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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青妤和三皇子的婚事定在了十月初八,钦天监选的黄道吉日。未隔两日,宫里就来了嬷嬷来教导项青妤宫中规矩礼仪,书香门第,本就注重礼仪教养,府里的几位姑娘都是打小学起,底子好,倒不用特别费心。
因着这回来的是惯在太后身边侍候的老嬷嬷,与秦老夫人有几分交情面儿,秦老夫人便将几个小的一道拜托给人教导,学得仔细总是好的。
两名嬷嬷被安顿在西苑厢房,紧挨着荣禧堂,那处敞亮,特意作了教学的地儿,能让姑娘们扑腾开。
知道宫里的嬷嬷最重守时,项瑶早早起了到的荣禧堂,只见那上头悬着赤金九龙青的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荣禧堂大字,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地下两溜八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里头空无一人。
一转身,就瞧见项青妤踱步走来的身影,不一会儿就到的跟前,往里头张望了下,开口道,“妹妹来得可真早,嬷嬷都还没到。”
项瑶笑了笑,让云雀把拎来的食盒交给跟着项青妤来的锦初手里,“听说林嬷嬷是苏州人,里头是些苏州的点心,姐姐待会儿送给嬷嬷尝尝。”
项青妤讶然,随即化为唇角一抹浅笑,被她的贴心举动暖了心窝。“还是妹妹周到。”
两人一道入了荣禧堂,项青妤揭盖儿瞧,香甜松软的麻酥糖,酥坯放在撒好的酥屑上,表面再撒上酥屑,用滚筒滚薄,当中夹上酥屑将酥坯相互对折,滚薄再夹酥屑,如此反复然后卷成细长圆条、切成的小块,搁在碟子上积了一层屑儿。边上一碟海棠糕,花朵的形状,琥珀色的糖浆,豆沙馅心,上面加了果丝、瓜仁、芝麻等点缀……
趁着嬷嬷没来,项瑶捏了一块松子黄千糕递向项青妤,“我多备了一碟,姐姐吃点儿,免得一会儿又头昏晕眩。”
“你怎么知道我晨起会头昏晕眩?”她不记得跟人提过。
项瑶哑然,她也是前世时偶然一次宫宴知晓的,项青妤气血不足,伴有晕眩,吃些甜食便可缓解,樊王身上便一直带着松子糖,足见恩爱。
“我偶然瞧见过一回。”项瑶扯了谎道,忙是转了话题,“这点心是一早去四喜坊请江南来的大师傅做的,还热着,姐姐尝尝。”
项青妤对项瑶一向不设防,没作怀疑,轻咬一口手里的糕点,松软细绵,松子的清香和焦糖的甜香一瞬充盈齿间,眸子微亮,道了好吃。
用完点心抹完嘴的当儿,就见嬷嬷走了进来,项筠和项幼宁紧跟其后,举手投足间显了一丝紧张。也是,在太后跟前当差的,若是得了青睐,或是一句夸,到太后跟前提那么一提,那也是不得了的。
前面的嬷嬷穿着元色暗花的偏襟上衣,下身赭色罗裙用深色线绣着花枝,面正是与秦老夫人有交情的那位林嬷嬷,身姿端正,面上带着难以亲近的肃然。独独在接过项青妤递上的点心时,露了一丝高兴神色,看向项青妤的目光里隐了几分合意。
“姑娘们可都到了?”
林嬷嬷问话刚落,就听着门外响起一阵匆忙脚步,两道身影急急忙忙往这边来,大抵是知道迟了,显了慌张,待两人挨近却是项蓉与项蓁二人,原是并行的二人在临入门的口儿,项蓁忽然一个趔趄,重重摔在了地上,满是不置信地仰着头看着项蓉入了里头。
也正是这一出的,众人视线齐齐聚向了摔了的项蓁,尤其是林嬷嬷,眉梢一挑,语调微沉,“迟了便是迟了,也该注意姑娘家的仪态,若是在外头,岂不让人笑话!”
项蓁慌忙从地上爬起,捏了捏磕破的掌心,疼的却比不上被林嬷嬷那话臊的,垂头掩了泫然若泣的表情,瓮声瓮气地道了声下次不敢了,照着一贯寻了一处空的偏角儿站着了。
“蓁妹妹是替秦老夫人调香才迟了的,老夫人这两日头疼,偏巧妹妹有这手艺,见着提了一提,妹妹心急,见嬷嬷未到便跑了趟儿。”
项瑶倏然开口,却是替项蓁求情,姐妹几个连着后者自个在内,都颇是诧异。项青妤站的角度正好瞥见项蓉临入门前推的一把,睨着方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躲过一劫的项蓉沉了沉眸子。“蓁妹妹确是来得最早,嬷嬷念在她孝心可嘉的份上莫再怪罪了罢。”
项蓁从未想过面前这两人会为了自己说谎,看着嬷嬷瞬间柔和下来的面色,险些未绷住眼泪,赶忙忍住向二人投了感激神色。
“倒是蓉妹妹,迟了就罢了,蓁妹妹摔了你都不晓得扶一把么!”项瑶陡然厉了语气,睨向项蓉道。
“我……”项蓉没想到一把火突然就烧到自个身上,下意识就张口强辨了道,“我是没瞧见!”
这话一出口,不光是项家姐妹露了不一神色,连林嬷嬷都看向她面露不满,就那摔着的动静又不是耳背,怎会没察觉,不顾姐妹情谊不说,还强词夺理,实在让人失望。
“行了,今个是头一天,便不追究了,若是再犯,咱们可得讲点规矩惩罚了。”林嬷嬷无甚表情地瞥了一眼项蓉,最后下了陈词结束了这茬。
项蓉被瞧得发慌,亦是察觉她对自己的不喜,瘪嘴心生委屈,暗地里狠狠瞪了项蓁一眼,都是这个没用的连累自己。
之后,林嬷嬷便开始了教学,当然重点还是项青妤,由她亲自负责督导,余下就交由另一名嬷嬷负责,只在讲到相通的内容时才在一块儿学。嬷嬷教得认真甚至于严厉,正确的敬语称谓,与万不可出现的不敬之词,以及宫中戒律等,让项家姑娘率先抄写一遍。
这一抄写的一早上便过去了,待用过午膳,稍事休息过后才开始训练礼仪仪态等,几人瞧见嬷嬷手里拿着的青花瓷碗,心中有了不好预感。
“姑娘们的礼仪四德,老奴瞧着确是不错,可宫里毕竟不比府上,秦老夫人既然把你们交给我,必然是想让你们学得精细点儿。咱们就从最简单的走路开始,行不回头,笑不露齿。走路要安安闲闲地走,不许头左右乱摇,不许回头乱看,这是基本的,可要走得款款轻盈,温柔端庄,就靠这个。”
嬷嬷说完就让姑娘们站正,随即一手一个碗地搁到了她们头顶,项幼宁性子好动,忍不住用手去扶,当即就被嬷嬷手里的戒尺拍了下手背,刚想呼痛就对上嬷嬷严厉的视线生生忍了下去,露了可怜表情。
“顶着这碗走,把胸膛挺起来,腰板儿得直,这就是要诀,若是哪个的掉下来就单独练,其他人休息旁观。明白了么?”
“明白。”几人异口同声,俱是凝神屏息,生怕头上的碗掉下来。
随即,姑娘们挨个排着在屋子里走了起来,虽说平常也在意走路姿态,可要真顶个碗的,还真有些晃动,除了打头的项青妤和项瑶,走得稳当,两人身形亦是高挑,昂首挺胸,走起来煞是好看。
项蓉勉强顶住碗,一双眼不安分地提溜转,心里还憋着方才受的气儿,待这么转着来回走了几趟,余光瞥见战战兢兢的项蓁,冒了坏水。转过一个弯时,故作一个不经意像是崴了脚般,手却是紧紧扶住了头顶的碗,就听得身后响起的瓷器碎裂声响,隐过一抹得逞笑意。
跟着她身后的项蓁一脸欲哭无泪地站着,不知所措,在她一侧同样是没了碗儿的项幼宁,只是后者更是无辜,顶得好端端一走神就撞上了突然停下来的项蓁,看着碎碗还有些呆滞。
随即想到嬷嬷临走前说的,项幼宁捂着撞疼了的鼻子登时就哭了。
“妹妹,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一会嬷嬷来了,我会说是我自己掉了,连累你的。”项蓁一个劲的道歉安慰,都忘了自己的碗是怎的打的。
项蓉一副瞧好戏似的再旁边隐隐作笑。
项青妤和项瑶两人瞧的明白,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搁下碗去安慰两位妹妹。
项蓉心想保不齐一会儿嬷嬷就来了,若是瞧她们都不好好练习,独独自己练着,不正好给嬷嬷留下个好印象,于是也就没有理会她们四人,端正身子自顾练着。
刚练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底,嬷嬷就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皱了眉头,“怎么回事?”
项蓉抢话道出刚才的事情,自然将自己撇的干干紧紧。
“嬷嬷,我们练得正好时候有人故意使坏连累两位妹妹掉了碗,幼宁年纪小,怕挨罚才哭的鼻子。”项瑶款款说道。
嬷嬷闻言,严厉的视线从她们身上扫过,“是哪个做的?”
“蓉妹妹,你何故要推蓁妹妹?”项青妤神色清冷地凝着人质问道。
项蓉听项瑶开口就觉得不好,完全是冲着自个来的,在项青妤指过来时忙是辩道,“我没故意推人,是她自个不小心的,怎么能怪罪在我头上?”
“借着自个绊脚,蓁妹妹好心想扶你一把,却被你推的掉了碗,你还敢说这般话?!”项青妤见她不思悔改,强词夺理的模样,着实动了怒,美眸一竖,重了语气。
项蓉还想争辩,被项青妤一瞪,哑了一瞬,实在是项青妤在姐妹几个之间太有威信。林嬷嬷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见识多了,练就一副好眼神,自然瞧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你两位姐姐都这么说,难不成是合起来冤枉你不成!累及姐妹不闻不问已是冷血,何况还是你故意为之,老奴觉得三姑娘在学规矩礼仪之前还是先学会做人罢!”
说罢,拿出《女戒》、《女论语》放在了桌上,“今个你就不用练了,好好抄写这两本儿,学学里头的道理。”
项蓉被林嬷嬷那一番凌厉说辞说红了眼眶,再被区别对待地拎到一旁桌子边罚抄,一下显了落差来,愈发难受,却没胆子不照做。
“姑娘赶紧抄罢,抄不完拖堂可就赶不上晚膳了。”林嬷嬷身边的嬷嬷在旁出声提醒道,只是语气里没几分善意。
项蓉捏着手里的狼毫,只觉得姐妹几个都觉得是在嘲笑自己,横生怨意。用力咬着下唇一字一字誊抄,眼泪落在纸上,晕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