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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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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往的阿迟人,但凡坐到重阑的凉棚下,都会讲一个发生在旅途中的故事给重阑听,以回报她的茶水。重阑认真的听着每一个故事,夙夜远远的望着她,身边站着丹绯。

    “小桃花很满意这样的生活啊。”

    “我一直觉得她是在充分体会作为一个常人的生活。”

    “她察觉什么了?”

    “应该还没有。”

    “那就尽早动手吧。”

    夙夜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应道,“好。”

    次日,重阑仍旧坐在凉棚下,日头才将将升起,就有人从光处走来。

    重阑赶忙倒好凉茶,送上前去,“亚萨卡本努。”

    来人笑了笑,“谢谢,我可以在你的凉棚下坐一坐吗?一夜没睡,太累了。”

    重阑应好,待他坐下,重阑就开始打量他,衣着简单,举止却很得体,“姑娘是个好心人,可听着口音倒不像是阿迟人。”

    “嗯,我暂住在这里。”

    他笑着自报家门,原是沙楼城的武家少主,名叫启梧,一路至罗缈城游玩,喜好搜集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倒是稀奇,每日我都要遇见许多阿迟人,像你一样喜好搜集的这还是头一个。”重阑本想说“像你一样喜好奇怪搜极品的还是头一个”的,只是有些冒犯,便忍了下来。

    “哈哈,要不要看看我的搜集品。”启梧说着就拿出一支羽毛,色彩斑斓,美丽至极。让重阑想起丹绯给她的风羽,而今风羽早就被丹绯收回了,所以看到相似物,重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

    启梧见重阑起了兴致,高兴的介绍起来,“这是凤凰的羽毛,我用全部的粮食跟一个篱胥国的商人换来的,他本是怎样也不肯卖,非说这凤凰羽毛是旺财之物,说服他我可花了好一阵功夫,尾随了他三天三夜,差点没被送到官衙去,好在最后还是到手了。”

    这人当真是疯狂,只是这一支凤凰的羽毛,总觉得有些许眼熟,莫不是丹绯的?

    “可以借我看看这支羽毛吗?”

    “当然。”启梧将羽毛递过来,重阑细细打量着,越看越觉得像丹绯的羽毛,色泽炫丽,仙气环绕。难道凤凰每个季度还要褪一次毛不成?

    启梧又说,“这支羽毛神奇极了,你挥动羽毛,便能瞧见掌心大的彩虹。”

    重阑闻言挥动羽毛,当真有七彩光芒飞出,悬浮在重阑眼前,星星点点的光团围绕着,一股麝香一般的香气扑面而来,重阑惊到,“这是为……”话未说完,重阑只觉得周身无力,缓缓倒在桌上,她想喊夙夜,可是已经无力发声。就这样重阑缓缓昏睡过去。

    夙夜从门边疾步走来,将昏睡的重阑抱在怀中,启梧笑着化出了丹绯的模样,他摇着自己的羽毛道,“启梧不就是栖梧,小桃花这会子到不似从前聪慧了。”

    夙夜有些不悦,“你那根破毛是做什么的。”

    丹绯耷拉下肩膀,无奈的解释道,“只是轻微的催眠法术,你不用生气吧。”

    夙夜不语,抱着重阑皱眉。

    “我的神主大人,你可别在这会儿反悔!”

    “自然不会,再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便好,以小桃花的睡眠时间判断,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准备了。”可不是,重阑自下凡以来,就没有怎么好好睡过觉,为了避免一觉十多天,耽误了大事,重阑几乎每天都处于小憩休养,这会子丹绯的法术让她被迫进入睡眠中,补起觉来,只怕重阑要睡上数月了。

    两位神主带着重阑一道光离开了罗缈城边界,再看边界,哪里有什么绿洲、小楼,明是空无一物。

    而云霄之上,藏匿在某一处的桃花陵,终于迎回了小主。

    此时的桃花陵较之从前的灰暗清冷,更有一股颓圮的气息,黑色的土地生出裂纹,桃花纷飞,是凋零之兆。

    夙夜将重阑安置在枷绾树下,软榻上熟睡着恬静的容颜,夙夜看得出神。他的身后跪着桃花陵的三大护陵司。

    那三道声音齐齐传来,“恭迎神主归来。”

    夙夜负手而立,有花瓣飘过他的眉眼,却瞬间被燃烧殆尽,他转过身来,探出手召出一团幽然璀璨的蓝色火团,跳跃在他掌心,随着他轻轻抬手,火团似离弦之箭奔向半空,在桃花陵上绽放出耀眼的火花,随着火花陨落勾起一道屏障结界,似是要将什么锁在里头。

    待施术完毕,他才出声问道,“禁术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话的是单膝跪在三人中间的蟠桃,她毕恭毕敬的答着,“回神主,都已经准备妥当,只是尊主身上有一重咒法,联系着小主与帝君,牵一发则动全身,属下三人灵力有限,无法斩断这联系……”

    “新月又要到了,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先行开启禁术吧。”

    言毕,夙夜又看了一眼重阑,这一眼里是深深浅浅的情义。

    而听到他话的三人,却是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或是惊讶,绛桃更是跪着向前行了两步,“可是神主,倘若禁术开启,那么您也会……”

    “我知道。”

    夙夜打断了绛桃急切的规劝,眼神坚定,徐徐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禁术都要如期进行,这是我欠她的。”

    “若我命中该有此劫,也是我的命,若命数里还不到那一刻,丹绯便会带着那东西回来……”

    绛桃抿了抿唇,不在多说,三人一道领了命,便退下了。

    夙夜远眺前方,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飘摇至半空,便陡然灰飞,连一丝芬芳都寻不着,夙夜喃喃着,“幻术要消失了……”

    远处一道光由天而降,刺得人眼疼,紧接着一抹流光金云速速飘近,幻化做身穿铠甲,手握金枪的天族战神——摩帛将军。他居高临下,眉宇间带有盛气凌人之势,对着夙夜传话,“天象异变,天帝召神龙一族神主速回。”

    “摩帛将军,许久不见了。”

    “神主大人好雅兴,叫小仙上天入地好找,原是在这桃花洞天里赏花作乐,只是神主莫要忘记了,今非昔比,您答应过天帝什么。”

    两人一方在天,一方在地,遥遥相望着,空气险些都要凝结了。

    好一会儿,夙夜才颔首,挥袖转身化作赤焰长龙,踏着紫云游向天界,摩帛冷哼一声遂跟上。事情越发波诡云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