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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的大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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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花轿,我只在电视上电影里演旧时婚娶片段时看到过,再就是表演性质的花轿了,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知道的真正意义上的大花轿。我一直想着,每一顶大花轿的背后都会有一个很美丽的故事,还常常想那坐上大花轿的女子一定会有着幸福的一生,我奶奶给了我一个关于大花轿真实的传奇。

    奶奶嫁给爷爷的时候是坐着四方彩顶、前面有门、内装玻璃、轿杆八字头、四人抬的大花轿,在轿夫晃晃悠悠走了20多里山路后,被还是少年的爷爷挑开帘子,握住一样还是少女的奶奶柔软的手,牵着下了轿。只是那时候他们不知道这一牵就是70年。

    三十年代的中国,正值土匪横行兵荒马乱,很多女孩儿怕被掠了去受人糟践,小小年纪就被父母找了人家,或是当童养媳送了人。奶奶也不例外,被娘托媒婆找了邻县的爷爷家,甚至连爷爷家境如何人品怎样都未知,娘就一口应承下来,还托媒婆告诉爷爷家早些择日完婚。这事对还年少的奶奶来说没有任何的悲喜,但奶奶亲眼目睹爹打了娘,又替哭泣的娘拭去眼泪,婆婆却是不依不饶骂着娘:枝儿还是孩子,你这当娘的就狠心把她送了人家做童养媳,受人使唤,为人家当牛做马,可怜的枝儿啊。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骂娘的时候,娘未顶婆婆一句嘴,在爷爷迎娶奶奶的那个日子,娘去借了邻家刚过门的媳妇唯一一身花衣裳给奶奶穿上,还一个劲儿地叮嘱奶奶别把衣裳弄折了,还是要还给人家的,娘还一遍遍嘱咐着奶奶到了人家家成大人了,不比在自己家还当是孩子,要好好孝敬公公婆婆,多干活勤快点长点眼色奶奶就是在婆婆的哭骂中,娘给她盖了个蒙头红,让爹送出了门,爬在爷爷的背上坐上了大花轿。

    “那花轿啊,颤颤悠悠的,在里面坐着左一摇右一晃,总想去挑开红盖头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吹吹打打的热闹场面,可俺娘说了,这红盖头一定得要你爷爷给俺掀开了算,呵,呵呵。”奶奶声音很大,她自己听不清别人说话,也生怕我听不见她的话。奶奶裂开仅剩下没几颗牙齿的嘴巴,消瘦的脸庞象盛开着灿烂的花。

    “我那时候把你奶奶背到花轿上,累了我一身汗,去迎娶你奶奶的时候我娘说要回到家才能看你奶奶的模样,你奶奶坐的大花轿在前面走,我坐的兰轿在后面,一路就盘算着这个女人长得啥模样。呵呵。”爷爷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本来前段时间被颈椎病折磨得还很难受,现在在爷爷布满沧桑的脸上写着的却是幸福。

    “俺还记得你爷爷那天背俺上花轿的事儿,他个子还没俺高,说是背,其实就是俺俩胳膊放在你爷爷肩膀上,都是俺自己穿着俺娘给俺做的绣花鞋着地踩着走。”奶奶说起她上花轿的事记忆是那么的清晰。

    “还说呢,你比我个高不假,那是因为你比我岁数大,你看你奶奶,那现在比比看谁高。”爷爷给奶奶高声争论。说起奶奶第一次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坐大花轿的事,爷爷和奶奶沉浸在往日的情怀里,象两个孩子。

    我听奶奶讲她怎样坐着大花轿嫁给爷爷的往事时,奶奶已因腿伤卧床多日,爷爷每天守侯在奶奶旁边,俩人聊天儿说话儿,奶奶精神很好,尤其是当奶奶回忆从前,更是有一丝红晕蔓延在她的面颊。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羞涩的少女坐在大花轿里,等待盼望着她心目中的少年牵她的手,撩她的红盖头。

    这就是我所亲耳听到过关于一个女孩儿坐上大花轿后最美丽的传奇。如今,那花轿依然晃晃悠悠地行走在爷爷和奶奶的爱情人生中。两位老人的爱情持续到今天,已经70年。而每当他们讲述起大花轿的故事,神情就流露出初恋的甜美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