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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尘烟散尽,众人都傻眼了。
几名村民冲上推土机揪住杨二贵撕骂起来:“说是旅游开发,可也没说毁了俺们祖业啊!”
“揍他!揍他!弄死他……”
几人拉拉扯扯把杨二贵从车上拽下来就要动手。
娄启财赶紧喝止:“胡闹!他毁了门是无心,你们打人是有意,要是闹到派出所我可保不了你们!”
不料他正说着,就听山道上响起一阵警笛声。不多时开上来一辆蓝白相间的警车。
警车在废墟前停住,下来几名警察。为首一名警察吃惊地望望倾倒的观门,迅速向娄启财走来。
娄启财连忙迎上去,笑脸招呼:“哟,刘所长咋亲自来了!”
被称为刘所长的公安仍旧吃惊不已,大声问道:“娄村长,这咋回事啊?有人报警说你们陋习不改又打架,怎么连道观的门也拆了?这还了得!”
虽然灵珠观产权属于村里,但是终究是文物。刘所长等人经过一番调查,最后把毁门的杨二贵和毁杨二贵的千羽浮生带走了,杨家兴和娄启财也被责令跟去接受询问。
现场施工停了,村民也散了,只留下部分民工和杌子等人。
“姥姥的,叫他们再嚣张?活该!”
张三疯一边骂一边扒在断垣废残壁上瞧瞧道观里面,啧啧不止:“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个门楼子,唉!”
杨承泽则为千羽浮生担心,不安道:“小丫头骗子这回倒霉了,会不会被拘留啊?”
张三疯撇着嘴不以为然:“拘啥子留?她只不过是无意之下堵了个小后门,那杨二贵却是蓄意破坏毁了个大前门,山人看小丫头不光无罪,而且护观有功,应该封个哼哈二将护院金刚啥的才对……”
他正说着忽然一怔停住了,就见一直默不作声的杌子竟然悄悄地独自一人翻过断墙进了灵珠观,并且那腿也不怎么瘸了,走路飘飘悠悠像被黑白无常勾了魂一样。
“咦?”张三疯望着他梦游般的背影挠挠头犯疑,“这小爷中邪了咋的……”
杨承泽也发现了异样,忙和张三疯一起跟了进去。
里面是灵珠观的前院,迎面是一栋飞檐斗拱的堂,不过堂并不高大,算不上恢宏。门紧闭,门前焚香的大鼎炉也没有半点烟火。
这座前的名亦不似其它观所那样要么是朝元,要么是三清、元极宫、玉皇之类的,额匾上写的却是“囹人境”三个字。
“呵,这倒是别出心裁!”张三疯望望牌匾哑然一叹。
杌子也立在前,沉思片刻口中缓缓念道:“囹人境。”
他念的平平常常,张三疯却是一愣,惊问:“吔,你不是不识字么?”
可是杌子并不理他,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绕过前来到后面第二座大。二门依旧紧闭,檐下匾额上书写的是“囮境”三个字。
“呃,这个……先生您见多识广,这三个字怎么读?”杨承泽瞅瞅匾额一脸懵然转面问张三疯。
“呃……”这下张三疯也卡壳了,手指搔着腮帮子直咧嘴。
“囮境。”不料杌子又缓缓开口了。
“噫!”张三疯和杨承泽虽然不知到底是否这样读,可是见杌子淡然若之的样子又不由不信。
等到了第三,建筑样式与前两处无异,只是匾额上仍旧是三个难识的字“圞破境”。这回又是杌子读了下来。
“豁,小爷这是被哪里屈死的秀才鬼魂上了……”张三疯目瞪口呆跟在后踮着脚小跑。
当他们穿过一道小门转到第四进院中时,眼前不再是房,而是一片开阔空地。地上用黑白两种颜色的砖石铺了一个大大的圆形图案。
“乖乖……像八卦图,却又不是!”张三疯拈着下巴犯晕。
杨承泽也皱眉惴叹:“像只眼睛,又像个停机坪……”
而杌子则像被人牵引着一样缓步走到圆心处,腿竟是一点儿也不瘸了。
张三疯和杨承泽也想走到图案上去。可是刚一迈脚,却发现那些地砖忽然间像个巨大的漩涡,斑斓光怪移髓晃神,一时间仿佛走在风起云涌的深渊之上,抑制不住头昏眼花眩晕腿抖,两人吓得赶紧伏地爬开。
爬出老远才起回头望望,犹自心惊胆寒。再看看杌子却似毫无感知,久久地立于圆心之上傻傻望着前方一面空空的白墙发呆。
张三疯和杨承泽不解地望望白墙,墙上空空如也并无异样。
“姥姥个头,今真是邪门了!”张三疯莫名其妙低骂一声,转脸问杨承泽:“这是第几进院子了?”
“好像第四个吧……”杨承泽扳着手指在心中默数一下答道。
“第四进?不对,按说还得再有一进!不过,咋就只剩一道墙了……”张三疯望了长墙许久,垂眉沉思起来。
就在这时杨承泽忽然抓住他胳膊惊呼一声:“看!杌子哥要做什么?”
“哦!”张三疯抬眼去看时不由大吃一惊,原来杌子不知何时竟然变得面目通红如抹了鸡血般可怕,并且目仇光将脑袋冲向白墙,大有要撞墙自尽之势。
“小爷你要干啥,可不能寻短见啊……”
张三疯吓得急声喊叫,可是为时已晚,杌子已经撒步狂奔迎头撞向了白墙……
“完了……姥姥的全完了……”张三疯心中一空瘫坐在了地上。
“咦?人呢……”这时杨承泽又是惊呼一声,他分明看到杌子一头撞在了白墙上,可是撞上的一瞬间杌子却凭空消失了,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唔?”张三疯闻声再看时,也被搞懵了。
他慌忙爬起,也顾不得地上的圆圈图案跌跌撞撞冲白墙奔过去。不过这次圆圈中的图案并没有任何诡异幻象,看上去就只是普通的黑白地砖。
杨承泽见没有异样,也壮壮胆跟着冲了过去。
二人来到刚刚杌子撞墙的地方,讶异地观察了许久。墙上既没有破损,也没有血迹,杌子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张三疯摸摸厚实的墙壁,若有所失地转过背倚墙壁缓缓蹲下来,呆了半天忽然像疯了一样傻笑起来:“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原本对这一切离奇现象不可思议的杨承泽见他倚墙傻笑,不由担忧问道:“张先生……您怎么了?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疯啊!”
“嘿嘿嘿,”张三疯仍然傻笑着,好半天才冲杨承泽翻个白眼,“你才疯呢!山人是在想,小爷或许遇到奇缘了,他极有可能根本没死!”
他说完,装模作样闭上眼睛掐起指头一番念念有词,然后双目一睁叹道:
“心心念念返仙乡,
鬼鬼魅魅把秘藏。
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笑一堵大白墙!”
“呃……先生什么意思?”杨承泽被他的怪诗绕得直糊涂。
“嘿嘿,你过来。”张三疯面向白墙对杨承泽招招手,然后倒退到杌子先前站立的圆心里面,仰面指指耸立于道观上方的朗公石问道:“你看,那像啥?”
杨承泽也退到圆心处,眨眨眼望着石峰,镇定镇定道:
“您不知道吗?那是大名鼎鼎的昆瑞峰朗公石啊!传说东晋末年,大德高僧朗公和尚仙游至灵岩山,见这里风景不错,就在昆瑞峰上修了一座经舍住了下来。而山中还住着一位隐士,乃是解甲归林的朝廷老将张忠。张忠为人质朴深通佛理。两人十分投机,便结成了莫逆之交。可是好景不长,突然边关战事吃紧,皇帝一道圣旨命令张忠挂帅出征。张忠走后,朗公天天拄着禅杖在山顶翘盼老友归来同论佛法。可是他哪里知道,张忠已经在华战死了。后来,天长久朗公和尚就变成了一尊山石,人们称做朗公石。”
杨承泽讲到此处,指指西北方向又说:“从你这个方向看不行,得从灵岩寺或者方山上看才像,远远的云雾缭绕之中,巨石惟妙惟肖,特别像一位大师手拄禅杖在翘首期盼!呶,看到没?那株老树就是那柄禅杖!”
杨承泽一股脑儿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不过张三疯并没在意他讲的这些,反倒皱皱眉责怪道:
“咱就问你像个啥,你啰里啰嗦讲那么多作甚?”
“唔,我说了不就是像朗公和尚嘛!”杨承泽无趣地回应一声。
张三疯急得咽口唾沫大声问:“咱是问你从山人这个角度看去,那石头像个啥?”
“哦!”杨承泽这才明白他的意思,重新仰望观察,不由地惊叫出来:“哇,好像一枚腾空的火箭!太像啦!”
“嗯,对喽!”张三疯这才点点头,弯腰瞧瞧脚底下,又问道:“那你说说看,咱们脚下踩的像不像个发场?”
“呃……”杨承泽也弯腰望望脚下,再抬头望望朗公石,最后和张三疯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了……
却说二人在墙外圆圈里感天叹地,而白墙之内竟是另一个惊天秘地。
当杌子一头撞上白墙的瞬间,他忽然理智清晰了。可是血之躯哪能撞得过一堵石墙!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他却发现自己的体刹那间变成了一淙水流,继尔成了一团空气一簇光影,竟然穿墙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