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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深酒的脊背猛然僵住,有些慌地抬手去捉他的手,“薄书砚,你别这样!”
薄书砚的凤眸眯得更深,他的手指游移到她的锁骨,微哑着嗓音问她,“那这样呢?”
“……”傅深酒。
“薄总,这是医院。”傅深酒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声线凉下去的时候,她趁势从薄书砚腿上站了起来撄。
她在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她认为,感动是一回事,亲密接触是另一回事,得划分清楚。
薄书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文松已经回来了。
他将手里的一叠单子全部塞到傅深酒手里,用命令的语调道,“先带他去把这些检查做一遍,拿到全部结果后再重新来找我。偿”
“……好的。”对于这个明显对她没什么好感的谢教授,傅深酒的态度淡淡然的,并不计较。
傅深酒大致看了眼手中的单子,发现薄书砚需要检查的项目多达十来种。
心头沉重了些,她主动过去挽了薄书砚的手臂,跟他一起出了医生办公室。
“小酒,你还记不记得谢东阑?”薄书砚用手臂夹着傅深酒的手,生怕她逃开似得。
傅深酒想了下,才想起谢东阑是薄书砚在雁城时的私人医生,于是点了点头。
薄书砚垂颈朝她笑了下,“这位谢教授就是东阑的亲生父亲。因为一些原因,越是漂亮的女人,他越是不喜欢。所以他的态度,并不是刻意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步子顿了顿,傅深酒诧异地望了薄书砚一眼,薄书砚敛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薄书砚这是在跟她解释什么吗?
有点……稀奇。
……
所有的检查做完并拿到结果、当薄书砚和傅深酒再次回到谢文松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谢文松只是仔细地看了眼那些检查结果的单子,并没有做什么病情分析,直接给薄书砚开了处方,然后交给一个小护士去抓了药。
十几分钟,小护士提着一大袋子药再度回来时,选择了看起来相对亲和的傅深酒,“太太,因为这位先生不肯住院,所以药品有些多。谢教授已经在里面附上了详细的药品使用方法,您回家照着来就好了。”
“……”看了眼一副事不关己的薄书砚,傅深酒只好接过袋子,“谢谢。”
“可以走了。”谢文松拉开椅子坐下,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还有其他病人,你们别耽误我的时间。”
“……”傅深酒愣了愣,这才朝谢文松颔首致礼,“谢教授,麻烦您了。”
谢文松垮着脸道,“别再让他折腾了!再折腾,这条命迟早送出去!尤其是饮食上,千万要注意!最重要的,你的给我时刻盯着他,别再让他抽烟。”
被谢文松这样突兀地训了一顿,傅深酒下意识地就接了话,“您放心吧,我会……”
在那一瞬间,两个人的某种关系,好像被傅深酒变相地承认了。
但话说到一半,她突地顿住了话头,有些懊恼地眯了眯眼睛。
这样情境下的回话,她虽然意识到了错误,但一时实在找不到语言来反转,干脆沉默了。
而一直凝着她的薄书砚,尽管仍是面沉如水、但他眸色缓漾轻摇,墨黑的瞳仁上、傅深酒的模样更加清晰了。
“走走走,别在这儿烦我老头子了!”谢文松脾气向来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将手中的陶瓷杯砰地一下摔放在桌上,那杯中的水漾出来大半。
傅深酒被他的架势给吓到,懵懵地退了两步。
她年幼时,傅至庭和容怀音吵架的时候,也很喜欢摔东西。其中最多的场景就是在饭桌上,正在喝酒的傅至庭和容怀音一言不合,就会将手中的啤酒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那其实并不巨大的声响和那些溅到桌子上的啤酒酒液,在傅深酒的心里烙下了很深的印迹。
察觉到傅深酒的异常,薄书砚在下一瞬倾身过去,将她手中的袋子转到自己的左手后,用右手裹住了她的手。
手背上传来的温热粗粝触感,让傅深酒从一种懵里陷入另外一种懵,她抬眸呆看了薄书砚一眼,薄书砚回以她更加粘稠的注视。
长睫轻颤了颤,傅深酒毫不自知地曲了五指,反握住了薄书砚的手掌。像是寻求一种心理上的依靠般。
因着傅深酒的这个动作,薄书砚的眼眸中溢过漫天的惊喜,他在下一瞬将傅深酒的手捏得更紧了。
压痛感传来的时候,傅深酒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陡然就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慌忙地松开五指,就想将手从薄书砚的掌心抽出来,但无疑会失败。
先是无意接了谢文松的那句话而犯下错误,现在她又主动反握了薄书砚的手……真是……真是“雪上加霜”!错上加错!
懊恼的感觉一层深过一层,傅深酒自责地咬了唇瓣儿,碍于有外人在场,也不好怎么样,只得任由薄书砚捏着自己的手。
但她那恼羞成怒却又极力隐忍的样子,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
从医院出来,薄书砚径直带着傅深酒去了自己的车旁。
将手中提着的药品袋子塞进后备箱后,薄书砚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直接塞给了傅深酒。
傅深酒面无波澜地看了他一眼,“薄总,我恐怕没时间给你当司机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去幼儿园接孩子。”
“没打算让你给我当司机。”薄书砚牵着傅深酒走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后揽着她的肩,强势地将她塞了进去。
他一手撑在车门门框上,另一只手捞了安全带,覆身过来要插·进卡扣里。
他的呼吸落在傅深酒的颈侧,让傅深酒本就还没平稳下来的一颗心莫名又慌了慌,下意识地就将身体紧紧靠着座椅,但男人的身体就横在她的鼻尖前方,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荷尔蒙气息,萦绕不散。
男人胸前的领带涤荡,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身前轻刮……
摒了呼吸,她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某个部位的尖端就会与他的胸膛相触。
但是由于身体的紧绷和憋气,她的那两团,实则挺得更高了。
好不容易听到“啪嗒”一声,傅深酒不由松了口气,想着薄书砚下一瞬应该就要抽身离开,但薄书砚偏没有。
他的右手仍旧撑在车门门框上,左手却顺势撑在了安全带卡扣的上方,就维持着那样虚覆在傅深酒身体上方的姿势。
两人的身体将触未触,男人颈上垂着的那根领带,却坠入了傅深酒的俩月退之间。
尽管只是一根领带,但它带给傅深酒的感觉异常地明显且突兀。
傅深酒的身体绷得更紧,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她的双月退,似乎将男人的领带给加住了。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行动。她……抬手,把薄书砚的领带给拔出来了。
她这个动作,让一直不肯离开的薄书砚察觉到异样,他稍稍回身,就那么对上了她的视线。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乎吸交缠。
薄书砚凤眸轻眯,因为体内有躁动在流窜。却隐忍着。
傅深酒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儿,大抵是因为心虚。所以沉默着。
傅深酒错开视线的时候,薄书砚垂颈压了下来。
像是猝不及防、又像是酝酿已久,两人的唇触在一起的时候,双方都颤动了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两人都忘了做出反应。就只是任由彼此那么轻轻地触着,感受着彼此的颤栗。
直到一声尖利的喇叭声传来,傅深酒才猛然回神,抬手就去推了薄书砚。
薄书砚幽暗的瞳缩了缩,撑在车门门框上的五指捏得更紧。
“薄总,我赶时间,麻烦你让一下好吗?”生硬而客套的语调,傅深酒的眸色已经转冷,胸腔中那股子对自己的恼怒加深。
薄书砚垂着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沉默了良久才勾了勾唇,“路上慢点开。”
他这样说的时候,挺实的身子慢慢向车外退去。
随着他的距离越远,傅深酒的呼吸渐轻。
眼看着他的身体就要完全退出车子,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傅深酒警惕地望着他。
薄书砚的视线在她脸上胶了那么几秒,然后他重新覆身下来了。
“薄书砚!”傅深酒忍不住低叫了声。
“别紧张,我只是检查一下刚才有没有将安全带给你系好。”薄书砚说这话的时候,原本停在安全带锁扣上的指顺着带子往上滑了滑,然后朝上勾了勾,似乎真的在试它的牢固程度。
“……”傅深酒噎了下,“我自己也能检查。”
“我已经检查好了。”他默了下后才这样说,然后将那根带子调整了下角度,最后将其松开了。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算完了,哪知道薄书砚撤身出去的时候,那只讨厌的手又用力地扯了扯安全带。
“唔……”斜在匈口的安全带被这样一拉,傅深酒立马觉得自己的某个部位被勒住了,忍不住轻哼了声。
薄书砚还握在安全带上的五指骤然捏紧,一双暗眸里有东西在翻涌。
傅深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一股子羞耻感顿时充斥了全部感官,她倏然朝副驾驶的方向偏过头,然后抬手使劲儿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发出“啪”地一声轻响。
啊啊啊啊,她今天怎么老是做蠢事!
她的这个反应,让薄书砚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决定暂时放过她。
眼看着薄书砚将车门关上后,傅深酒立即就将车子启动、开走了。
在黑色Lincoln汇入车流以前,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奥迪也缓缓启动,跟了上去。
车窗紧闭的白色奥迪驾驶座上,帽子下、女人的视线紧紧地胶在黑色Lincoln上。
……
直至黑色Lincoln完全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薄书砚才收回视线,原本还尚存一丝柔色的眸子,顿时幽暗下来。
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狠吸了口后才转身,朝停车场的另一边走去。
一辆一模一样的黑色Lincoln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窗紧闭。
薄书砚拉开后座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副驾驶座的约翰转身过来看他,“薄,直接过去吗?”
薄书砚降下车窗,夹烟的手了上去,烟雾缭绕了好一会儿以后,他才开口,“走吧。”
约翰点点头,朝Kevin使了个眼色。
Kevin便稳稳地将车子启动了。
车子在20分钟以后抵达长庆酒店。
约翰用房卡刷开套房房门后,沉眉看着薄书砚,“薄,进去吧。”
薄书砚指间的烟已经燃完,但是他并没有将烟蒂丢掉,而是一直捻在食指与大拇指之间。
他默了下,这次抬步往房间里走去。
约翰关上门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门边。
……
薄书砚将手中一直捏着的烟蒂扔进垃圾桶以后,慢条斯理地扯掉颈间的领带。
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听见声音,也并没有急着转过身来,只是面容沉静地望着Q市的傍晚。
薄书砚缓步走到酒柜边,捏了一只高脚杯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白酒下肚,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又喝了一口。
“就这么不欢迎我?”落地窗前穿着白色套裙、肩上裹着一条真丝暗色披肩的中年女人终于转过身。
薄书砚对这话恍若未闻,又给自己的杯子里灌了一些酒液。
中年女人将薄书砚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看到他脸上的青紫痕迹时,还是蹙了眉。
她快步走到薄书砚身前,作势要夺掉薄书砚手中的酒杯。
但薄书砚端着酒杯的手只是微抬了抬,就躲开了。即便是这样,他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书砚,四年都过去了,你的态度也该变一变了!”
沈弘慈到底是有些恼了,但从声音里听不出来。
薄书砚的眸色氤氲了冷锐,但他依旧当作沈弘慈不存在。
沈弘慈蓦地踮起脚,抬手就去夺薄书砚手中的酒杯,但因为没有掌握好力道、反将他手中的杯子给撞落在地。
杯子虽然没有碎,但杯中酒液尽数融进地毯里。
凤眸轻眯的时候,薄书砚眼中的寒刃让一向泰然的沈弘慈也不免怔了下。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即便再淡漠到了这个时候也免不了要动情,沈弘慈扯唇轻笑了声,“书砚,我好歹是你大姐,而那个女人不过是妈的一颗棋子而已。暂且不论当年我什么也没做,就算我做了什么,你难道要为了她一个外人跟整个薄家的人为敌?”
得不到薄书砚的回应,沈弘慈扶了扶额头,声音低下来,语重心长般,“好,就算四年前是我们做错了,但是如今她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你还要我们怎么样?这一页咱们就此翻过去,行不行?”
她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她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呵呵。
薄书砚突然垂颈看向地面的那只酒杯,低低地轻笑出声。
惯常鲜少展露笑容的人一旦笑起来,可能是心理感情产生了两种极端情绪。而沈弘慈作为薄书砚的大姐,自然知道薄书砚此刻的笑声代表着哪一种极端。
她咽了咽口水,别开了视线,不再吭声。
薄书砚抬起左脚,然后对着杯子落下去。
顷刻间,那只水晶高脚杯就在他的皮鞋下成了碎片。
“书砚,你这是干什么?”沈弘慈拔高音调,不可置信地看着薄书砚。
“沈女士,我想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个世界正常的规则。”薄书砚面上仍旧慵淡,“当初他们对傅深酒出手,在你决定旁观的那一刻,你在我这里就已经是罪人。”
“书砚,你……”沈弘慈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下。
薄书砚用鞋底碾压碎片的声音掐断了沈弘慈的话。
他的语气依旧是幽寡而漫不经心的,“你们在我这里犯下的罪,并不会因为她还活着而减刑。相反地,正因为她还活着,所以你们最好让自己的双手保持干净,不要到我这里强当出头鸟。”
这四年里,薄书砚虽然对她沈弘慈一惯地不加理睬,但是也从未说过这样重的话。
沈弘慈扶着酒柜,缓了好一会儿才笑道,“我始终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血缘关系才是最无懈可击的存在。”
“是吗?”薄书砚的脚从那堆碎玻璃渣上移开,笑,“原来沈女士认为,血缘关系对你们来说是一张王牌。”
“是不是王牌我不知道,但我认为你至少应该把它当做免死金牌来看待……”沈弘慈叹了口气,不想再跟薄书砚争执下去,“我这次过来没有直接去找傅深酒那个女人,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书砚,你在Q市耽搁得够久了,该回去了!千石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薄书砚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弘慈顿了下,“既然四年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和她也已经分开了四年了,你就别再纠结于此了。书砚,跟我回去吧,啊?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好吗?”
明明白白地商量语气,却又是太过独断专行的意图。不知悔改。
薄书砚淡淡地睐了沈弘慈一眼,“不好意思,沈女士,我薄书砚这辈子,非她不可。”
言罢,薄书砚侧身,“我要休息了,沈女士出去吧。”
“……”沈弘慈没料到自己专程从雁城过来,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但,纵然不甘心,也只得暂时作罢。
叹了口气,沈弘慈抬步出了套房。
直到套房门重新关上以后,薄书砚方才的慵淡和慢条斯理才一点点地褪尽。
他额上的青筋骤然爆起,薄书砚低吼一声,抬臂将酒柜上的瓶瓶罐罐尽数扫落在地。
血缘关系,确实是一张王牌、抑或免死金牌吗?
……
薄书砚再度出现在傅深酒的公寓门前,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彼时,傅深酒刚接到一个电话,是她之前面试过的一家外贸公司打过来的,通知她一个星期以后正式开始上班。所以,她心情不错。
门铃响起的时候,通过猫眼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是薄书砚时,傅深酒也只是犹豫了下,就将门给打开了。
薄书砚凝了她一眼,而后自顾自地抬步往里走。
“……”傅深酒只得侧开身,让了。
见薄书砚沉默地在沙发上坐定,傅深酒还是很好客地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薄总,您是来取车的么?”傅深酒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车钥匙后将其轻放在薄书砚面前,很真诚地道歉,“这两天我一直在忙着找工作,所以还没来得及给你送回去。抱歉。”
“找工作?”薄书砚将视线投放到傅深酒脸上,“你要是工作了,薄景梵和恋恋怎么办?”
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份工作就是因为时间冲突而被辞掉,傅深酒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薄总说到这个问题,那我也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薄书砚好整以暇地瞧着她,“你说。”
傅深酒却突然有些紧张。
傅深酒端起之前给薄书砚倒得那杯水喝了口,然后将其放在自己面前,组织了语言才再度开口。
“薄总你也见过梵梵好几次了…”顿了下,傅深酒婉转道,“对他就没有什么想法?”
敛眸深看了眼傅深酒期待的神情,薄书砚认真地思考了下才说,“他很可爱。”
“……”傅深酒循循善诱,“除了可爱呢?”
薄书砚摇头。
“……”傅深酒。
“你想听什么?”薄书砚的眸色中隐了点逗弄和促狭,一本正经地追问她。
傅深酒其实是想让薄书砚以后以一个父亲的角色,多给薄景梵一些关爱,让他成长得更健康。
虽说薄景梵是薄书砚的儿子没错,但这个儿子是她单方面、自主主张地生出来的……如果薄书砚有那种想法,不用她说,他也会去做的。如果薄书砚没有,那么就算她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最终,傅深酒咬了半边唇瓣儿,摇了摇头,“没什么。”
看着傅深酒羞于启齿的为难模样,薄书砚以为,傅深酒是想找他要抚养费。
薄书砚其实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而且在第一次见过薄景梵以后,他就已经让人买下了雁城最大的游乐场。雁城条件好一点的楼盘里,也定下了几栋别墅。另外,薄书砚还出资帮一所贵族幼儿园和一所贵族小学引进了更专业的教师人才和教学设备,就为给薄景梵打好基础……但凡薄书砚能考虑到的东西,他其实在雁城早就安排好了。
事实上,薄书砚为薄景梵做的这些,只是在为傅深酒回雁城做准备时顺带做的……
他一直在默默地致力于接傅深酒母子回雁城。
但现在,他有些动摇了。
也许,留在Q市对傅深酒和薄景梵来说,是更安全也更安稳的选择。
为了傅深酒,他做出牺牲、在Q市重新起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经历过四年前的那场生死诀别,薄书砚已经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而有舍才有得,他也明白。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
“薄书砚,你……”
“小酒,你……”
再度开口的时候,却是同时出声。
傅深酒抿了抿红唇,“薄总,你先说。”
薄书砚拿过傅深酒端在手上的水杯,仰头喝了口才开口,“小酒,相较于雁城,你是不是更喜欢Q市?”
“雁城是我的故乡,除了它,我不会更喜欢别的……”傅深酒发现,自己在薄书砚面前时,戒心已经没有最初那么重了。薄书砚方才的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以前,她恐怕要考虑一番才会给出答案。
而薄书砚这个问题,即便是现在,她其实也应该考虑后再回答的。而不是像刚刚,像朋友闲聊般那样轻易就说出口。
抿了抿唇,傅深酒想,大抵是在远离了雁城这个矛盾根源的城市后、她跟薄书砚因为薄景梵的关系而各自退让着,所以相处起来已经很平和了,所以她才没了那么多戒心。
但,她并不喜欢她和薄书砚现在的这种状态,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无意泄露什么,还是忌惮于它的……平淡。
在这沉默的间隙,薄书砚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而起的时候,傅深酒犹豫了下,冷声道,“薄总,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家里抽烟,能灭了吗?”
薄书砚眯眸看了她一眼,随后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那我去外面抽完再回来。”
“……”傅深酒噎了噎,眼看着薄书砚站起身往门外走,她顿了下还是追了上去,直接踮起脚尖、将香烟从薄书砚唇间摘走了。
迎上薄书砚审视的目光,傅深酒面无波澜、像极了只管救死扶伤的医疗工作者,“我那天被谢教授训了一顿,总不能不长记性。再说,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也不能看见一个病人在我面前自己毁自己的身子。”
薄书砚突然向傅深酒走了一步,倾轧而下。
处在戒备中的傅深酒反应也是极快,侧身就往旁边躲了躲。
但,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傅深酒情急之下的力道又太重,她的肩,一不小心就撞在了薄书砚的胸口上。
薄书砚猛然躬了身子,闷哼了声。
傅深酒心中一慌,抬起双手就去扶他,却忘了手上还拿着一根燃着的香烟。
“嘶……”薄书砚蓦地拧眉,条件反射地朝旁边移了点距离,而后垂眸去看自己那被烟头戳到的地方。
薄书砚右胸口的位置,衬衫都被烧出一个小洞,透出来的皮肤已经泛黑。
傅深酒清晰地闻到了皮肉被烧焦的那种味道……
自己接连犯蠢,傅深酒已经懊恼地说不出话来了,只咬着唇缩在那里,丢了香烟并踩灭后再不敢乱动。
“薄总,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傅深酒的底气十分不足。毕竟,这接连的事故,怎么看都像是故意。
薄书砚紧拢的眉心缓了缓,捉了傅深酒的手往沙发边走,然后圈着她一起坐下了,他淡声道,“无妨,你不必紧张。”
看着那个小洞,傅深酒的神智终于回笼,“薄总,我记得谢教授那天开了外用的药膏,你有带吗?”
提起这个,薄书砚笑,“这个问题,得你来回答。”
“……”傅深酒愣了愣,这才想起那天薄书砚是将那一大袋子药放在了Lincoln车的后备箱的,而那辆车子被她开回来后一直没有还给薄书砚。
那就意味着,因为她的原因,薄书砚这两天都在没有进药的情况下……撑着。
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傅深酒站起身,边往外走边嘱咐薄书砚,“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车上拿药。”
薄书砚正想说什么,傅深酒突然又折返回来,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
轻笑了声,薄书砚眸色深浓地凝着傅深酒。傅深酒只当做看不见,又转身走了。
……
傅深酒所住的小区很小,车库的车位本就紧张,所以像傅深酒这种临时停靠的车子,都停在小区绿化带的临时停车位上。
黑色Lincoln停在靠近小区门的位置,傅深酒一心想着薄书砚的伤,去后备箱提了药后就直接转身往回走。
“妹妹。”
这亲昵地称呼,却让傅深酒陡然打了个寒颤。
她怔了一下,才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萧景懿靠在一辆白色奥迪上,姿态娴雅地抱着双臂,正唇角含笑地望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妹妹,你这么问可就见外了。”萧景懿款步上前来,一身长及脚踝的白色纱裙在微风中绽放。
她在傅深酒身前站定,依旧在笑,“怎么,不打算请我上楼去坐坐吗?”
“萧景懿,你该知道我并不欢迎你,你又何必过来讨嫌呢。”傅深酒说这话的时候还笑着。
饶是傅深酒这样说,萧景懿仍旧笑得落落大方,“你年纪小不懂事才会这样,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跟你一样不懂事吧?”
顿了下,萧景懿补充,“我记得四年前我托你帮我买那条限量版的定制手链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跟你是一家人。虽然后来你并没有帮我,但我说过的话,不会因此而收回。即便是现在,我仍旧把你当妹妹。”
“谢谢。”傅深酒回。
不管她如何挑衅,傅深酒总是淡然的样子,让萧景懿有些窝火。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凑近傅深酒,压低声音,“你儿子和你女儿很可爱呢。”
脊背陡然僵直,傅深酒的心脏都骤停了下。事关薄景梵和恋恋,傅深酒再也无法平静。
她侧过身朝向萧景懿的脸时,神色中是掩饰不住的溃乱,“萧景懿,你调查我?”
萧景懿摇头,“你别冤枉我,我可没有。那天从医院出来,可是你自己领着我去的。”
那天从医院……
萧景懿跟踪她。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傅深酒咽了咽喉头,嗓音都有些变了,“萧景懿,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要牵连到孩子头上,行吗?”
萧景懿沉默了下,弯唇,“傅深酒,恭喜你,你终于有软肋了。”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萧景懿将傅深酒的表情尽数敛进心中,突然笑了起来。
“你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单纯地很喜欢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宝贝,觉得太漂亮太可爱。所以忍不住想让你跟他们介绍介绍我这个……大姨。你说,他们会喜欢我吗?是我改天到你家里来见他们呢?还是我直接带着礼物去幼儿园看……”
“萧景懿。”傅深酒转眸看着她,扯出一丝笑容,“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他们来见你。但是我现在有点急事,不能陪你说话了,失陪了,抱歉。”
言罢,傅深酒转身便走。
绷着一口气回到公寓里的时候,薄书砚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深酒狠吸了口气,将刚才遇见萧景懿后所产生的一系列担忧暂且放在脑后。
她将药品袋子打开,从里面找出了几支外用的药管出来。
犹豫了下,傅深酒还是抬手,准备将薄书砚摇醒。
哪知,薄书砚其实根本没睡着,正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彼时的傅深酒没心思理会他的视线,只平淡开口,“我先去准备水和毛巾,你先把衬衫脱了,等会儿方便我帮你清洗和上药。”
言罢,傅深酒也没管薄书砚的反应,心事重重地进了卫生间。
薄书砚很快察觉到傅深酒的异常,但是他寻不到原因,所以沉默按耐住。
很快,傅深酒端着一盆温水回来,而薄书砚也已经将身上的衬衫给脱了,肌理精实、没有一丝赘肉,堪比最顶尖的模特的*。
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傅深酒将盆端到薄书砚面前后就反悔了,“反正伤在前面,你自己弄吧。”
语落,她转身就想跑。
然而薄书砚怎可能放她跑掉?
傅深酒拧了拧眉,懊恼地甩了甩自己被捉住的手腕,没将那只铁一样禁锢着她的大掌给甩掉,只得认命。
看着傅深酒给自己拧毛巾,薄书砚单勾了唇角,静默地等着。
傅深酒将毛巾拧干以后,垂眸将其递了出去,“你自己擦吧。”
因为薄书砚那被烟头烫到的地方,恰巧在他右胸上那个……红·点·点下方一厘米处。太日爱日未的位置!
眸色暗了几度,薄书砚抽掉她手中的毛巾、将她的手按进水中打湿后,蓦地将她整个人勾到自己的大月退上坐下,而后他捉起她那只被打湿的手的一根手指,大概按向了自己那被烟头烫了的位置,却不小心按在了那红……
指尖下那凸起的触感,让傅深酒的大脑倏然一片空白。
而他却嗓音微哑地在她耳边呢喃,“我不喜欢毛巾,你用手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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