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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十二点,暗黑的头等病房里静得要死。
戚名颐坐在窗边的看护椅上,英俊的脸上显露著沮丧至极的神情。
那女孩的情况比他想像的糟,虽大难不死,也没有缺条胳臂、断条腿,生命迹象也很稳定,但已经昏迷了四天,医生说她再不醒过来,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雪特!”他忿忿地低咒。
明明是她见鬼的跑到他车头前,又不是他的错,现在却面临可能要养她一辈子的情况
门卡一声开了,光线倏地流泄房内,夜班的七年级小护士走了进来,在病床旁站祝
“我的妈呀!”小护士像看到传说中的怪物似的,失声尖叫了出来,然后很不好意思地看向戚名颐,抑下即将出口的另一声惊喊,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喔,这男的好英俊,比刘德华加金城武还英浚
戚名颐瞥了眼小护士,没有说什么。
不能怪小护士被吓到,那女孩的脸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比马来西亚阿福还恐怖,这副模样恐怕连她妈妈也认不出来。
小护士为女孩换了点滴瓶,再瞥了戚名颐一眼,依依不舍地走了,同时也把光线带走。
戚名颐站了起来,揭开窗幔一角往外看。
在玻璃窗外面,招牌上的红字在夜空中温暖地亮著。一部分的字被房子的一角遮住了。急诊,上面写著。
上帝,求求您,让她醒过来吧!戚名颐在心里祷告著。
痛痛痛,她的头快痛死她了!而且不只头,她全身都感觉到疼痛。衣雅玟痛醒过来,眼皮撑开一条线。
好黑喔,晚上了啊?
咦?这儿是哪里?奸像不是她的房间嘛!
她把头转向另一边,但是这个动作却令她痛得难以承受,她不禁发出一声大叫,但实际上,声音却如蚊子在叫。
这个微弱的声音使戚名颐从窗口转过头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衣雅玟吓了一大跳,不过,这回她学乖了,慢慢地把头转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窗旁站著一个男人,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样,只看出那身影有著宽厚的肩膀。
“我在哪里?”她的声音比耳语大不了多少。
他看到她的唇片在动,但她口里发出的声音是那么微弱,他不得不来到病床前,弯下腰来问:“你说什么?”
他的脸距她只有咫尺,她辨识出他脸部的轮廓,他的眼睛像两颗闪耀的星辰,有著挺直的鼻梁,以及薄薄的唇形。
这个男人似乎很英俊,真想在灯光下看他。
“我在哪里?”
“医院。”
医院?她怎么会在医院?衣雅玟努力地回想,但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的。
她猜想,可能跟自己的头痛脱不了关系,又想,如果这里是医院的话,那么他应该是男护士啰?!
“我口好渴,给我一杯水好吗?”她口渴难耐。
这女人把他当什么?!
男佣?还是牛郎店上班的牛郎?
戚名颐忿忿地看到病床旁柜子上有瓶矿泉水,用力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支吸管,他伸手去抓那吸管,插入矿泉水,然后不甘不愿地把吸管伸进女孩的嘴里。
凉水吸进嘴里的感觉真好!
衣雅玟吸光矿泉水后又开口:“我要尿尿。”
她的膀胱已经满水位了,不去尿尿不行。
“你等一下,我去叫”
他护士两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她喊著:“我好急,你快扶我到厕所”
戚名颐揽紧了眉头,一手自支架取下点滴瓶,另一手抓住她骨瘦如柴的手臂,拉她起身时,她龇牙咧嘴地发出哀叫声。
“轻一点,轻一点。”
他架著她走向盥洗室时,她一下子脚软,一下子双腿打结,还像杀猪般叫个不停。
“小声点,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被她的鸡猫子鬼叫声,搞得有点心烦气躁。
她的嘴嘟了起来。“可是真的很痛嘛——”
这男护士真没同情心,她是人,又不是植物,对痛当然会有感觉啊!
“没见过像你这么怕痛的女人!”他低声咕哝著。
进到盥洗室,戚名颐往墙上摸索电灯开关,一开灯,光亮突地洒满室内,这下她看清楚他的脸了。
他真的复英俊,气质傲雅,风采翩翩,不太像男护士
咦,他并没穿白色的护理制服,而是穿西装还阿曼尼的哩!做护士能赚这么多啊?早知道她就去读护校
他的声音打断她游栘的思绪。“你可以自己上厕所吗?”
“呃可以”
才放开她,她倏地像烂泥一样瘫软,他及时抱住她。
她站都站不住了,哪能指望她自己完成上厕所的动作,只好戚名颐倏地蹲下来,无奈地撩起她的裙子。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她惊恐地瞪著他。
“我对你没有企图,只是看你站都没有办法了,才想帮你把内裤脱掉。”戚名颐没奸气地说。
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尊容,他怎么可能会对她有性趣!?
看来是她想歪了,不过他虽是一片好意,但他脱她内裤好难为情哟。“你不用帮,我自己会脱,你可以出去了。”
“那我要放手了——”说著他松开了手。
结果——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让自己的双腿站立。
看来,只能丢掉礼义廉耻。
衣雅玟挫败地看着戚名颐。“麻烦你了。”
他撩起她的裙子,接著拉下她的内裤——他的下巴倏地抽紧。
他强迫自己表现出若无其事,把点滴瓶挂在架上,再把她摆到马桶上,然后倚在门口,视线落在墙上、天花板上。
舒服多了。“欵,我好了。”衣雅玟轻唤戚名颐。
戚名颐闻言走向前,扶起她,替她拉上内裤,按下冲水钮,然后扶著她洗手。
凡是认识他的人,要是目睹他今晚所做的事,眼镜一定会跌碎满地。毕竟他向来是个大男人主义的人,历任女朋友一致评定他为最不温柔、体贴的男朋友,
衣雅玟从洗手台的镜子中看到自己——
她头发被剃光了,头上缠满了纱布,那样子活像是包著头巾的印度人。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她的脸青青紫紫,肿胀变形,像是被人好好揍过,鼻子也有平时的两倍大,根本看不出那是张人类的脸!
“啊!”衣雅玟张大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我、我怎么变成这样?”
他的眼睛和她的在镜中相遇。“因为你出了车祸。”
车祸?这个字眼在衣雅玟脑中回响著,脸上现出茫然的表情。
看她神情恍惚,显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这应该是暂时的吧?很多人昏迷后醒来,也是一下子搞不清楚状况。
“四天前,大概是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你在仁爱路穿越快车道时被车撞到,想起来没?”
她闭上眼睛,努力想拼凑起他所说的事,但目前的她实在无能为力。她的脑子里除了痛,什么都不能想。
“我想不起来我”一阵晕眩袭来,她全身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
真是麻烦!戚名颐拦腰抱起她。
这女孩好瘦弱,让他联想到小时候捡到的小猫咪,它的骨头又细又小,仿佛可以漂浮在空中,活在仙境。
他取下架上的点滴,抱著她,大步走出盥洗室。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被男人抱过,衣雅玟惊讶地发现,自己喜欢在这个陌生男人的怀里,觉得觉得
很罗曼蒂克
他先挂好点滴,再极轻极柔地把她放到病床上,轻到像怕碰坏她似的。
“你是谁?”她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问。
“我就是那个倒楣撞到你的车主,既然你醒来了,我去找医生来。”
衣雅玟迷迷糊糊地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浓浓的睡意重新将她带人梦乡。
第二天,衣雅玟睁开眼睛好一会,才弄清自己正躺在医院,还有自己车祸受伤的事。
病房门被推开,长得像大熊的医生走进来,颈子上挂著听诊器,翻开挂在她床尾的金属夹子,仔细地看了看里面的病历后,抬起头来。
“你觉得怎么样?”
“不太好,头很痛,而且一直想睡觉。”
“你经历了一场车祸,头部受到撞击,有严重的撕裂伤,缝了三十七针,全身多处瘀伤,你还会有奸几个星期都觉得头痛,昏昏沉沉。”
“医生,我对那场意外完全没有记忆,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她知道自己发生车祸,是昨天晚上那个说撞到她的男人告诉她的,不是她自己想起来的。
大熊医生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不用紧张,这叫创伤后失忆症,很多人都会这个样子,慢慢的,你应该会一点一滴记起车祸的事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名字名字她当然知道。衣雅玟拼命地想,近在眼前,可又远在天边。她叫什么?
“完了啦!”衣雅玟惨叫一声。“医生,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怎么会这样呢?”大熊医生在表格上写了些什么,交给站在他旁边的护士“安排她明天做脑部断层。”
然后他像长辈对晚辈般拍拍她的手。
“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替她拉好毛毯之后,亲切的大熊医生往门口走去。
忽然,她记忆深处闪出了一道灵光。雅玟!她爸妈给她取的名字是雅玟,而她爸爸姓衣,她叫衣雅玟
但在她来得及叫住大熊医生之前,一个熟悉的男声在向著长廊敞开的门边响起——
“医生,她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戚名颐在门口遇到大熊医生。
“放心好了,她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但,有个问题。”
他眉头迅速拢成起伏山丘。“什么问题?”
“嗯,她有脑震荡,因此丧失记忆,不仅对车祸的发生完全没印象”
丧失记忆?戚名颐震惊不已。医生还在说话,他得集中精神听。
“也忘了自己的名字,恐怕连家里的地址、电话号码都不记得”医生说。
“你不是说真的吧?”戚名颐倏地瞪大眼。失忆症,他只在电影神鬼认证中看过,没想到自己也会遇上。
衣雅玟正想告诉他们,她已经想起自己的名字,家里的地址和电话也一并想起来,她没有丧失记亿,突地,脑海里有个尖拔的女人声音闯入——
出去就别回来!
出院后她能回到那个家休养吗?
不能,后母绝不可能照顾她。
衣雅玟于是什么也没说。
大熊医生走后,戚名颐抿紧了嘴,在病房内踱步。
衣雅玟目不转晴地看着戚名颐,看他打算怎么处置她。
他停止踱步,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你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吗?你的名字?住在哪里?爸爸妈妈?”
她与他对望两秒,竭力做出恍神状。“我脑筋一片空白”
“你再想想,努力地想,用力地想——”他像在跟谁生气似的说。
泪水在那双大眼睛里打转。“对不起,但我真的想不起来”说著说著眼泪就要掉下来。
天哪!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泪。戚名颐双掌向上地对她伸出双手。
“好,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先好好养伤,说不定明天所有的事就会想起来了。”
“如果我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想不起来呢?”她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难道你不想再见到你爸爸妈妈?”他的眉毛蹙在一块,聚拢成一个生气的山丘。
要见到她爸爸妈妈,除非她蒙主召唤。因为她爸爸妈妈现在都在天父身边。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护士进来。她的胶底鞋踩在打过蜡的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吃药啰,它们可以减轻你的头痛。”护士塞了两粒胶囊给衣雅玟。
衣雅玟吞了药,没几分钟就睡著了。
戚名颐坐在椅上,看着衣雅玟的睡脸,长长的睫毛在肥肿的脸颊上形成两块阴影,双唇微张著。忽然他像火烧**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床底下的皮箱拖出来。
他打开皮箱,翻找可以辨别女孩身分的证件。
有个女用皮夹,他打开一看——
感谢上帝,身分证和健保卡都在。
戚名颐看着身分证上的照片,原来她长这样碍长得不算丑,也不美
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他的标准很高,很少女人在他眼里是美的。
“衣雅玟。”他念著身分证上的名字。这名字取的不错。
民国七十三年出生她才二十岁,会不会是某某大学的学生?
他找了一下,可是并没看到学生证,倒是有张中年夫妇的照片,八九不离十足她的爸爸和妈妈。
他抽出照片细看,她长得像妈妈。
皮夹里一张信用卡也没有,只有八张千元大钞和十几块零钱。他找到一本邮局的存摺,好奇地打开。
“她可真穷啊!”只有七万元的存款。
既然有她的身分证,那要找到她的家人就不是问题。戚名颐脸上闪过一抹即将卸下重担的神色,然后他把她的身分证收进自己的皮夹里,大迈步地走出病房。
衣雅玟再醒来时,夜色已经笼罩住窗外的大地,四周一片寂静。
头还是好痛
大熊医生说这种情形会持续好几个星期。真是要命!
四、五天没刷牙,衣雅玟担心自己说话的口气会臭死医生护士,还有那个撞到她的男人。
于是她痛苦万分地滑下床,撑著椅子,一步步移动著,每走完一步就休息一下地把自己往盥洗室的方向拖拉。
这趟路真是永生难忘啊!
终于进了盥洗室,墙壁上每个想得到的点都有固定扶手。她需要它们。她抓著扶手,一边刷牙一边照镜子。
她的脸没那么肿了,稍微看得出是人类的脸,不过吓人的程度不减,瘀青已经变成瘀黑,眼窝下方的红斑,使她看起来像得了什么世纪传染病似的。
刷牙完毕,她历尽千辛万苦地走回床边,然后筋疲力尽地躺回床上。
闭上眼,她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