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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然手哆嗦了一下,手机“啪叽”一下掉到地上。
原本蹲在他怀中的虎斑猫似乎也受到了惊吓似的“喵嗷”一声跳起来落在地上,紧接着便盯着那掉落在地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它伸出爪子,将手机往谨然那边推了推——谨然在众人注视下将手机捡起来,黄铃铛凑过来看了一眼,略可惜地叫了声“呀,摔坏了”,谨然却仿佛并没有看见屏幕上的蜘蛛网,滑了滑手机发现依然可以滑开,他直接解锁,然后照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拨了出去。
关机。
心猛地往下沉了沉,谨然站起来冲着席间的各位打了个手势,紧接着就匆匆忙忙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拨了别的电话,电话那边响了两声被人接起来,王墨粗着嗓子“喂喂”了两声,没等谨然开口说话他先噼里啪啦地嚷嚷开了:“卧槽,然哥,不对,我管你叫大爷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我家哆啦a梦还给我?看不见他我吃不香睡不着——”
“王墨,王墨,你先听我说。”谨然深呼吸一口气,找了个角落靠着墙站稳,顿了顿随即用十分紧绷的声音问,“你知不知道江洛成跑到哪去了?”
“江洛成?不知道啊,你找那个王八干嘛?你的事之后我们这一圈人都没几个敢跟他合作和来往的了,傻逼都看出来他在坑你呢……”
“我就想知道他到哪去了。”谨然的声音干涩,“你给我托人问问,我不方便。”
“好好好,你等两分钟,我找个人问问。”
王墨一边说着一边挂了电话,谨然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抓着手一时间变得特别茫然,看了看四周发现空无一人,他这才卸去脸上的紧绷以及面无表情,黑色的瞳眸之中透着毫不掩饰的疲倦,靠着背后的墙缓缓滑落,他把手机放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脸——周围实在是□□静了,安静得他几乎可以清楚地听见沉重而有力的心跳。
等待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与难熬。
终于,放在膝盖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手机开始震动起来——谨然自己唱的《利维坦》主题曲的音乐声响起,他整个人哆嗦了下,低下头瞪着手机上的来电看了一会儿,半晌这才用微微颤抖的手接起:“喂?问到了没有?”
“哇,然哥,你他妈不是跟川哥好吗?怎么这会儿又跟江洛成这么火热起来——”
“我没跟他怎么着。”
“那我问rasuh江洛成去哪了,她告诉我江洛成去国外看你去了,这会儿估计刚刚上的飞机——妈的咧,也是哦,如果你跟他又火热了没道理他前脚刚去看你你后脚直接上了飞机啊,话说他做了这么多事怎么还有脸跑到你面前晃来晃去的?对了你知道吗,听说徐倩倩自杀,徐文杰那个家伙也出院了,好像也没说进哪个监狱,大概是已经被封杀了不准播他的新闻,徐文杰算是没戏了,可怜他还有个老妈,本来就是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好不容易有了盼头结果又出这种事,听说现在日子很难过啊——喂,然哥,你还在听吗?”
王墨啰啰嗦嗦一大堆毫无重点,但是从“江洛成去国外看你去了,这会儿估计刚刚上的飞机”开始,后面他说什么谨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就是站起来,像是幽魂似的往大厅里面走,手机都忘了挂断直接塞回了口袋里,结果刚走没两步,迎面撞上了不放心跟着出来看的方明,后者怀里抱着谨然的猫,一抬头被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吓了个够呛,“哇”了一声:“然哥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方明,给我定从现在开始最早到国外医院的飞机,我现在要回去一趟。”
“不是,然哥你才刚下飞机,怎么又……”方明莫名其妙,“我哥不是说了川哥那边他会好好照顾,你没必要这么放心不下——你脸色真的很难看,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我哥么?不是、不是川哥那边出了什么事吧?”
方明一边说着好像也被自己的猜测吓到,“呸呸”了两声,见谨然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只好说了句“那你等等”之后,掏出手机去跟公司还有剧组的领导商量……谨然转身亲自跑去跟剧组那边打招呼,那副浑浑噩噩心神不定的模样看得李锐也莫名其妙跟着发慌,虽然觉得他刚回来这又急匆匆地要走有点奇怪,但是还是点头答应,又给他放了七天的假期。
谨然千恩万谢,请到了假,转头就开始查询最近飞德国的航班。
好在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机票并不是很难买,他直接买了当晚十一点半从g市起飞飞往柏林的机票,再买了一个半小时后,h市飞g市的机票,买完机票后一把抓起跟在他脚边蹦蹦跳跳跑来跑去的虎斑猫,再顺便带上方明,匆匆忙忙上了车,直奔机场。
上了车,谨然稍微冷静了些,这时候方明还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准备回头问谨然这是怎么了,一转头就看见坐在后座的人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响了几声大概就接了起来,谨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方余?姜川还在医院吧?江洛成往你们那边去了,可能还带着徐文杰。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身上有案子人还能往国外飞?总之刚才江洛成用徐文杰的手机跟我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话,我有点不安,你最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方明的嘴巴张了张,最后定格在一个可以生吞鸡蛋的震惊大小。
“对,我现在马上回来,你看住姜川,别让他出事。”谨然说,“我后天就到。”
言简意赅地说完,谨然似乎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啪地一下扣了电话,然后那电话闪烁了两下,屏幕彻底黑了下来——谨然摁了两下发现没反应,想到可能是刚才那么一摔摔出毛病,骂了声脏话,将手机重重往身边的座位上一砸,整个人重重倒在身后的靠背椅上。
他的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之中,方明根本看不清楚此时他是怎么样的情绪。
只是那不安、暴躁以及焦虑的情绪,通过死一般的沉寂沉甸甸地装满了整辆车内。
……
接下来在飞机上的那十几个小时大概是谨然这辈子度过的最漫长、最难到的十几个小时,每次都困得要死想要闭上眼眯一会儿,结果刚合眼就立刻梦到江洛成跑到姜川的医院对着他捅了十几刀,鲜血四溅染红了整个医院的被单,那触目惊心的红迅速占据全部的画面,谨然就立刻被惊醒过来。
醒来后还缓上很久,那疯狂跳动的心脏才能稍微平静下来。
后来就索性不睡了。
下了飞机,立刻借助理的手机给方余打电话,对面接起电话时候那明显带着睡意的声音差点把谨然给气死,不管不顾地对着那边咆哮一顿:“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姜川吗?!!!你他妈跑回家睡觉搞什么!!!护工?护工认识江洛成是谁?!保镖?保镖能对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人加以戒备?!!你还没跟我说一声就走,我这边还没通知姜川他老爸,为什么不通知?麻痹我倒是要有他电话我才能通知啊!!!我□□□□操大哥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别吼别吼,这不还没出事儿吗?我看你也是有被害妄想症了,不过也不赖你,谁被砸两次估计都要有这毛病……我跟你发了短信告诉你我出来一会儿啊,顺便等下给姜川带早餐过去。”方余说,“你没收到我短信?”
“我手机坏了。”
谨然十分郁闷地挂了电话,然后顺嘴问了一句在开车的司机国外超速驾驶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在被司机义正辞严地拒绝违规驾驶后,谨然遭到了交通大神的报应,车直接被堵在了上班高峰期的路上,他像是屁股上长了刺似的开始考虑叫个直升机来接的可能性……
他恨不得给自己插上一对翅膀直接飞到姜川身边。
越靠近姜川,心中的不安与不祥的预感就变得更加强烈。
缩在谨然怀中的虎斑猫似乎是感觉到了谨然的不安,“喵”了一声抬起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事实证明他也觉得谨然有些太小题大做了,无论徐文杰那个缺胳膊少腿的人能做什么,他不认为他的那些保镖就是吃干饭的,从小打到他都能很好地保护自己,他不信就这一次需要依赖到别人的时候,别人就这么地不可靠——
………………呃。
想到这里,虎斑猫顿了顿,然后默默地伸长了脖子望着窗外:这他妈堵车还要堵多久来着?
……
谨然早上于柏林时间八点下的飞机。
上午九点半的时候,他终于从车子上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怀中抱着猫,三步并两步地往电梯那边冲,结果还没冲到电梯门口,远远就一眼看见了一脸不安地守在大门口的经纪人先生,还有他身后那些个热热闹闹的医护人员,警察,保镖……
进出的警察手里拎着一些用塑料袋装着的物品,上面有血。
谨然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他怀中的猫“喵嗷”了一声,心想这世界上果然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这些保镖……如果他没被江洛成弄死的话,他一定要统统辞退!
谨然被直接拦在了医院的大门外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大脑都不好使了,手脚哆嗦地一把拽住经纪人先生的领子,光是瞪着一双眼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方余被谨然这模样也是弄得浑身发毛,一张脸由白转青,最后说:“徐文杰真的来了,缺胳膊少腿的,往那一站说是姜川以前的情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西方人对东方人也是有点脸盲,他们看徐文杰和你那么像,估计是脑补了一大堆替身梗,也不知道怎么想到的就放他进去了——”
谨然越听越心惊,看这个穿警察制服的从面前走过,他放开了方余:“他人呢?”
“谁?你问姜川还是问徐文杰?”
“当然是姜川!!!!!!”谨然提高了声音,“我管徐文杰死活啊!”
这一嗓门把整个走廊人的注意力都吼了过来,方余这辈子没见过谨然像是现在这么凶的模样,小心脏呯呯跳,一阵猛摇头后连忙说:“没事没事,姜川真的没事,原本是差点儿有事了的,徐文杰进了病房以后想要掏枪,但是也不想象那一屋子包括姜川的老子在内都是把掏枪动作当饭吃的,所以他动作都还没做出来,就直接被姜川他老子拔枪击毙了,现在姜川换到了三楼的加护病房——”
“那些血——”
“徐文杰的,没事了没事了,你别紧张,现在自己还伤着,姜川有医生在给他检查了,一会儿没事你就能上去看他……”
谨然长吁出一口气点点头,手软脚软,忍不住伸出手扶住身边的墙。
这时候姜川的老爸在警方以及保镖的簇拥下走出医院大门,远远地看见了谨然,似乎有些惊讶他怎么又突然跑回来出现在这里,脚下停顿了下后,还是安静地跟他点了点头以表示问候。
谨然跟他颔首算是回应。
转过头看着方余,正想说什么,突然之间,他总觉得鼻尖似乎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心神不知道为何猛地又紧绷起来,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往医院三楼的方向看去。
最开始,从外面看三楼的走廊还风平浪静,似乎一切正常。
然而还未等谨然说服自己多心收回目光,他只听见耳边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紧接着整个建筑三楼的走廊通道里爆裂出火花,整个窗户被炸开,这种场景谨然在拍电影的时候看见过无数次,却从未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过。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绝对不是在拍戏。
他站在原地,看着无数的玻璃碎片从天而降,人群尖叫着一哄而散,他却像是脚底生了根,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被炸开了一个洞之后熊熊烈火迅速蔓延开的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