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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回神色,她神识在剑冢里波荡了一圈,便朝某个方向走去。
步履不缓不急,如同生莲,每一步落下,都有格外不同的韵味。资质上乘的弟子久观她这种步履,说不得便能在速度身法上有所领悟。
不多时,她就出现在亭子不远外。
轻笑,道:“宗主为何要给我布幻阵?”
气息顿住,仍不见人,中年男子的声音却传来,“听说你在阵法一道上颇有造诣,这阵法想来也难不倒你,你既然已经看出幻阵,应也拦不住你。你且过来吧。”
言语间,颇有长辈对后辈的慈祥。
心中腹诽,颜如玉打量了这阵法一眼,与别的幻阵不同之处就在于这阵法不是用灵石布置的,而是用了灵剑。而那些灵剑下,压着的也是含着煞气的灵气。
本来一下就能破开的,颜如玉故意四处看看,才缓缓破开。
幻阵一破,四处的灵剑剑光一闪,便飞回到了空门。
颜如玉目光落在亭子里的中年男子身上。
过了这么些年,南宫一剑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本就是元婴后期的修士,就是再过千年,还是这样子。只是令颜如玉侧目的是,他身上的气息越发厚重,远远瞧着,便仿佛一座高山。
寻常修士见了,恐会当即就自行惭愧,只有低头的份儿。
她打量着南宫一剑,南宫一剑也在打量这个声名鹊起的女弟子。
世俗男女的皮相已经不在南宫一剑关心的范畴内,在他眼里,美丑约莫已经没了定义,因而颜如玉的皮相在他眼里,与别人并没有两样。
但是颜如玉的气息……
他竟是看不透。
世间能给他这种感觉的,并没有多少。就连那些隐族之人,也不至于给他那般感觉。在此之前,只有花无涯,以及更早的虚灵子。
花无涯还是近年来,才给了他这样深不可测的感官,如今这女弟子也……
她究竟是谁?
南宫一剑心里疑惑,不过面上没有显露,反而笑道,“你的阵法造诣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落雨宗的七杀阵都没能拦住你。有你这样优秀的后生,是我藏剑宗之福。”
对于这女弟子从看到他就没有行礼的不尊,他也没有在意。
颜如玉道:“七杀阵非常强,我只是侥幸破开,并没有十分厉害,宗主谬赞了。”
二人各怀鬼胎,都没有说到关键处,只是打着哈哈。
颜如玉心里是不急的,既然南宫一剑沉不住气主动找她,到了这时,他也会是沉不住气的人。
果然气氛便是有些微妙的安静。
南宫一剑仍旧看不透颜如玉,就问道:“青禾将你教导得极好,却不知他传了你何等功法,竟是这般玄妙,连我一时之间都没有看出来。”
颜如玉静静的说道:“我所修习的功法,并不是师尊传于我的,而是机缘巧合之下,我在一片秘境之中得到一位前辈的垂帘才偶然得到,说到这里,有些话不知弟子当说不当说……”
倏然的停滞,看着南宫一剑。
南宫一剑何等人也,立马就看出这表情里含着淡淡的看好戏的意味。
他应声道:“哦?难道还有什么令你难以启齿之事,莫非那人是什么魔门中人,而这功法,也是魔功不成?”
说了这一句,他却是先和蔼的笑了,安抚似的接着笑道:“世间功法奇妙,如同魔剑落在道修手里反而能做好事,这魔功也是一样。你不必担心我会因为这个惩罚你,只是你不要行坏事才好。”
这些话寻常无奇,若是换了别的修士,颜如玉听了只会一笑而过。
但是说这话的是南宫一剑,堂堂大宗宗主,手握道修权柄,本应嫉魔如仇。以往他道貌岸然与魔门势不两立的发言还在道修耳里传送,如今却说了这番话。
却是透露了他如今对正魔两道的观念,魔道在他心里再不是那等最该死之人。他对魔道越能容忍,就越是离堕入魔道越近了。
颜如玉定定的看着他,道:“我遇到的是一名自称是昔日号称黄泉仙子的张碧落道君,也就是昔日的宗主夫人。”
销声。
剑冢陡然寂静下来,就连灵剑都停滞了滴下灵液,剑冢里的灵气也不再流动。
南宫一剑气息冰寒,假装没有针对颜如玉,却实实在在的威压压在她身上。
仿佛因她的话出神,许久,看颜如玉不受他的威压影响,才恍惚回过神来,倏然盯着颜如玉,眸光寒如深井,“休得胡说八道,你并不知夫人在我和桓儿心里的地位,看你初犯,我今次便不计较了。”
说到南宫桓,颜如玉才想起腰间还垂挂着那枚玉镜,方才的话没有遮掩,应该被他听了去。
就是不知此事他心中有多受到冲击了,真是个可怜孩子。
颜如玉道:“我并没有说谎,那人的的确确就是那么说的,功法是她传给我的,还有那些剑招也是,不然弟子如何会那么多的剑法呢?至于她是不是真的黄泉仙子,我却是不甚清楚。”
没想到她还要在此事上面纠缠,南宫一剑心中冰寒,早就在心中认定她在说谎。
当年张碧落,可是被他吸进元婴而亡,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什么秘境里。
唯一让他疑惑的仍是颜如玉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忽然提起死去的张碧落?
“夫人早就仙逝,不可能还存在人间。那人不知是何居心,难不成是想借夫人的名誉做恶事,用心实在歹毒。她可是还说了什么?”
颜如玉目露茫然,抿唇道:“她的确说了些危言耸听的话。弟子斗胆,宗主容禀,她说,剑圣是因为宗主传承之事被你刺杀,而她本人,也是被你吸进元婴而亡。”
“胡说八道!”南宫一剑磅礴的灵气冲向颜如玉。
颜如玉淡淡的掸了下袖口的灰尘,就将威压尽去。
时至今日,难道她还畏惧南宫一剑不成?何时怕过他了?
然而腰间的玉镜却是受不住两人的威压,一下子断裂了开来,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