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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e走路人过生风,一脸素冷之气与往日的嘻皮笑脸全然不同。
他路过之处,员工都不敢再上前跟他玩笑,不受控制的退后一步。
Joe直接进了了楚峻北的办公室,连敲门的动作也没有。
楚峻北正在查一此关于心理疾病的疏导方案,知道Joe进来了,但他头也未抬。
“有急事?”淡淡问出来。
Joe把收到的手机新闻调出来,手机推到楚峻北的面前,“这辆车子,不是你买来送南心的吗?我记得是这个车牌号。”
楚峻北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偏转,落在Joe推过来的手机上。
眸光突然定住,似不相信般抬手过去拿起手机,手速极快的翻着网页内容。
网页的信息里分明有着事发地的照片,名车遭创,地上血迹斑斑。
南心前段时间已经不开这辆车了,今天怎么回事!
把手机一推开,楚峻北站了起来,他大吸一口气,“可能车子像,车牌号录错了。”
Joe在公司里鲜少跟楚峻北对扛,当初答应进楚氏躲贺疏朗,他也一直以秘书身份在做事。
可现在他却在公司里朝着楚峻北发了火,似要将楚峻北吼清醒,“录错了?楚峻北!你送给南心那辆车是限量版!”
楚峻北摆了摆手,从办公室走了出去,“现在的新闻,有几条是可信的?到处都是炒作!最他妈没劲的就是新闻!”
Joe被楚峻北的言论怔住!
楚峻北就算军人出身,但不像别的兵哥子,不太会满口出脏,很少很少,国骂都少,京都那些女人嘴里嘣出来的脏字都比楚峻北多。
除非气极了,楚峻北就算动手也不动嘴。
Joe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楚峻北的人影。
楚峻北的车子一路往事发地点开,但是前段封路,他根本没有办法通行。
重拳砸在方向盘上,楚峻北胸口里憋着一口气,吐都吐不得出来,他不停的刷新闻。
刷新闻却刷不出来什么东西,还是那几张图片。
破碎的车子,斑驳的血迹。
他打电话给邱铭俊,让他想办法弄个军车出来,有了军车,肯定可以开过去。
邱铭俊因为邱正义朝他发脾气根本没办法弄到军车。
邱正义就差再次把邱铭俊软禁了。
邱铭俊后悔自己从了商,要受这种窝囊气。
如果他混政界,现在肩上扛着杠和星,看那些牛-逼轰轰的警卫员敢不敢动他。
后悔这碗药,都不知道上哪个地方才买得到。
只能跟楚峻北说抱歉,“这件事真是没办法,我爹你知道的,最近又发作了,他一发作起来就武力镇-压,完全不讲人-权的。
我除非去跟恐怖-组织合作,在京都真是干不翻他。”
楚峻北知道邱铭俊为难,否则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没事,别跟邱叔叔伤了和气。”
这两人说来也怪,闹了那么多年,死对头一样,一合作起来,就跟合作过几十年一样。
任谁都瞧不出他们以前死活都不对盘。
亦敌亦友这个词,到了现在,才终是适合他们了。
楚峻北没办法再等,等下去一分钟都像是在要他的命。
不愿意相信那辆车子是南心的,可是电话打出去没人接是怎么回事?
应该不是南心,如果是南心,电话打过去,不是会响吗?
周边一定有救护人员,他们一定会接起来。
车子扔在路上,楚峻北下了车,一路往事发路段跑。
汗水渗出来,打湿了后背,他一直想着,只是去看看,那车子一定不是南心开的。
南心车技不好,她怕开快车,总是很规矩的等红绿灯,很少争抢过道路。
她其实根本不像和他一天生日的性子。
她有点胆小,总怕惹事,总怕闯祸。
就算想引人注意,她也会在做事前想好后路,她是个特别懂得隐忍的女人。
现在路况好,也没有车子跟她抢道,她不过是来给他送个点心,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楚峻北跑到一半,便接到了电话,是医院打来的,说是通知病 人家属,病人伤势很重,怕有遗言,但气息微弱,怕是挺不过去了。
因为当时忘了手机在死者车里,现在手机才被处理现场的警员送到了医院。
病人家属!
楚峻北站在路边的时候,耳朵一直在嗡鸣,他挂了电话。
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因为他还没有跑到事发地,这里跑过去,起码半个小时,他该去哪儿 ?
去事发地?还是去医院?
过了一阵,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医院。
他再次挂了电话。
什么狗屁电话,一天到晚乱打!
病人家属?
你才是病人家属!
第三次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靳斯翰的名字。
他站在路边,不敢动,手指点在绿键上,只听见对方声音急急入耳,“峻北!你到医院来!”
楚峻北突然间害怕,害怕得一身冒着寒气,身上的汗水都快要冻住了。
可天气已经转暖,周遭的年轻人不少穿了短袖,“大哥,我有事。”
靳斯翰大吼时声音颤动,“你过来!南心不行了!”
“你别跟我开玩笑。”楚峻北已经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地上,没有一点力气站起来。
“你快过来,兴许还有点用。”
楚峻北颤巍着爬起来,打了一辆出租车,拼命的催促对方快一点,快一点。
路上他又接到靳斯翰的电话,那边的男人已经哭了起来,“峻北,不行了,南心没了。”
那声音悲恸震耳,楚峻北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 哭,就是听着靳斯翰的哭声时有了些轻微的触动。
他觉得这是轻微的触动。
路上的车子发出噪音,楚峻北只听见靳斯翰的哭声。
不相信那是事实,只不过被对方的哭声感染了而已。
“峻北,你过来,抱抱她,她全身冰冷。”
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已经变了,像是抽干了力气。
楚峻北呼吸,呼吸,一阵紧过一阵,他其实没觉得疼,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人,一天给他制造这么多事情,有什么意思?
南心明明好好的,还说给他送点心。
他们喜欢这样玩,他就陪他们吧。
硬着心肠走进了医院,楚峻北在电梯里摁楼层7的时候,手指抖,眼前数字也在晃,他看不清数字,伸手不知道“7”在哪里。
“护士,麻烦帮我摁一下7楼。”
他禀着声,不敢大声说话,他怕自己慌乱。
南心曾经腻在他的怀里说,“峻北,你知道喜欢你什么吗?”
他笑得十分得意,“高啰,帅啰,能让你满意啰 ,人好啰,有钱啰。”
她笑得停不住声儿,“你要不要害臊。”
“没有啊,说的是事实,为什么要害臊?”
“我喜欢你身上那种临危不乱的气息,你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身边站着一个睥睨天下的君王,而且是手握兵权的君王,不是软弱可欺那种。
好踏实的感觉,走在你身边的时候,不管谁朝我扑过来,我都不怕,因为有你在。
你一个眼神过去,我感觉你都要给他们三个字,‘斩立决!’”
那时候她笑得可真好看,伸着腿就像猴儿爬树一样往他身上攀爬。
她也是不怕累的,他不伸手扶她,她就吊在他的身上。
“峻北,你遇到麻烦时那种沉敛,我都快要爱死了。”
她说喜欢他的成熟内敛,他却突然觉得那种沉着是种负担。
每走一步,都是艰难。
“好的。”护士应声摁了7楼。
电梯上行时,他反手压在电梯内扶手上,不想上楼。
电梯停下来,“先生,7楼到了。”
“哦。”楚峻北硬着心肠走出去。
他听见了嘈杂的声音,那声音有争吵,有悲声,有痛呼 。
楚峻北的脚步快了起来,他听见自己的鞋底踩在光滑地砖上的声音有些清脆。
到了抢救室外,靳斯翰全身都是疲惫的影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都是血,他的白衬衣袖口上,都是血。
楚峻北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晃得他头晕。
靳斯翰抬头时,楚峻北看见他红红的眼里的泪水流了出来。
“大哥,南心呢?”
靳斯翰站起来的时候,伸手撑着墙,显得吃力,他指了指自己对面那间病房,“从抢救室出来,进了那里,你去抱抱她,让她......不要牵挂你......安心的走。”
楚峻北在凝重消毒水味道的走道间踟蹰一阵。
什么叫不要牵挂他?什么叫安心的走?
这些骗子!
为了证明那是一个骗局,他拧开那门的锁。
里面的护士医生在说什么他都没有听清。
只见着南心阖着眼睛,脸上还有擦伤的地方已经不出血了,没有唇色,他摸到她手指的时候,冰凉的。
大哥说,让他抱抱她,他便伸臂抱了抱她,然后把她抱了起来,悲怆之声哽咽而出,“南南,我们回去。”
霎时间,病房里乱作一团。
靳斯翰冲进病房的时候,看见三个护士都被踢到了*角边。
不用说,一定是魔怔了的楚峻北干的!
瞧瞧他的样子,已经癫了一般!
医生也不敢上前,只能一个劲的劝,“楚先生!你冷静点!”
楚峻北眸子里腥 红一片,抱着四肢头颅都耷落的南心硬是要冲出病房,把她抱回家。
“大哥,你叫人过来,把这些混蛋全部控制住,我要带南心回家去。”
“峻北!”靳斯翰上前不得,他双手挡着楚峻北的去路,眼里噙着的水光,晃晃悠悠快要滚落,“你把南心放下,别让她连死了也不得安宁,好不好!”
楚峻北摇头,摇头,喘气的时候,他想吼都吼不出来,“不要开玩笑了,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我受不了的。”
受不了的。
如果南心没有了,叫他怎么办?
“别跟开这种玩笑,我开不起的。”
楚峻北觉得自己是濒死的骆驼,再也不能往他身上压一根稻草!
好好的一个人,早上还好好的,昨天晚上,他还抱着她。
她还搂着他的脖子,声音软软的,跟初春里的风一样,“峻北,我就喜欢你这样抱着我的感觉,真是踏实得很。”
“峻北,今年冬天我们不在北方过年了吧,我们去南方过年,那里过年暖和。”
“峻北,春节的时候,我带你去我们G城最热闹的市场,有很多小吃。”
“峻北,你以前唱过歌吗?唱首情歌给我听,改天我们去KTV里点一首对唱,唱什么呢?”
那些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他觉得余音尚存。
可是这人怎么会冷得没有温度。
他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靳斯翰让医生去叫医院里所有的保安过来。
不一阵进了十几个体形彪壮的保安,楚峻北不肯放手,他也觉得自己疯了,南心冷得没了呼吸,他却不肯放手。
他想把她带回去,他可以把她暖热......
楚峻北被制住的时候,护士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大剂量的镇定剂。
南心的尸体在他倒下去的时候,被人抢走,他恨不得追过去,杀了这些从他手里抢走南心的人,可是却无力抗争。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哭了。
他失去了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最爱的女人......
彻底的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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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斯翰去看顾展唯的时候,他穿着黑色的素衣,臂上一朵白色的小绢花。
站在顾展唯的病*前,靳斯翰拿出报纸,声色淡淡却溢着悲伤的开始念报纸。
4月3日下午两点,一辆红色的名贵跑车冲下至仁路段高架桥,车毁人亡。
死者并非新手上路。
经法医鉴定,死者没有酒驾,身体里也无毒品物质,当时道路状况良好。
根据现场情况推论,死者是在突然间加大油门,用力冲下高架防护桥段的护栏。
疑似自杀兴交通事故。
靳斯翰合拢报纸,看向顾展唯。
顾展唯死死盯着靳斯翰的装束,他肩上的小白花。
脑子里遍遍回放靳斯翰所念报纸的内容。
“大哥!”
“别叫我大哥,你早就没了这个资格!”靳斯翰立在顾展唯的*前,眼里是怨毒而冰冷的光。“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顾展唯惊恐惶怕,他多日来都觉得还算平静,南心只要在,他耗尽一生,也要重新得到她。
一定要!
可这时候他发现自己错了,什么都超出了他的谋算范围。
一切都不对了。
“不要!大哥!不要跟我说!”
靳斯翰却声音锵锵,字字咄咄,“是南心!是靳南心!是我靳斯翰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是追在你身边爱了你八年的李沁儿!”
靳斯翰声色俱厉,犹如震吼,是怒不可遏的震吼!
顾展唯想要撑起来,手臂好像失了力,眸里的绝望缓缓溢出来,“大哥!不是真的!”
“她曾经告诉我,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你死,要让你好好活着。”
靳斯翰笑了笑,苦涩又冷戾,“我到现在才从峻北的嘴里知道你对南心做的那些事!
顾展唯 !你逼死了她,毁了她,让她把这个世界上所以在乎她的人都遗弃,丢下,你满意了吗?”
顾展唯想要翻身下*,他却心口疼痛不支,跌到*下。
那一跌,仿佛跌进了万丈深渊,深渊里毒蛇群,一口口咬过来。
靳斯翰咬牙握拳,“不要跟我说你心痛,你的心能有南心痛吗?
她是自杀的,她有儿子都活不下去。你哪怕骗一骗她,跟她说你没对她做那种*不如的事,她也能活下去。
你逼着她去死!
逼着那样像一束阳光一样的女孩儿去死!
顾展唯,你的心狠成这样,我当年怎么没有看出来?
她哪点对不住你?”
“大哥,南心的死是假的!”顾展唯伏在地上,活像被推上了真正的绞刑架。
“这不可能是真的!南心只是说说的,她曾经跟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对,她连赖活着都赖不下去了。你说怎么办?”靳斯翰弯下腰,伸手扣住顾展唯的肩,狠狠的往上拽,让对方的脸面向他。
靳斯翰本就生得美,带着一股子仙气,任谁都觉得这男人好接近,可他眸底阴冷之时,却同样可以让人心生惧意!
顾展唯抬眼看着靳斯翰,看着对方眼中雾气成水,咬牙时的脸,是一种隐忍着要杀了他的怒意。
“大哥!你动手吧。”了无生趣。
顾展唯只能想到这四个字,南心没有了,他也不知道明天还能做什么。
好象突然间没了生的意义,活着做什么呢?
一辈子都在没有她的世界里,再也寻找不到任何东西。
不如,跟她一起去吧。
靳斯翰摇了摇头,“她曾经无意间说叫我不要对付你,让你活下去。
起初我以为是她爱你。
现在我才知道,她不要你死是对的。
你时时刻刻想着,你是怎么害死她的。
你记着,她当时开着楚峻北送给她的那辆车,超速冲下高架桥,全身骨头都摔断了,内脏碎了,嘴里吐出来的血,都是泡子。
你记着,她死之前都是叫着楚峻北的名字,闯闯的名字,她哥哥的名字。
从未提过你。
你记着,她要你活着,活着去想想她死之前所承受的那些你带给她的痛苦。
她给了你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而你带给她的回忆是什么?
是死前无边无际的痛苦.......
你就这么活着,永远都活着......
死太便宜你了。”
靳斯翰站起来,丢下了叠照片。
车辆事故现场的,南心送进医院抢救的,抢救时吐出血泡时的惨相。
抢救无效时面色苍白的沉静。
每一张,都是捅给顾展唯的刀子。
刀子扎不到要害,却疼得人筋骨断裂一般。
不要人命,却胜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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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字完毕,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