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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听着穆言的话心中有几分不痛快,但是又找不到任何错处,只能暗暗捏了捏衣袖。
老太太则要穆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说一遍。
穆言嗫嚅着不说。
老太太就让桃红和绿芜说。
桃红与绿芜期初也支吾了许久,后来老太太严声斥责,她们才你一言我一句的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出来。
归根结底就是,穆晓看上了穆言给穆青绣的帕子,她想据为己有,但是明日穆青就要来拿帕子,穆言只好温言相劝让穆晓归还帕子,可穆晓还是不愿还,这时候秦妈妈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又上前要同穆晓抢夺帕子,一来二去的二人就打了起来。
穆言夹在中间只是受害者。
陈姨娘同秦妈妈身上都是汗津津的,穆晓更是吓的头都不敢抬。
老太太冷冷笑着,高扬着眉毛道,“好啊,陈姨娘,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陈姨娘浑身一个激灵,仿佛一个焦雷落在了头顶上。
穆晓吓的直掉眼泪。
“别人的东西就那么好拿?别人的东西就那么稀罕?”老太太一手紧捏着炕几一角,森冷质问着,“晓姐儿,你虽是庶出,可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如今你连廉耻心都没有了吗?看见好的就想据为己有,这算什么?若传扬出去,你当如何做人?”
“我……”穆晓被质问的不知道该作何答,哭着磕头道,“孙女错了,孙女错了……”
大太太心中痛快的很,嘴角抽起了轻轻一挑弧度。
“是妾身的错,是妾身的错……”陈姨娘这时候也不敢再撒泼,忙跪在老太太面前认错。
老太太不理会她,恨恨道:“看来是穆家规矩太松散了,一个个惯的你们都要上天了。”目光一凝,冷冷道,“从今日起,陈姨娘禁足一月,罚三个月的月钱,晓姐儿闭门思过一月,没得到我允许,谁都不许见她。”
陈姨娘和穆晓登时瘫软在了地上。
大太太心头更是得意,恨不得陈姨娘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来才好。
“至于你……”老太太目光森森转向秦妈妈。
秦妈妈跪在烛下,整个人灰头土脸的缩成一团,仿佛一只渺小蝼蚁,随时在等着别人将她捏碎扔掉。
穆言轻轻捏指,她说过,要在五日内除掉秦妈妈,今日,正好第四日……
“老太太,奴婢是冤枉的……”秦妈妈不甘心的膝行上前,跪爬在老太太面前,哀哀泣道:“奴婢真的没有伤害三小姐,更没伤害言姑娘,还请老太太明鉴……”
老太太没理会她的辩解,一脚将她踹开,声音四平八稳道,“你还敢喊冤?你既为奴却要犯上,叫我如何留你?”
秦妈妈一听这话立刻哭着转向了大太太,抱着大太太的腿哭喊道,“大太太救我,大太太救我啊……”
大太太伺候老太太多年,深知道老太太的性子,既然她说了这样的话,那么秦妈妈是一定留不住的。
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强出头,否则必定祸及自己。
她冷着脸没有看秦妈妈一眼。
秦妈妈本还指望着大太太能救下她,心中烧着一点小火苗,如今大太太不看不理她,她登时就没有了主意,没了主心骨,一时便有些口不择言,睁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嘶吼道,“太太,您不能这样,您不能这样对我,这些年我……我替您做了多少事情……”
大太太登时冷汗连连,连嘴角都忍不住轻轻抽动。
秦妈妈知道她许多秘密,如果她此刻捅出来,麻烦就大了,必须当机立断。
她立刻一脚踹开了秦妈妈,气恼的吩咐身边孙妈妈道:“都死了吗?这样的恶奴还留着做什么?还不快拖出去给我掌嘴。”
孙妈妈心领神会。
不待秦妈妈再言,她立刻上前一把堵了秦妈妈的嘴,高声叫了几个粗壮婆子死拉硬扯的将秦妈妈拖了出去。
秦妈妈嘴被孙妈妈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喉咙里发出一声一声凄厉的嘶吼,那嘶吼散落在黑夜里,随风一点点渐渐散去。
大太太汗流浃背,烛火下,她面色有些发白,却又强撑着精神向老太太请罪,“刁奴可恶,让您受惊了,都怪媳妇素日里没有管好她们,请您责罚。”
大太太屈膝跪在了地上。
老太太眼风从她身上淡淡扫了一眼,许久,才扬了扬脸示意大太太起身,语气又恢复了惯有的平淡无风,“秦妈妈是你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自然也难辞其咎,罚一个月的月钱吧……”
在这短暂的一刻,大太太身上的冷汗仿佛都结成了冰碴子,冷的她想打个哆嗦,直听到罚例银一月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喉咙亦有了力气,垂眉恭敬道,“是,媳妇知道了。”
“起来吧。”老太太满脸倦色的扬了扬手,大太太这才在大丫鬟彩月的搀扶下起身,起身的时候她腿还有些发软,亏得彩月力大,才没让她摔倒。
穆言始终一言不发的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过了今晚,竹笙院里不会再有秦妈妈这号人物。
当然,或许大太太会给她安排另一个“秦妈妈”,但无论来的是谁,有今晚的事情在先,有秦妈妈的下场在先,所来之人应该都不会再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了。
穆言暗暗捏了捏拳头。
老太太则厌烦的看着陈姨娘道:“你们还不退下。”
陈姨娘那有脸继续待着,急忙起身磕头,然后带着女儿匆匆的退了出去。
“真是不叫人清净。”老太太捏了捏眉心,转眸又扫了穆言一眼,见穆言还似受惊小鹿一般,神情蔫蔫的,心下一软,不由温言安慰道,“你也别怕,今晚之事错不在你。”话锋一转,又透了几分凌厉道:“只是你也太软了些,随便是谁都能拿捏你……”
穆言红着脸抿了抿嘴。
正好此时窗外一阵风吹过,炕几上的半截子残烛终于不耐风的跳动了起来,忽明忽暗的。
老太太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素日里她甚少来穆言房中,即便来也是匆匆一坐,并不细看她屋内陈设。
如今残烛跳动,她这才发现穆言房中竟没用油灯。
“怎么不点灯?”老太太盯着穆言问了一句。
听老太太一问,大太太也才发现穆言确实没用油灯,屋里光线暗的伤眼。
穆言眼神一下子变的闪躲,吱吱呜呜道,“回老太太,是……是没灯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