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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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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六耳这种没意境的猕猴子不同,白玉楚之前还是经常跳舞的。

    他经常在树下小酌,来兴致的时候,会吹上一支箫曲,然后望空而舞。

    对他而言,跳舞是一种宣泄,一种表达,一种情绪的挥发。高兴的时候可以跳,失意的时候也可以跳,但现在跳舞特么的算是怎么一码子事!

    而且还跳得这么难看……手脚与身体不协调,僵硬度也太高,就像是一只平底锅在翩翩起舞什么的简直不能忍!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玉楚咬着牙问道。他的身体现在正在跳着霓裳羽衣舞,这舞难度很高,姿态翩翩如婆娑仙子。不过在没有自主控制的情况下,这舞被跳得实在是太难看了,不符合白玉楚的美学,是以他只好略微配合,也不忘一心两用地质问唐云华。

    可惜后者根本顾不上回答他的话,唐云华现在只顾着不停地找词夸赞应声虫,让白玉楚保持跳舞的姿态。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好好控制那些虚影化身,很快,六耳便空出手来,再次扬着铁棒冲过来了。这回白玉楚没能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棒子。

    受到攻击后,应声虫那边的舞蹈终于停止了。纵然喜欢被赞扬,但宿主受到攻击,寄`生`体也是会被影响的。被这么折腾了一番,白玉楚现下也没心情继续战斗了,面对着六耳的铁棒,他连连几个纵跃避开,在空中大声道:

    “小姑娘,虽然大哥让我来抓你们,但是你我并无过大仇怨。你告诉我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谁会信你的鬼话?受死吧!”六耳这等热血的好汉才不会接受和平谈判,当即一棒子打了过去,然后被白玉楚来了个空手接白刃。双方对峙了一秒、两秒……六耳突然扭头对唐云华道:“你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快告诉这家伙,让他赶紧滚蛋!”

    白玉楚&唐云华:“……”

    拜托你热血的时间敢再长一点吗!

    “我可以告诉你你身上发生的事,但你首先要保证你不能攻击我们。并且在此之前,我还要问你几个问题。”唐云华想了想,还是决定与他和谈,毕竟这家伙身上还是有点谜团的。就算不能成为己方的助手,给敌人那边减少筹码也是好的。

    “当然可以。”白玉楚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面孔。他平舒双臂向后倒飞,稳稳落地,与唐云华隔开了一段的距离。六耳哼了一声,收起铁棒落在唐云华身边,这个距离的话,对方是没有办法对他进行突袭的。

    “我要问你第一个问题的,你是仙人,为何会与妖怪称兄道弟?”唐云华道,其实这个问题纯属她好奇。西游记里也有很多天上的仙人下凡,还要去吃唐僧肉呢!

    “当然是我与大哥二哥一见投契,故而结为兄弟,从此同悲欢,共荣华!”白玉楚正色道。

    “那你们是怎么一见投契的?”

    “自然是因为我与大哥二哥志趣相投,秉性相合。还记得那日我来到黑风山地界,正遇到大哥二哥,一见如故,遂把酒言欢直到夜深。后来大哥偷走了我的银月萧送,二哥偷走了我的炼丹炉,我心情也是十分愉悦的,绝没有半分想杀死他们的想法……半分也……”

    白玉楚脸上忽现狐疑之色,捏着下巴沉思起来。唐云华正要趁热打铁,白玉楚的肚子突然咕嘟咕嘟叫了两声,紧接着一个清楚的声音从他腹部处传出:

    “白老弟,抓住那二人了吗?抓到了就赶紧回来吧!”

    “大哥……”白玉楚神色渐渐迷茫,唐云华见他眼神不对,急忙叫道:“你还不明白吗?就是这东西在控制你,那两个家伙在拿这东西控制你啊!”

    白玉楚闻言一怔,他咬咬牙,竟伸手撩开衣袍,露出白玉也似的腰腹。手臂高高昂起,就要往腹部内扎去!但在同一时刻,应声虫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杀意,咕嘟声愈发明显,熊罴怪与凌虚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白老弟,赶紧回来!”

    “白道友,快回来!”

    这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滚滚而来的浪涛,瞬间淹没了白玉楚。唐云华清楚地看到,一层肉眼可见的黑色霾雾,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那雾气还在向外蔓延,唐云华只觉手中的四合魔鉴蠢蠢欲动,但六耳突然一把揪住她的手腕,把她生生拽离了黑雾的范围。

    “有魔气。”那猴子说道。

    白玉楚旁边可没有个猴儿去拽他,而且作为放射源他也根本避不开的。是以没多久,这只仙人就飘飘摇摇地踏着云步往黑风山的地界飞去了。

    包袱一直被六耳带在身边,里面东西也都齐全,唐云华把备用的衣袍给换上了,终于不用再光着身子顶着一圈冤魂奔跑。那些冤魂的残渣她也没扔,而是仔细地埋在了地下,立了座小坟包。

    不管怎样,这也是对死去的人的一点尊重。

    六耳这边也自不会还呆在原地。他带着唐云华扭头往回走,却是又回到了五行山。这山下方之前被轮回业火以及金箍棒捣得支离破碎的,结果这也没过多久,整座山竟然又恢复了原样,连一点点焦痕都没有。

    唐云华望山兴叹。

    六耳却不是来看山的,他来找一只猴子。那只猴子被压在山下,只露出脑袋和脖颈。他有着金黄色的毛发,火焰般的瞳孔,即使此刻身陷囹圄,依旧神采奕奕,气势夺人。

    当然唐云华觉得,这与轮回业火帮他洗了个澡也有关系。不然任凭谁一身泥,头上耳朵里长蘑菇,都休想有什么气质。

    虽然被火烧了挺久的,大圣看起来却好像根本没什么事,还在那里“咔嚓咔嚓”地扭脖子,松筋骨。六耳大步朝他走了过去,唐云华也想过去,试着迈步,六耳没搭理她,于是她也跟着凑过去了,只不过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暗自猜想着这两个家伙见面后会说的话。

    看起来孙悟空好像是六耳的偶像或者什么来着,那他这回是打算怎么样,邀功吗?讲述一下自己为了救他费了多大力气?或者是悲泣一下偶像受苦了,然后痛骂熊罴怪吗?或者还是……

    “你还没死啊。”孙悟空道。

    唐云华石化。汗,大圣这是跟六耳君有仇吗,怎么听语气好像很盼望他死似的?

    “我想去取经。”六耳道,“我正在去取经呢。”

    “噢。”孙悟空点点头。

    二猴相对默然。

    唐云华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你没死”跟“去取经”或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他俩这话完全是猴头不对猿嘴啊!

    “你为什么不去呢?”长久的沉默后,六耳突然叫了起来,“你也可以去取经的,这样就可以离开了!为什么你不去呢?”

    “那可不是俺老孙要做的事。”孙悟空摇头道,“你想做什么,可不要把我也捎上。那佛祖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去取他的经书!”

    “但是你已经在这里压了五百年了!你这样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也好,没意义也罢。俺老孙技不如人,被压就压着了,每天在这里看看星星月亮也不错。但是若想让我去做什么旁的愚蠢的事情,门都没有!”

    “取经……其实不是愚蠢的事情呢。有神谕说,只要取得真经,就能给人们带来幸福的。”唐云华本来打算在旁边只看看,不说话的,但听到孙悟空这样说,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开口了。的确,取西经是很危险,也不是很有趣,或者确实是没有用。但那是哥哥直到临死前还在惦记着的东西,所以绝不可以是愚蠢的事情,不可以!

    但孙悟空只是嗤笑一声,冷冷道:“那只是你认为的事情,不见得旁人也这么想。就算旁人也这么想,也不见得那就是真的。”

    与此同时六耳也回头瞪了唐云华一眼,他的左脸写着“闭”字,右脸写的是“嘴”字,加起来就是……恩,唐云华表示,这个词她不认识呢。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没有关系。只要认准了自己的信念就好啊。也许你觉得取经很愚蠢,但对我来说,它却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你少说话!”六耳怒了,还想上前来把唐云华拎走。结果后者一念咒文,六耳顿时趴了,一边在地上疼得打滚,一边还不住地咒骂着。不过等唐云华停口后,他就不骂了,并迅速离那女人半米开外。

    这一回,孙悟空也没有再反驳她的话,而是陷入了思考中。

    “似乎是在三年前吧,有个和尚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他要我做他的徒弟,邀请我跟他一起去西天大雷音寺。他说只要我做了取经人,就可以消减我的罪孽,化得金身,修成正果。”

    “那家伙倒是个有道行的和尚,身上的圣德之光亮得惊人。就算是抱着痴傻的念头,也还算是个像样的家伙。”

    “所以我放过了他。”

    “不过在那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什么像样的取经人了。”

    孙悟空的目光突然挪到了唐云华身上,一对火眼中亮起精光,看得她有如芒刺在背,浑身汗毛蹭地一下倒竖了起来!

    “最近几年总是有不知好歹的家伙过来这边放肆,尽是些腌臜龌龊之徒,也配来跟俺谈什么信念!”

    “用魔家手段控制我猴族的小姑娘,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番外小剧晨

    唐云华将冤魂的残渣小心翼翼地收拢,装在用叶子随手做出的不规则小盒子里,埋入了地下的深坑中。她堆了座坟包,又找了几根树枝做墓碑,最后珍而重之地在树枝碑前放上了小半块大饼子。

    不管怎样,这是对死去的人的一点尊重。

    冤魂残渣们:特么的把我们喂魔书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要尊重!拿我们当衣服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要尊重啊魂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