菜我还没来得及尝呢,让他们照原样重新上一份好了。”
若水马上摇头,她瞅了瞅老八不停抽搐的眼角,奇道:“老八,你不会是心疼银子吧?”
“不、不、心、疼。”老八捂着腮帮子,像是牙疼,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个蹦。
“那就好,我就知道八弟不会这么小气,你七哥常和我说,你活得最是洒脱自在,挥金如土,从来不知道给父皇省银子。”
若水轻描淡写的刺了老八一句。
老八一怔,七嫂这话究竟是夸自己呢,还是贬自己呢?
若水轻轻一笑,拍了拍手掌,叫了店小二进来,吩咐撤下桌上的菜,照原样重上一份。
店小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满桌子的菜几乎动都没动,就全部撤下去?这是嫌弃不好吃的意思咩?
“这位姑、姑娘,敝店的菜哪儿让您不满意,您尽管提,小的会告诉大师傅,让他照着您的口味,给您重新做。”
“我很满意,味道也很好,就是这菜么……嗯,不干净了。”若水的目光瞄了瞄老八。
不就是喷了一点点口水么,怎么就不干净了?我老八的嘴巴又没毒!
老八暗暗磨了磨牙,敢气不敢言。
“是,是。”店小二放心了,眉花眼笑的招呼了好几个小二进来撤走了菜,又吩咐厨房照原样重新做过。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啊,这三个如此大方的金主,他可要好好的伺候着,没准三位金主一高兴,赏他个一两半钱的银子,他可就要笑歪嘴巴了。
菜很快一道道冒着热气送了上来。
若水和唐珊瑚吃得眉花眼花,老八是愁眉不展。
等送上来最后一道菜,老八开始坐不住了。
无他,他兜里的钱不够了!
他像个猴子一样抓耳挠腮,东张西望,一忽儿站起,一忽儿坐下。
他的异样举动连吃得不亦乐乎的唐珊瑚都注意到了。
她含着满嘴的菜,含含糊糊地道:“八哥,你要去方便吗?下了楼梯往左拐,第一个门就是。”
“噗哧”一声,这下子轮到若水喷了满桌子的菜。
她不但喷了,还呛着了。
一边咳,她一边拍着唐珊瑚的肩,笑得直不起腰来。
该死的!
老八的两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唐珊瑚,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这个蠢丫头!
唐珊瑚被老八想吃人的模样吓住了,她往若水身后缩了缩,小声道:“八哥,你要是饿,喏,你吃肉,吃这块大肥肉。”
老子想吃你!
老八心里咆哮道。
“咳咳咳,咳咳咳。”若水咳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咳,也止住了笑,直起腰来,遗憾地看着满桌子的菜,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办,这桌上的菜又不能吃了。”
老八满腔要爆发的怒火一下子跑了个无影无踪,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若水。
“要不……”若水的眼珠转了转,老八的心也跟着怦怦跳了两下。
“咱们还是要三碗面吧。”若水道。
老八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绷得紧紧的脸皮一下子放松了。
“小二!”他的声音格外的响亮,“来三碗面,要最好的面!”
店小二答应着下去了,转身的时候,嘴角不屑的扁了扁。
臭小子装什么大头蒜!
最好的面?能值几个钱?
还是那位漂亮得像天仙一样的姑娘豪爽阔气啊!
面送上来,还没吃上几口。
楼梯上蹬蹬作响,店小二殷勤的声音:“二位爷,请上座,楼上风景独好。”
正在吃面的三人,头不抬眼不睁,不管来人是谁,都和他们无关。
当刚上楼的两个人从他们房间门口经过的时候,老八的耳朵不由得竖了起来。
高手!
绝顶的高手!
而且是两个绝顶的高手!
明明走上楼来三个人,可是以老八的耳力,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就是那当先引路的店小二。
剩下的两个人,脚步都是轻悄无声。
能够在行走之间,收发自如,功力毫不外露的高手,江湖上还真的数不出几个人。
老八平生,也只见过两个人而己。
其中一个,就是他的七哥。
想到小七,老八心中一动,抬起头,向门外经过的两个人瞧去。
透过薄薄的纱窗,老八只看到两个男子高高的身影,从窗前一晃而过。
老八霍地跳了起来,连桌子都被带翻了。
桌上的面碗“乒乒乓乓”的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七哥!七哥!”
老八一下子冲到门口,伸掌一推,两扇板门“啪”地飞了出去,吓了外面用饭的客人们一跳,纷纷向这里瞧来。
听到老八的叫声,若水也霍然站起身来,向门外瞧去。
两名男子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七哥!真的是你!”
老八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那名身穿浅碧色长衫的少年,眉目清雅如画,风姿飘然似仙,不正是小七是谁!
小七的身子微微一震,长眉轻挑,似乎对在这里看到老八并不意外。
他的目光缓缓流动,几乎是一转眼间,就看到了若水,然后对着她微微一笑,清雅光华,神采逼人。
若水双眸如水,波光潋滟,盈盈浅笑,对着小七微微点头。
老八愣住了。
他看看七哥,又看看若水,这两个人经历了离别重逢,为啥会这么平静呢?
他们不该神色激动,相拥大哭一场,或是大笑一场吗?
搞不懂!
七哥七嫂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从来就搞不懂。
突然之间,老八的瞳孔一缩,目光落在小七身边的那个白衣男子身上。
他正目光噙笑,满含趣味的目光打量着小七和若水。
一身白衣洁白如雪,软绸衣摆上用淡墨晕染,勾勒出远山阔水,意境悠远,神情潇洒,宛若飞仙。
“墨……白!”老八震惊,喃喃道。
“这位公子,你识得区区在下?”墨白目露诧异,看向老八,声音清润低沉,极是动听。
老八磨了磨牙。
该死的!这个一瞬间要人命的杀手,居然长得这般模样,不像魔鬼,倒像是谪仙!
他的这一副皮囊,得迷惑了多少人的心哪。
不光是少女们的目光会被他吸引,就连大多数的男人,都用欣赏和自惭的目光瞧着他。
单看唐珊瑚盯着墨白那直勾勾的目光,老八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到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痴迷成这样,这样的女人,他能娶么?他敢娶么?
亏她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老八重重地哼了一声,一个晃身,隔断了唐珊瑚盯着墨白的视线。
“我不识得你,我识得你娘!”老八瞪着墨白,忍不住口出恶言。
他本能的厌恶对面这个长得清俊逼人的男人。
偏偏他也穿白衣,还穿得比自己更好看,更出彩!
实在是太讨厌了!
唐珊瑚的脸色一变,她知道墨白是什么人,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年仅二十有二,却被所有人公认为第一高手!
这样的一名绝世高手,却偏偏是个杀手。
而且是要价最高的杀手!
只要他接下来的单子,从来没有人能在他手下逃得活命。
传说中,他杀人从不用剑,被他杀的人,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八哥的武功虽高,却绝对不会是墨白的对手。
可是八哥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骂他的娘!
天!八哥这是不要命了么?
唐珊瑚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老八比唐珊瑚更知道墨白的厉害,可他豁出去了,一个小白脸,有什么可怕?有七哥在,他怕他个鸟!
他准备看到墨白气得跳脚的模样。
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偏偏装出一副纤尘不染的模样,狗屁!
让他装!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老八斜眼睨着墨白。
墨白似乎愣了一下,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勾着唇角,淡淡笑了起来。
好像一轮月华轻吐光晕,他的笑容,让每个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墨白的双眸神光灿灿,看着老八笑意盈盈。
“哦?你识得我娘?据我观察,小公子今年应该不到二十,而在下的娘亲,在二十一年前已经过世,莫非小公子和在下的娘亲,是在九泉之下相识不成?”
墨白不紧不慢的说道。
“扑哧!”
“哈哈哈!”
墨白的话音落地,整个酒楼看热闹的客人们全都爆发出一场大笑,有好多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喷了一桌子的饭。
老八的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瞪着墨白。
这个小白脸的手毒,连嘴巴也这么毒!
小七淡淡地瞟了墨白一眼,不着痕迹地为老八解围道:“墨公子,你不是腹中饥饿了么?咱们先进去用饭吧,请。”
他伸手往屋里一延,然后当先走了进去,长袍一掀,坐在了若水身畔。
墨白微笑着迈步入内,在小七身侧坐了下来。
老八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恢复了正常。他瞪向在一旁看热闹的店小二。
“没看到房门坏了么?这么不结实,还不赶紧给装好!”
那些食客的目光一个劲的往这边飘,看得老八心头直冒火。
店小二看到凶霸霸的老八,哪敢说这门板还不是你给拍坏的,答应着赶紧找人装好了门板。
老八回屋坐定,看了看小七,又看了看墨白,心里直纳闷。
再怎么看,这两个人也不像是那天晚上斗得你死我活的对手,反倒更像是莫逆之交的朋友。
屋里五个人,彼此互相打量着,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老八第一个憋不住了。
“七哥,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和这个家伙走到一起去了?你们……你们那天晚上不还打得不可开交吗?”
“是啊。”小七淡淡道。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不打了?你们变成了朋友?”老八追问。
“朋友?”小七瞟了墨白一眼。
“未必。”
“或许。”
小七和墨白同时出声,然后互相一眼,同时抚掌大笑。
不光老八纳闷,唐珊瑚也纳闷。
她呆呆地看了墨白半天,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墨白的身前,一脸仰慕的看着他。
“墨、墨大侠,你真的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墨染白衣的墨大侠吗?”
她的声音发颤,显然心中实在激动。
老八把脖子一扭,装作不认识她,要是让墨白知道这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的里子面子就全给她丢光了。
墨白微笑着打量着唐珊瑚,笑道:“第一高手,不是我。墨大侠,也不是我。区区在下,姓墨名白,是一名杀手。”
有趣,这人果然是有趣。
若水目光闪动,眼中有隐隐的笑意。
她的手掌突然一暖,已经被小七握住。
“想吃什么?今儿我请客。”小七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闪动着她熟悉的柔情。
若水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八已经精神大振。
七哥请客!他再也不用委屈自己的肚子,吃那碗没有半点滋味的破面条了!
“小二!店小二!”老八拍着桌子,扯着喉咙叫道:“快上菜!前面点的那些菜,全部重新再上一份!”
所有的店小二包括掌柜的,全都惊掉了下巴。
这桌客人太奇怪,也太土豪了!
最贵最好的菜,在不到一个时辰里,居然连着叫了三份!
“墨兄,这位是舍弟,名叫老八,他有什么得罪之处,请墨兄你多包涵!”小七举起酒杯,对着墨白一亮。
“原来是七兄的八弟,失敬失敬。”墨白也端起杯来,和小七一碰,二人一仰脖,都干了。
墨白吧嗒了几下唇,摇头道:“酒不好。”
挟了一筷子菜吃了,点头道:“菜尚可。”
“挑三拣四,要饭吃还嫌馊!”
老八越看墨白越不顺眼,也不吃饭了,就拿两个眼珠子瞪着墨白。
墨白提起手掌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道:“好臭,好臭,七兄,是有人放了个屁吗?”
“扑哧!”唐珊瑚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若水也抿住了唇,似笑非笑的瞅着墨白,当真瞧不出来,江湖第一杀手,居然是如此有趣的一个人,半点亏也不肯吃!
老八的肚子都要气破了,恶狠狠地瞪着唐珊瑚。
毒丫头!谁才是你男人啊?你居然敢笑话我?
唐珊瑚被老八瞪得缩了缩脖子,埋头吃菜。
墨白挟了口菜,慢慢地送进嘴里吃了,慢条斯理地道:“放屁臭,就是肠胃不好,这位兄台,你该吃药了。”
老八差点被这家伙气得吐血。
他死死咬住牙,不能开口,一开口说话,岂不就是承认自己在放屁?
死墨白,你够狠,够黑!八爷记住你了!
“瞧不出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墨白公子居然也精通医术。”
就在老八窘得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的时候,若水突然瞟了墨白一眼,声音清脆的开了口。
“精通二字,倒不敢当,区区在下只是略微读过几本医书罢了。”
墨白淡淡的看了若水一眼,虽见她容色过人,生平仅见,却并不在意。
女子的容貌,对他而言,就是披在外面的一层皮,他从来不去在意一张皮,是美,还是丑。
“哦,那就难怪了,常言道,医者不自医,想必说的就是墨公子这种人。小女子不才,也懂一些医术,一眼就看出来墨白公子的病症。”
“你的意思是说,我有病?”墨白看向若水,来了点兴趣。
若水郑重地点了点头,拍拍手叫店小二送了纸笔进来,写了一个药方,递给墨白。
“藿香三钱,白芷五钱,冰片一钱,连翘十钱,取水煎之,连服十天。”
墨白接过来,一字一字的念道,抬头,茫然看向若水。
“这药方,是给我的?”
这上面全是一些香花香草,也能治病?
“不错,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这是治什么病的?”墨白狐疑。
“口臭。”若水淡淡道。
“噗……”
“哧哧……”
满桌的人全都喷了,包括小七在内。
“哈哈哈,咳咳咳。”
老八拍着大腿,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不停的咳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看着墨白一直挂在嘴角的那个该死的笑容终于不见了。
大快人心,痛快啊!
还是七嫂厉害,轻描淡写的就帮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老八只觉得浑身那个舒爽,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墨白,学着刚才墨白的样子,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我说这屋子里怎么突然多了一股臭气,原来是有人口臭啊!墨白公子,这口臭也是病,得治!”
墨白的眉梢飞上了一抹红晕,他双眸紧紧盯着若水,正欲反唇相讥。
若水好整以瑕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对他展颜一笑:“这茶很香,墨公子不妨多饮几杯,也能治病。”
言下之意,仍是在骂墨白的嘴巴臭。
墨白刚要张开的嘴巴一下子闭得紧紧的。
他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
旁人都说自己的嘴巴毒,可和眼前这小女子的嘴巴就像刀片子,比自己的还毒!
小七神色不动,暗中却在严神戒备,以防墨白恼羞成怒,出手加害若水。
墨白的眉梢动了好几下,突然仰起头来,哈哈笑道:“有趣,实在是有趣。我墨白活了二十二年,头一次知道我还有这个毛病,这位姑娘说得好,我这病,得治!”
说完,端起面前的香茶,一口饮尽,赞道:“果然好香。”
他在若水的面前吃了一个瘪,知道斗口自己万万不是这小女子的对手,当下不敢再继续毒舌,只是闷头吃菜。
老八见意气风发的第一杀手墨白都在若水面前吃了个哑巴亏,大为得意,心情一好,觉得这家酒楼做的菜的味道也好。
他吃了几口舒心菜,然后看了看墨白,又看了看小七,还是满心的不解。
这两个人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
难道说,七哥和这个杀手做起了朋友?
“七哥,你和墨白公子,是不打不相识吗?喂,墨公子,你还是要杀我七哥的吗?”
他一句话同时问了两个人。
小七摇了摇头。
墨白点了点头。
老八一下子睁大了眼,伸手指着墨白:“什么?你还要杀我七哥?”
墨白正色道:“我是一名杀手,收了别人的钱,就要做我该做的事。有人出钱,要买你七哥的脑袋,我就要把他的脑袋,交到我的雇主手里。”
老八抓了抓后脑勺:“你吃了我七哥的饭,喝了我七哥的酒,和我七哥做了朋友,居然还想要我七哥的脑袋?”
这究竟是什么逻辑?
这个第一杀手的脑袋里,装的是不是一包草啊?
墨白眨了眨眼:“这并不矛盾啊,我只是杀手,我和你七哥无怨无仇,我自然可以和他做朋友。吃他的饭,喝他的酒,是尽朋友之谊,而要他的脑袋,是我雇主的意思,和我本人无关。至于我本人,并不打算要你七哥的脑袋。”
他这番话说得一本正经,却叫老八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七哥,他是一个杀手,想要你脑袋的杀手!你居然请他吃饭,还请他喝酒?你就不怕他吃饱喝足,然后再翻脸不认人?”
老八怪叫道,他的目光向酒楼窗下一扫,又侧耳倾听,没听到周围有人埋伏的呼吸声,便放下心来。
那伙儿黑衣人并不在周围,只有墨白一个人。
就算他是天下第一高手又如何?
他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四个人吗?
尤其是有七嫂在这里,她的毒术神秘莫测。
这墨白大言不惭的当着七嫂的面前,想要七哥的脑袋,他还真是活得腻歪了,也不瞅瞅七嫂答不答应!
老八睨着墨白,嘿嘿冷笑。
听了老八的话,小七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笑,帮若水挟了一筷子鱼香白菜:“这个你爱吃,多吃点。”
“好啊,这家的狮子头做的不错,你尝尝。”若水回敬了他一筷。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为彼此夹菜,吃饭,浓情蜜意羡煞了旁人。
老八气结。
那个聪明机智的七哥去哪儿啦?
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他的意思明明是在暗示七哥,现在只有墨白自己一个人,要是打,现在就干他的!
别等他的帮手那群黑衣人赶到,他们马上就会从优势变为劣势。
可七哥就像是听不懂一样,只顾着给七嫂挟菜,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她一个人,他这个当兄弟的,明显在他的心里,没有半点分量!
这真是太他娘的让人淡疼了!
七哥失踪的这几天,他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恨不能被墨白抓去折磨的人是自己。
而七嫂她吃的好,睡的香,还大把大把的花银子,从来没露出过半点为七哥担心忧急的模样。
可七哥一出现,那两个眼珠子就只盯着他媳妇,没有自己这个兄弟。
真是妻子如手足,兄弟如衣服,七哥,你重色轻弟!
老八一脸的愤愤不平,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来。
小七抬眸,淡淡向他一扫,老八的气势登时颓了,他讪讪地道:“这道蟹肉不错,我、我挟给珊瑚。”
有墨白这个号称第一杀手的人坐在席间,老八觉得饭也不香了,菜也不美了,吃什么在嘴巴里都味同嚼蜡。
他的两个眼珠子时时刻刻盯住墨白,看他的手,看他的脚,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摘掉七哥的脑袋。
七哥满不在乎,他这个当兄弟的可不能掉以轻心。
墨白刚开始还神色自若,后来被老八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情不自禁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好像猜到了老八的心思,道:“八兄弟,你喜欢我脚上穿的这双靴子?这是天下第一神针特意为我缝制的,用的是最好的软牛皮,既舒适又结实,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
他作势就要脱靴,老八连忙摆手:“不要,千万不要!”
墨白奇道:“天下第一针做出来的靴子,别人无论花多少银子都买不到,你为什么不要?”
“因为……你脚臭!”老八慢吞吞地答道。
“噗……”
席上再次响起了喷饭声。
若水和唐珊瑚的笑声比山泉出谷还要清脆玲珑。
墨白的脸色很精彩。
他活了二十二岁,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丢脸过!
尤其是在两名姑娘的面前,被人指着鼻子说:口臭,脚臭!
偏偏他还不能发怒,否则岂不正是坐实了自己的这两大病症?
这要是被好事之人传扬出去,天下第一杀手,不但有口臭,还有脚臭,那自己的脸可就丢尽了,世人再提到墨染白衣墨白,恐怕就要把自己的外号改成:臭气熏天墨白。
这可真是天下最大的笑柄!
当然,要想把这番话不被传扬出去,最好的法子,就是把眼前这四人全部杀掉。
死人,是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老子不发威,你们就当我是病猫?
墨白的心中闪过一抹杀机,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小指轻轻一颤。
熟悉墨白习惯的人都知道,右手小指一动,代表着他马上就要出手杀人。
当然,知道他这个习惯的人,已经都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而眼前的两男两女,是绝对不会知道他的这个秘密的。
墨白笑了,笑得眉舒目展,恍如风摇玉树,款款生姿。
他本来就生的绝世容颜,这样展颜一笑,就像是满园的春花竞相开放,鲜妍动人,更像是灼灼艳阳,满室生辉。
唐珊瑚就不用说了,看着他的笑容连眼睛都不眨了,心中一个劲的惊叹:天哪,这个男人笑起来,太耀眼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笑容,闪亮得她的眼都花了,却偏偏还让她移不开眼去。
小七从来不去在意一个人是美还是丑,他只淡淡看了墨白一眼,神色没有丝毫异样,在他的眼里,这世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加在一起也及不上他的若水一根头发丝好看。
若水看了眼墨白,又看了眼小七,心中暗生比较之意。
这个江湖第一杀手兼高手,生得倒不比小七差呢。
只是,若水不喜欢他的笑。
他的眉眼弯弯,俱带笑意,只是眼眸的深处却仿佛藏了一根针,让她看了很不舒服,突然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她忽然心念一动,意识到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事实。
这位言笑晏晏,貌瞻华彩的白衣少年,并不是出来游街踏青的富贵公子,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名杀人不见血的刺客,杀手!
大家看到他笑脸迎人的时候,往往就是他谈笑间取人首级的那一刻。
她想起老八的话:往往被他杀死的人,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若水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突然大叫一声:“低头!”
老八和唐珊瑚一愣,听她声音紧急,来不及询问,本能地就把头往下一埋。
小七更是在若水话声出口的同时,把她的身子往下一拉。
只听得一阵极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一条细细的鞭子在空中挥动,然后“啪啪啪”几声脆响过后,四人同时抬起头来,看上桌面。
桌上的菜肴完好无损,只是四人面前的茶杯,全都平平的被削断了上面的一层,断口处光滑无比,就像是用宝刀剑刃削成一般,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老八和唐珊瑚全是一脸骇然,背上冷汗直冒,知道刚才要不是若水提醒,自己及时低头,这被砍断了一截的,就不是两人面前的茶杯,而是两个人脖子上面的脑袋了。
“哇靠!姓墨的王八蛋,你果然不是个好鸟儿!笑得和个没牙的狐狸似的,结果一出手,就要我们四个人的命!你他娘的好狠,七哥,七嫂,珊瑚,咱们和这笑面虎拼了!”
老八一下子跳起身来,对着唐珊瑚一伸手,唐珊瑚马上会意,把自己的剑拔出来递到他的手里。
同时她瞪圆了两只乌亮的黑眼睛,气鼓鼓地看着对面若无其事的墨白。
他真是个坏透了的大坏人!
她正迷醉于他的笑容里,哪知道他会骤然对四人一起下了毒手,要自己的命!
他可是天下第一高手,八哥绝不是他的对手,不行,自己一定要助八哥一臂之力,让墨白尝尝自己那些宝贝们的厉害。
唐珊瑚悄悄地探手入怀。
原本言笑融洽的气氛,因为墨白毫无征兆的出手,变得凝固起来。
“墨兄,原来那天晚上,你并没有出尽全力。”
小七冷冷的道。
他拉住若水的手,背靠着墙边,一脸凝肃,双眼瞬都不瞬地盯着墨白。
四个人之中,只有他才看清楚了刚才墨白出手攻击四人的武器是什么。
就连若水,看到那被削断的茶杯,都以为墨白用的是什么宝刀利器。
其实……那只不过是一根细如毛发的钢丝!
极为普通的钢丝!
但是在墨白的手里,这普通的无锋无刃的钢丝,其锋锐程度毫不逊色于唐珊瑚的那把火红色宝剑。
墨白的双手之间又是空空如也,也不知道刚才的钢丝被他收到了身上何处,可是在场的四个人半点也不敢掉在轻心。
终于亲眼见识到墨白的实力,四个人都在想: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墨白好整以瑕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的喝干,然后抬眸看向小七:“七兄,你说的不错。我是故意留了你一命。”
“为什么?”小七的瞳孔一缩。
“不为什么。”
墨白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淡淡的迷惘,他转开目光,看着窗外,窗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极是热闹。
可四人却在这名第一高手的脸上,看到了两个字:寂寞!
“或许,因为你的功夫比其他人高,这几年来,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可以称得上对手的人,我有些不舍得杀死你吧。”
墨白幽幽叹了口气,给自己再续了一杯茶,一口喝了。
“放你的狗臭屁!就凭你,也想杀死我七哥?做你的梦去吧!七哥,还和他罗嗦什么,咱们四个一起上,看整不死他!”
老八被墨白那自大的语气激得一蹦三尺高,晃了晃手中的长剑,然后看向小七,只等到七哥一声令下,四个人就冲上去干他丫的。
墨白对老八正眼也不瞧,目光只是看着窗外。
“七哥!”老八见小七迟迟不动手,拼命的对小七使眼色,挤眉弄眼,可小七就像没看见一样,急得他只好出口提醒。
这墨白如此自大,竟然连看也不看众人,岂不正是出手的好机会?
墨白回过头来,他没看老八,只是看向小七,淡淡的微笑,笑容中带着傲然,也带着张狂。
“七兄果然是聪明人,知道就算是你们四人一拥而上,也绝不会是我的对手,既然如此,倒不如以静致动,等区区在下先出手。”
小七知道他身法快极,一个疏神就会被他有机可趁,他盯着他的双手,冷冷道:“墨兄,你的雇主只是要我的人头,你为什么连他们三个人也不放过?难道,墨兄也会免费杀人不成?”
“我杀人但凭心意,并无喜好,觉得不爽,就杀了。”墨白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转头向若水、老八和唐珊瑚一个个地瞧去,眼中一片漠然,好像他看的就是三个死人。
老八和唐珊瑚都是神色紧张,屏着呼吸,伺机而动。
若水却轻轻一笑,道:“墨公子,您这是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吧?你以为杀了我们,就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你以为我们死了,你的嘴巴臭,脚丫臭的事实,江湖上就没人知道了吗?”
“你、你住嘴!”
一听到若水说话,墨白的好风度好气质全都跑了个精光。
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向若水怒目而视。
“就是你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臭丫头,我墨白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是第一个!”他转头看向老八:“你是第二个!”
“哪种话?说你口臭?说你脚臭?”
若水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笑得恬淡从容。
她眨了下眼:“墨白公子,我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难道这天下是墨公子的天下,说实话的人都要被墨公子灭口吗?”
“事实个狗屁!”墨白被若水气得破口大骂,脸都绿了。
“好臭,好臭!”若水笑吟吟的扇扇鼻子,“瞧,我说的没错吧,墨公子不但嘴巴臭,连放出来的气都有味道,看来,刚才我开给墨公子的那味药,应该再添上两味治疗排解郁气的,墨公子,您觉得呢?”
墨白的胸都要气炸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嘴巴毒起来,会要人命!
他看向小七,一脸的同情:“七兄,在下真的很佩服你,能和这样的女子日夜相伴,真是难为七兄你了。”
小七淡淡一笑:“这样的福气,你的确享受不到。”
他伸手替若水挽了挽头发,赞道:“水儿,说的好。”
若水仰起脸,对他柔情一笑:“多谢夫君夸赞。”
墨白看着二人,眼角肌肉一阵狂跳,咬着牙道:“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受死吧!”
他摊开右掌,掌心中有一颗亮晶晶的钢珠,他左手在钢珠上一拨,拉出一条极细极细的钢丝来,正是他刚才用来削断四人茶杯的武器。
老八一下子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根细如毛发的钢丝,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长剑,顿时觉得自己挫极了!
自己要是用宝剑,都赢不了对方的钢丝,这辈子的武功算是白练了。
可看样子,自己的武功是白练了。
小七伸出右手,把若水往自己的身后推去,他知道像墨白这样强大的敌人,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要求一击必中。
那晚在山丘之上,他拼尽了全力,也始终和墨白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而且看来,当时他分明只用了几成的功力,就像是一只猫,抓住了老鼠,并不急着吃掉,而是要戏弄个够。
小七从来没有过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他只觉得一股火气从心底直窜上来,压都压不住。
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墨白的强大,让他猛地意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果然不是虚的!
那天晚上,墨白并没有动用兵器,他始终以一双肉掌和自己对打,可今天,他亲眼看到了墨白的武器,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系着钢珠的细丝,却半点不容人小觑。
“小七,别担心我,我不要紧,这位墨白墨公子么,他就是一只纸糊的老虎,只是作作样子吓人的,吃不了人。”
就在气氛凝重到一触即发的时候,若水突然从小七的身后探出头来,对着墨白轻轻一笑。
墨白闻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这丫头说自己是纸糊的?哈哈,好吧!那他就让这丫头看看,他这头纸老虎究竟会不会吃人!
他第一个要吃的,就是她!
墨白瞳孔一缩,直勾勾地盯着若水,手中的钢丝一下子抖得笔直。
“墨公子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若水从小七身后站出来,小七见她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虽然不清楚她打的是什么鬼主意,还是严神以待,两眼直视墨白。
“我墨白手下从来不杀女人,你,是第一个!”
墨白的声音从齿缝中逼出来,他的目光看也没看小七等三人,左手一挥,小七等人突然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就像是一堵厚厚的墙,逼压在三人的胸口,让三人的呼吸为之一窒,忙运起内力相抗。
就在这时,墨白的右手疾伸疾缩,就连小七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若水已经被他一把扯到了身前。
“水儿!”
“七嫂!”
“若水姐姐!”
三人齐声惊呼,然后一张口,同时“噗”地喷出了一口血来,脸色变得惨白。
“墨白,你要是敢伤到她一根寒毛,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小七面沉似水,他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声音比寒冰更冷。
以他的功力原本不会受到墨白的内力所伤,但是他看到若水落入墨白的手里,情切关心,一开口,体内的气登时一泄,被墨白的内力趁虚而入,伤了脏腑,以至于喷出一口急血。
“是么?”墨白淡淡一笑,手中的钢丝轻轻架在若水纤长白皙的脖子上,斜斜地瞥向三人。
小七和老八全都呼吸一窒。
虽然墨白收回了逼向三人的内力,可是三个人仍然觉得呼吸不畅。
“你、你别伤我七嫂,刚才是我骂你,说你口臭脚臭的人都是我!你要杀,杀我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你也好意思!墨白,如果我是你,我早就一头撞到墙上自尽了!”
老八故意说道,想激怒墨白,哪知墨白并不上他当。
“本来,我的雇主出和他一样的价钱,要买你这颗脑袋,但是被我拒绝了,可是,我突然很后悔,现在,我只好免费帮他除掉一个他看不顺眼的人了。”
墨白的容颜温润清冷,声音更是低沉动听,但是他那张狂的语气,却让三个人都想狠狠的一拳打上他的脸,揍得他满地找牙。
“他出多少钱,我出十倍的价钱,就买你,不许伤她一根头发!”小七上前一步,眸如寒冰。
“十倍的价钱?东黎的太子殿下,我相信你出得起。但是……”墨白目光向他瞬了瞬:“你要是再上前走一步,我可就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提前向她下手喽。”
说完,他手中的钢丝在若水的脖子上轻轻一划,顿时现出一条殷红的血痕。
“你!”小七和老八目眦欲裂,却谁也不敢再上前。
墨白满意的点点头:“本来么,我没打算要这个丫头的脑袋,但是她的这张嘴巴实在是太讨厌了,让本公子非常的不喜欢,如果割掉了她的脑袋,她就不会说出让本公子听着不高兴的话了,所以,本公子决定,不和你做这笔交易。”
“墨白!”小七大喝一声。
“七兄,你是觉得我不讲江湖道义?我确实是比较欣赏你,觉得你或许能够成为我墨白的朋友,这几天来,我一直没有动你,但是,谁叫你娶了一个嘴巴这么毒的妻子呢,只好迫得我提前对你动手了。”
墨白遗憾地看着小七,勾唇一笑,又道:“你放心,我会把你们二人的脑袋放在一起,让你们死了之后,一样相亲相爱,也算是报答你这几天招待我的情义了。”
“那我还真要多谢墨公子你的深情厚义呢!”
许久没有出声的若水突然凝眸一笑,开口说道,她距离墨白极近,墨白只觉得一股馨香,扑鼻而来,不由一愣。
“墨公子对我夫妻二人这样好,如果我要是不好好报答一下墨公子,也真有些对不住人呢,夫君,你说是不是?”若水浅笑盈盈,看向小七。
有古怪!
墨白身为第一杀手,本能的察觉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虽然若水在他的掌控中,全身上下,除了那张嘴巴,她连手指头都没动一动,墨白还是觉出了危险。
“你要是敢动一动,我马上要了你的命!”他厉声道。
“墨白公子你不必这么大声,我的命就在你手里,我怎么敢乱动呢?不知道墨白公子还记得吗?我刚才说,你就是个纸扎的老虎,只要吹一口气,你就倒了……”
若水眨了眨眼,突然张开口,对着墨白轻轻吹了一口气。
墨白只觉得她吐气如兰,一股甜香幽幽袭来,不觉心神一荡,突然意识到不妙,正要凝聚心神,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舞,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地转了半个圈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啊!他、他怎么了?”唐珊瑚吃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中了我的迷迭香,大约会睡上一个时辰。”若水目光轻轻一扫倒在地上的墨白,不以为意地道。
小七一个箭步冲上前,揽住了若水,心疼的抚着她脖子上的红痕,问道:“疼吗?”
虽然没有出血,但是那条殷红的血痕出现在她洁白细腻的脖子上,看上去也是触目惊心。
“我没事,小七,你放心,我刚才就是故意激怒他,让他出手抓住我,才会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我的香药。”
若水微笑道:“以他的功力,大概会睡上一个时辰,你说,该怎么处置他?是杀?还是放?”
小七的目光凝聚了一抹冷光,他直直地看着墨白,后者仰面向上,睡的人事不知,此时他要是出手,就算是十个墨白也会变成死人。
他只是向前走了一步,就站住了。
“七哥,快杀啊,杀了他!你忘了他刚才是怎么样想要咱们的命吗?他还想杀七嫂!”老八急道。
小七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若水:“水儿,如果我饶他一命,你是否会怪我?”
“七哥!”老八又气又急,急吼吼地叫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心慈手软?你还是我那个雷厉风行,嫉恶如仇的七哥吗?人家要杀你,你反而饶了他?”
小七不理,只是看着若水。
若水微笑道:“那天晚上,他明明可以杀你,却没有动手,就凭这一点,我就很承他的情。所以今天我也没有给他下致命的毒药,只是用了一点点香药,让他多睡上一会儿,免得再继续纠缠咱们,如果你不杀他,那就点了他的穴道,把他留在这里吧。”
“好!”小七不再多说,深深看了若水一眼,两人只觉得心意相通。
小七蹲在墨白身边,出手如风,连点了他胸腹间的八处大穴,阻住他气血流通,让他不但十二个时辰动弹不得,而且穴道解开之后,他也会四肢酸软,浑身无力,再也没办法追上自己的行踪。
老八见事己至此,只好无奈地叹气,道:“那咱们赶紧走吧。”
他微一侧头,看到唐珊瑚,心中一动,对着唐珊瑚挤了挤眼睛,再向地上躺着的墨白努了努嘴巴,意思是,让她丢点毒虫毒物,在这个第一杀手的身上。
唐珊瑚马上会意,她本来手里就握着一只毒履虫的盒子,这种毒履虫浑身长满了肉眼看不见的长毛,每一个细毛都含有一种毒素,落在人的皮肤上,就会像针扎一样的疼痛,而且直痛上十二个时辰才会好。
这个墨白这样坏,一出手就想要他们所有人的命,难为七哥还请他吃饭喝酒,这样的人,就该让他吃吃苦头。
所以唐珊瑚出手毫不手软,她装作整理裙袂,一弯腰,已经把手中的毒履虫抛在了墨白露在外面的手背上,然后偷笑一声,站直了身体,对着老八得意的笑了笑。
老八满意地对唐珊瑚点点头,意示赞许,等若水和小七先后走出酒楼,他故意落后,在唐珊瑚耳边悄声道:“要多久?”
唐珊瑚得意的小声答道:“十二个时辰!”
“嘿嘿!”老八的嘴角一勾,回头向酒楼里瞧了一眼。
十二个时辰之后,你这号称天下第一的杀手,就会变成一滩血水,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
“八哥,我这虫子可厉害了,他被七哥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被我这虫子在他的身上一爬,让他的全身都沾满了毒毛,非让他疼到心尖上去,就算他是第一杀手,也要疼得他哭爹喊娘,让全酒楼里的人都去看他的笑话!”唐珊瑚小声道。
老八一怔,站住了脚步:“什么!你那虫子没毒?”
“有毒啊!”唐珊瑚眨眨眼。
“那他怎么会疼得哭爹喊娘,他不是该化成一滩血水么?”老八皱起了眉。
“八哥,你不是让我惩治他一下,让他遭点儿罪么?难道你是让我……啊!”唐珊瑚猛地醒悟,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笨蛋!”老八气得一甩袖子,理都不理她,大步而行。
唐珊瑚一脸委屈地跟在他后面,心道:这能怪我么?七哥七嫂都不杀他,我要是下毒杀了他,七哥七嫂准不乐意。
再说,那墨白虽然坏,但是,他长得那样好看,当真要是化成了一滩血水,还真是可惜……
当然,这些话她只敢憋在自己的肚子里,半个字也不会当着老八的面说出口来。
“几位,就这样走了么?把区区在下一个人丢在这里,是否有点不讲江湖道义呢?”
突然一个清润悠扬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