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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七月，在北方也算是正式进入夏天了。
秦小鱼穿了条墨绿色的确良连衣裙，本来是很显老的颜色，可是她白皙的皮肤占了优势，越发衬得水灵。
瘦瘦小小的人儿，就像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又灵动又可爱，走在路上，不少人会回头多看几眼。
现在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街上没什么人。心里记挂着唐龙高考的事，秦小鱼心事忡忡。
现在她才懂得，什么叫高考的残酷。到了二十一世纪，很多人悲鸣，挤独木桥式高考。那是他们忘了八十年代的高考更残酷。
就说初试吧，也叫预选考试，那是筛查学生有没有参加高考的资格的。就是说很多人，连参加高考的权利都没有，就倒在了第一轮考场上。
唐龙幸运地走过来，如果下一步顺利的话，他的人生将有很大的不同了。
学校已经很热闹了，讲课的讲课，实习的打扫好房间等顾客上门，还有值班做中午饭的，也端着盆进进出出。
“这是做什么？”秦小鱼发现学员拿的菜不对，有百叶。
“朱宝回来给我们做火锅呢。”田甜喜滋滋地说。
“小鱼姐，我来撒。”朱宝最近胖了些，还是细皮嫩肉的，张口就是川普。
“你怎么有空？”秦小鱼有点吃惊，自从去了齐四那边，朱宝忙得脚打后脑勺。
“齐哥要开新店，把我抽出来，把我徒弟留旧店了。新店还没开张，正好给我两天假，我回来跟大家聚聚撒。”
“有口福喽！”王师傅也闻着香味凑过来。
“说什么呢？别把我落下。”周月和王团长一起来的，听到有好吃的，马上挤过来。
“好，咱们大吃一顿，田甜再去多采购点食材回来，这点塞牙缝呢？”秦小鱼叫过田甜又给了三十元钱。
来这里的顾客都是熟人，也有跟着起哄要一起吃的，秦小鱼索性一一应下。
“小鱼，你不是说要开分校？我帮你打听一个房子，就是有点远。”王团长叫过秦小鱼。
“在哪？”秦小鱼眼睛一亮，她相信王团长的眼光。
“在城南，离这边有点远，我怕开起来，你来回跑会累。如果只是你自己还好办些，这边扔给王师傅就行了，可是两个孩子在周家，你总不能天天不露面吧。”
王团长考虑的是非常周到了，秦小鱼沉吟一下，有了办法。
“我买辆车吧，开车就好了，反正一个城也没多大，也不堵车。”
“天呐，买车？你要开车吗？”王团长吓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对啊，我是有驾照的……”秦小鱼说到这里才发现走嘴了，她的驾驶证是真的有，只是那是在二十一世纪，在这里她哪有证？
“真的吗？”王团长是死活也不肯信了。
“没事，这个都好办，不要担心。您觉得房子好，有时间我们就去看一下。”秦小鱼不想在这件事上深究了。
“好，一会让周月叫辆车，我们去看看。”王团长马上补了一句：“吃过饭再去吧。”
楼下已经飘来香味，秦小鱼和王团长说笑着走下来。
“小鱼！小鱼！出事了！”含含奶奶突然冲进楼里，一边跑一边叫，声音都变调了。
秦小鱼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是唐龙。
她没猜错，唐龙考完上午的考试，回家的路上有一段很陡的下坡，自行车车闸失控，被一辆汽车刮了一下，人甩到附近的水沟里，现在送医院抢救。
秦小鱼跟含含奶奶跑到军区医院时，堂兄一家已经在抢救室外等候了。
“小鱼啊，怎么办！”堂嫂一见秦小鱼，是见到了主心骨，扑过去抱紧她。
“现在情况怎么样？”秦小鱼抽出一只胳膊把她搂紧，转头问堂兄。
“腿摔骨折了。”堂兄的嘴唇抖成一团。
“谢天谢地。”秦小鱼听说腿骨折，松了一口气，性命无忧就好。
“一根树枝从右眼插进去……”堂兄说不下去了。
秦小鱼觉得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还是含含奶奶把她给架起来。
“知道了。”秦小鱼把堂嫂紧紧抱在怀里，心疼得不能自已。
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就出了事呢。
手术进行了近十小时，一家人守在手术室门口，不吃不喝。秦小鱼从来没受过这般煎熬，她把能求的神仙都求遍了，让唐龙平安归来吧。
手术室门上的灯熄灭了，唐家人冲到门口，医生走出来，他的手术帽已经被汗水打湿。
“请问患者怎么样了？”秦小鱼抢先问道。
“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右眼没能保住，好在树枝插得不算太深，没有伤到大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只能看他康复的情况了。”医生站了十个小时，已经很疲惫了，语气带着不耐烦。
“右眼？瞎了？”堂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视力应该全部丧失了，至于能不能保住眼球，还要看后面的情况。”医生无力的说。
“怎么会，我儿子怎么会瞎，我儿子怎么会瞎呢！你们怎么治的！你们把我儿子的眼睛还回来！”堂嫂突然发疯一般扑向医生，死死抓住他的衣领。
“嫂子！冷静，不要这样，医生尽力了！”秦小鱼忙上前把她抱住，在含含奶奶的帮助下，救下医生。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嫂子受刺激太深了。”秦小鱼一个劲给医生道歉，可是医生已经满面怒容的走了。
堂兄蹲下来，抱着头，一动不动的，也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手术室里传来轰隆隆的车轮响，是唐龙出来了。
映入他们眼中的是渗着血的纱布，纱布层层包裹，一张脸几乎看不见了，零星露出的皮肤也满是擦伤。
“我的儿子啊！”堂嫂哀哀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照顾好她，我要送小龙去病房。”秦小鱼嘱咐含含奶奶一句，就随着护士去了病房。堂兄勉强支撑着站起身，看一眼媳妇，看一眼儿子，跟了过来。
唐龙还没有从麻醉中醒过来，一想到他醒来后要面对的一切，秦小鱼心都要碎了。
堂嫂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一些，唐凤琴也从学校赶回来照顾哥哥，病房里总算是安排妥当了，只是在大房间里，人来人往的，看着就乱。
秦小鱼咬了咬嘴唇，决定去找护士想办法。
“换病房？这个我们可管不着，你问问主治医生吧。”护士直接推了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