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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天冒头在外边转悠的人本就少, 除了因为窝在家里太久而跑出来透风的钱宝丽和卫斯年外, 也就只有想搞什么雪中罗曼蒂克约会的韩岳和钱明珠了。
双方在小树林前头碰上面,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各自避开了去。
腊月里的时间过的很快, 一转眼就到了小年, 村里准备杀年猪。
猪是队上喂了一年的两头家猪, 因为不舍得喂粮食的关系, 长的还没有之前碰巧打下的野猪肥壮, 不过怎么着也是肉啊, 大家伙是不会嫌弃的。
这次杀年猪不在大队长家院里了, 干脆就在村里的一片空地上支了几张桌子和烧水的大锅,将两只百来十斤的家猪一气儿宰杀收拾干净, 然后就地分肉。
分肉不按工分,而是看家里的人口多少,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钱宝丽家四口人, 因为大队长的关系, 多少沾了点便宜,分到一块后腿肉和半副猪下水, 被钱母喜滋滋地拎回家, 前者挂起来冻上, 过年包饺子吃,后者赶紧洗干净弄出来腌上,之后和萝卜白菜一锅炒炒,味道不会比肥肉片差。
年猪肉到位, 接下来年底的几天,乡亲们开始赶最后的几个年集,数着口袋里一年到头省下来的钱票,把年货办一办,红纸、对联、鞭炮等等东西都买回家,衬的村里的年味越来越浓。
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新的一年来临了。
除夕夜,钱宝丽和家人围着火炉子吃火锅,顺带还有作为年夜饭的蒸鱼、炖兔子、烧萝卜、炒白菜等等,菜色比起往日来丰富又充足,完全可以让他们一家四口吃的肚儿滚圆。
“今年的年景好,上头也没以前那么严了,咱们老百姓的好日子肯定还在后头。”钱父喝着钱母特地给他打回来的烧酒不无感叹道。
这话钱母点头赞同,“是啊,还记得前些年闹灾荒,吃都吃不饱,现在比那时候好的多,起码饿不着冻不着,过年还能吃上几口肉,往后可不得更好嘛。”
“那就祝咱家明年天天有肉吃,地里大丰收,人人身体健康!”钱宝丽应景地举起自己的碗,以糖水代酒敬二老。
卫斯年随即也跟着端起杯子,只不过他碗里的是和钱父一样的烧刀子。
“年年有余,岁岁丰收,全家康健!”相当于是把钱宝丽的话总结了一番。
钱父钱母笑起来,端杯子的端杯子、端碗的端碗,一家子一起碰了碰,喝下酒水后心里各自有一番不同的感触。
锅子没吃多久,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随着远处一声鞭炮响,就像是开启了一道什么开关,四面八方的炮仗声顿时噼里啪啦地传过来,将过年的气氛烘上高潮。
炮竹声声中,外面飘起了小雪花,慢慢地演变成鹅毛大雪,在刚化完积雪的屋顶院墙等处很快落下厚厚的一层,白茫茫的煞是好看。
瑞雪兆丰年,想必来年会和今年一样是个好年景。
带着所有人的期盼和祈福,大年三十的守岁夜踩着小步子摇曳地走过,留下一地的碎红纸和空气中的硝烟味,还有满目的雪白。
辞旧岁,迎新春,一九七六年的新年第一天来到。
钱宝丽起了个大早,洗脸刷牙的空档忍不住哈欠连连,全都是因为昨晚守岁熬的太晚的缘故,夜里只睡了没多长时间,这会儿天还没亮就又起来了,身体有点受不了。
但是为了早起讨个吉利,家里其他人都起来要点鞭炮吃早饭了,她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赖在床上拖后腿吧。
新年的第一顿早饭也挺丰富的,只比昨晚的年夜饭稍稍简单了一点,而且这饭是钱母昨晚就准备好材料,让钱父一早起来动手做的。
钱父难得下厨上锅灶,也就过年有让当家男人做第一顿饭的习俗,才有这么一出。
钱宝丽很给面子地把自己那份饺子吃的干干净净,完后其实没察觉到具体有什么味道,基本全都囫囵嚼了嚼就吞下去了。
实在是没睡饱,精神头不好,但是等吃罢饭要拜年时,她立马打起了精神。
“爸,妈,新年好!”钱宝丽and卫斯年齐声鞠躬拜年。
其实按照旧俗是要跪在蒲团上磕头的,但这不是新社会了么,不让讲究那一套了,索性大家伙都改成了鞠躬行礼。
“好好好!”钱父钱母坐在凳子上笑开了花,连声道好让他们起来,一人发了一个用红纸包的小红包当压岁钱。
虽说钱宝丽两人都是结了婚的大人了,但压岁钱不在多少在乎于心意,于是双双收了这份压岁钱。
等这些都做完,天还没亮,可见他们起的有多早了。
外面的鞭炮声阵阵不断地响,证明其他人差不多也跟他们一样起的这么早,都为了想讨一份新年的喜庆福运,希望来年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趁着天还没亮,钱宝丽在没事儿后和父母说了声,自己赶忙回屋补觉去了。
即便外头鞭炮齐鸣,也挡不住她犯困的瞌睡。
卫斯年同她一起去休息,准备等天亮后再起来,到时他们还要去村里的其他人家拜年,现在不补补觉的话,估计之后就要受罪了,总不能挂着两个黑眼圈去亲戚家里拜年吧。
钱父钱母因为年纪大了,其实这会儿一样有点顶不住,在闺女和女婿告退后,他们夫妻俩也歪到床上躺了躺。
外面寒风凛冽,鞭炮阵阵,屋内炉火正旺,暖意融融。
钱宝丽躺回被窝时,外面还是黑灯瞎火炮竹声声不断,再次起来的时候,天光已亮,噼里啪啦响了一个早上的鞭炮声也停了,周围很是安静,晨光透过窗户上糊的旧报纸透进屋内,照亮床头一片地方,令人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醒了?”卫斯年动了动身子,抱着人换个姿势,看上去还想继续再睡会儿。
钱宝丽窝在他怀里嗯了声,躲在暖烘烘的被窝中一时间也不想动弹,更别提起床一事。
但是他们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像前段时间猫冬的时候一样,想窝着就能窝一上午不出门。
“起吧,我带你去村里叔伯婶子家拜年去,咱俩是成婚后头一次给他们拜年,作为新人说不得还有红包拿呢。”钱宝丽嘀咕着,伸出手指戳了戳眼前某人的胸膛。
卫斯年忍不住低低笑出声,胸膛随之一起颤动。
下一刻,惹了火的小媳妇被男人一把制住手腕,被子紧跟着盖过两人头顶,将里面的风景遮盖的严严实实,只间或传出一两声低哑的轻哼。
胡闹过一场,天已经全亮了。
钱宝丽掀开被子露出头,伸腿踹了一下旁边一脸餍足的某只狗男人,让他快点起床。
与此同时,她自己也爬起来利索地穿衣服,准备赶快出门拜年去。
不然再磨蹭磨蹭,外面的日头都升到头顶上了,他们还拜个啥年,难道是要去别人家凑顿吃午饭么。
吃饱喝足的男人很好说话,让起床就起床,速度比她还要快,麻利地收视好后还想反过来帮她一把,被钱宝丽呸了一声打开毛手。
两人整理好出来时,堂屋那边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响动,想来钱父钱母应该还在睡。
二老难得有个好觉,钱宝丽他们也不上去打搅,轻手轻脚地一块出门去了。
钱家村的村民基本都姓钱,所以如果仔细追究起来,每家每户都是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只不过有的拐的近,有的拐的远,但往上数过几代的话,他们全都是同一个祖宗。
钱宝丽带着卫斯年出来拜年,去的皆是和钱父血缘最近的那一辈人里的长辈。
作为晚辈,他们过去坐坐拜个年问声好,吃点瓜子花生说说话唠唠嗑,运气好还能得个微薄的红包。
一圈转下来,两人的口袋均被塞的满满当当,收获颇丰。
村中有人在拜年,也有人无所事事地在街上点起一堆篝火,拜完年的人纷纷过去围着烤火说新年新事,热热闹闹的一点不觉得冷。
卫斯年带着钱宝丽过去站了一会儿,和大家伙打了打招呼,互相拜个年,完后就回去了。
外面即便烤着火,也没有家里烧着炉子的屋里暖和。
冬天果然还是猫着舒服。
新年过后,卫斯年打算回去探亲。
别的知青在年前就批了假回家去了,但是他决定先在这里陪媳妇和岳父岳母过年,等到年后才提探亲一事。
这是之前商量好的,钱父当然不会阻拦他。
而且他不像是其他大队的大队长那样,喜欢卡着知青回家的证明什么的,让知青们几年难得回去一趟。
钱父是个随和的人,做事往往讲究良心公道。
因此钱家村的知青每年过年都会有探亲假,只要假期到了后人安生回来,他就不会多做什么,不然若是偷跑之类的,他身为大队长也只能往上报了。
知青院那些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每年都欢喜地回家探亲,然后再老老实实地回来,倒是没有哪个私自留在城里当盲流的。
这一次卫斯年选择先在这边过完年,而后才要求探亲假,钱父已经很是满意,痛快又迅速地给他批了证明和假条。
钱母早就收拾好了一包土特产,当做年礼让女婿带回去。
虽然东西不值当什么,但礼轻人意重。
毕竟东西贵不贵重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钱宝丽对此也知道,自己也另外准备了一个小包裹出来,打算让卫斯年带上,或者他自己回去用,或者给他家里那边的人都可以,算是她的一份心意吧。
但是当卫斯年收下包裹后却说,“东西我先拿着,到时由你来给。”
钱宝红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带她一块回去。
“这……方便不?”跟着去的话,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他家中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卫斯年点头说没问题,他弄了两张火车票过来,本就要带她一起回,正好让她见见他的家人,顺便趁机出去逛一圈,见见世面也好。
钱宝丽欣然应下,觉得自己也没问题,路上保证听话又乖巧,一定不给他惹事招麻烦。
钱父钱母随后得知此事,一点都没有反对,还对女婿的心意表示了赞扬。
本来男女婚事按照正常流程的话,其实是要先见过双方父母亲人的,但卫斯年是知青,情况比较特殊,所以钱宝丽之前不说结婚仓猝,连男方家长辈都没见上一面,在钱父钱母这些有着传统观念的老一辈看来就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卫斯年提出要带钱宝丽回去见家人,正好是补上了那一道程序,让两人的婚事更为正道,不可谓不用心。
如此一来,钱父钱母哪里还会有什么意见,不欢欣鼓舞地送他们过去就是够矜持的了。
就这样,在初八那天,一切准备就绪,钱父亲自赶着骡车大包小包地送两人去镇上坐车。
他们需要先在镇上坐公车去县城,然后再在县城火车站等火车,上了火车以后就简单了,直接到达终点京都站后下车找目的地就行。
钱父在镇上把卫斯年两人送上车,遥遥地挥了挥手,目送公车屁股远去了,方才驾着骡车调头回村。
得益于这一趟之行,钱宝丽第一次走出小镇来到县城,入目的景色令人有些失望。
如今的县城看着十分破败,远远没有后世小城小镇的繁华程度,特别眼下正值寒冬,即便刚过完年,街头上也颇有一种寥落之感。
街边的店铺半开着门,街上行人匆匆,没有什么看头。
钱宝丽从公车上下来后大致扫过一眼就没了兴趣,因为还要忙着赶火车,立马又跟着卫斯年提上东西走进火车站。
县城的火车站很小,连个等候厅都没有,在验票进去后,准备坐车的人都在月台上冒着寒风等待,一个个冻的脸冰手僵,时不时要起来走几步跺跺脚,然后哈口气搓搓手,再探头往铁轨尽头望一望。
得亏卫斯年提前有准备,让钱母特地做了件类似军大衣的棉大衣带着,倒是比其他人能暖和一点。
此刻他穿上棉大衣,靠坐在行李包前,然后悄悄将小媳妇裹在大衣里面互相取暖,一时间觉得迎面吹来的寒风也不是多么的冷了。
钱宝丽对此略有忐忑,躲在温暖的大衣下小声问道,“会被人看到的吧,有没有关系啊?”万一被人举报他们当街耍流氓了怎么办。
这年头的流氓罪可是会让人坐牢、会死人的。
“没事,这会儿冷的很,大家都顾着自己的行李,哪有心力管别人。”卫斯年裹紧了大衣,将小媳妇紧紧揣好笑着保证。
钱宝丽不放心,伸头探出眼睛朝四周观望了一圈,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大家不是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的行为,但全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天气冷的很,他们顾自己都顾不来,才没精力关注旁的事。
而且,在场的有好几对都是如同他们这般的抱团取暖,没什么特别突兀的。
等了大半个小时,他们将要坐的那列火车终于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