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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二月风过,山麓一片嫩绿。
一双破草鞋,踩在松软草地上,传来一阵簌簌声。
衣衫褴褛的老者,拎着一根翠绿竹棍,腰间别着个红漆的葫芦,看似散漫地走在山间小路上。
可他走路的速度并不慢。
转眼间,已经把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黑衣人甩下几十丈远。
担心后面跟着的人跟不上,老者装作疲惫的样子,坐在了树下,一伸手,一颗小石子飞到天上去,一只小黄雀落到地上。
伸出干枯的手,在地上挠了挠,他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手指不知哪里去了。
可即使如此,他的老手好像铁钩一般,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抓出一些烂草叶和草根来,堆成一堆。
从腰间掏出火折子,点燃那些枯草。
把小鸟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真气到处,嘭的一声,小鸟儿身上的羽毛便随风飞走了。
烤鸟。
这时,两名黑衣人才跟了上来,他们跟了一路,一句话不说,就这样跟着。
老乞丐扭回头,笑了笑说:“你们吃不吃点儿?”
黑衣人不说话,抱着肩膀,同时每人抱着一柄剑。
“哎,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是真没意思啊。”老乞丐坐了下来,开始吃鸟肉,“嗯,好吃。真的好吃。”
那鸟儿到底有多好吃,两个黑衣人不知道,可见老乞丐吃得那么香,其中一人不禁咽了口口水。
老乞丐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慢慢吞吞地把小鸟儿吃完,最后挖了个坑,把小鸟儿的骨头和下水给埋了,除此之外,老乞丐一点儿也没浪费。
吧嗒吧嗒嘴,老乞丐继续赶路。
两个人继续跟随。
这两个人的武功并不高,估摸着也就二层左右,可他们却跟了老乞丐一千多里路。
他们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善,彬彬有礼,不招惹老者,只是跟随。
面对这样的人,老乞丐下不去手。
洪十七离开峨眉山,刚来到陇右地界,他们就紧紧跟随,问他们为何跟随,也不说话。老乞丐连称奇怪。
这老乞丐也是童心未泯,竟然跟这两个怪人较上劲了。
你们不说,我也不问,你跟跟我走,我就让你们跟我走,倒要看看,你们想干什么。
前面有一座山,来到山顶,远远已能望见酒泉城郭,这时二人同时道:“洪帮主,你不要进城。”
“为什么?”洪十七站住脚,问道。
二人不说话。
洪十七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突然来了坏主意。
也就两刻钟以前,他们曾经见到过一伙儿山匪。
那伙山匪看起来挺规矩的,应该属于绿林道,而不是野路子山匪。
面对这种山匪,老乞丐一般不管,可令他好奇的是,这伙山匪好像刚与人打架,而且还打输了。
看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念念叨叨,言语之间好像有被剿灭之危。
要灭他们的人,是一伙野路子山匪。
野路子山匪,打劫从来不讲规矩,杀人越货没有底线。
两权相害,绿林道的山匪还算是不错的了。最起码他们给人留活路,而且时不时的还干一些仗义的事。
当时老乞丐就有点动心,不过想了想,又放弃了。
帮着一伙儿山匪打另一伙山匪,这不是他本分之内的事儿。
可此时,老乞丐心道:“你们两个臭小子不是爱跟我走吗?很好,跟我去管管这档子闲事儿。”
来到祁连山黑风寨,正见到方天化站在大寨门口冲着喽啰们大吼大叫,他在开动员大会,发誓要与一个叫章帮道的人决一死战。
这时老乞丐来了,他不说话,站在门口。
喽啰发现,告诉方天化。
方天化出来看了看,见洪十七虽然衣衫褴褛,但眼神不俗,于是客气地说起话来。
可方天化跟洪十七说了半天话,洪十七竟然模仿身后二位,一句话也不回答。
方天化把身边的小喽啰都撵走,然后单独跟老乞丐说话。老乞丐还是不说话,于是他去跟后面两位黑衣人说话,仍然没人搭理他。
方天化被气得直瞪眼睛:“哎,老要饭的,咱能不能别卖关子?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摆明面儿上说。如果没事儿,咱这边还要去干仗去呢!”
这时老乞丐说话了:“你们去,我们跟着你。”
“干什么?捣乱啊?”
“放心,肯定不给你不捣乱。”
方天化一愣,突然哭笑不得,以为这老乞丐别不是个疯子,不再理他,带着兄弟们去往另外一座山。
路上,方天化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振奋气势。
这帮喽啰看起来也不含糊,带着必死之决心,走得雄赳赳气昂昂。
只是队伍最后,跟着一名老乞丐,和两个黑衣人,哑巴似的,一句话也没有。
没人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可方天化却对大家说:这是他从江湖上请来的三位好汉。帮忙的。
众人一阵欢呼。
长话短说,一行人来到孤狼山。
两伙山匪见了面,大家可都是“熟人”了,一句废话都没有,见面就打。
几十号土匪,玩了命了。刀光闪闪,血肉横飞,战况相当惨烈。
眼瞅着对面的人多,方天化寡不敌众,就在此时,老乞丐抓住两个黑衣人的脖领,双臂运气两条金色大龙,裹挟着两个黑衣人。
老乞丐竟然把他们丢到了敌方的人群之中。
二人在空中之时就觉得不好,连忙抽出剑,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斩了两颗人头。
敌人以为,这二人必然是方天化的帮手,二话不说,一群人冲了过来。
方天化一见,精神大振,“兄弟们!咱们赢定了,给我上!”
那两个人被一群山匪围住,劈砍刺削,老乞丐就坐在高处,看他们的武功。
结果看了半天,竟然没看出来是哪个门派的。
这二人不用门派武功,只是用一些江湖上最常见的招数对敌,可即使如此,还是把对面山匪打得连滚带爬。
二人不恋战,打了一会儿,冲开一道口子,又跑回老乞丐身边,抱着肩膀,抱着剑。
敌匪头目章帮道一看,这二人有点儿怪,既然他们撤出战斗,也不必追击他们,先解决了方天化再说。
于是又带着人猛冲方天化,方天化一群人被逼到一个角落里,眼瞅着要不行了。
老乞丐又抓起两个黑衣人,丢到了人群里,又是一场大乱。
方天化再次高喊:“兄弟们,咱们赢定了,给我上!”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五次,到底也没看出这二人是什么来路。
最后双方土匪都打得没什么心气儿了。
老乞丐也看得烦了。
突然跳向空中,单臂一挥,五条金灿灿的赤瞳大龙从背后咆哮而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龙吟之声过后,五条龙好似翻江倒海一般,忽而上天忽而入地;又好比风卷残云一般,把地面上的土匪一个不剩全都干掉。
方天化一伙人愣了半天,直到他的目光落到章帮道身上,才缓醒过来——匪首章帮道心口塌陷,眼珠暴突,已然毙命。
突然扭回身,趴到地上,破声高呼:“老神仙呀!”
一众喽啰纷纷跪下,高呼神仙。
这时,两个黑衣人走了过来,对老乞丐道:“你现在才恢复了五层功力,不要去酒泉。”话音刚落,二人舌尖一顶,双双倒地。
老乞丐赶紧上前查看,二人竟已绝气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