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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
乔伊将电话递到白秋展手里。
“小高不见了。”他说罢像是浑身失去了力气,双手捧着一杯热茶都找不回温度,为什么不是他?
白秋展和乔伊到这里的时候,八爷还缩在房间里头哭,外头报社的人都已经被老头赶回家了,他一身白色到脚踝的套衫从楼下爬上来为他们开了门。
“您,怎么这个模样?”白秋展恭敬曲了曲身子,被主编领着进了报刊,这位老先生正是当年洪老大的兄弟林叔,林枫的亲爹。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如今已所剩无几了。
“秋展。”老人叹了口气,领着他往里走,“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做事,以后我这个报刊估计也开不下去了。”
“我对不住您,我以为您早找好接班人了,没想到您还在这里。”白秋展也不知如何解释,“您身体还好吧?”
“你不来找我,自然就很好。”
白秋展面色讪讪,跟着他进了屋子,八爷已经不在房间里头了。
“他人呢?”
老头摸了摸脑袋,“方才还在这里。”
三人急匆匆又出了报社,烟尘还在空气中来回翻飞,火势还很大。
乔伊拢了拢身子,低低抽泣起来,“怎么办?他还这么小!”
“究竟是谁死了?”
“小九。”
老头一听,整个人颠了两下靠在墙面上,然后他眼睛余光就瞄到了一个红色鱼眼睛的美人鱼玩具。
“这个!”他一把抓起盒子里头的美人鱼玩偶,整个人大哭起来,“枫儿他也在里头。”
白秋展瞧着老人悲伤的模样,安慰,“他们都不会有事。”他说完将老人家交到乔伊手里,也加入到扑火的队伍中去。总共六十二条人命,为了一场阴谋,咖啡厅里的无辜人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第一次爆炸是从一楼的靠近门口的位置直接引爆,将出口炸掉;第二次是从咖啡厅二楼的卫生间引爆,一场策划已久的谋杀。
白秋展在废墟中远远看到了八爷,他面目全非,眼睛被黑烟已经熏得看不清东西,医生围在他四周,不停地劝说他不要流泪。
之后又有两个小伙子将他抬上了担架,他还像个小孩一般哭个不停。
白秋展跟着眼泪也落下来,他伸手一摸脸上一把黑灰,在担架靠近救护车的门口一把拦住护士,他单手扶住八爷的手臂,“下来吧!”
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他这副样子只得放下担架,嘴里忍不住劝道,“是家属吧!他眼中熏伤了眼睛,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白秋展点点头道谢了弯腰将八爷扶了起来,干瘪瘪地嘴唇哆嗦着骂道,“哭什么!不是没有找到他们吗?”
“可是二哥,都烧成那个样子了,是不是恐怕也很难说清楚了。”八爷又用手帕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乔伊扶着老主编赶到了一具具烧焦了的尸体前,人肉烧焦的腐臭味越近越让人恶心。老人家还没有靠近,整个人就啪地晕倒在地上,乔伊忙弯腰扶住老人家下滑的身子,跟着蹲在地上小声抽噎,无论是谁亲眼瞧到这样的情形实在太残忍了,她以为曾见过人间地狱的模样,可是那些人比她想象的更可怕一万倍。
“你没事吧?”徐医师穿着白大褂也赶到了,他忙上前将老人家扶起来,空出一只手扶住乔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二爷没事吧?”
乔伊摇摇头,又点点头,哭着催促他道,“你赶紧看看老人家呀!”
徐医师无奈叹了口气忙弯腰查看了老人的情况,安慰她道,“就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保险起见,还是先送医院里去吧!”
他回头有看了浓浓烟雾一眼,“二爷他没事吧?”
“没事,徐医师,麻烦你你千万看好这位老人家。”她说罢又回头跑进了人群中,浓烟还未全散开,马路上一阵阵笛声响起,十几个察已经陆续赶了过来,她擦了擦被灰熏地生疼的眼睛,四下里寻找着,她必须敢在白二爷过来之前将他们带走。
白秋展扶着八爷在废墟后门站着,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火熏成了黑色,头发似乎也烧焦了,额头前几撮头发蜷曲在脑门上,背靠着墙抽着烟。
乔伊叹了口气,这两人凑一起的时候总是抽烟的时候居多。
“二爷!”乔伊轻唤了一声,白秋展回神望过来,半晌才站直了身子,脸上似乎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并没有成功。
乔伊抹掉了脸上的眼泪,上前保住他僵直的身子,“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先回去吧,白二爷的人已经来了。”
八爷勉强站直了身子,眼睛被熏得乌黑一片,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个人影,他的眉毛都烧掉了,比之白秋展伤势更甚,乔伊看着他们难兄难弟落拓至此,不觉心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这样子还能看到路吗?”她凑到八爷跟前,手指捻掉他眼皮上的一团黑色烧焦的东西。
“看得到,一点。”他苦笑着别过头,右手拉住白秋展的手臂,三人前后脚上了十来米外的车子,后面五爷的车子一路跟着,快到白家的饿时候,五爷心急火燎换了车子坐到前排,免不得又是一通问询。
“我觉得你们也不用如此悲观,或许两人根本没出事呢!”五爷的性子倒是乐观许多,可是这话分明没有起到效果。
八爷闭着眼睛,烧焦的眉毛还黏在眼皮上,整个人身上透着怪异的问道。
乔伊也难受,可她知道这件事就是个意外,如果真的要怪,就是这幕后的黑手,这人实在太厉害了。
“到了。”五爷全程坐立不安,这时候一个猴跳了下去,拉开车门将八爷扶住,又看了乔伊一眼,“嫂子扶好二爷。”
“我不用人扶。”白秋展回呛一句,气冲冲绕进了旁边的练功房。
乔伊叹口气帮着五爷扶住八爷另一只手臂,慢慢进了屋子,三人还没进大厅就听到练功房里一阵啪啪啪的声,三个人惊得浑身一凌,相互看了一眼进了客厅。
徐医师从后院进来,看他们这样子脸上强忍着笑意忙扶住八爷,又对着乔伊,“这是怎么了?”
“小高失踪了,你快先替他看看眼睛。”
徐医师愕然一惊,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瞧了瞧八爷的眼睛,“你这眼睛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这里没有工具,……”
他话没讲完,八爷用力一挥手将他手里的手电打掉了,“我这眼睛不要了也罢,我真恨自己。”
他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乔伊一把拉住他劝道,“小高他或许没有死,是不是,我们再等等消息,到时候无论你是要陪他去死,我们都不拦着你了。”
八爷哭声慢慢变小了,只是红着眼,“二嫂,都怪我,我担心他出事让他在门外等我,没想到——”
他又说不下去了。
乔伊忙用手帕擦掉他新流出来的眼泪,“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让他出事,所以小高也是如此想的,你明白吗?”
八爷仍旧留着泪,乔伊接过芸香从楼上带下来的衣服,“先换件衣服,然后去医院处理眼睛。”
八爷点头换了衣服,又偏过头透过指缝的亮光看着徐医师,“去医院,我的眼睛还有得救吧?”
徐医师哭笑不得,“在我手里,就有的救。”
乔伊送着两人出了院子,练功房的声还没停,她又回头看着五爷,这人还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过去劝说一下的打算。
“五哥,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五爷苦笑出声,放下手里的烟斗,“他自小脾气就是这样子,脾气上来了就是师父都不敢上前,我怎么能有这个胆量。”
乔伊转身就要过去,却又被他拦住,“不急,等等吧!”
五爷说罢又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里,“人都有过不去的时候,得自己消化一下,旁人说啥都没用。”
乔伊点点头,端着热茶慢慢喝了一口,就是这一口的温暖,有时候都来的格外困难。
“小姐,老头子醒过来了。”芸香急匆匆从旁边卧室里跑了出来。林子熙站在码头上久久不肯动身,老爷子在船舱中等得脾气已上来了,贾平直忙拦住他顾自上了码头,“少爷,趁着青帮的人还没到,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逃跑?为什么我们要跑?老爷子是亏心事做多了吗?”他仍旧站着不动,像是闹起脾气的孩子。
贾平直叹了口气,远处三爷的车子还停在几百米外,这群人前几日还和老爷子针锋相对,这几日就学乖了,成了保驾护航的哈巴狗。
“是不是亏心事,我们都得赶紧出发,上午老爷子炸毁了失市区的一家咖啡厅,你知道的是吧?”
林子熙没法否认,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不该就此离开,否则这就等于默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不愿意让人误会。
“老爷子是冲着青帮的九爷去的,那位九爷就是洪老大真正的儿子。”他说罢完后退了两步站定了。
林子熙弯了弯下巴,很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小高就是九爷,这早已不是秘密,所以死的人是他?
“走不走?”老爷子气冲冲从船舱里出来,江边的北风吹过来打乱了他一丝不苟的长发,他如今不喜编辫子,只是用一根黑色绒线将长发在头后梳起。
林子熙看他如此陌生,一点点垂下脑袋,走过贾平直的身旁,“贾少爷,如今带他去苏州,你可想过后果?”
贾平直躬着身子,后果?对他来说没什么比真相更重要的了。
老爷子进了船舱,靠着后面的躺椅睡下。
“我不明白。”林子熙心里难受极了。
“不明白什么?”老爷子闭着眼睛静静躺着。
“为什么你要杀人?就是为了拿到钥匙吗?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他说罢气地从位上站了起来,“清王朝已经亡了!”
老爷子身子一僵,从床上顷刻站了起来,三两下在林子熙脸上打了十来个巴掌,林子熙呆站着,只是任他打骂。
老爷子终于打累了跌坐在床榻上,目光凄然抬起头,“所以,你的心早就死了是不是?”
“是的,祖父,从我出生的时候,心早已死了。”他眼睛通红毫不示弱看着他。
“是吗?”老爷子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早知如此,你出生的那一刻我就该了解了你的性命。”
“您后悔了吗?现在也可以杀了我的。”林子熙大吼一声,挺胸站在他面前,“否则若是曾祖爷爷看到你做的这些事,只怕得从坟墓里爬起来,有我在一日,我就绝不会允许你一错再错下去。”
“你——”老爷子气的说不出话了。
贾平直外头听了片刻,连忙掀开帘子进来,好声劝道,“老爷子,少爷就是一时心里难受,您别和他一般见识。”说罢,硬拉住林子熙到了船舱外头。
林子熙一把甩开他的手,兀自坐到船尾,远处上海滩灯火灿烂,那个人死了,乔伊还不定多难过。
都怪他!
“我的少爷,您可别说死呀活呀的吓人了!”贾平直端了晚饭递到他面前,“老爷子最忌讳那些话,你怎么就偏要说。”
“是,我就是偏要说,他越是生气越好。”
贾平直抿嘴笑了,坐在他身侧,“少爷难道是想将老爷子给气死?你这样子,老爷子恐怕还舍不得撒手。”
林子熙看着他,从他手里接过来饭菜,就着茶水缓缓吃了。
“死了吗?”
贾平直反应过来,只是双手撑着甲板,头用力往后伸着,“死了,不止是洪小九,还有其他共61条人命。”
“你们可真下得去手?人命在你们眼中就这么不值钱。”
贾平直笑了,哈哈大笑不止,“少爷,不是人命不值钱,是有些人生来就是贱命,贱命又怎么会值钱呢!”
林子熙看了他一眼,心头厌恶更甚,他没想到一个出国留学接受先进思想的青年回来后竟然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没错,人生而有贵贱之别,可是人的命都一样值钱。
乔伊领着五爷到了客房,老爷子强撑着从床上爬了下来,“我得去找我儿子呀,枫儿还在里头等着我。”
乔伊背过身子抹掉了脸上的眼泪,五爷上前磕了头后起身,“二叔,您别急,枫儿他怎么会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