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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远和田满仓分头去通知原先跟着营造班的人,没走几家,就叫几个闻讯找上门,也想跟着他的班子做活的汉子给围住了。
要说他们跟着做活,裴明远是十分情愿的,倒不用他们费什么口舌的应下了。这几个汉子心中感激,围着他谢了一回,又要置酒招待。
裴明远可没那闲功夫吃酒,就说翟家的新生意,脚手架不够用,正准备把人手都通知到了。赶着上山再砍些竹子制脚手架呢。
这些汉子们一听,这正是他们该出力的时候,当下就有人往自家取了镰刀铁锹锯子等物,准备和他上山。裴明远正哭笑不得的推辞,就有人过来说,老裴家院门前有人闹事。
裴明远心里正挂心着裴琮这件事,忙往家走。那些汉子听了,也拿着家伙式跟着他一道往老裴家去。
走到半道又听人说,那小娘子的哥哥寻上了苏氏的晦气。裴明远登时大怒,一溜小跑往家赶去,那些个汉子们见状也忙跟上。
还没到老裴家又遇上郑三。一问原是这事,当下就叫他的几个兄弟,抄上家伙式。一群大老爷拿着棍子铁锹锯子等浩浩荡荡直奔老裴家。
此时,围观的人正和那汉子辩得热闹。那汉子一张嘴怎么也说不过这么多张嘴。
就把胸脯一挺高声嚷道,“我就知道他们是敢做不敢当的耸货!兄弟们,给我砸门!”
围观的人都知道他是带着几个泼皮过来的,只不过自打到了这里,这几个泼皮一直闲闲地立在旁边看热闹,没出声。一时下倒把这些人给忘到脑后了。
突听他这一声喊,那个几泼皮立时来了精神,分开人群,抖腕踢腿地下了场子,当中一个看模样是个小头头的汉子笑摸滋地问那汉子,“我说周兄。当真砸?”
“砸砸砸!”汉子指着院门一叠声的道,“我看他们能躲到几时!”
“谁敢?!”裴明远赶到时,正听到这句,高喝一声。
大家一齐回头。再看他身后跟着那一帮子,个个拿着家伙式,一脸跃跃欲试的汉子们。
即惊又讶,精神又为之一振。
这些人若只寻老裴家的晦气,好好说道这事儿怎么解决。乡亲们也不会理会,毕竟裴琮理亏。如今他们围着院门骂了半天不说,还寻上了老三家的麻烦。大家都气愤得很。
而且这汉子这婆娘一脸泼皮相,也打心里头对他同情偏帮不起来。
更有多许多人方才被他顶撞得火起。
在自在家地盘上,叫个外人给欺负了那还了得?当下倒不怎么关注裴琮那桩事儿,而是都恼这汉子作态,恨不得立时给他一个教训。
此时见裴明远带着人来了,原见了这几个泼皮,不预多生事端,有退缩之意的近邻们。立刻来了精神。
指着那汉子七嘴八舌的说他的不是。
裴明远耳中听着,脚步不停,走到那汉子跟前儿,沉脸盯着他,慢慢的问,“是你~~~要砸我们家的门?”
这汉子被裴明远摆出的大阵仗给震住了,一时闹不明白,他是做那个行当,莫非也是他们同一路的?可没听裴琮那小子说过呀。
念头闪过,自已气势先矮了三分。忙陪笑道。“那只是气话,气话!”
裴明远就哼道,“气话?即有气话,也就有心平气和说的话。你说说。到底因什么在我家门前闹事?”
汉子忙将事情说了一遍。这会儿倒不敢张狂了,而是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道,“你们那侄子坏了我妹子的名声,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该不该来给她讨个说法儿?”
裴明远顺着汉子的手,回身望了那小娘子一眼。朝那汉子冷哼道,“你也知道你妹子要名声?”
汉子被呛得脸面一僵,强自分辩道,“是你们家人不肯露面,我又有什么法子?”说完了这话,觉得自己话太过软和,把胸脯一挺,又恢复方才那副泼样,“反正我妹子的名声是被你侄子败坏尽了。你们今儿无论也得给个说法,要不然,咱们就见官!”
裴明远就笑了,“要见官?好啊!见官就见官!我还要请官老爷给做个主,替我家琮哥儿讨个公道呢!”
汉子被他这话气得瞪大了眼睛,不依地嚷道,“吃亏的是我妹子,你讨什么公道?”
裴明远沉声道,“谁知道吃亏的是谁?我家侄子才年方十八,他懂个什么?你们这一个个,谁不比他懂?谁晓得你们是不是做局故意勾他?!”
汉子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正要跳了脚的叫嚷。听说了这边事情的田满仓挤了进来,一瞧这汉子的脸,就笑了。
“哟”了一声,上得前来,笑眯眯地瞅着这汉子,挑着声音说道,“这不是城西有名的周泼皮么?怎么,你们夫妻俩讨营生讨到我们镇上来了?”
周泼皮被刺得一跳。那一直静立着,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的小娘子,也因这句话而抬了头,朝这边望来。
周泼皮一瞬慌乱过后,瞧见眼前是个眼生的汉子,外强中干的喝道,“你是谁?别和我套近乎,我不吃你那一套!”
田满仓斜了斜立在那边的小娘子,偏回头和他道,“作贱人也不是这么个作贱法!总是自家亲妹子!敢情你是打算拿你妹子吃一辈子啊?”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顿时哗然。
自打自家老爹下场,一直津津有味地看戏的裴妍也回了神,听田满仓的话头,这还真是仙人跳啊。
周泼皮的婆娘见丈夫被人掀了老底,一张嘴就嚎了起来,“妹子,我苦命的妹子。原当你守了几年,好容易遇个知冷知热的人,谁晓是也是那面甜心苦的东西,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围观人的多数是妇人家,又有许多小孩子。听她这话粗鄙不堪,也替她脸红羞臊,当下就有带着孩子走的。
苏氏也忙叫裴妍裴蓉几个回家。
那汉子一见自家婆娘这招有用,脖子一梗,朝田满仓嚷道,“前面虽有几回,却是没入了巷的。裴家这侄子~~~”
这话连裴明远这样的大老爷们都听不下去了,扬声朝院里喊,“开门!”
而那自始至终神色平静的小娘子,脸色登时羞得如一块红布,深深低了头。
老裴家院中,裴老大裴老四都在门后听动静。
听到这里,再听裴明远的喝声,忙不迭地把院门开了。
裴明远便朝那汉子道,“若想心平气和说事,你就进来。若是还要闹……”他斜了斜那低头不敢看人的小娘子,哼道,“……反正丢的也不止是我们家的人!”
说着,一马当先,进了院子。
那汉子立在原地踟蹰一会儿,也抬脚跟了过去。他婆娘忙拉着那小娘子也跟了进去。
田满仓原在府城做木炭小营生的时候,是听说这个周泼皮的事迹的,也叫好事的人指着给他认过。
也是看在裴老三的面子,要帮衬老裴家一把,也跟着进了院子。
此时,裴刘氏和老二一家都不在。老裴头倒是在家,却是懒得理会,躲在屋里不出来。
裴明远就叫裴老大两口子并裴琮过来,又叫已出了月子的黄氏带着家里的几个丫头去自家躲一躲。
等黄氏带着老大家的裴娇和自家的两个丫头出去了。
他这才看向裴琮问道,“琮哥儿,这事儿你怎么说?”
裴琮觑了觑那面色平静的小娘子,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虽然没出说什么,但看他面色,这件事确有其事。
韩氏忙护着儿子道,“老三,方才满仓兄弟不是说,他们这是故意坑咱们呢!”
这就有怪裴明远压着裴琮说话的意思了。
裴明远站起身子道,“我也是听说他们寻上孩子娘的晦气,这才多嘴管一管。大嫂即不要我管,我也不管了。你们自己个儿说。”
说罢转身就走。
裴老四也懒得管,见他走,也跟着要往外走。相比较裴家两兄弟,田满仓更是个外人,他们都要走,自己更不好留了,也跟着起身。
裴老大见此情形,就慌了神儿,忙留他们。要没个人在身边帮衬着,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人家商量解决。
韩氏见裴明远如此不给她脸面,脸色极是难看,偏过头去盯着地面不语。
裴明远瞧着神色惶惶的裴老大,和白长了个大个子,遇事一点不顶用的裴琮,深深的叹了口气。又回身坐了下来。
这回不问裴琮了,就问那周泼皮,这事儿他们打算怎么解决。
周泼皮的婆娘飞快地接话道,“我妹子的名声是叫他败尽了,在府城已抬不起头做人。你们要么娶,要么给银子。我们做兄嫂的,好给她置一份象样的嫁妆,好给她寻个好人家儿。”
人家已给明明白白的给出了两个选项。而且这两个解决法子,也是裴明远心里盘算的。当下就把话头踢给裴老大夫妻两人,让他们跟周泼皮夫妻俩商议。
把田满仓拉到穿堂外头,问他方才那话的意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