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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情绪还算稳定吧?如果有什么不稳迹象,你千万要记得提醒一声啊。”
“大师,你是堂堂一代高僧,连死者亡魂都能超渡,这点小阵仗算得了什么?再说,我家少爷的武功哪高得过您?真要是有什么,由您负责制伏他不就行了?”
“阿弥陀佛,老衲是高僧,不是心理医生,这种状况没把握能处理好,况且,这又不是比武决斗,他能打老衲,老衲不能打他,这根本是单方面的挨打啊,别说只有老衲一个,就算一皇三宗能齐上,也是搞不定的。”
“……那大师指望我做什么?”
“有危机讯号的时候,打个招呼,外头的慈航弟子都已经做好准备,一收到信号,他们会立刻不顾一切地逃跑。”
“大师,据我所知,外头的都不是普通和尚,而是武僧,你身为两大圣宗的领袖,这样……很没用耶。”
“小施主,出家人虽然身在江湖,却不属于江湖,逃跑是为了不伤人命,说起来也是一种守护,如果一个大和尚不重视生命,整日凭着武力争勇斗狠,又要讲什么面子身段,那与俗家人有何分别?又如何普渡众生?”
苦茶大师这么一说,羽宝簪只有点头,倒不是认为他不愧为慈航掌门,而是觉得以他这样的身份与实力,还能有如此觉悟、如此柔软身段,无怪乎一皇三宗死的死,伤残的伤残,余人尽折的同时,就只有他还依然健在。
而在他们的正前方,孙武站在牌位前,背对着他们,两眼看着那个牌位,已经好半天都不言不语,这点他们可以理解,换作他们站在孙武的角度,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
孙武是天魔一手带大的,彼此间的感情之深,就与亲父子没什么分别,今天换作是其他人,杀父大仇岂可不报,但孙武这边……
“少爷,不如你就顺着自己的心情吧!”羽宝簪忍不住开口,“别管什么该不该做,你就直接冲过去,想报仇就报仇,把袁晨锋给活活打死,不然打个半死也成,别再这么强忍着。”
“呃,你也未免太宠他了吧?”苦茶大师这一惊非同小可,袁晨锋身系天下安定,要是孙武真的跑去把他杀了,那该如何是好?
还没来得及说话劝阻,孙武忽然一声不吭,拔足冲了出去,这一下可将苦茶大师吓得不轻,连羽宝簪都大为意外。
“你这丫头,他真的冲出去了,现在要怎么办啊?”
“这个……我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冲动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种事情以前没发生过的……”
“别再说了,迟则误事,你轻功好,立刻就追上去,别让他做出傻事。”
“我追上去?我武功不行啊,那大师你要去做什么?”
“老衲会率领附近的慈航弟子,准备转移疏散。”
“也就是逃跑吧?真是够了……”
羽宝簪急急忙忙追赶出去,倒是不担心孙武那边会惹出什么大事来,因为袁晨锋这次干得相当道地,为了怕孙武醒来太过冲动,作出令彼此遗憾的事,他走之前特别声明,会去找个乌龟洞躲起来,遥控指挥同盟会,尽量让所有人都找他不到,因此,孙武这么毛毛躁躁地冲出去,是找他不到的。
以袁晨锋现今的身份地位,区区保安工作,哪在话下,有人跑去找他寻仇,还没踏进同盟会大门,便已经给打成蜂窝,今次他主动退让,找地方躲起来,其实已经是个很大的人情,不过……所谓人情这种东西,有没有是一回事,认不认又是一回事,至少羽宝簪就认为,袁晨锋不会脑残到来讨这种人情……
要找孙武并不很难,他高速冲出去,周身气劲随着情绪沸腾,就算无心破坏东西,仍不可免地波及周围,造成破坏,只要沿着这些痕迹,很容易就可以把他找到,最后,就是在附近的一片高粱田中,看到了孙武的身影。
“少爷……”
少年站在青色的高粱丛中,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悠悠荡荡地晃着,从肩膀的抖动,还有顺着风飘来的细微声音,羽宝簪确定他正在哭泣,这样还算不错,虽然悲伤,起码有把内心的情绪发泄出来,不然所有悲与怒都累积在胸口,一次炸开,那就会是最糟的情况。
不过……现在这样也算不上安全,凤婕特别叮咛过,不要让他的情绪太过刺激,而他眼下的情绪……怎么都不会是平稳吧?
羽宝簪的心里七上八下,忽然看到田中的那个身影,一下子矮了下去,大吃一惊,跟着脚下便感到震动,而田中仿佛遭遇强震袭击,大片田地不但裂开,还被巨力翻掀起来,整片地皮翻上十余米高,泥浆飞溅得好远,土地上什么高粱、什么虫蚁田鼠,全都跟着被掀翻起来,景观看上去实是骇人。
这点场面还吓不住羽宝簪,但也足够给她一些讯息了,孙武的自制力不错,从不是那种破坏东西,面不改色的个性,平常的他,纵使战斗,也会尽量避免伤害其他生命,哪怕是一草一木,更别说去破坏农人辛勤栽种的庄稼,眼下他跪在地上,奋力重捶地面,宣泄力量,造成整片田地的大破坏,这表示他完全失去思考能力了。
关心则乱,羽宝簪甚至来不及去想,脑里无法思考的孙武,会否人一靠近,迎面就给自己一记神掌,担忧着孙武状况的她,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喷溅过来的泥浆,滴滴如同枪弹,破铁穿石,却都被她护体的凤凰真火给焚灭,没有造成伤害,就这么让她来到少年的身边。
眼中所见,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庞,少年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肉中,似在强行克制些什么,没过多久,这份努力终告徒劳,他重拳打在地上,制造新一轮破坏的同时,也将满腔的悲与怒,经由声音,一下子宣泄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爹死了,我什么都不能替他做?什么事情我都做不到,呜呜……我……我好没用……”
少年的哭泣,声声呐喊,全都敲击在羽宝簪的胸口,聪慧如她,一时也慌了手脚,怔怔地站在一旁,凝视着泥浆堆里的这个少年。她听得出来,在这些嘶喊声中,除了强烈的悲痛,还有其他东西的存在……无奈、困惑、犹豫……这些复杂的心理冲突,都被包含在里头,而在这些心理冲突的背后,羽宝簪知道,少年其实是在问……为什么他不可以报仇?
江湖仇杀,有些仇……本就注定没有得报,通常和实力有关,凶手的武功太高、势力太大,苦主不管怎么努力,这一世拍马也追不上,大仇唯有搁置,无法得报,但孙武的情形不是这样,一皇三宗退场后,他的武功已稳坐天下前三,若说得夸张一点,自称天下第一,也没人敢说不是,袁晨锋虽然掌握同盟会大权,可是孙武若铁了心要杀他,即使同盟会摆出铜墙铁壁,也未必护得住他。
正因为有这份能力,所以少年才会痛苦,他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只要他有那个意愿,报仇雪恨绝对不是问题,但这不是问题的问题,却偏偏卡在这里,心理冲突之强烈,可想而知。
站在羽宝簪的立场,她其实很想对孙武说,别管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把胸中的欲望化为实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袁晨锋这两天干的事情看来都怪怪,就算冲过去打死了他,也未必就冤枉了谁。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能想想而已,因为她太清楚那个后果,现在的袁晨锋,已经不单单只是护卫众多,要杀很难而已,他肩上扛的责任太重,无数人的期待都在他身上,不仅仅是同盟会的人,就连老百姓都知道他,期望他能为黎民百姓带来治世,改变这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来的民生困局,如果在他大业将成之前,将他刺杀干掉,后果肯定是千夫所指,成为历史罪人。
这个后果相当严重,但更重要的一点,却是连孙武自己也知道,他没有任何资格去向袁晨锋报仇算帐。
“少爷……这个话,不好听……可是其实你自己也是知道的。”羽宝簪缓缓道:“天魔大人是了不起的人,他这辈子的成就无人能及,但被他害惨的人,真是数也数不清了,如果你是为了替他讨公道,去找袁晨锋报仇,那他所害的那些人,他们的公道又要向谁讨去?况且,如果要说公道,袁晨锋的出手,更符合公道的定义。”
羽宝簪的声音,确实传入少年的耳中,更传入他心里,产生了影响,他抬起头,涕泪纵横的脸上,两眼通红,眼泪鼻涕和泥浆混在一起,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喉间更是哽咽难成声。
“……可是……可是……”
“少爷你个性温和,从不曾主动去怨恨过谁,我一直认为这是你的优点,也深深被你这个优点所吸引,如果你为天魔大人复仇,是想为他讨个公道,或是想要继承他未了遗愿的话,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找袁晨锋算帐,你要打要杀都可以,但如果……你想报仇,只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为天魔大人做过,愤恨自己的无力,想要为他做点事,表示点心意的话……那请容我提醒你,你能够替天魔大人作的事,不是只有这一种,还是有些其他的方法,能够向天魔大人表示心意,而不用勉强你自己,去做一些没法对自己交待的事。”
一口气把话说完,羽宝簪微感怅然,这些话说得很漂亮,但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真心话,一时间自己也不敢确定。自己若与孙武易地而处,碰上这样的事,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冷静,多半会比孙武的情况更糟,纵有顾忌,也是顾虑后果,而不是担心违反义理,八成以上……最后会不顾一切,刺杀袁晨锋。
自己都忍不下的事,却要劝孙武想开,这种事想想还真是心虚,但不管怎么说,劝孙武放下此事,是绝对正确的,因为此刻的袁晨锋,关系到太多人与事,如果以利益来说,杀他不晓得会影响多少人的既得与将得利益,成为天下共敌,这个代价太大,自己无论如何要挡下孙武,不让他做傻事。
幸好,这些话起了作用,少年的眼睛渐渐止住泪水,眼神也镇定下来,伸手抹了抹眼泪,道:“我们……能为老爹做些什么?”
“这个……”没有准备的问题,羽宝簪一时为之语塞,不管要做什么,总之不可能是继承魔门大业,还好,她思虑敏捷,很快就找到答案,“人死为大,哪怕弄不出盛大的丧礼,起码也要让他平平顺顺走完这一程……你是最适合为他送行的人,如果丧礼结束,你心里仍然平静不下来,到时候不管你想找谁算帐,我都会支持你去的。”
羽宝簪说完,少年陷入沉默,紧紧握着的手,一下捏紧,一下稍微放松,最后,慢慢松开,掌心早被捏出血痕,羽宝簪连忙取出手绢,替他里上,并且运功在他掌心按捏,以炎劲化散瘀血。
上次劝孙武三思而后行,是拖延时间,以拖待变,这次倒没有那种意思,是真心希望孙武别找上袁晨锋,因为以他的个性,如果真的为了天魔而把袁晨锋怎么样,九成会后悔一辈子,这种报仇根本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绝对要拦阻下来,况且,以一人之力,去对抗一个庞大组织,这种行为也太过弱智了……
反正,就算孙武不找袁晨锋,袁晨锋也别想高枕无忧,自己若无法统合魔门便罢,要是能够统合魔门各派系,掌握大权,有了足以对抗同盟会的地下实力,早晚就会找上袁晨锋,清算这笔帐……对天魔存有愧疚之心的,并不只是孙武一个,自己……也有着同样的心情……
“对了,香菱,刚刚……你看到的东西,不可以说出去!”擦干了眼泪,少年调整心情后,用近似威胁的口吻认真说话,羽宝簪一愣,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觉得刚才的失控、哭泣很丢脸,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样的少年情怀,着实让人觉得有趣,羽宝簪强忍着笑,用同样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有些古怪,因为孙武不像是怕人耻笑,这么做或许有别的理由,稍微思索一下,羽宝簪便找到答案了。
“少爷,是不是……你怕让人知道了以后,有人会担心?”
少年没有直接回答,但从那个眼神,羽宝簪晓得自己猜得没错,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疼,这个少年就是因为平时高度自制,承受的压力太大,刚刚才会崩溃,结果一清醒过来,他马上就担心自己的失控,会让关心自己的人不安,务求保密,平常总说他迟钝,可是在关键的地方,为什么他又能这么温柔呢?
“你在想什么?表情好奇怪?”
“我……呃,也没有什么,我一定会认真保密,不会泄露出去的。”
“那就好,这两天我的身体状况有点奇怪,和苦茶大师交手的经过,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不晓得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在一切弄清楚以前,还是先别让人知道,不然可能就会有什么问题,尤其是小殇,总觉得给她知道会惹麻烦。”
孙武道:“以前在梁山泊的时候,每次我重感冒,躺在床上起不来,小殇知道了以后,就会去搞事,弄得整个梁山泊不得安宁,糟糕透啦……”
“哦,有这样的事啊……”
羽宝簪一听就明白过来,孙武或许很单纯地把这当成小殇爱恶作剧、找人麻烦,但事实上,这完全是因为那个同样笨拙的女孩,把他看得极重,又不懂得控制自身的情感,所以他一病倒,心慌意乱的小殇便坐立不安,只有到处惹事,藉由这种破坏性行为,疏解身心压力……这份心思,孙武是不会懂的,不过,那时的小殇……几岁啊……
“幸好小殇她不在,要是给她发现,我就麻烦啦……”
听孙武这么说,羽宝簪更是苦恼,孙武还一厢情愿地不想让小殇惹事,却不晓得她已经在外头惹出天大的麻烦,若是让孙武知晓她成了皇位继承人,不日便将登基成为女皇,还不晓得会有多担心呢……
现在让孙武知道这消息,妥当吗?这种事百分百会影响他的心情,而他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但要瞒过他……这有意义吗?这件事情太大,天下皆知,除非立刻把孙武关进牢里,与世隔绝,否则这件事情又能瞒他多久?
异常头痛的问题,羽宝簪难以抉择,更开始觉得凤婕不负责任,随便把话扔下来,一声不吭就跑,后续问题全不处理,哪有这样的办事法?再怎么说,她是始作俑者,总该负起责任吧?
“香菱,从刚刚开始,你的表情一直很奇怪,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啊,刚才你帮了我大忙,如果你有心事,也可以告诉我的……”
“我……其实……”
“怎么了?该不是……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不,我相信你不会,你和陆叔叔那种人格破产的又不一样,也不是小殇那种个性恶劣的,我相信你有事不会瞒着我的……咦?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还冒冷汗了!”
何止是冒冷汗,羽宝簪紧揪着胸口,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关心即乱,这句话真是害死人,过去自己见过多少大场面,哪怕生死边缘,都能面不改色,以平常心面对,怎么孙武随便几句话,就弄得自己如此紧张失态?
“少、少爷!”
事情如果再拖下去,就连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羽宝簪决定提起勇气,说出搁在心头已久的话语,“如、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变成了另一个人,到了那时候,少爷还会不会……会不会……”
“说什么啊,香菱当然一直都是香菱啊,我们相处很久了,自问也算了解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会是个很好、很贴心的人吧。”孙武说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你不是说像陆叔叔那样吧?这世上有一个陆云樵就已经太多了,难道你也想玩变装游戏?他一下子从流浪汉变成同盟会主席,你能变什么?凤凰夫人?还是太阳王?那可真正不得了啊!”
少年一副无法承受过多打击的样子,令羽宝簪无言,总觉得如果再说下去,自己就罪大恶极了……
“不用担心啦,不管香菱变成什么样,都是我非常重要的家人,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话说到这里,孙武忽然发现自己的话很奇怪,听起来,不像是两个普通朋友之间该说的话,可是,自己虽然察觉到不妥,却又无心去修正,这真是很奇怪的事情。
孙武的这番微妙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当然逃不过羽宝簪的眼睛,她心中暗笑,却也由衷一喜,怎样也好,今天都不算是没有收获……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传入耳中,打断了两人的说话,佛号不是用内力念传,是直接用嗓音像唱山歌一样大喊出来,而发喊之人就在数十米外的田埂上,正是早该带着门人避难去的苦茶大师。
羽宝簪看见这位前辈,气不打一处来,苦茶大师也好,凤婕也罢,都是把最麻烦的工作扔给自己,偷偷跑掉,真亏得他有脸这样出现,面上还一片笑容可掬,看了就恼火。
“真抱歉打扰掌门人了,看掌门人的神色,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如此甚好,善哉。”苦茶大师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刚刚接到了几个消息,虽不愿打扰两位,可是……还是有必要先通知你们。”
苦茶大师所带来的消息,正是羽宝簪刚才迟疑的问题,若是有得选择,她不想那么快就让孙武知晓,但黄泉殇的行动力实在惊人,当所有人还在猜测她下一步会如何行动,她已经有了动作,而且还是非常惊人的大动作。
事情的发生是在同盟会,自从“女帝”公开宣告,要用大量鲜血来表示诚意、证明力量后,没等上头交代,同盟会各分部就进入高度警戒状态,无分前线后方,严防敌人突袭与潜入破坏。
这样的高度警戒,有多少实质效果,其实也很不好说,因为如果是武沧澜那级数的高手亲自出马,到敌后进行破坏,那不管怎么防也是无用,不过是聊胜于无的心理作用而已,事实也证明,就是这样没错。
黄泉殇找上袁晨锋密谈的事,属于绝顶机密,同盟会中没几个知道,底下的幕僚、将军,还是很认真地推测各种敌袭的可能,一致认定,当前朝廷官兵的实力,无论是正面硬攻,或是背后潜伏搞破坏活动,都很难制造真正的大量死伤,至少……数以千计、万计,这种数字绝对弄不出来,朝廷军队的士气极其低落,当官的两边观望,存有异心,士兵也缺乏战意,出现怠令、违命的现象,很难发动大规模的强袭。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女帝亲自出手,直闯敌阵,放手大杀,而且,这个假设还是建立在“女帝的武功等同武沧澜”的基础上,若她没有这样的力量,一切便是空谈。
众所周知,像武沧澜这样的绝顶强人,也不是说有就有的,那是凭靠着太平军国时期,如同战国时代一样,无数强人争锋比拼,激发火花,这才造就出武沧澜、西门朱玉、陆云樵这样的人才,在武沧澜之后,皇家子弟别说出一个像他一样的,哪怕只是接近他高度的,都一个也找不到,所以,黄泉殇有没有这样的实力,令人存疑。
然而,这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像武沧澜这样把个人武力放第一位,无比看重的人,如果黄泉殇没有近似他的武力,又何以能让他独排众议,将皇位相传?不合理的动作之后,总该有个合理的解释……
这些推论,完全不是建筑在对当事人的了解之上,因此,也严重偏离了事实,姑且不论黄泉殇有没有匹敌武沧澜的力量,凡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的个性阴险到近乎阴森,绝不可能和人正面对决,哪怕是面对实力不如她的人,她也喜欢背后捅刀子、踢人落火坑,要说这种人会去单骑闯阵,怎么想都是个大笑话。
于是,事情就在那天的下午发生,由于参谋部的评估,敌人的攻击该是发生在深夜或是清晨,如此才能攻敌不备,所以当那一声声古怪的闷响入耳,所有人都感到奇怪,循声望向噪音的源头,然后,看见应该没有人在操作的巨大石像,缓缓动了起来。
这里是同盟会的前线,驻守部队过得倒还算安宁,没怎么与官兵交战,官兵也几乎不会主动往这边攻击,因为这边有一个无比巨大的文化遗产,太平军国的超级兵器:独眼石人。
在同盟会的起义之战中,独眼石人的存在,起着关键性的作用,朝廷官兵的武器,在它面前完全无用武之地,虽然官兵这边也有若干强力兵器,但这尊巨大的石人,并不只是单纯的石像,厚重的石材外壳下,蕴含着当年楼兰一族,甚至是始祖之人的尖端技术,能发动力场,形成护罩,双眼、十指能发射冲击波与光束,几乎是无坚不摧。
朝廷为了对付这个庞然巨物,出动了许多秘藏的重型武器,大口径的电弩、光炮,甚至还出动过空中舰艇作自杀攻击,结果只是再次印证了“独眼石人在能量充足时,无可匹敌”的事实,这其实并不让人意外,因为相同的攻击,早在太平军国时期便已用过,那时没效,如今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对于这尊独眼石人,同盟会的士兵充满信赖感,如山岳般伟岸崇高的巨影,无疑就是同盟会革命的守护神,只要与它同在,就有安全感,但谁都没想到会有一天,这个守护神在完全没人操纵的情况下,居然自己动了起来,先是由原本的跪姿,雄起站立,跟着便迈开大步,往正前方行去。
与圣贝贝尔空中要塞的情况不同,独眼石人的内部,并没有什么驾驶舱之类的东西,至少……同盟会的技术人员没找到,也还无法完全透视、检查石人的内部结构。当石人莫名其妙地动起来,研究人员手忙脚乱地进行检查,试图用一直以来运作得很顺的外部控制系统,重新掌握独眼石人的控制权,可惜,这份努力完全没有效果,石人自行其是,照样踏着大步,走它自己的路。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同盟会的另一大胜利守护神,雄踞空中的圣贝贝尔要塞,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