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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卷]
第35节 (35)卫生局
屠宰场就在郊外一个村子的旁边。一圈破旧的围墙,里面围着几间旧房子,马路边一个漆黑的大门敞开着。走进大门,就见地面上污水到处乱流,一边用石棉瓦搭了几间遮雨棚,棚下挂着好多猪肉,几个人正在那里清理着什么。另一边支着几个大铁锅,里面烧热的开水浸泡着死猪,几个人正在那里拔毛。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看着有人进来,一个胖胖的黑大个迎了上来:“各位领导,你们这是?”
“你们的厂长是谁?”公安局的人问。
“我就是,我就是厂长,我姓邓。”看着来了这么多人,不知要干什么,黑大个有些害怕。
“我们是来检查的,请你配合。”小海。
“我一定配合,那就先请领导们到办公室坐坐。”看着这些人,厂长点头哈腰地笑着道。
王玥立即让食品监督科的人现场检查,其他人由邓厂长领着,随王玥走进简陋的办公室。坐下不久,医药食品监督科的同志就进来:
“局长,现场确实有病死猪肉。”
“肯定?”王玥问。
“肯定,肯定是病死猪肉。”监督科的人答道。
“邓厂长,你来,到底怎么回事?”小海。
“哪会呢?我们不会做违法的事,各位有什么需要尽管,我一定想法满足。”邓厂长脸色有些苍白。
“邓厂长,你想错了,我们是来检查的,什么也不需要。”小海。
邓厂长看着这些人,觉得无法挽回,反而镇定下来:
“既然你们找上门来,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邓厂长回答。
“这么你承认了?那就请你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小海问。
“有就是有,想知道什么你们就问吧。”邓厂长很下心,平静了许多。
“你给东郊‘益民食品厂’送过病死猪肉?”
“应该送过,送货的单位多,记不清了。”邓厂长想了想,答道。
“你的这些病死猪是从哪里来的?”
“大部分是低价从养猪户那里收来的,有一部分是养猪户自己送来的。”
“你的劣质肉都向哪里送过?”
“宾馆、饭店、餐馆、学校,企业,基本上都送过。”
“他们知道猪肉有问题吗?”
“应该知道,不然不会比外面市场上便宜那么多。”
“你每天都有病死猪肉吗?”
“有时有,有时没有。”邓厂长回答。
“你一年能送出去多少?”
“不确定,大概有几十头吧。”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生存第一,违不违法都得这么做。”
“这是为何?”小海问。
“猪肉价格不稳定,利润很低,加上管理部门今天收税,明天要钱,有时难以为继就不得不做点违法的事。不但我这样做,凡是屠宰场都这样做过,国营屠宰厂也做,只是你们没发现罢了。”
“不做违法的事不行吗?”
“得轻巧,你们这些拿着国家工资,享受着各种福利待遇的人,哪知道我们这些没有固定工作,没有各种福利保障的苦楚。生老病死我们全得靠自己,一人得病全家受穷,看不起病就得等死,上不起学就在家呆着,我们不想办法挣点钱能行吗?”
“挣钱没错,可也不能昧着良心去挣钱。”
“良心,良心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总理的儿子可以做部长,部长的儿子可以做市长,市长的儿子可以做局长,我父亲是老百姓,我什么官也做不成。你他们做官也就做了,好好为大家服务也行。哪知这些人贪污腐败为所欲为,想尽一切办法坑害国家,坑害百姓,中饱私囊。并美其名曰‘国家精英’,呸,我看不是精英是精子。巧取豪夺搞得创造财富的人越来越穷,不创造财富的人反而越来越富。农民,工人,科技人员这些真正财富的创造者,如果还抱着良心的话,我想会活不下去的。要问良心就要问贪官污吏们,官商们,他们的良心哪里去了?”
“你知道你这是犯罪吗?”
“犯罪,我犯什么罪,我又没把国家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我又没把老百姓的血汗装进自己的腰包,我靠的是我的劳动挣钱养家。至于我把病死猪肉卖出去,那是因为你们国家机关没把市场管理好,有人要。要是管理好了,没人要,我想卖也卖不出去。再了我这也是废物利用,循环经济,节能环保。”
“吃了你的劣质猪肉,好多无辜的人会受到伤害,你就不愧疚?”
“愧疚,当然愧疚,可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也是受害者,但凡有一点办法,谁愿意干这种事?你们愿意干吗?。”
“你销售病死猪肉,既不觉得违法,也不觉得犯罪,难道你就一点想法没有?”
“我觉得我们这些老百姓已经够善良的了,按照贪官污吏们的所作所为,我们应该制造枪炮,现在只不过卖了点病死猪肉而已,已经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了。况且也是被逼无奈才这样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没想过我们会封了你的厂,抓了你的人?”
“想过,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你们抓了我的人,封了我的厂,不改变环境,我不干了别人会照样干,你们抓得过来吗?”
“唉。”大家又一次无语。
王玥吩咐公安人员封厂抓人,看着天要黑了,王玥让大家先回去,明天继续检查。
又一天,局长王玥一行来到面粉厂。小海问面粉厂厂长:
“你的面粉增白剂远远超标,你知道吗?”
“知道,不这样做面粉太黑卖不出去。”
“其他厂子也这么做?”
“大家都这样做,我们也不得不这样做。”
“你知道增白剂过多对人体有害吗?”
“知道,可还得这样做,除非你让所有的面粉厂都按国家要求去做,虽然面粉黑了点,可大家都黑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想过没想过,我们查封了你的厂 ?”
“这有什么怕的,要封大家一起封,要抓大家一起抓,这样市场上也就没有面粉了。”
“唉。”大家只好无言地离开。
一行人又找到菜农问:
“你知道你的菜含有农药成份吗?”
“不知道,农药是从市场上买的,应该是可以用的。”
“有没有无毒性农药?”
“有,太贵买不起,且效果不好,大家不太愿意用。”
“有没有价格合适、效果好、毒性小的农药?”
“那你得去问政府部门,农业部门的官员,问问他们贪够捞足之后,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办点好事,研制点毒性小、价格低的农药。”
“你们也吃这种菜吗?”
“不吃,我们吃的菜不打任何农药,上面都是虫眼,你们不愿意吃也不愿意买。”
“唉!”大家又一次无语。随着局长王玥一起回到了城里。
回到卫生局,小海跟着王玥一起来到王玥的办公室。进屋一关上门,小海就一下扑进望月的怀里,抱着王玥的腰,把头深深地埋在王玥丰满的胸前:
“姐,我难受,我心里难受。”
“姐何尝不是。”王玥抚摸着小海的头轻轻的。
“华夏老百姓太可怜了,他们经历了连续不断的战乱,连续不断的运动,到现在连吃饭都会受到伤害,你天理何在呀?”小海伏在王玥的胸前着。
“姐知道你善良,心肠软,可这是办公室,小心人看见。”王玥扶着小海坐在办公桌旁的一把椅子上,然后整理整理自己的衣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笑着看着小海:
“坏东西,心里怎么想的?”
“姐,我这几天我一直睡不着。我在想,也许我们每天吃的,就是那些脏东西,想到这,就吃不下饭,吃了饭就想吐。我在想,国家怎么会这样呢?老百姓生命健康时时受到威胁,不是也太可怜了吗?”
“唉,那是因为不该掌权的人掌着权,该死的人没有死,所以才会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
“真的就没有办法?”
“傻东西,除非你掌握了大权,让那些不该掌权的人滚蛋,让该死的人早点死掉,也许会好一些。”
“但愿如此,但愿能还老百姓一片净土,让他们安居乐业。”小海。
“你觉得这起事件怎么处理好?”王玥问。
“还能怎么处理,按规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抓的抓,该判的判。其实有我有时也想,那些被抓起来的人既可恨也可怜,你如果他们也有一份正当的工作,一份不错的收入,生有所依,老有所养,他们是不是也不会干这种事?”
“也许吧,但愿天下人,人人都能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