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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书砚细薄的唇片儿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嘶哑的声音发出来。
他问面前这个与他长得太过相似的小男孩儿,“你叫……梵梵?”
“薄总!”
薄景梵还没来得及回应,苏锦程就已经抱着恋恋回来,并且挡在了薄景梵身前。
看了眼薄书砚,苏锦程背对着他蹲下身,将怀中的恋恋放到地上,并将她的小手塞进薄景梵手中,“梵梵,带着妹妹去旁边等妈妈,好吗?”
薄景梵的视线越过苏锦程的肩膀,再次看了眼一直盯着他的薄书砚,这才点点头、拉紧恋恋的手,往小区的围墙边靠了过去偿。
恋恋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薄书砚,等到薄景梵带着她在围墙边停下来的时候,她仰起一双黑亮的眼睛问薄景梵,“梵梵哥哥,那是你爸爸吗?”
爸爸。
对这个词很陌生。
“……”薄景梵的圆眼轻眯了眯,小胖手圈过恋恋的肩后,又朝薄书砚看了眼,没有说话。
恋恋也不等薄景梵回答,绞着手指头瘪了嘴巴,“梵梵哥哥你有爸爸,还有妈妈。恋恋没有爸爸,现在……现在连妈妈也不要我了……”
薄景梵黑浓的睫毛颤了颤,抬起小手在恋恋肉肉的脸上摸了摸,“恋恋不哭,哥哥会一直保护你。”
……
薄书砚的视线和苏锦程的视线,是在薄景梵带着恋恋在墙边站定以后,一起收回来的,然后在空中交汇后,苏锦程率先错开了视线,薄书砚则一直凝着她的脸。
Q市的早晨不像别的城市那样滞闷,今天也是难得的晴天。
柔柔的阳光从天幕飘散下来,暖暖的笼着两个人。
一时间,似乎谁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薄书砚的视线再次掠过薄景梵,最后他垂眸,摸了一根烟出来,不知是突然想起什么,他又将其放了回去。
细薄的唇片儿动了动,他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展臂将苏锦程捞进了怀中。
苏锦程愕然地瞪大清眸,愣了愣才想起来要推开他。
“别动。”
苏锦程的手刚刚撑上薄书砚的胸膛,薄书砚哑沉吐了这两个字。
手腕一顿,苏锦程疲惫地开口,“薄总,您又……”
“傅深酒。”薄书砚落在苏锦程背上的大掌越按越紧,他的嗓音也是越发地沙哑,“我见到了我们的……”
他的一句话很明显的没有说完,但他顿下了。苏锦程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但等了良久也没听到后半句。
就在她再次想要从薄书砚怀中挣脱出来的时候,薄书砚终于将那句话补完,低哑到几乎不可闻。
说完,他又呢喃了一句,“傅深酒,我见到了我们的孩子。”
常年居于高位、众星捧月般存在着的男人,似乎要抱着苏锦程来作支撑,才有力气说出那句话。
指端微颤了颤,苏锦程颤着长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突然觉得四年前再深重的东西好似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她和薄书砚之间,确实拥有着一个孩子。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就算被家暴、就算受了再多苦楚也不肯离婚的妈妈们了。
一个孩子,有时候的确可以让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所有。哪怕是……尊严。
不光是苏锦程,就算是薄书砚那样常年寡淡慵淡的、高高在上的男人,在见到自己孩子的这一刻,不也失控如斯么?
但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
“薄总,时间不早了,我该送梵梵去学校了。”苏锦程将自己从薄书砚怀中挣脱出来。
许是顾及到薄景梵就在旁边,又许是苏锦程·真的有些累了,她这次的语气倒是不如以往那般淡漠,态度也不再那般争锋相对。柔柔淡淡的。
“我送你们。”薄书砚到底还是那个性子寡漠却强势霸道的男人,这句话的语气里哪里有商量的余地。
“……”苏锦程凝了一眼薄书砚沉鹜的神情,也没再坚持。
他是薄景梵的父亲,就算是两人已经离婚,他完全有权利见薄景梵。
况且,大人之间就算有再深重的纠葛,那只是大人的事情。薄书砚作为薄景梵的亲生父亲、既已经出现在薄景梵面前,那她再也没有逃避的余地。即便她是孩子的生身母亲,她也没有任何权利代替孩子作任何决定。
关于这两点,苏锦程很清楚,一直很清楚。
神思晃荡、苏锦程回神的时候,发现薄书砚已经朝薄景梵走过去了。
苏锦程急忙跟了上去。
薄书砚在隔着薄景梵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住,然后在他面前蹲下笔挺颀长的身子。
第一次面对孩子这种生物,薄书砚面上有显而易见地无措,尤其是薄景梵一点儿也不怕他,反而一瞬不瞬地用他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盯着他。
薄书砚的凤眸眯了眯,错开视线的时候握拳挡在唇边咳嗽了声,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不是想抱我?”薄景梵看了眼站在薄书砚身后的苏锦程,视线再转到薄书砚脸上的时候,突然奶声奶气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苏锦程。
“……”薄书砚。
薄景梵不解地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大人,小眉头蹙了蹙,然后捏着恋恋的小手不说话了。
恋恋咬了咬手指头,圆亮的眼睛在三个人脸上转了一圈后,就拉着薄景梵的小手,朝薄书砚走了几步,然后另一只还沾着口水的小手又去拉薄书砚的大手。
那意思是,是要把薄书砚和薄景梵的手放到一起。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么默默地由着恋恋的动作,苏锦程看着这情境,一颗心滋味莫名。
就在薄书砚的手和薄景梵的手就要触碰到一起的时候,薄景梵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将手缩到了身后,然后一声不吭地朝苏锦程走过来,主动地捉住了苏锦程的手指,紧紧地。
苏锦程一愣,下意识地就去看薄书砚的神色。
没有任何意外地,薄书砚那双原本溢满柔和与期待的眸子,转瞬之间黯淡了下去。
他仍旧保持着蹲在那儿的姿势,一只大掌还被一脸懵懂的恋恋握着。
看到薄书砚吃瘪的样子,苏锦程在心里轻叹了声。
唔。
她可没从中作梗,怨不得她。
不过,梵梵方才的反应,让苏锦程也挺意外的。
心底滑过欣喜与担忧并重的复杂情绪,苏锦程狠吸了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了些。
“妈,我想去学校了。”薄景梵垂着小脑袋,穿着小运动鞋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面上的沙子。
苏锦程蹲下身,抱了抱梵梵,轻声道,“好,我们这就自己打车去学校。”
说完,苏锦程朝恋恋招了招手,“恋恋,到小姨这儿来。”
恋恋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那么顺势拉着薄书砚一起过来了。
薄书砚也不客气,就那么让恋恋拉着自己的手,几乎是半弯着身子跟了过来。
“……”苏锦程。
“……”薄景梵。
“恋恋,先松开叔叔的手好不好?”苏锦程没有去看薄书砚的神色,只看着恋恋,轻声哄道。
恋恋看了看苏锦程,又仰着脑袋看了眼薄书砚,噘着嘴摇了摇头,“我喜欢这个叔叔,放开他就跑掉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说到这里,恋恋已经泫然欲泣,拿起小肥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就像妈妈一样,我睡着了她就不见了…”
“……”苏锦程错开视线,平复了下情绪才连忙哄道,“好好好,那我们就捏着叔叔的手,不放开。可是,恋恋,我们得送哥哥去学校了,那……”
“我送你们。”叱咤商场的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踩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杆子往上爬。
尽管他的语气仍旧寡沉无波。
可越是这样,越让苏锦程咬牙切齿得想揍人是怎么回事?
“……”忽略掉自己心里的感受,苏锦程回眸望了眼薄景梵。
薄景梵薄薄的两片小唇片儿轻抿着,看了眼恋恋后作出妥协的为难样子,“妈,让他送吧。我不想恋恋难过。”
说完,薄景梵快速地瞄了一眼薄书砚后,红着耳根子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连恋恋奔过去要抱他,他一时都没发现。
“谢谢梵梵哥哥!”恋恋两只小手扒上薄景梵的脸,强硬地将他扳了过来,踮着脚在他脸上亲了口。
相比于被茜茜亲脸时的嫌弃,对于恋恋,薄景梵的脾气好到也是没谁了,还主动搂着恋恋的小肥腰,以防她摔倒。
苏锦程看着两个小家伙,视线一晃,就与薄书砚轻眯的眸眼对上了。
不知道是苏锦程的错觉,还是薄书砚的深眸中真的藏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总之,她很快错开视线,转而看了眼薄书砚停在马路对面的车子,开口时语气有些不自然,“薄总,能帮我抱个孩子吗?不能让小孩子自己过马路,太危险。”
听到要被抱,恋恋蓦地松开薄景梵,转向就扑向苏锦程,抱着她的两条腿往上爬,“酒娘酒娘,你抱我!”
见恋恋这样,薄景梵已经朝苏锦程伸出的小手自觉地缩了回去,眉目间几不可察地闪过黯然,却又很快轻吐了口气、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薄书砚在这时候过来,蹲下身朝梵梵敞开怀抱,终究没将爸爸那两个字说出口,“妈妈抱恋恋,我抱你。”
性子寡淡的男人从不将情绪显山露水,在面对自家儿子的时候,因不知如何表达,表情就更显生硬。
薄景梵站着不动,薄书砚便往他又挪了些位置,压低声音唤他的名字,“梵梵……”
薄景梵轻抿了抿嫩嫩的薄唇,虽然别扭,到底是还是伸出一只手。
但,他并没有让薄书砚抱他,而是牵住了薄书砚的一根手指,就拉着他往马路走。
薄书砚敛了眉,到底不敢怎样,只沉默着跟着。
但薄书砚近一米九的身高,被一个不足一米二的薄景梵这样拉着向前走……那场景实在是……
薄书砚全程几乎是弯着腰在走路的。
苏锦程看着这个画面,都忍不住勾了唇角。
“酒娘,抱我抱我。”恋恋又扒拉了一下苏锦程的衣服,糯声糯气,带着点小不满。
苏锦程这才从不远处那对身影上收回视线,蹲下身刮了刮恋恋的鼻子,故作吃醋的样子,“你刚刚不是说喜欢那叔叔吗?怎么不让让那叔叔抱你,反而又要小姨抱了?”
恋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着往苏锦程怀里钻,楼着苏锦程的脖子撒娇道,“我是女孩子,不可以让叔叔抱的!妈妈说过,世界上所有的叔叔都是坏人,要小心地保护自己。”
这都给孩子灌输了些什么东西?!
“……”苏锦程吸了口气,将恋恋抱起往马路对面走,“你妈妈说的并不是全对,世界上还是有好叔叔的。你看刚刚那个叔叔,不就挺好的吗?你不是挺喜欢他……”
话说到这里,苏锦程自己顿住了。
恋恋圈着苏锦程的脖子,眨了眨眼睛,“这个叔叔是哥哥的爸爸,所以他不是坏人……”
苏锦程的步子猛地一顿,侧眸看着恋恋,声线都哑了,“恋恋,谁告诉你他是梵梵的爸爸了?”
恋恋的一双小手摸着苏锦程的脸蛋儿,闻言摇了摇头,“没人告诉我呀,我自己看出来的。”
“……”苏锦程的眉心凝了凝,没再说话,再次看了眼不远处那对身影,这才抱着恋恋专心过马路。
而,薄书砚至始至终都没有问起,苏锦程身边的这个小女孩儿究竟是谁。这让苏锦程,心慌。
一路无话,薄书砚将车缓缓滑停在幼儿园门口后,直到看见苏锦程牵着两个小家伙消失在幼儿园深处,他眸中的亮光才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
苏锦程将薄景梵送到苏老师手上后,又拖着苏老师帮忙,帮恋恋完善了一系列的转学手续后,将恋恋安排进了薄景梵所在的班级。
苏老师看了眼一点都不怕人的恋恋,柔声问她,“小朋友,你几岁了?”
恋恋看了苏锦程一眼,苏锦程朝她点了点头,她才认真地掰出四个小指头,糯糯道,“三岁多,我比梵梵哥哥小三个月。”
苏老师看看恋恋,又看看苏锦程,这才满怀柔爱地将恋恋领进班级里去了。
苏锦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外面看了会儿恋恋的情况,见她在薄景梵的照顾下并没有任何不适应后,这才转步离开。
没曾想,才走几步路,就与许浮乾在并不算宽敞的走道里狭路相逢了。
“许总。”看了眼许浮乾手中牵着的茜茜,苏锦程笑,“许总来送女儿上学?”
“苏小姐,幸会。”许浮乾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提着的小书包递给茜茜,让她自己进了教室,这才又看向苏锦程,“不知苏小姐现今在哪家公司高就?”
清瞳微缩,苏锦程凝了许浮乾微微透黑的刚毅冷峻面孔,突然扬唇笑了,“对于这一点,许总难道不清楚?”
许浮乾垂眸,再抬眸时牵动唇角肌肉,也算是笑了,“我司的翻译一职一直空缺,如果苏小姐有兴趣,随时欢迎。”
拒绝的话几乎脱口而出,苏锦程拧了拧眉心,问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许总,茜茜生日会那天,我弟弟苏玄野……”
“这件事苏小姐不问,我也是要找时间跟苏小姐解释的。”许浮乾抬手摁了摁眉心,坦然道,“许某最初是有这个打算,但去晚了一步,令弟已经被人打晕。我手下的人,不过是伪装成路人,将令弟送去了医院。”
指尖攥紧,苏锦程咬着唇瓣儿看着许浮乾说得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恨不能挥拳上去。
“许某做事向来敢作敢当,苏小姐大可相信我。”许浮乾补充。
闭了闭眼睛,苏锦程想了下,最终也平复下来,“那许总能否帮个忙,透露一下究竟是谁……”
“抱歉,苏小姐,关于这个许某无能为力。”顿了下,许浮乾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苏锦程,“苏小姐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罢,许浮乾转身便走。
“等一下!”苏锦程狠闭了闭眼睛,最后又睁开时眸中异常清明,“请许总抽空,再给我安排一轮面试。”
许浮乾眯着眼睛看了苏锦程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很想知道苏小姐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原因?
苏锦程牵唇。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苏锦程有孩子要养活,而许浮乾亦或是薄书砚显然在背后做了工作,不然她每次去面试,得到的结果怎么会那么相似?
雁城已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不想在Q市也待不下去。为了生活,明知对方在算计,她也总要低头的。
世间利害关系纷杂交错,只能择其一,不能什么都想要。
她苏锦程也不会自大到偏偏要跟权贵抗衡,她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心力。
许浮乾拿她在乎的人威胁她,她便顺了许浮乾的心意,进入他的公司罢。
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不愿意去做一件事,不过是想争一口气。她,苏锦程,争不起。
她知道,许浮乾最初想要她进入他的公司,不过是诱导她和薄书砚碰面。而现在,薄书砚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见她不说话,许浮乾也不再坚持,只说会尽快通知苏锦程后,便走了。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苏老师走出来,柔声劝道,“锦程,女人在这个世界上难过啊!还是找个男人来做依靠,会活的容易些。我看那个薄渊爵先生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不如就…”
找男人做依靠。
谁又是真正依靠得住的呢?
为什么她苏锦程就不能发展自己的社交关系网,偏要在无助的时候满心满意就指望着那么一个男人出现呢?
她要一直像四年前那样吗……
不。
“苏老师,梵梵和恋恋就麻烦你了,我还有点急事,需要先走一步。”苏锦程打断她,温声笑言。
苏老师也知道她可能不爱听,也不再说了,岔开了话题。
苏锦程再次看了眼梵梵和恋恋,这才放心地离开。
……
薄书砚回到酒店,推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立在落地窗前的那个人。
扯下颈间的领带,薄书砚靠坐进沙发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回来了?”过了好一会儿,落地窗前的男人才开口,嗓音沉劲、透着一股子威慑人心的冷意。
薄书砚闭着眼睛躺在沙发里,淡淡地嗯了声。
落地窗前魁挺的男人这才转过身来,冷然深邃的五官似刀削斧凿,霸气间透着一股子雷霆之威。
他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遒劲的长腿一前一后地迈向薄书砚,最后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你要的人都给你准备好了。”他掀眸时,右眼角那道近五厘米长的刀疤蜿蜒入发鬓,带着一股子森然,“不过作为兄弟我要说一句,薄渊爵我不是得罪不起,但你这么做,所有的胜算都在弟妹的一念之间。若是这一局你输了,很可能你和她的缘分就要到此为止了。”
薄书砚缓缓挑开凤眸,慵淡地瞧了眼面前的男人,语气是十足十的漫不经心,“我和她的缘分,除了我,谁说了都不算。况且,有你在,我不会输。”
男人浓黑的眉拧了拧,最后也只是道,“薄渊爵老宅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根据可靠的消息,寿宴是假,薄渊爵准备跟傅深酒求婚是真。如果傅深酒在这四年间真的和薄渊爵情投意合,你今晚插这一脚,只会适得其反。你真的想明白了?”
薄书砚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无妨。按照计划便可。”
男人深看了薄书砚一眼,站起身。
走了几步后,他顿住脚步,侧身看向薄书砚,“你在Q市待得太久了,雁城那边的那位,我已经替你拦过几次了。再有下一次,我可管不着了。我估摸着就这两天就会过来,你自己做好准备。”
薄书砚押烟的动作一顿,眉目在瞬间冷沉下来。但他偏挑唇一笑,眯眸,“准备什么?”
男人凝了薄书砚一眼,再不说话,举步出了房间。
……
苏锦程没有等到许浮乾的面试电话,倒是等来了薄渊爵。
彼时,苏锦程正准备去幼儿园接薄景梵和恋恋,刚将门打开,就看见一身考究礼服正装的薄渊爵昂身立在门口。
心下跳了跳,苏锦程莫名地往屋子里退了一步,勉强扯起唇角,“薄大哥,你怎么不敲门?”
薄渊爵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来勾了苏锦程的纤腰,“我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接孩子,索性决定站在门口等你一会儿。怎么,吓到你了?”
苏锦程看了眼薄渊爵身上的衣服,抿唇而笑,“今天有很重要的的约会吗?我还从未见你穿得这么隆重过。”
薄渊爵亦睨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圈着苏锦程的肩将她往外带,“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苏锦程点点头,转身将门锁了,这才跟着薄渊爵往电梯口走。
薄渊爵看了眼苏锦程手里拎着的包包,一直很沉默。
苏锦程偏头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有发觉。
就在苏锦程准备开口的时候,薄渊爵突然转眸看她,五官之间鲜见地不再有温润之感。
“怎么了,薄大哥?”苏锦程的预感越发不好,但具体又不知道不好在哪里。
电梯门在这时候打开,薄渊爵将苏锦程半搂半抱的带了进去。
进了电梯以后,苏锦程从他怀中褪了出来,直直地看着他。
薄渊爵绷紧薄唇,仍是一声不吭。
苏锦程也不好再问,只当他是在工作上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又不愿意和她多说。
两人一直下了电梯到了地下车库,薄渊爵捉着她的手,将她带进了一辆崭新的……奔驰车里。
苏锦程也没多问,只乖顺地坐进了副驾驶座。
直到车子汇入主干道并且行驶了好一段距离之后,苏锦程才意识到不对劲。
“薄大哥,这好像不是去往幼儿园的方向。”苏锦程只当薄渊爵是因为烦心事走了神,便温声提醒。
薄渊爵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就继续驾驶车子。
没有改变路线。
心头闪过浓郁的不安,苏锦程敛眸看向薄渊爵,平日里一向温软的声音也冷凝了几分,“薄大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薄渊爵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右手来捉住了苏锦程的手,紧紧捏住。
他的情绪明显不太对。
苏锦程怔然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薄渊爵才开口,神情、语气间的无奈毫不掩饰。
“阿酒,我最迟后天就要回英国了。”顿了下,他的嗓音哑下来,“这次回去,恐怕得大半个月以后才有时间再回Q市。”
心坠了坠,苏锦程闷闷地应了一声。
闻言,薄渊爵指间用力,将苏锦程的手重握了握,“阿酒,会想我吗?”
苏锦程脸颊上漫过薄烫,将视线移到了窗外,抿着唇瓣儿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点了点头。
薄渊爵脸上顿时弥漫出满足而幸福的柔软笑意,又将苏锦程的手紧握了握,大拇指指腹轻柔地在她手背上摩挲。
苏锦程抿抿唇,轻轻唤了他一声,“薄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薄渊爵略略沉吟了下,眼睛直视前方的时候,他哑声开口,“阿酒,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梵梵和恋恋还在幼儿园,我得先去接他们。”苏锦程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薄渊爵凝了她一眼,只得如实相告,“梵梵和恋恋,我已经让人接回老宅了,你不必担心。”
“……”苏锦程怔了怔,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今天……是老太太的寿辰?”
薄渊爵点头。
“可是,薄大哥……”苏锦程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们现在行驶的方向,也不是前往老宅的方向。
苏锦程只静静地看着薄渊爵。
薄渊爵在这时候将车踩停,过了良久才转过身来,深深地凝着苏锦程。
“深酒,我本不想说这些。可现在他出现了,我不得不说,也不得不做了。”
苏锦程摇头,“薄大哥,你明知道,我和他不可能了。我早就……”
薄渊爵也摇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毕竟,你和他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苏锦程看了眼车窗外的民政局牌子,无力地闭了闭眼睛,“薄大哥,你明知道你这样是在强迫我。”
“强迫也好,自愿也好。阿酒,我想要的只有你,我也必须得到你。”薄渊爵徒手捏灭了烟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三年前我花钱救了你父亲、让人医好小野之后,你曾答应过要嫁给我。尽管我知道你那时候只是出于报恩。可是后来,当你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你绝口不再提及此事。那时候,我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而现在,你逃避了这么几年了,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顿了下,薄渊爵一改平常的温润模样,眼眸中透出股狠劲儿,“如果他不出现,我或许会继续由着你。但现在,他出现了……”
指尖掐进掌心,苏锦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
诚然,经过这几年,她自认为心里是有薄渊爵的。她也想过将自己的一生,交付给薄渊爵。
但……绝不是在这样被逼迫的情况下。
她也从未想过,薄渊爵会逼迫她。
薄渊爵将烟头掷出车窗外,没有看苏锦程,他整个人看上去在瞬间沧桑下来,嗓音嘶哑如斯,“阿酒,从前在雁城,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后来你长大了,却嫁给了别人。再后来,我把你从海里救起来,我以为我终于得到你了。所以在这四年间,我可以很从容地等你,等你点头。可是现在,我等不了了,你……理解我吗,阿酒?”
说到最后,薄渊爵的声音因为嘶哑而小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
提到这些年来的等待和守候,薄渊爵虽然一直在强撑着平日里温润又雅达的标志性笑容,但他神色间全是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根本抑制不住。
这让苏锦程看得心惊。
她从不知道,一个平日里温淡如水、纵使天崩地裂都不会露出一丝慌色的男人,竟在她面前……这样。
她,何德何能?
“薄大哥……”苏锦程的一颗心紧紧拧起,继而弥漫起一股子生硬的疼痛。
这些年,她一直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着薄渊爵。
但现在,她看到薄渊爵痛苦,她心里弥漫起的那股子锥心的疼痛,大抵就是……爱了吧。
但……薄渊爵这样突然地带她到民政局来,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注意到苏锦程的沉默,薄渊爵侧过身,一双大掌落在她肩头,不可自控地将她越捏越紧,“阿酒,你所有的顾虑、你所有的担心我都知道。这些年你是最清楚,我是如何对你,如何对小野,如何对梵梵的。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交给我。今后你和梵梵、还有小野的所有幸福生活,都将由我一人全力承担。这是我对你承诺。”
苏锦程偏过头,咬着唇瓣不说话。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正是因为薄渊爵对她以及她身边的人都太好,所以她才一直分不清,她对薄渊爵到底是爱,还是……仅仅是感激……
苏锦程的一再沉默,终于让薄渊爵颓败,他搭在苏锦程肩上的两只大掌也无力地向下滑落下去。
苏锦程下意识地偏头看他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他迅速灰败下去的一张脸。
神思恍了恍,苏锦程有几秒种的怔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但是等她回神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抓住了薄渊爵要拿开的一双手,紧紧捏着。
而薄渊爵亦用欣喜若狂的表情盯着她,蓦然将她以那样不方便的姿势拥入怀中。
“阿酒,你答应我了。你终于答应我了!”
苏锦程茫然地听着他这句话,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我答应你什么了?”苏锦程一双清瞳转了转,眸光有些无神。
薄渊爵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猛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自己的唇压向她,发了狠地给了她一吻。
再然后,薄渊爵动作迅速地从驾驶座上下来,继而将苏锦程半捞半抱地带下了车,圈着她的肩阔步生风地朝民政局走去。
薄渊爵和苏锦程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民政局门口,一辆崭新的黑色Lincoln,刹然停下。
驾驶座上的薄书砚眸光阴骘,一瞬不瞬地刺着苏锦程消失的方向。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薄书砚看了眼名字,滑了接听。
“狡兔三窟,狡徒三诈!”薄书砚的特助祁宣在那边愤愤道,“还是老大你英明!这个薄渊爵根本没带嫂子过来。薄家老宅这边,只有几个老家伙在主持大局,还请了一大堆记者。我揪出其中一个记者拷问了番,原来薄家这是打算趁着机会让你儿子认他们的祖归他们的宗呢!幸亏翟大哥霸气,三两句话就让那些记者撤了。老大,你放心,你儿子现在好……”
薄书砚沉眉挂断了电话,眸光再度凝向民政局大门口的时候,眼眶逐渐猩红。
他偏头,猛地一把扯下颈间的领带,摔上车门后,长腿阔步地朝民政局大门走去。
---题外话---在此感谢:天木麻一的1张月票,无限爱你!(* ̄3)(e ̄*)!么么!
PS:没错,咱们恋恋就是传说中的神助攻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