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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寂在一旁听着,见卫初宴说谎,还说的如此“诚恳”,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卫初宴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同她对视一眼,眨了眨眼睛。
赵寂捏紧了卫初宴的手。
林铃儿掂着手上的金子,十分不舍,可是还是下定了决心把金子又塞了回去:“不是我不帮你们,到手的金子我也不想放开,不骗你们,咱这是有黑市,哪座城没有这样的地方呢?可要进黑市是要门路的,我可没有门路,你们两个孩子,与其在这里等到后天夜里开市,不如现在雇了车往长安走,那样兴许还快些。”
“哦?此地黑市要等后天才开么?”
“是呀,也不是天天都开的,我也是那天听一个客人说了几句,才晓得过几日有一场。别去啦,你们两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若是在黑市那边栽了,我们整个北岩城也难安宁。”
林铃儿眼巴巴看着卫初宴把金子收起来,手指飞快地拨了拨算盘珠子,以此过手瘾:“你们也别想编些什么词骗我,我家啊,祖上便是开店的,我自小在这店里长大,人来客往,见过的贵人也不少,但像你们这样,一出手就是金子的,还真没几个!”略有些得意地说着,林铃儿凑到卫初宴耳边神秘道:“说吧,是不是哪家侯爷府上的小姐,和家里闹别扭了?跑出来以后又后悔了?”
还以为她真的发现了什么,没想到是误会了。卫初宴深谙人心,当下只是“羞涩”一笑,并不答话。
这番情态,放到林铃儿眼里便是代表她戳中了这两小孩的心思了,看,给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吧!得意了一会儿,林铃儿又想到刚刚自指缝中溜走的金子,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唉,金子,到手的金子,还没焐热的金子,你怎么就跑的这么快哟。
正自心疼,卫初宴又把那锭金子放到了林铃儿手里。
“诶,我说,我真买不到马,还你一次金子就够我疼的了,你可别刺激我了。”
话是这样说,林铃儿却死死捏住了金子,不肯放开了。
有了这一锭,加上昨夜那锭,她可以给秀儿置办很多好衣料了,也可以将客栈翻修一番,到那时,秀儿家那个总爱拿眼白看她的丈人该给一点点好脸色了吧?
“掌柜的说笑了,我既已给出去,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是这样的,我和我妹妹两个年岁尚幼,对这里也不太熟悉,买什么都不太好出面,你若有时间的话,能否帮我们去跑一趟,买一辆驴车。另外,再给置办一些路上的吃食、弄几个水囊,一切办妥后,我另有重谢。”
“这个好办,我这就去给你们买去,不过,你真的不要雇车吗?直接买呀?”
“嗯,直接买,我会驱马,想来驴车也是一样的,我妹妹不喜欢见生人,多个车夫并非好事。”
又将她推出来!赵寂听着听着,掐了卫初宴手心一把。
“好吧,等着啊,很快给你们办妥,对了你们还未进食吧?想吃什么跟我家那口子说,或是直接厨房找厨子说!”
“谢谢掌柜的。”
将金子揣进荷包,雷厉风行地,林铃儿出了门,卫初宴想到她没有这么快回来,便带着赵寂去了趟后厨,要了几道菜,在大堂边吃边等。
小半个时辰以后,林铃儿回来了,脸上带着笑容,在大堂里扫了一下,目光落到了卫初宴她们身上,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都妥啦,车、水、吃的,都给你们备妥当了!还给弄了两套衣衫,这次是新的了,你们可以在路上换着穿。哦,都在车上,你们出去便能看到了,那驴子才四岁,正有力气!就是懒,懒驴懒驴这可不是白说的,你得用力打,不要心疼,畜生皮糙着咧!”
卫初宴再次道过谢,扫视着旁桌的人,偷偷又递了一锭金子过去:“这一切,还望掌柜的——”
“保密嘛,我知道,你就放一万个心,没人知道你们在这里呆过!”
喜欢卫初宴的大方,林铃儿应的爽快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啊本来是想八点半更上的,但是写到一半想起自己没吃晚饭,很饿,就去吃东西去了。
抱抱大家。
第四十九章不救
往东北走,走了一天,翻过几座小小的山岭,到了八百里秦川的地界,四周便都是平原了,一眼望去,天高地阔,视线不再有阻碍,赶路成了一种别样的享受。
作为黄河流域中最丰富的部分,长安附近一共有八条大大小小的河流,它们环绕着、或是经过了长安,因此,又有“八水绕长安”的说法。
卫初宴她们的这辆驴车行到后面,便常常是跟着河流在走。毕竟已到都城附近,四周热闹极了。道路上人来车往,河上则走着大小船只,小船上,渔民摇橹放歌,大船上,则常有人在甲板望景嬉戏。
又是人间了。
与一路上所遇见的各色商队比起来,她们两这一辆小小驴车显得有些寒酸,虽是如此,仍然有许多只能以腿代步的人会投来羡慕的目光。
偶尔,也会有人显出一些疑惑,这么小的孩子,要赶着驴车往哪里去呢?车内,又究竟坐着什么人呢?
其实车内空无一人。
卫初宴要坐在车前驭驴,赵寂跟在她身边坐着,好在驭位宽敞,两个小人儿,也不显得拥挤。
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界,赵寂活泼了一些,正跟卫初宴说话,几匹快马跑过,扬起一阵尘土,她不慎吸入一口,不住地咳嗽。卫初宴靠在一旁的车框上,一手持鞭打在驴上,一手自腰间解开水囊,单手拧开递给她,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已然恢复了全部的力气。
赵寂抱住水囊,匆匆喝了两口,才算见好。
“叫你在车里呆着你不愿,偏要来外边吃土。”
“车里闷的慌,我愿意在外边看着......看不见你,我总也不太.安稳。”
赵寂将水囊塞到车里,挨着卫初宴坐着,极是依赖。
听她说罢,卫初宴持鞭的手顿在了空中,而后叹了口气,一鞭抽在了偷懒慢走的毛驴身上。
两人身上皆穿着朴素的麻衣,又一路吃着扬尘,脸色被尘土染黄,不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了。七八月的天气,正是长安附近最热的时候,太阳最烈的午后,路边赶路的人都少了,一侧的农田也很少见到农人,只有蝉鸣依旧。
越热,这种依附在茂盛大树上的小虫子便叫的愈加热烈,仿佛要跟夏天争个高下。
很熟悉这种高温了,对于从大旱之地走过来的两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只要有水喝,便是天堂了。
路上见到一个老农,初宴将车停下,往那边走去,赵寂要跟着,被她叫住了:“我一会儿便回来,你看着车,等我一下。”
赵寂站在车边,牵着毛驴,防它突然往前走,目光一直跟随着卫初宴,小狗一般湿漉。
那边,卫初宴不知和那老农说了些什么,片刻,那农人解下脖子上的斗笠,递到了她手里,笑着也回了几句什么,脸上皱纹挤作一团,有些难看,却莫名有种慈祥的味道来。
回到车上,把宽大斗笠套在身边这奶包脑袋上,卫初宴几鞭抽在驴上,继续前行。赵寂被那斗笠罩住,一瞬间,连脸蛋都看不到了。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清凉。
把斗笠取下来,对这种东西有些好奇,赵寂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偏头看向卫初宴,卫初宴目视前方,眼里有些笑意,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这叫斗笠,农人用以遮阳挡雨的东西,哦,先前看到的渔人也有戴这个的,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