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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下卷]
第35节 （35）市政府
和孙教授交谈之后，小海开始了解纺织城的情况。
纺织城距古城市中心12公里，面积5。3平方公里，人口16万多人，在职职工5万多人。纺织城是“一五”期间国家投资建设的西北地区最大的纺织工业基地，是前苏联的援建项目。为地区的经济发展，出口创汇，安排就业做出过巨大贡献。纺织城曾经是古城最富有，人气最旺的地方。纺织城辖区内，主要包括第一印染厂、国棉一厂、国棉二厂、国棉三厂、国棉四厂、国棉五厂等大型国有纺织企业。还有一些中小企业如：毛巾厂、织袜厂、被服厂等等，统一归古城纺织集团公司统一管理。
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后，由于产业结构调整，生产工艺落后，腐败盛行，管理混乱，纺织城开始走向没落，各个大型国有纺织企业经济效益不断下滑，有的工资都开不出来。各个中小企业纷纷倒闭，大量职工纷纷下岗。昔日辉煌的的纺织城，反而成为企业和职工最困难的地区，连自来水都要限时供应，年轻人找对象都困难。
了解了纺织城的大致情况后，小海决定亲自去看一看，看看实际情况到底怎么样。
小海没通知任何人，穿着便装，带着司机和秘书，坐车来到纺织城的生活小区。
一大片暗灰色的楼群，灰蒙蒙的，垃圾乱放，环境很差。纺织城的大部分职工都住在这里。
车停在小区大门口，和看门人了要找人，就走了进去。
来到一栋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年代建起来的楼房前。楼道很窄，很暗，墙壁上到处都是乱贴的小广告。敲开二楼一户人家，走出一对知识分子模样的老年人，一问才知道是国棉一厂的一对老技术员。因为房子小，就老两口住在这里。
当听是市政府来的领导时，两位老人很激动。
小海问：“老人家，现在厂里每个月还能发给你们多少工资？”
老头：“现在每个月每人就发两百多元，两个人合起来不到五百块，就这还是隔月发一次。我们一厂还算比较好的，其他几个厂，有的大半年都没发工资了。”
看看两人住的四五十平方的小屋，家具都是破旧的，一台电视机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买的。小海想起自己小时候和母亲哥哥过的艰苦日子，不由得一阵心酸。：
“老人家，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改变这种局面，让你们能安度晚年。”
两位善良的老人连声：“谢谢政府，谢谢领导。”
从老技术员家里出来，又敲开了三楼一家的门。家里就一个老太太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一问才知道，是奶奶和孙女。
老太太，他儿子和媳妇都是纺织厂的工人，纺织厂快要倒闭了，发不出工资，没办法到外面打工去了。儿子给一家私营企业当保安，媳妇给一家餐厅刷盘子。由于工资低，幼儿园收费太高，付不起，就把我从乡下接过来看孩子。
老太太还，老家农村还有几亩地，农忙时还要回家帮老头做饭干活。
小海看看家里的情况，也是家徒四壁，比那两个老知识分子甚至更差些。就：
“老人家，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改变这种局面的，会让你儿子和媳妇过上好日子的。”
“谢谢政府，谢谢领导。”
接着又看了几家，情况大致相似。早就听过纺织城的情况，早就听过纺织城职工们的艰苦，今天一看，果不其然。
纺织城主要以女工为主，企业发不起工资甚至倒闭，首先受到伤害的，就是那些曾经日日夜夜艰苦工作的女工。为了生存，女工们只能各显神通，大街小巷的美发店，洗脚屋，不乏女工们的身影。纺织城的街头有句顺口溜：“下岗女工不流泪，勇敢走进夜总会，谁给钱来和谁睡，自己创业不缴税。”女工们的悲苦可想而知。
企业不行了，职工们失去了生活的依靠，人心惶惶。可对领导们却没有太大影响，因为再穷不能穷领导，穷庙富方丈，这就是华夏的现实。领导们进出不是宝马就是凌志，比他这个副市长可要威风多了。
从纺织城居民区出来，他们来到纺织城目下最好的企业，国棉一厂大门口。把车放在大门口，和门卫找销售科的领导有事谈。厂子效益不好，门卫也没什么责任心，就放他们进去了。
走进纺织车间，小海他们立刻被巨大的噪音所包围。巨大的生产车间，成百上千台纺机同时开动，气派很大，可产生的噪音让人无法忍受。噪音大到两人对面话都很难听清楚对方在什么，只能打着手势。女工们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娇小的身影在车间里穿梭着，好像偌大的噪音与她们无关。三人在车间里看着，小海心想，辛勤善良的女工们在如此的环境下工作，她们的要求很不高，就是能按时拿到工资，能让一家老小生活有所保障。可就是这样简单的要求都难以保证，企业领导和主管机关罪不可恕。
看完出来，小海问秘书小郭，这样大的噪音对人的伤害应该很大吧？这样的工作环境应该有劳动保护吧？小郭当然有，长时间的接触噪音不但会损害人的耳膜，而且会对人的心理健康产生影响，产生诸如：身体不适、强迫症、忧郁、焦虑、敌对、恐怖等症状，严重的可能会精神错乱成为精神病。劳动保护应该有，国家有规定。小海听了，国家规定，那是在企业有效益，能够维持的情况下。现在企业发工资都困难，劳动保护只怕也难以保证了。
看完国棉一厂，三人接着又到其他几个厂里看了看，情况更不好。停产的停产，半停产的半停产，就是仍在厂里工作的职工，也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用了一整天时间，对整个纺织城的情况做了大致了解之后，小海想，纺织城已到了非整改不行的地步。应该找钱书记和吴市长谈谈，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第二天一大早，小海就来到了钱书记的办公室。
看着小海进来，钱书记满脸笑容。人无论职位高低，素质高低，都新欢给自己排忧解难，能让自己腰包鼓起来的人，钱书记也不例外。钱书记伸伸手，让小海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后问：
“小王呀，当了副市长之后，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呵呵，钱书记，还是您了解我，还是你目光如炬，什么都看得清楚。”
“呵呵，你小王我算是看明白了，到哪里不给我搞出点动静，不给我搞出点惊喜就不是你小王了。”
“呵呵，钱书记，我能搞点动静，不都是钱书记您大力支持的结果？没有钱书记您的大力支持，我就是有孙悟空的本事，也伸不开拳脚不是？”
“哈哈哈”钱书记听完大笑，：“有什么想法就吧。”
“钱书记，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谈谈东郊纺织城的事。”
钱书记一听，收起笑容，脸上严肃起来：“提起纺织城，这几年来一直是市委市政府的一块心病，由于牵扯面太大，一直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就一直这么拖着。”
“钱书记，我到纺织城了解过了，纺织城已到了不能不整改的地步。如果再拖延下去，纺织城五六万的纺织工会成为完全的下岗职工，不但不能产生效益而且会成为市委市政府沉重的负担。”
“唉，这也是我们这些年所担忧的。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的出来。”
“钱书记，我想蹲点纺织城，查清纺织城的家底，找出纺织城不断亏损的主要原因，然后看能不能找出解决的办法，改变纺织城目前的萧条状况。”
“好”钱书记听完一拍桌子叫了一声好。接着：“这么多年，大家都纺织城有问题，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出具体原因。起来不过是什么‘结构调整呀，设备落后呀’，难道就这点原因？那些小的私人纺织厂的设备能先进到哪里去？可人家不照样能生存的很好，我们国营企业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钱书记，我也和你的想法一样，所以我才下决心想到纺织城蹲点。”小海。
“行，我支持你，需要什么部门配合，你作为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召集就是了。大胆地干，我给你充分的人权和财权，无论谁有意见，就让他来找我。”
“谢谢钱书记的信任，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事前不要搞得过分张扬，过分张扬不利于了解情况。我觉得低调一些，只告诉大家是去搞企业调查，不要引起一些人的恐慌才行。”
“你的也是。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别忘了和吴市长也打声招呼。”
“是，钱书记，这个我知道。”
离开市委，小海又回到市政府，来到市长吴天的办公室。吴天市长的态度不出小海所料，和钱书记基本一样。吴市长除了表示赞成之外，并承诺，在市政府的管辖范围内，你有充分的人权和财权，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人大和政协那不过是摆设，他们也不会关心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