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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灯,又叫绝世狐灯舞,是一种带有幻术的神奇舞蹈。相传在清雍正年间,皖南宣城有一个名叫胡莹的女子,擅长狐灯舞,在民间至今还流传着她这样一则离奇感人的故事——
传说胡莹是河南人,因家乡发大水,随父亲逃荒来到了宣城。她父亲年纪太大了,刚到宣城还没有找到一块落脚的地方,就患了重病,躺在城东郊外的一座破土地庙里。父女俩身无分文,胡莹急得要到街上插草卖身,好得两个钱来给父亲治病。
说来也巧,正好在这座破土地庙的隔壁,住着一个名叫谢知凡的年轻书生,他家里还有一点儿财产,为了读书图个安静,故在这荒郊野外搭了一所土屋住了下来。谢知凡为人心地善良,平时乐于助人,当他得知胡莹的父亲重病缠身,身边又没有钱时,立即帮她请来郎中,替她父亲治病,所有一切开支都包在了他的身上。谁知胡莹父亲病得古怪,先是身上生出许多像狐狸一样的细毛来,接着细毛脱尽,又开始出血,请了多少医生都没有查出病因来。临了,胡父对谢知凡说:“俞公子,你真是天下难得的好人啊,实话告诉你,我这病是没有人能治得好的,你还是别操这个心了吧!”谢知凡不相信地道:“囟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天下哪有治不好的病呢?”可是,结果病没有治好,倒将谢知凡家里所存的一点钱都折腾光了。最后,胡莹父亲还是离开了人世,还是谢知凡将城里的一个店铺给典当出去了,这才帮她把父亲的后事给处理了。不可思议的是,在给胡父下葬的时候,棺材中的胡父突然化做了一滩清水,除了衣裳存在外,连骨头也没有一根。谢知凡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事,问胡莹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胡莹只是哭着道:“这都是我害的父亲啊!”却什么也不肯说出来。
通过这次接触,胡莹打心眼儿里爱上了谢知凡,事后她打听出他至今还是单身,就托人到俞家说亲,意欲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谢知凡的父母听说胡莹不仅人长得美貌绝伦,而且还是一个孝女,都很喜欢,就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倒是谢知凡给婉言回绝了。他说自己帮助胡莹完全是出于一片道义,如果现在将她娶做妻子,别人还以为他当初帮她是有所图报的,那他在别人的口中岂不成了地地道道的小人了么?胡莹听了,只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将这个念头给打消了。过了两天,她亲自找上俞家的门,对谢知凡说,既然夫妻做不成,能不能和他结为兄妹,日后也好有个来往。谢知凡兴奋地道:“这样最好了,好在我是独生子,如果真能有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妹,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这样吧,你在宣城也没有亲人,你就搬到我家来住吧!”就这样,胡莹搬到了俞家。
胡莹进了俞家,对俞家二老十分孝顺,谢知凡在郊外读书,一天三餐饭,都是她亲手做好了送去,俞家上上下下的人没有一个不夸她贤能的。谢知凡也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闲时常教她一些诗词书画。胡莹天生聪颖,一学就会。
这一年,适逢京城大考。谢知凡打点好包袱,要去京城赶考,胡莹得到这个消息,也要跟他一块儿去。谢知凡道:“妹妹,我这是去赶考,不是出去游山玩水,千里迢迢的,你跟去做什么?”说怎么的也不肯带她。胡莹无奈,只好答应留在家里。谢知凡临动身时,她一直将他送出城外几十里地,这才依依不舍地与他挥手作别
却说谢知凡来到京城,看看离大考还有半个来月的时间,闲着没事,天天就在附近的几个景点转悠看看。那一天傍晚,他在客栈里看了一会儿书,闷得发慌,约了几个朋友出门散步。一行人信步来到天桥,远远地就见前面围了一圈人,不时地从那里传来一阵阵喝彩声。谢知凡等人跑过去一看,发现众人正在观看一个姑娘在那儿歌舞。那姑娘身边周围点燃了数十盏油灯,也不用人伴奏,每当那姑娘起舞时,那数十盏油灯的火苗子随着她的舞蹈的节奏晃动,发出悠扬悦耳的声调来,或高或低,或明或暗,迷离朦胧,神奇莫测。灯火怎么能发出如此美妙的声音来呢?在场的人一时都看得呆了。但见那姑娘舞到高潮处,灯火之声,更是清音激越,遐韵泛溢,五音六律,所不能谐。那姑娘跳得正是霓裳羽衣舞。她时而如风中柔柳,婀娜多姿;时而如凌虚视远,恰似仙子临尘;时而回眸一笑,百媚顿生;身影翩翩,舞姿曼妙。音律一转,那姑娘柳腰一摆,一个人竟幻化出数十个人来,不知哪一个是真人,哪一个是幻影,众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神奇的场面,看得眼都花了。一曲刚罢,在场的人无不鼓掌大声叫起好来,纷纷从身上掏出银两,向姑娘手中的托盘里扔去。
当姑娘手捧着托盘来到谢知凡的面前时,谢知凡这才看清那姑娘的面容,不由得惊喊道:“啊,怎么是你?”与此同时,那姑娘也认出了谢知凡:“你你从牢里出来了!”
那姑娘是谁?她正是胡莹!谢知凡听她话说得古怪,惊诧莫名地问道:“妹妹,你何出此言?”胡莹未开口,泪先流下来了;“哥哥,你还不知道吗?家里出大事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原来,谢知凡要到京城赶考,离开家还没有几天工夫,突然官府派来了一伙差役,声称官府刚接到圣旨,说谢知凡借上京赶考为名,一路上到处题反诗,讥讽朝政,现已被逮捕押到京城听候审讯,他们这次就是奉旨来俞家抄家的。谢知凡的父母就这么一个独生儿子,听说出了这种事,当场吐血倒在了地上,还没有来得及等胡莹请来郎中,俞母先已一命归天。谢知凡的父亲也只剩下一口气了,他在临终前,两手紧紧地抓着胡莹道:“莹儿,你知凡哥哥一定是冤枉的,你去京城一趟,想办法救出你的哥哥来啊!”说罢,一口气没有接上来,也随跟着蹬了腿。
就这样,胡莹埋葬了二老,来到了京城。她不知道谢知凡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又不知晓如何才能救出他,左思右想,她想起祖传的狐灯来,想借用狐灯在热闹的地方歌舞,以便吸引来客人,向他们打听在京城找谁能救得了谢知凡。想不到,她今晚第一次摆场子,就把谢知凡给吸引到身边来了
谢知凡听罢胡莹的哭诉,如同惊雷贯顶一般,呆住了。“天呀,”他仰天长啸道“怎么会出这种事啊?”他告诉胡莹,他来京城,根本没有写什么反诗,也没有出什么事。胡莹听了,也是一呆。
岂料就在这当口,谢知凡和胡莹蓦地听到从背后传来一阵狂笑声:“哈哈哈好一个姓俞的,你私自从天牢里逃了出来,竟还装着像没有事人一样,今天看你还往哪儿逃?”二人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伙官府中的捕快,将他们团团围住了。为首的是一个小头目,他把手一挥,那伙捕快不容分说地扑上来,一抖手中的铁锁链“呛啷”一声,将谢知凡给锁了,拉着就走。胡莹见状,急了,上前拦着大声质问道:“你们一定是闹误会了,我哥哥没有什么错,也没有做什么牢,你们凭什么这样待他?”“误会?”那小头目冲着胡莹一声冷笑“我们这是奉命行事。如果真有什么误会,你找张文才张大人理论去好了!”说着一脚踹倒胡莹,强行地将谢知凡给带走了。
一行人走后,这时旁边这才有人小声地告诉胡莹,那张文才乃是京城最不好惹的角色,他有个擅长媚术的女儿是皇帝身边最宠爱的妃子,他要想整治谁的话,谁也逃不了他的魔掌,提醒她要千万小心。胡莹听了,心中已生一计。
一直过了三天,胡莹这才来到了张文才所住的地方。恰巧姓张的正在府中与一帮狐朋狗友饮酒逗笑,听说有个姓胡的漂亮姑娘找他,笑得两眼没有逢,说:“是哪个妞儿要找老夫,快带她进来见我!”张府的一个管家早将胡莹给领了进来。
胡莹一进门,冲着张文才飘然下拜:“小女子胡莹见过老爷!”她自称来自民间的艺人,这次来京城卖艺,为了能落脚生根,特地前来张府拜访,日后以便得到张老爷庇护。“好啊,”那姓张的原本是个色中饿鬼,他两眼色眯眯地盯着胡莹的脸,淫笑道“姑娘,不知道你有什么绝技,可否让老夫见识一下?”“行!”胡莹答应着,从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袱里取出那几十盏油灯来,在地上摆放了一个圆圈,一盏盏地点燃了。接着她跳到中间,对姓张的作了一个福:“老爷,小女子献丑了!”
一言甫落,只见胡莹一串细碎的步子迅捷地在地面点过,如同御风凌波,倏忽便至众人眼前,长袖一抛,灯火所发的声音便如银瓶乍破,铮然响了起来。随后,她前后左右地飞旋起来,那数十盏油灯竟然跟着她飞离地面,上下前后飞舞,清越的韵律,几可洞彻云霄。更为奇妙的是,胡莹越旋越快,那数十盏油灯也跟着越转越快,并变成赤橙红黄青蓝紫多种颜色花;整个大厅里好像都是转动的灯花,都是胡莹舞蹈的人影儿,她和灯在观看的人丛中穿梭往来,又让人一点儿知觉也没有,一切使人如同在五彩斑烂的梦幻中一般。
“哈哈哈”张文才乐得直拍巴掌“果然好看,好看啊!”他话刚说完,蓦地,众人只见那数十盏灯火突然凝聚到一起,像被一阵风吹了似的同时熄灭了,接着大厅里像起了一声炸雷,一道闪电“轰”地一声巨响,一霎间风涛喷涌,云雨昏晦,好端端的大厅里落下一场了急雨。等到雨霁雾散,胡莹以及张文才都不知去向了。张府中一时大乱起来,派人四处寻找张文才,却没有他的踪迹。
他们哪儿知道,这当口,胡莹已经将张文才押往金殿了。
胡莹早在来张府之前,她用那天自己在天桥所挣的银两,买通了张府的那个管家,并从那个管家的口中套出了谢知凡如何被陷害的经过。原来,早在多年前,谢知凡的父亲曾在浙江余姚为官,那时张文才是余姚的一个大财主。姓张的有一个儿子,是当地一霸,有一次他入室强奸一名少女,并把她杀害了。事发后,谢父将他逮捕并处了斩刑,从此,张文才对谢父怀恨在心。多年后,张文才的女儿被选进宫中,不久又得到了皇帝的宠信,他也跟着搬到了京城成了京霸。就在这当口,他打听到谢知凡的父亲已经告老还乡回到宣城,又听说他的儿子来京城赶考了,为了报复,决定从他儿子身上开刀。他先到皇帝面前诬陷谢知凡写反诗,让雍正下旨捉拿谢知凡,并派人前去宣城抄他的家。随后,姓张的找了一个与谢知凡相貌长得差不多的人到了牢中,接着暗中又将他放了,对外说是谢知凡逃了,一边便派捕快在天桥将谢知凡逮捕了。他这样做,就是让谢知凡难逃一个死罪胡莹这才知道,原来谢知凡到京城来,一举一动,早被暗中的张文才掌握在手心里了。于是,为了救出谢知凡,她闯进了张府,并借狐灯舞将张文才弄出了门,用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领她见皇上,将事情的真相公布于众。张文才为了保命,哪敢不从?
雍正虽然对张文才的女儿情有独钟,但他还不是一个昏君,得知事情真相,也不顾张美人的百般求饶,当场下旨把张文才拖出午门斩首,并从牢中将谢知凡放了出来。
谢知凡做梦也想不到,这次自己能够重见天日,全是胡莹的功劳,一见到她,就冲着她一拜到地。谁知他这一拜,就见胡莹“扑嗵”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只见她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沁了出来。谢知凡慌了,连忙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急声问:“妹妹,你你这是怎么了?”“哥哥,我”胡莹少气无力地道“我这是和父亲得的是一样的病,我我不行了!”说着,果见从她身上生出像狐狸一样的细毛来。谢知凡见状,魂飞魄散:“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胡莹告诉谢知凡,传说狐灯舞是早先年一位自称为狐仙的老尼传下来的,是供人娱乐的,油灯里含有一种致幻的药物;但舞蹈时不可将幻术使到极限,否则那种药力将吸附到舞者的体内,产生一种病毒,没有任何解药可解化,非死不可。患者大多身上生出细长的毛,然后流血,最后尸骨化做一滩清水。当初她与父亲从河南逃荒到宣城时,半途遭到土匪抢劫,并将她掳掠到山寨中,正是她父亲使用狐灯舞的极限幻术将她救了出来,从而导致他中毒而亡的。
“天呀”谢知凡失声喊道“原来是这样!傻妹妹,你明知自己有性命危险,为什么还要不顾生死来救我啊!”
胡莹喃喃地道:“哥哥,因为我我好喜欢你啊。哥哥,你你能亲我一下吗?”
谢知凡心如刀砍斧剁一般,热泪长流。他低头亲了一下胡莹那光洁如玉的额头。胡莹脸带微笑,满意地合上了二目,再也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