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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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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基本上已经清醒了,即使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那个人又踢了我一脚,正中肚腹,这一脚比前几脚还要狠,我的身子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

    不能捂。

    不能动。

    不能叫。

    她们打完了就好了。

    等她们出气了,就能放我走了,不要哭,不要反抗,越反抗她们打的越凶。

    随着这一下又一下的踢打,我眼前闪过了高一时被一群女生围堵在厕所疯狂踢打的时候。好几个人,拳头从四面八方落下来,不会打我的脸,只会打我看不见的地方。不能挡,挡会被打的更厉害。不能告诉老师,因为老师根本不会站在我这边。不能叫,如果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用抹布塞进口中。

    我仿佛又听见了那时候她们的辱骂。

    ——有娘生没娘养。

    ——死同性恋。

    ——不要脸。

    ——恶心,你怎么不去死。

    好疼啊。

    背上,腿上,肚子上,都好疼啊。

    不要再打我了,不要再骂我了。以后,以后我再也不说喜欢清流了。

    我再也不说了。

    不敢了。

    真不敢了。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安然。”

    安然?

    听到这个名字时,我搅在一起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丝清明。绑架我的人,是安然?她为什么绑架我?有什么事大家不能坐下好好谈?非得打打杀杀的伤和气?

    身上的踢打终于消失了,安然的高跟鞋在我身边踩的哒哒直响,她转身冲那个声音妩媚一笑,笑道,“怎么?心疼了??”

    那个虚弱的声音沉默片刻,突然变得吊儿郎当起来,“嗯,心疼了。可心疼了,怎么,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心疼过你啊?”

    我差点泪奔,这个吊儿郎当的语气,这个叼叼的让人想给她一个香山无影脚的调调,除了她,还有谁!!我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她此时耳朵边插着一只黄艳艳的菊花,正倚靠在某个角落里吊儿郎当的讥讽安然的画面。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安然不怒反笑,“我知道你能说会道,江柯筱说你长了一张恨不能让人撕烂了的刁嘴,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个样子,被绑在这里生死叵测还要占口头上的风头。你说,这是不是江柯筱不喜欢你的原因之一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经过上次日本的不欢而散,我隐约猜到了亦可白以前应该和总经理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就是那个跳楼自杀的江柯筱。所以当安然有意提起这一点,我担心亦可白会被激怒,继而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虽然,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我们眼下的处境更不好了。

    亦可白立刻笑道,“你这么刁钻狠毒,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骄横野蛮,你说,这是不是w&x总经理不喜欢你的原因之一?”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要不是我现在被绑的紧紧的,我真想站起来为亦可白鼓掌喝彩。

    “你——”安然大怒。

    顿了顿,“你不要脸!”

    “彼此彼此。”亦可白谦虚。

    “亦可白你怎么还敢这么横,你现在落在了我的手上,这里偏僻的很,就算我一狠心杀了你们,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亦可白悠悠道,“你以为我要是没有办法通知到别人,我还能这么悠哉的跟你斗嘴?”

    安然听了这话马上慌了,但依旧嘴硬,“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亦可白不说话了,我闭着眼,虽然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但依照她以往的尿性,此刻脸上应该会挂着欠扁的鄙夷和无尽的嘲讽。

    安然脚步有点混乱了,停顿了一刻,突然打开门,对外面的人喊道:“有什么消息吗?”

    一粗厚的声音压低声音说了什么。

    安然低骂一声,说了一句,“我回去看看,你们守在这里看好她们,不给吃的!”

    那人应了一声。安然用力的摔上门,过了一会儿,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渐渐远去。

    我依旧闭着眼睛。

    只听得亦可白的呼吸声愈发加重,她慢慢的向我挪动了几分,而后拿着一个东西轻轻的割着绑在我腿上的绳子。

    边割还边骂道,“这个贱人,下手没个轻重。玛德当时就应该打死她!”

    我一动,微微睁开了眼,耀眼的灯光骤然射入我的眼睛中,我又下意识一眯。

    亦可白见状立刻凑到我眼前,俊秀干净的面庞上没了一贯的不正经,而是多了一分担忧,“醒了?头疼不疼?我看你头发上沾血了。”

    我这才感觉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我呆滞的点了点头,“嗯,疼。”

    不止头疼,全身上下,哪里都疼。

    不过,这种疼,好歹是习惯了的。

    她费力的又挪动了一下身子,用一个泼完舀了一碗凉水凑到我唇边,“条件艰苦,这是生水,还有铁锈,不过应该死不了人,你要不要喝点?”

    我也实在是口干舌燥的不行,想也没想就张开了嘴。

    尝不出什么味道的凉水一点一点的喂进我的口中。我脑袋特别疼,连带着咽水都有些费劲,值得小口小口往里唆。亦可白也不催我,等我缓缓咽下一口去后才又往我嘴里倒一点。

    喝完水,她像是也用尽力气一样,把碗一扔,精疲力尽的躺在我身边。侧着脸看着我。

    “你手脚上绑的绳子太结实了,我用瓦片根本割不断,你先将就一下好吗?”

    我的手脚已经麻木了,割不割绳子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子,于是我点了点头,“没事,就这么着吧。”

    我也侧着脸看她。

    亦可白估计也是突然被袭击绑来的,身上还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睡衣,脸上没有什么妆容,素素静静的倒更显清秀。她还是紫灰色有点杀马特的头发,耳朵边没有别花,只别着一根老式旱烟……

    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这烟……?”

    亦可白摸了摸,嘿嘿笑道,“来的匆忙,没来得及选花,就问门口看门的老大哥借了一根烟插上。也比较符合现在的处境和氛围。”

    我:“……”

    如果没意外,她口中的门口老大哥大约就是绑我们来这儿的人,现在守在外面看守呢。

    亦可白这个人很与众不同,性格跟我有极端性的不一致。我很悲观,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受到了外界压力我都会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要不原地不动,要不干脆逃避。

    可是她却像是彻头彻尾的乐观主义,似乎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忧心,她什么环境下都能找到乐子乐呵,即使没有乐子,她也会自己创造乐子让自己乐呵乐呵。

    “你什么时候被绑来的?”

    她刚刚说用砖瓦给我割绳子,说明砖瓦是这个小空间内唯一能找到勉强割绳子的工具,也间接说明这个地方她已经了解过。

    她歪着脑袋笑,“比你早来熟悉环境一天。估计外面是田地,我总能闻到牛粪味。”

    “原来是前辈,”我微微动了动被绑起来的手,勉强做了一个拜见的姿势,“可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被绑来吗?”

    亦可白沉吟。“本来我以为是她嫉妒我的美色,所以才绑架我。但是看见你也被抓进来了,我觉得那跟颜值应该没啥关系。”

    “……呵呵。”

    “估计是上次在日本时被我们两个欺负的很没面子,所以找我们报仇来着。”

    我想起日本时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矛盾,也有点义愤填膺,“你不说我还记不起来,她bra里面竟然垫东西,你还记得吗,当时一拳下去bra都凹进去了。”我说着说着就笑了。

    亦可白见我笑,也歪着脑袋笑,“还有你没听说呢,她回来之后被你家总经理让人好一顿胖揍,接的大制作也全部泡了汤,也真是够惨的哈哈哈哈。”

    我们仿佛忘记了现在阶下囚的身份,拿着安然的糗事翻来覆去的嘲讽着。

    笑累了,我说,“总在这儿带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得赶紧出去啊。”

    亦可白低声应了一声。

    “刚刚我听你说,你已经通知别人了?怎么通知的?”

    亦可白飞快的看我一眼,轻咳,“刚刚是吓唬她,我都被绑在这儿两天了,能通知到谁啊。”

    “……”

    我闭上眼睛。

    “看来我们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

    亦可白笑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悲观,天无绝人之路了!”

    我倏然睁眼,“你有办法?”早说呀!

    亦可白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可以用撬棍原理把窗子上的铁棍拧变形,这个地方年久失修,应该不会很困难。拧开之后就可以钻出去了。”

    “有撬棍?”我惊喜。

    “撬棍是没有,”她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腿,“不过可以掰下我的腿将就着用。”

    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吃力的低头。

    看到她软塌塌的,以诡异的角度贴在一起的腿。

    那件花里胡哨的睡裤上,还沾着一片已干涸了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