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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常在黑山汪塘附近玩耍的我,对黑山处理苘麻的过程,一点也不感兴趣,又脏又臭一点也不好玩。
我喜欢的是黑山汪塘西南角一条长年清清浅浅、细流不断的排水沟。
尽管这条河沟宽不足三米,深不及半米,却是我最快乐的地方——粘滑娇嫩黑褐色的蛤蟆蝌、慵懒漂亮浅褐色的鲨鱼趴、敏感灵活狡猾的小泥鳅和一种身体比蛤蟆蝌大一点,游速却比它慢得多,背上有一个椭圆形软皮甲壳,腹部柔软、密布细足,尾巴梢有一个分叉,像“狗夹子”的尾巴一样的“洋蝌蚪”。
后来,我偶然从书上得知,这种生物叫佳朋鲎虫,别名为三眼恐龙虾,比庞大凶猛神秘的恐龙还要早一亿年,是即将灭绝的珍贵生物,极具科研观赏价值。
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太不知珍惜了,竟把捉到的这种东西统统喂给了极不具有观赏和研究价值的鸡了。
不过,我还了解到,尽管佳朋鲎虫的存活期仅为九十天左右,但是它的滞育期可至少达二十五年,也就是说,三眼恐龙虾的卵在二十五年后,如遇上适宜的环境,仍然可以孵化——我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过了,但愿这些珍贵的虫卵能在这条断流后就被填平踏实修路盖房的河沟里创造一次生物传奇——坚强地活着并幸存下去!
不管是什么有什么,通过围堰、搲水——“车干河水捉死鱼”——古老却最有效的方法,每次总有一点收获,以喂养俺家展翅引颈非常期待的芦花母鸡和红毛金脚公鸡。
幼小的我不知是因能给家里的鸡添一点食,省下一些粮食,并能催生、多产鸡蛋而高兴,还是逮鱼、摸蛤蟆蝌本身就是快乐的……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在河沟里的我就是高架子大队最快乐最拼命的孩子——紫红色两道襟的背心一扒,用手扒拉下沟沿两旁的黄泥,堵住两头,双手抓牢破搪瓷盆的边沿,开始弯腰撅腚摆臂快节奏向外搲水——必须要快,要一刻不停,因你在向外搲水的同时,上游还在向里不断渗漏。
有时一干就是两个多小时,不光浑身被汗水和河水弄得如落汤的鸡,还腿脚酸麻、胳膊疼痛、腰背像被生满红锈的大马锯锯断了一样——我在黑山面前一说腰痛,他就会接过话茬:“腰,腰,腰痛,小,小,小孩哪有腰——”
也不光他这样说,还有一些年老的社员也这样说过——我至今也不明白,小孩怎么会没有腰呢?腚以上胸以下明明有一段“腰”呀!
不光是累,还危险——时常遭受血丝虫和蚂蟥的攻击——血丝虫是大队药铺用如毛主席标准像一样大的彩画宣传出来的——如果让这种红色的虫子从皮肤钻入人体,脸就会像刚出锅的猪头,腿成大象腿,最后能致使人全身浮肿,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丑陋、恐怖。
从知道后,每次出水上岸后,我都要细细地检查,果然有好几次发现了脚面、腿上趴有像头发丝一样细长的红线虫子,赶紧用食指按在皮肤上碾成血水肉酱——读初二时才知道,血丝虫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能用高倍放大镜才能观察到。它像可怕的病菌一样,在不知不觉时就把人害了。自己当时碾死的应该是红蚯蚓——不叮咬人畜的摇蚊的幼虫,是鱼虾最喜欢的食物。
相比之下,蚂蟥是看得见的危险——当我出水上岸后,在检查全身上下是否“血丝虫”的同时,也在仔细查看是否有蚂蟥吸附在腿脚上,早发现早去除少伤害——在我还不知道它的危害时,上岸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等感觉到针扎、蜂蛰般的疼痛以后,看过去才发现有条已喝得腰腹饱涨、身体溜圆的蚂蟥正挂在痛处,赶紧曲起食指弹掉——
此时,去除它较容易,可弹落后,止不住的鲜血立即就会像汩汩的泉水一样从蚂蟥吸食后留下的一个幽深的小**里涌出来——只有赶紧从地上抓起一把“无所不能”的黄土按上,才能将血慢慢止住。
听在师范学校学过生物的俺娘说:“感到疼痛是因它用吸盘给人注射的特效高级麻药药效已过,也是蚂蟥吃饱喝足对人伤害至深之时。所以及时发现很重要!”
当看到柔软坚韧的蚂蟥的吸盘正深入皮肉,不能生拉硬扯愣扽,以防将大力吸附的蚂蟥弄断,致其吸盘及身体的前部残留在皮肉里,导致红肿发炎、疼痛加剧并持久。
要用烟头熥它湿润滑腻的外露部分,当它感到火烤的巨痛之后,会慢慢从人的皮肉里缩回还在吞吐丝丝鲜血的吸盘;如附近没有人吸烟,就得用球鞋、凉鞋或布鞋的鞋底使劲抽——因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过于粗暴,需要借助别人——人往往对自己下不去手,对别人就不同了——外科医生在无影灯下对患者开膛破肚刀砍斧劈锯拉……眼都不眨一下,那如果是给自己动手术呢!
蚂蟥在经受被抽打的痛苦后,会缓缓回缩身体,直到它从红肿的皮肤上完全脱离——抽落到地。这时,被咬者往往会一手按着滴血的伤口,一手摸起身边的石头将害人的蚂蟥砸得血肉模糊。不管何种办法,不幸被叮上,都是要付出“血”的代价!但,如此可恶的东西,拉长晒干做成鞭梢,却是最好的,柔韧持久,响声清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