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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很难哪——”美儒一边吃水果,一边颇不以为然地摇晃着脑袋。“辰辰,你要知道,想要得到那套乐谱,必须通过望月旭驰设下的那三个条件才行”
“我知道!”她恨恨地截断美儒的话,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愿意服输!要是乐谱落到望月葵的手里,那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美儒关切无比地望着她,娓娓说道:“我听望月岩说,遗嘱里的三个条件,第一点就是要有幸福的归宿;人家望月葵连婚期都订好了!而你咧?”她暗自咬牙!这点她真的做不出来
“要不要把夏雷给搬出来?”美儒斜睨着她,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
“不!”辰希想也不想地便拒绝了!
夏雷又不是一样祭品,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地为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贸然地把他给牺牲掉呢
“怎么了你?难道你不爱他吗?”美儒疑惑不解地问道。
听到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辰希竟蓦然感到心头猛地一震!她这才恍然大悟般地想到——原来,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夏雷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她脑海中忽然闪过樱庭那重新燃起的笑容。
她突然觉得十分无力。满脑子混乱脱序的念头,几乎已经快要把她给逼疯了!她一点都不想辜负夏雷的一片真心,一点都不想“这不就结了吗?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有什么不好的,你倒是说说看啊!”“唉,我”她欲言又止,心里矛盾极了!如果她能选择,她宁愿选择具有温暖怀抱的樱庭皓司,而不是在上飞机前、让她突然感到失望无助的夏雷!这个在刹那间萌生的念头,让辰希觉得十分罪恶
“我就搞不懂夏雷有什么不好?人家对你那么好对不对?况且,男未婚女未嫁,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完成这条件里的第一步,我就不知道你还在龟龟缩缩个什么鬼!”美儒不甚满意地大声抗议着。
“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美儒”辰希再也止不住难过绝望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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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峥峥然回荡在空中
仿佛具有什么特殊疗效似的,对于这翩然扬起的优雅琴音,她觉得十分十分的熟悉与安心。
即便,在这琴音当中,蕴藏着极端伤感的情绪曼妙的琴音突然停了下来。隔没多久,樱庭家的管家便又从练习室里走了出来,朝着她笑了笑。“向小姐,我们家少爷请你进去。”
“谢谢。”她对着管家欠了欠身,漫步走进了钢琴练习室。
“怎么来的?”樱庭皓司背对着她,望着玻璃窗外的风景,语气里夹杂着一股被硬生生压下去的波涛汹涌。
“望月岩带我来的。”辰希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想藉由一个比较轻松的话引子,来松懈一下自己紧张个半死的情绪。“他说要带美儒去新宿逛街,顺便就带我过来了。好笑吧?我看他真的对美儒动了感情耶——”
“那家伙笨得离谱,美儒应付他是绰绰有余了!”他猛然转过身来,两道炯炯而犀利、足以震慑人心的迷人眼神,像两只箭翎般恶狠狠地射了过来——
“你呢?你来找我是为了要对付谁?望月葵吗?”嗤的一声!利箭正中心脏!痛得她几乎哀号出声。
对于樱庭皓司如此了然于心、冷漠决绝、自以为是的抢白,辰希根本毫无招架反击的余地。
因为,很不幸的,他说对了!
“你要知道,那套乐谱对我而言真的非常重要”
“哦?是吗?”他顺手燃起了一根烟,朝着半空中悠悠吐了一口。袅绕的轻烟飘荡在空气中,悄悄地翳入了天庭。“比你自己的幸福都还要重要?”她当场便怔住了!讷讷地接不上话
“如果你回答是,我一点也不觉得讶异。”
樱庭皓司摇摇头笑了笑,表情显得有些复杂;那看似无奈的笑容里,夹杂着与其说是讥讽与不屑,还不如说是看破一切的释然与苍茫。
“你,就跟望月葵一样,你们都是为了要达到一个可笑的目的,而情愿把自己的幸福给牺牲掉的人”
“好吧!”辰希猛一甩头,赌气般开口说道。“随便你怎么说,就算我真是这样的人好了!那又怎么样?”
“那是你自己的决定,还轮不到我来评断吧?”他耸耸肩,故作不以为意地。“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要公布这个答案?”她不禁暗恨在心——什么话都让他给说尽了!原本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一些建议与慰籍的念头,刹那间便化为乌有;只留下无限的怅惘与痛苦,萦绕在自己的心中
“我原本是想来拜托你指导我的琴艺的。”辰希黯淡地垂下头来,心里难过极了。“眼看世界钢琴演奏大赛就要举行了,下个月在台湾就有一场亚太地区的初赛要比。你自己也说过,我的确具有这样的天赋,我只是想帮我父亲完成他的愿望而已,难道这也错了吗?”看到她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樱庭皓司又不免微微一怔,心头就像被一把利刃刺中似地疼了起来
那曾经在飞机上发生过的、该死而莫须有的、想要抚慰、照顾她的冲动又回来了!他连忙甩甩头想要甩开这一切——即使这做法有违本意——他故作冷静状无情而漠然地说道:“要我指导你的琴艺,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樱庭撇过头去望着自己手指尖的烟头,眼神根本不敢与辰希投过来的错愕眼光有所接触。
“我答应帮你这个忙,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讲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顿;表情显得极为痛苦,仿佛在他的心里正有一场肉搏战在开打一样。
“答应我好好地好好地和夏雷在一起”
“樱庭!”辰希怒不可遏地截断了他的话,一股又愤恨又绝望的感觉,像狂风暴雨般席卷了她的心头。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要不要跟夏雷在一起,和向你讨教琴艺这件事,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没想到你会乘人之危,你以为你是谁?可以这样命令我吗?”
樱庭皓司被她这番反驳呵斥得有些迷惑,不免开口再迫问了一句:“难道难道你不想和夏雷在一起?你要知道,他可以帮你完成三个条件里的第一项”辰希笑了笑,笑得有些凄楚。
“即使那套乐谱对我而言的确非常重要,我也不能因此而白白牺牲了夏雷对我的一片真心;在还没有确定我自己感情的方向以前,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拿你好朋友的终身幸福开玩笑的!”她恨恨地撂下这段话,丢给了樱庭一记夹杂着愤恨、失望、难过等等诸多负面情绪的眼神,随即便像一阵飓风似地,转身奔出了钢琴练习室。
他望着急急狂奔而去纤弱单薄而显得有些无助的背影发着呆,一时之间根本就忘了自己是否应该起身追去。他脸上恍若被当场蔽了两个巴掌似地胀个紫红,脑袋也像被雷击中般的浑沌一片一直等到手指尖夹的烟蒂已燃烧到自己的指头,樱庭皓司才有如大梦初醒般忽然痛得清楚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他做错了吗?恍惚之间,他坐了下来坐在钢琴前,手指头竟然像着了魔似地,开始弹奏起那首“离别练习曲”激昂而悲怆的乐曲回荡在偌大的练习室里,显得凄楚而绝望
一个违背良心的要求,一段发自肺腑的告白此时,在樱庭皓司的心中,就有如被万蚁螫齿般,散发着悠悠的、深远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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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希奔出了樱庭的家门,走在异乡陌生的街道,身边尽是一群群不相干、不认识的过客。一种被遗弃的无助感,像浪潮拍岸般,一波一波地侵蚀着她的心前尘往事又一幕幕地回到了她的脑海——母亲病危时思念的痛苦,临终前殷切的交代爸爸那温暖深刻、令人感到安心的拥抱;以及他在谱那首署名为“错过”的乐曲时,可以想像出来的内心挣扎而就在这波涛汹涌般的回忆当中,辰希也蓦然地领悟到了一件事——她爱的是樱庭皓司!若不是因为如此,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排斥着夏雷和她在一起后可以成就的结果;她也不会在听到樱庭皓司讲出那句话时,会有那么愤怒、那么绝望的反应到底,她是应该悉听母亲临终前的教诲,放弃心中最爱的对象?还是,她应该谨记父亲的教训,不要做出会让自己抱憾终身的决定呢?夹杂在理智与情感的矛盾挣扎当中,让辰希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像个茧般地包围了她像个游魂般走着走着途经人群熙攘热闹的大街,突然间听到一段凄美绝伦的钢琴前奏,从路旁的唱片行里传了过来——令人感到诧异无比的是,在这异乡国度,她居然还会听到一首用自己的母语唱出来的歌曲!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并且开始用心聆听——
让它去吧似曾相识的感觉你难道不怕?
一见钟情到后来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所有的努力若只为了男婚女嫁
你是否真能确定留得住他?
天长地久的故事只是个神话
曾经拥有也只是一种安慰自己的说法
陷入了爱情若只为了痛苦挣扎
你真的确定这一切值得吗?
爱人的甜言蜜语总是那么的虚假
真正相信的人也只能哭着说自己太傻
生命中原有太多可能等着被开发
当爱情走过的那一刹那
我只能笑着说让它去吧!
心乱如麻无法自拔全都为了他
该牵挂该潇洒自己问自己答
说好再也不想花落谁家
让爱发芽让爱开花
当爱结束的时候让他去吧!
“当爱结束的时候,让他去吧让他去吧她喃喃地重复着歌词中的最后一句,带着深刻感触,泪水情不自禁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爬了满颊虽然身在大街,辰希还是无法忍受的缓缓蹲了下来,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里,任由自己心底深处最真且最脆弱的隐藏,随着泪水的枯干而化为灰烬一一终于,到了,该放弃一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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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她一把抓起了电话,仿佛自己早巳预料到这通电话会是谁打来的一样“莫西、莫西?”(日文:“喂、喂?”)“哈罗?”然而,电话那头响起的不是日文或中文,而是不甚流利的英文,而且,还带着一种兴奋期待的腔调。
“请问是望月家吗?我想请向辰希小姐听电话。”
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她觉得自己的手心,竟在此时冒出了紧张心虚、手足无措的冷汗来
“夏雷吗?”
“辰辰?”夏雷惊喜地叫出来。“真的是你?你在那边还好吗?事情进行得还顺利吧?”经过这番无情的折磨以及深刻的了悟,辰希的心中早已有所决定——
为了拿到那套乐谱,她不惜牺牲一切!甚至——诚如樱庭皓司所“乐见”、所“要求”的——也包括了她自己的终身幸福她没有告诉夏雷实话,只很快地转换了一下情绪,用着极为冷静、甚至有些生疏的语气说道:“还好啦!你在台湾的工作怎么样?”夏雷似乎也听出了她话里那种冷淡、陌生的感觉,连忙急急开口解释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我没能来得及赶去机场送你,都是我的错”不重要了夏雷,那一点都不重要了呵“你,不会生气吧?”她笑了,有些无可奈何地。
“不会啦!”
“不会就好。”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夏雷的口吻马上就变得轻松愉快起来。“我一直想打电话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台湾来啊?你知道吗,这几天你不在台湾,我真的好想你耶——”夏雷这番真心的告白令她悚然一惊!辰希忽然警觉,几天下来,她根本连想都没想过夏雷感情的天平一旦失去了平衡,那就没什么意义了“夏雷,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他那种单纯诚挚的愉悦语气让辰希感到心如刀割,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我想等到律师把遗产的事处理过后,我马上就飞回台湾,我们我们就订婚好不好?”
“订婚?”夏雷惊愕地大叫出声,兴奋得连讲话都有点结巴。“你你说订订婚是不是?我有没有听错?”
“没错。”她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个看似肯定的答案,泪水却从眼眶中滑了下来对不起,夏雷我并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如今对我而言,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也只剩下那套乐谱了“那太好了!”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夏雷连忙喜不自胜地笑问道。“你先说一个时间,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好不好?我也好准备一下叼!”她沉吟了半晌,让自己内心中翻腾不已的情绪,稍稍平息舒缓了些。
“两个礼拜以后吧!我想。”
“那小皓,小皓他知道这件事吗?”
经由夏雷这么一提起,辰希的脑海里,又情不自禁地蹦出了樱庭皓司的身影,一种椎心刺骨的疼痛忽然地冒了出来“大概,大概还不知道”
“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
“不!不要!”辰希连忙开口制止,激动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怎么啦你?”夏雷不明所以地问道。
“呃我我只是想,你不要浪费那个越洋电话费了,我自己会找机会告诉他的。”
“也好。”夏雷兴奋得根本就没发现她心底的纠葛与为难,兴致勃勃地开口又道:“辰辰,你知道吗?能从你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对我而言是一件多么重要、多么让人兴奋的事!”
“好了啦!你!”她勉为其难地笑了笑,匆匆拭去了脸颊上的泪迹。“别耍嘴皮子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再跟你联络的。”
“蔼-这样就要挂电话喽?”辰希一副急欲挂电话的口气,让夏雷万分不甘不愿地跟她撤起娇来。“我都还没有讲过瘾耶”
“别闹了你!”讲到这里,辰希突然意识到仿佛有人正在看她,猛一抬头,竟见到望月葵挂着一脸冷淡漠然的笑意站在她房间的门口,连忙草草结束了电话。
“好了!我还有点事要办,我会再打给你的,拜!”
“在跟谁讲电话?小皓吗?”她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为什么会这么问?”
“难道不是吗?”望月葵柳眉一挑笑了笑,摇曳生姿地晃了进来,问也不问地就坐在她房里的那套设计精致的沙发上。“除了小皓之外,我也想不出来还会有谁,可以让你在这次的竞争中赢过我”辰希突然感到一阵心痛!她和眼前的这位绝色美女,原本应是一对好姊妹才对呀!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搞到这么难看、这么不堪的地步呢?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小葵,我从来就没有想要赢你的意思”
“说谎!”望月葵冷冷地驳斥道。拿着一双犀利的眼神愤愤不平地瞅着她。“如果不是因为想得到望月家族庞大无比的遗产,你怎么会愿意回来?”唉!望月家的财产算什么?如果原因真的像她想像的那么简单容易就好了辰希黯淡地摇摇头。“你知道吗?小葵,我之所以会回来,绝不是因为想要分遗产的缘故;如果你和大哥都希望能获得望月家全部的财产,我大可以无条件的奉上”听她说得如此真切,望月葵不禁微微一怔。
“那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我自己一直不完整的生命找一个答案吧!”辰希耸耸肩笑了笑,笑意显得既无奈又伤感。“从小我就在没有爸爸的状态之下长大,这成了我生命里最深最痛的遗憾;当我知道爸爸已经过世之后,对他的抱怨和恨意居然不见了,换来的竟是一种急欲想得到他认同、希望他接纳的渴望”讲到这里,辰希撇过头去,望着她笑得甚为凄楚。
“这种渴望,你,能了解吗?”
望月葵赫然间便呆住了,彻彻底底地呆住了——在她的生命里,只有输赢、只有得到的快感与得不到时发泄似的毁灭。她根本就无法理解,辰希这种“不为什么”的想法,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相信!”她拒绝接受地、迫不及待地吼道:“我不相信你这么做就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根本就不存在的理由。
这分明就是你想获得更多的一种手段!对不对?”
“随便你怎么说,”辰希摇摇头,笑得一派纯净自然。“我讲的已经够多了,信不信随便你。不过,我要提醒你,那套爸爸写的乐谱,我是一定要拿到的。”
“我就知道,哼哼哼”望月葵冷冷一笑,看着她露出了一副极为不屑、非常不以为然的表情。“说到最后你还是想拿走望月家的东西,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念头,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错了!那不是望月家的东西”她昂起头来,眼神中露出了坚决但柔和温柔的光芒。“那是一份真情的见证!只要我可以感受到这份真情的存在,那在我心里面一直空白的遗憾,就可以得到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