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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京城寄来了一封信,说是让姑姑回家一趟,考虑到父亲时常醉酒,不能照料我们,姑姑便决定带着我们一起回去。”
“等等,姑姑的家,不就是父亲的家吗?为何家里来信只让姑姑回家,对父亲却不闻不问?”
“这事我听姑姑说过,大约是父亲年少不懂事,做了一件错事,惹恼了京城里的老祖宗,被赶出家门,而后搬离京城,几经周折,才来到这边锤之地。”
“父亲做错了什么事?”
赵尔尔低下头望着妹妹漂亮而沉静的面容,一时间没了言语,她只有四岁,却异常聪慧,完全看不出小孩的天真与茫然。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预备将这事说出来,在他眼里,赵区区表现得再怎么妖孽,也是需要保护的孩子,有些事,就让他挡在她前面罢。
“我不知道。”他淡然说道,“你也不需要知道。”
我需要!
赵区区仰起头,看着那稚嫩却显得坚毅的侧脸,嘴里的话忽然没了声响。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少年隐瞒心事的样子,赵尔尔从来坦荡荡,如君子一般,可如今,却有一件让他在最亲的人面前都不想提起的事。
这就证明,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落了根,难以触动。
也罢,现在不说,去了京城她也有办法弄清楚。
“妹妹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京城是什么样子吗?”赵尔尔拉着她走进厨房,等着赵琳做好饭。
“大约就那样吧。”
皇都之繁华,街巷攘攘,富贵公子骑马倚斜桥,嬉笑**,皇商贵胄往来频繁,锦衣加身,穷苦百姓望尘莫及,敢怒不敢发,茶馆依旧热闹,说尽不平事,昨日月圆,今日月缺,某家公卿忽然亡命,朝堂风云涌,街巷仍闹,脚步声叠起,哪家儿女结姻亲?
“哪样?”赵尔尔看着有些失神的妹妹,有些好奇,她心中的京都是何等面貌。
“哥哥说笑了,我又没去过京都,大约很热闹吧。”
“好!热闹两个字用的好”赵琳走了出来,对着赵区区笑的灿烂,“尔尔跟你说了吧,等春试后咱们就回京城。”
“嗯”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赵琳摸了摸她的头,温婉说道,“等去了京城,我带你们去见姑父。”
“姑父?”赵区区眼中立即亮起八卦之光。
赵琳看她这样子不由得好笑,捏着她的小脸蛋,“他前些年病了,出外求医,不让我跟着一起,最近传来消息,那病好了许多,我得回去看看他。”
赵区区望着赵琳美丽的面孔,甜甜说道,“姑姑现在脑子里全是姑父吧。”
“小丫头。”赵琳风情万种的横了她一眼,“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呀。”
“我知道啊,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哈哈,姑姑都快得相思病了。”
话落,一片寂静。
赵区区疑惑的看向沉默的二人,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啪”的一声,赵尔尔双手一拍站了起来,说道,“区区,那句话是谁说的,有些意思!”
“什么?”她呆呆的问道,脑子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好像有什么是她记错了的。
“就那句啊,入骨相思知不知…….”赵琳有些梦呓搬的念出了后半句。
“那句话我也忘记在哪儿看到的。”赵区区讪讪笑道。
完了完了,这是个不知名的时空啊,上面所有的历史都与二十一世纪的历史对不上号,那些名人也不曾出现在这个时空,那些广为流传的惊艳作品完全没有出现在这个时代,现在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会不会让人怀疑她是外太空来的?
然后捉她去浸猪笼?
呸呸呸。
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赵区区你要谨慎谨慎一点,千万不要再乱说话了。
历史无数次证明,出头鸟没有好下场,爱炫耀的出头鸟更是没好结果,若她拿着那些惊才绝艳的诗歌去赢尽世人目光,根本与小偷无二!
她不屑做那样的人。
“妹妹读的书果然非同凡响,这样美好的句子竟然被你遇到了。”赵尔尔真诚赞叹道。
赵区区羞涩一笑,低下头无奈的看着鞋尖。
赵琳依旧沉浸在回忆当中。
…………….
上午。
赵尔尔捧着如砖头厚的策论继续苦读,她拿着那本十四局在醉醺醺的父亲旁边摆弄石头。
“坎位流水,震位主杀,右九步,为惑乱”
今天她准备开始布一个守阵中最简单的迷迭阵。
实践出真知嘛。
她忙的满头大喊,步子跑得飞快,周边的石头全都让她挪动了位置,不一会,这个院子就变了个样子,似乎连日光都有些虚幻。
风轻轻吹动,赵区区站在最中间的石头旁,开始迈着奇怪的步伐,后退七步,左边一块石头忽然挡住了她,左进三步,石头消失,站定时,一根削尖榆树枝正直直的对着她的眼球,差几厘米,眼睛就毁了。
赵尔尔不知何时停止了读书,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一幕。
后退,快后退,就要戳到眼睛了。他在心底呐喊。
赵区区却向前一步,迎向那根树枝。
糟糕!
赵尔尔担心的往前迈了一步,就这一步,眼前风景就换了天地。院子消失了,变成了广袤无垠的星空,空中全是石头,围着他,压迫感十足。
他迫切的想出去,左走又走,却始终没有出路。
身体越来越累,汗水都要浸透他的衣衫了。
那些石头仿佛又变成了可怕的恶魔,紧紧追着他不放,跑,快跑!
“碰”
一声巨响响起,有些许水滴落在他的眼眸,清清凉凉。所有的不适全都消失无踪,心,静了下来。
他回头,看向巨响源头。
咦,是个碎酒坛子!
“哥,哥,你没事吧!”赵区区忽然跑了过来,拉着他的袖口不放。
星空又变成了院子,他睁大眼睛,仿佛经历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好像做梦啊。”
“以后不许随便布阵!”
院子忽然响起一道严肃而喑哑的声音,三个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那个本该醉醺醺不理旁事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