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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后,骆晖把手机扔在一旁,烦闷的抽起烟来。
苏薄一脸茫然的模样,耸了耸肩,反正骆晖现在看她特别不爽,她到也落得一个安宁,毕竟这几天吃好睡好,别提有多舒服了。
周练如期带苏薄去见马戏团的团长,但说实话,他也没见过那个男人,要不是那个小东西拜托他,他又没必要拦这一堆麻烦事!
关键是特么他的女人是为了其他男人来求他的啊啊啊!周练心里特别不爽,所以来到指定饭店的时候,他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整张脸都是黑着的。
苏薄的脸色也极不好,第一次这么紧张,正襟危坐,眼珠子都不安分的到处乱转。
她是时隔四年,加上今年就足足有五年了,五年的光阴再接近这个圈子,她心里忐忑不安的两个情绪在身体里来回打转。
竟莫名的……她有惶然。
周练在包房里等了近十分钟,还是没见有人来。本就很恼火,心情极不佳的他此刻已是没了耐心,深吸一口气,怒意直烧心头,他狠狠的踢了一下桌腿,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起身:“特么老子不等了!一会儿人来了你自己和他说。”
然后一张俊脸极臭的拂袖而去。
苏薄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然后慢慢的把视线收回来。
估计是人家在忙,苏薄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见人来,索性苏薄今天还很有耐心,毕竟他晚些来的话,自己也好调整一下心态,免得到时候失态,闹了笑话。
坐在包房里不吃饭倒是有些怪异,趁着那个人没来,苏薄就点了几个菜,耐心的候着。
这家饭店的没事在s市也算是比较出名,苏薄很喜欢他们家的虾饺,质嫩爽口,又肥而不腻,特别好吃。
她连着吃了一盘,那股紧张的情绪才在美食中渐渐地缓和下来。
包房的门本身就是掩着的,男人动作轻柔的推开门,看到的画面就是女人微微弯着背,耳际有一绺碎发落了下来,她一边用筷子夹着虾饺,一边从容不迫的用手指把发丝拨至耳后,吃相也十分的有礼节,就是侧着脸,面容看不清楚。
于森眯了眯眼,一开始听到找到合适人选的时候,他真是如释重负,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个女人!要知道,能代替撑得起马戏团重头戏的魔术师可没几个,更何况是个女生。
他手上还打着石膏,行动有些许不方便,女人吃香很认真,他也就没出口打扰她,脚步放轻,缓缓向前。
苏薄正吃得忘我的时候,蓦地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一片阴影罩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猝不及防,四目相对,仅仅有两秒的惊愕,两个人的脸及时的冷冽下来,严肃的气氛骤然拉开。
于森的脸一下子就冷的像块冰,他的身子僵立在原地,全身的血液迅速倒流,原本平静的双眸里掀起浓重的怒意,他就算花一辈子的脑细胞,也压根儿不会想到,这个人会是苏薄。
两个人有近好几年没见,除了她在穿着打扮上变得比以前时髦好看,她的模样依旧没改变多少,就是漂亮了一点。
可是……
怎么能是她呢!怎么能是苏薄呢!这怎么可能是她呢!
他阴鸷的眸子浮现冷意,心里无比的绝望和心寒,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在这个圈子待着?她难道就没有良心吗!还是世人都他妈的绝情!永远都会忘记自己所做的错事,总是试图想用时间来将自己以前的罪孽给洗刷过去,可他妈可笑的是,偏偏就遇上他了。
于森冷笑,用脚狠狠的踢了一下她的板凳,苏薄的手使劲儿的将板凳按住。
她的小动作被收进眼底,于森幽深的目光掠过一抹狠厉,然后专门绕在她对面才坐下,这个女人,他就连接近都觉得无比恶心。
苏薄从来都没想到今天会发生一茬,上天又给她开起了玩笑,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决定忘记以前那些痛苦不堪事情的时候,这个人出现了,曾经目睹她一切罪恶的人出现了,并且用那种狠毒的眼光盯着她看。
她到底还是个罪人啊,哪怕心里一直在说,没事没事,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得往前看,她不能再沉于从前。她无数次这样对自己说,就当她真的踏出这一步的时候,于森来了,来阻止她了,来让她再次回想起那天的晚上,那天的……深渊。
“苏薄。”他冷着声音叫了她的名字,苏薄觉得那是一个地狱在向她召唤,想要把她重新拉下去。
葱指泛白,她在他看不见的黑暗里,指甲狠狠的抠着自己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力道重的指甲缝里全是血肉。
这是苏薄近五年里,最害怕见到的一个人,也是最没想到还能见到的一个人。
气氛僵了下来,于森狠狠的盯着她,眼睛发红,像是头看到猎物般的狮子,想要把苏薄无情咬碎的狠戾模样。
那股强有力的敌意让苏薄至今都不敢抬起头与他直视,她变得很怂,想打退堂鼓。
“这是多久没见了?”他唇角的弧度冰冷到了极致,口吻带着讽刺。
苏薄全身发寒。
他声线冷沉,基本上是向她怒吼的吼出:“这是多久没见了!”
苏薄心上一紧,声音沙哑的像是塑料袋般的无力:“五,五年了……”
“呵!”于森垂在胸前手上的手骤然握紧,青筋狰狞,他脸上阴冷如冰,然后不期然的踢倒了旁边的椅子,声音越加寒冷彻骨:“你他妈倒是记得是五年了!”
苏薄沉着脸没答话,她这样的模样直接惹怒了在火气爆发边缘的于森,他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像她狠狠的砸去,毫不留情:“真是个贱货!他妈没良心的贱人!”
茶杯是瓷器,苏薄没料到他会动手,额上传来一阵痛感和随即温热的暗流时,苏薄才发觉,于森对她的恨意,不减当年。
“你他妈说话啊!说话!”他愤怒的走到她面前,用完好无损的手捏着她的下巴,逼迫着与他对视,手上力度捏的苏薄骨头都发疼。
她呜咽几声,但男人的力气哪怕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苏薄也挣脱不来,只得撞击那双愤怒的双眸,苏薄的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
“于森……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她用力的说着,潋滟的双眸里带着绝望和悲伤,泪水冰凉侵骨,于森的动作一滞,但转瞬即逝,他眉梢眼角掀起浓重的寒意。
“放过你?苏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委屈?你都能安然无事的再次踏进这个圈子,那就已经证明了你是没有心的,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又为什么要放过你?”
他薄唇亲启,在她耳畔低响:“你别忘了,当初你也同样没放过小离。”
苏薄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天花板上撒下来的鎏金像是熔浆,要把她给活活的焚烧,尸骨未存。
最后当然是没能谈拢,出了饭店,苏薄就觉得整个天都快要塌下来了,刚才都还是万里晴空的好天气,此刻在苏薄心里,那照射下来的阳光都是冷冰冰的,入置冰窖,她感到无比的心慌和绝望。
***
她和于森都是孤儿,来自同一家孤儿院。
那年搬迁,留下的孩子有一个就是于森。
她带着他们漂泊、受苦、尝尽人间各种世态炎凉,而从曲爷爷那次过后,苏薄就直接拿着剩下的几万块钱离开了a市,辗转颠簸,苏薄带着四个孩子来到了l市。
l市离a市很远,中间隔着好几个省份,几个小娃娃一开始有些不太适应,后来熟悉了半个月,大伙儿也都开始安分下来。
而在垃圾站里遇到那个男人是苏薄始料未及的,也是多年以后苏薄最后悔的一次冲动。
男人西装革履,头顶上还带着一顶高高的黑色帽子,在垃圾堆里不知道翻着什么东西,反正这个举动和他穿着打扮甚是不协调。
男人嘴里还念叨着“魔术棒,魔术棒……”苏薄也不懂,但脚下正有一根黑色精致的棍子,她舔了舔皲裂的双唇,男人整体看起来很不俗,苏薄他们当时是一群没人家的可怜虫,很小的时候,她就懂得察言观色,巴结讨好别人,而面前这位先生是她的不二之选。
于是,苏薄将地上的棍子捡起来,然后一步一步走近男人。
那个时候苏薄并不知道,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开启地狱大门的钥匙,一步又一步,是她将自己和孩子们带到了这个恶魔面前,所以……她是个罪人。
***
周练接到女人电话的时候,正在赛车场上飙车,风驰雷掣,他享受着速度给他带来的一切快感和刺激,刚才那一团怒火也随着后座卷起的灰尘烟消云散。
女人的电话被他专门设置有特别的铃声,所以当那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一脚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擦除火花和聒噪,然后及时停止下来。
他喘着气,理了理碎发,心想着估计是苏薄和那个男人谈好之后,这小东西终于想到了他的功劳,打电话来慰问他了。
思及此,他不由得翘了唇角,但在接起电话的同时也还是把自己的男人的脸面给撑起来,他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就屈服了?哼!他也要傲娇一把。
于是冷声道:“干嘛?”
女人本就气结,在听到他如此不耐烦的语气,不由得愠怒道:“你不耐烦什么!你看你找的人,果然跟你一样每个靠谱的,周练,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周练一脸懵逼的样子,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佴佴(nai),我……”
“周练!”女人咬牙切齿,“我是真以为你会真心实意的帮我,我才这么信任你的,也就像你说的,你现在是在追求我,我也是在给你机会,可你呢!有你这么忽悠人的吗!真拿我当猴耍是吧,我告诉你,周练,你特么以后别再说这些不靠谱的,老娘不信了,滚!”
啪的又一声,女人再次挂断了电话,周练全程是傻着的,无缘无故的被痛骂一顿,他一下子从云间跌入地狱,而且根本就没弄清楚缘由就被骂了。
周练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阴沉着脸拨打苏薄的电话,按照刚才小东西说的,估计就是那个于森和苏薄没谈好,以至于女人炸了毛,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他现在虽然心情很不爽,但到底还是为了她,给苏薄打电话想探个究竟。
约莫是过了好几分钟,周大少都快怒火冲天的时候,苏薄终于接起电话了:“喂?”
一出声就有气无力的,看来和他所想的一致。
“苏小姐,和于团长谈的怎么样啊?”
苏薄愣了愣:“还好……”
“好个屁!”他脱口大骂,“苏薄,我让你来不是让你去搞砸这件事的,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要帮这个忙,你就不能言而无信,我告诉你,刘莹还在我手里,我劝你老实点,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苏薄沉了沉眉,刚想说什么,手机便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
她看着黑掉的屏幕,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她还耍什么心眼,她现在有这个心要表演,可上帝却偏要让她退回原点,她还能怎么办,她已经很尽力了。
***
车上,周练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怒意噌噌地涌上心头,好啊,一个一个的都挂电话,可真有本事。
他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盘,一时烦躁,然后给骆晖打电话,顺便发动车子离开赛场。
红色跑车行驶在柏油马路上,拉风的车型引得路人的人纷纷侧目,骆晖那里到是接的挺快,周练一听到他的声音,特么顿时就委屈了。
“晖啊,你兄弟被欺负了qaq……”
骆晖全身冒起鸡皮疙瘩,什么肉麻称呼,这人又发什么神经了。
“有事快说,麻利点。”
“qaq……”
但也知道骆晖就是这个脾气,周练没去计较,挂了一下档,提高速度:“苏薄和那个团长闹掰了,现在那个女人尽把气撒在我身上,劳资真搞不懂,你从哪里弄的这个蠢货,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也真是个猪脑子!”
“……”
骆晖皱眉:“你是在说苏薄?”
“那不然?”
“呵呵……”骆晖在那边冷笑几声,“你现在是受委屈了,要把气转移到我身上咯?”
“……”
你怎么知道!
周练讪笑:“哪有哪有,我怎么敢发在你这尊大爷身上,我就是想让你帮我问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怎么给闹掰了?”
“你自己去问不就得了。”
“那女人挂我电话了!”
“……”
骆晖:“我现在没空。”
周练瘪嘴:“tat那女人都快和我绝交了,骆晖,你不能见死不救,我们可是兄弟!”
骆晖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又没说不帮你问,我现在很忙。”
“好好好,那你先忙,我等着你的消息啊,么么扎=3=!”
然后不等骆晖回答,这货也挂了电话,骆晖听到嘟嘟声,太阳穴更痛了。
不过他也感到十分的奇怪,按理说既然参加表演,周练会给它十万块的报酬,苏薄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放弃这笔钱财,不可能会突然反口拒绝,而唯一的情况看来就只有那个团长了。
这女人真是一天比一天不让人省心,真是个麻烦!
***
苏薄晚上接到了骆晖和周练同时发来的短信。
周练的意思是让她无论如何都必须搞定这件事,否则刘莹那边就有她好受的了。
苏薄现在是六神无主,刘莹那里她没有了什么心思,今日一见于森,她是彻彻底底的不想去那马戏团了。
所以这封带着满满威胁意味的短信,苏薄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没有太多的想法。
骆晖发的就不同了,他直接让她给出理由,以及当时两人她和于森谈的话题什么的通通禀报给他,并且若是两天之内不给答复,骆晖直接去调监控。
这让苏薄立马警铃大作,原本就焦躁不安的心瞬间又开始不安起来。
如果骆晖真将那个监控调了出来,两人当时那个气氛和剑拔弩张的敌意一定会惹得他怀疑,到时候若是他疑心大作,查的她一个底翻天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显然骆晖的短信比周练好用太多,他很了解她,轻易就能拿捏住她的弱点,让苏薄不得不再次想要联系于森,毕竟,只要于森那边说通了,她能够上台了,那么疑点自然会自己消除,她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怕骆晖知道她从前的事,或许是以前那些不堪的往事会让苏薄觉得,只要骆晖知道了,就会不要她了,就是讨厌了,就会踢开她了,不,不行,她现在还不能离开骆晖,现阶段尤其的不行。
假设两点,如果她真的能释怀从前的事,对她自己是有利而无一害的,但前提是,大众不会这么想,如果这事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扒出来,而那个时候他身边已经没有了骆晖,试问,她该怎么活下去,光是舆论可能都会让她活活淹死在众人的谴责、谩骂当中,别提工作了,可能到后面连她一个立足之地都没有,但确实是的,她对于从前解脱了,但却不能活下去,这于她又有什么用?
当然,如果她没能和以前做个了结,还一直沉于黑暗当中,骆晖迟早会发现,在她没有大学毕业之前,苏薄还得依附于他,至少在他身边是安全的,哪怕没有自尊。
两个例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自己还没有**,能够完全脱轨于骆晖过后,还能过上好日子前提之下,骆晖这条船不能轻易的下,绝对不可以。
于是苏薄给骆晖回了个短信:先生,您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你觉得怎么样。
发了短息之后,犹如大海石沉,再也没有了回复。
苏薄看了片刻,然后给周练回了个短信:麻烦把于团长的电话发给我一下,谢谢。
周练看见信息立马就给女人打了电话,然后立马把于森的电话发过去,苏薄又回了一句谢谢,周练冷哼一声,没有去理会她。
***
另一边,骆晖从公司顶层的私人浴室里出来,擦着濡湿的头发,然后看见发白光的手机,走过去,把屏幕化开。
看着苏薄回复的信息,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然后回了一句好。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钟了,苏薄应该已经睡了,短信迟迟没有回复,骆晖直接把手机扔在一旁,望着落地窗外面的川流不息、火树银花,自从那晚他发了脾气过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公司上面就是一套专门的私人套房,他很少住在这里,觉得太吵,可他却也在这里待了足足一个多星期了,倒是有些想回别墅了。
不过,当下还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敛了敛眉,其实饭店的包房里向来是没有监控的,估计是正规场所,为了保全客人的*,除了在酒吧那些地方有外,其他的一般都在走廊,大厅上安置,所以刚才那句话显然是为了套苏薄上钩。
原来,还真隐瞒了事,她那么的惊慌,让他给她一天的时间来解决,骆晖疑心更加重了,果然,让周练重新去调查她的身世不是多余的。
只是让骆晖很疑惑的是,这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能有多大的问题,而且既然是周练给推荐的人选,那个所谓的团长不应该会这么挑剔,毕竟周练的名声外加上他周家的身份在魔术界还算是能说上话的。
那个所谓的团长不可能不知道,但既然知道苏薄和周练有关系,就这么直接的闹僵这次的事情,原因大概就只有一个。
苏薄和那个于团长是旧识,并且两人曾经有什么事情,才能够在他最缺人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拒绝苏薄的帮助。
旧识、老熟人、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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