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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罗载,醇亲王爱新觉罗弈的第五个儿子,;新觉罗的弟弟[注],宣统皇帝爱新觉罗仪的父亲——
“所以,”秦朗注视着正在与参议院议长互相致敬的年轻贵族,低声对身边的参议员和总统高级幕僚说,“这就是你们让我到华盛顿的原因?”
—四天以前,就在他结束与司徒美堂的简短会面,准备返回圣迭戈的时候,秦朗得到布什和哈里曼的电报,要求他立即前往华盛顿,而且必须抓紧时间。于是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行程,匆忙的赶到新的目的地。
他原本以为布什和哈里曼准备告诉他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或准备与他讨论某个非常紧要的计划,他没有料到他们要他立即赶到华盛顿只是因为一位只有十七岁的满清贵族——当然,他知道载沣在美国。每天的报纸都有他的消息,而且,umbre11a有一组特工二十四小时监视他——但是,除了他的皇家背景,这个人值得布什和哈里曼重视么?并且,在他们两人之外,他还闻到了别的气味。
不只是那些财团的气味,还有美国政府和政客的气味,他们都对光绪皇帝的弟弟充满了兴趣,这一点,从到车站欢送他的国会议员和政府官员的数量就可以看得出来:就像在欢送一位西方列强国家的元,而不是一位因为义和团事件[注2]不得不前往德国谢罪的年轻的中国专使。
而且,根据报纸的报导,在这位专使抵达美国的时候,在纽约和华盛顿举行的欢迎仪式也是同样盛大和热烈,乎寻常。
秦朗不想指责什么,不想说这种违反外交常规的礼仪足够让人产生许多想法,但是毋庸置,华盛顿的行为绝对不是没有理由地。
“参议院和白宫有什么计划,对于那位年轻的满清贵族?”秦朗问,不同寻常的公开和直接。
对于那些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计划,他喜欢采取这样一种态度:不能让别人掌握谈话的节奏,因为已经丧失了最初地主动权。
不过,对于布什和哈里曼,既然他们都很熟悉他,这个伎俩并不怎么有效。
“现在还没有明确地计划。”哈里曼回答。“只是外交事务委员会和我们”——“我们”指地是总统地幕僚。秦朗知道他地意思——“正在评估支持这位谢罪专使地可能性。”
“根据这位谢罪专使地各种言。还有他在不同场合地暗示判断。”布什接着说。“我认为他需要美国地支持。”
“哦。”秦朗点点头。很平静。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也没有询问华盛顿打算支持载沣——答案是显而易见地。一位皇族成员。醇亲王地儿子。光绪皇帝地弟弟。以及军机大臣荣禄地未来女婿。如果华盛顿打算支持他地话。那么就只能是把他推向一个位置——下一位地中国皇帝。
一个理所当然地政治企图。同时又是迫在眉睫地工程:要是国会山和白宫真地打算这么做。它们地动作最好快一点。
因为尊贵地光绪皇帝。还有满清王朝事实上地统治。比他更尊贵地慈禧皇太后。现在已经命悬一线。就要荣登极乐了——公开地秘密;尽管还没有官方公报而且没有人敢于公开讨论它。不过中国、日本以及西方地消息灵通人士都很清楚。按照他们地健康状况。这一对互相憎恨地子几乎不可能度过今年地夏季——最悲观地计是。他们将会在春季结束之前相继死去。
所以。现在每个知道这个内幕消息地人都很清楚。世界上人口最多地国家。非常急迫地需要确立一位新统治。
一个能被大多数利益集团接受的新统治。
爱新觉罗载。秦朗注视着正在一点一点靠近他的年轻贵族。
他应该是唯一可以接替他的不幸的兄长的皇族成员——虽然曾经还有另一个继承人,端郡王爱新觉罗漪的儿子爱新觉罗骏,不过自从他的父亲因为义和团倒霉以后,这个一度被册封为大阿哥的少年随之遭到贬黜,然后被配到遥远的新疆,永远不可能回到中国的权力中枢——所以,现在只有唯一的选择。
至少,是美国可以接受的唯一选择。
也是德国的。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德国人对这位谢罪专使的印象十分良好。”布什的耳语又一次飘了过来,“威廉二世皇帝私下告诉他的大臣,如果载成为新的中国皇帝,他将派遣一位重量级的特使前往北京参加他的加冕典礼。”
“顺便再签署一份条约。”哈里曼嘲弄的说,“英国人困在南非,德国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然而那是每个支持载沣的国家都希望实现的目标,没有区别——德国是这样,美国也是这样——秦朗笑了一下。“看起来,载沣成为新的中国皇帝的可能性很高,德国人、我们和英国人都会支持他……”
他提到
,尽管布什和哈里曼还没有提到它,但是秦朗知道英会反对载沣继承皇位,当然其他人一样知道:载沣是皇族成员而且是光绪皇帝的弟弟,他加冕为新皇帝属于正常的皇族继承,对于刻板的、坚持贵族传统的英国人来说,这一点就足够他们支持他了。
而且,大英帝国的地面军事力量全都困在南部非洲。远征军占领了奥兰治,占领了德兰士瓦,迫使克鲁格和他的政府流亡荷兰,但是布尔人的游击队仍然坚持战斗,频繁动针对英队后勤线路和清剿部队的袭击。罗伯茨勋爵曾经宣布“战争结束”,但是现在,伦敦还要继续投入兵力,把军事人员增加到四十万,还要为此行战争公债——就像他对摩根和外交事务委员会的参议员们说过的,英国人极不走运的陷进了一个泥潭,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拔出来。
英国人没有更多力量关注和干预中国生的事情,这是所有国家的机会。秦朗已经知道美国和德国的想法,那么其他地国家呢?
“其他国家的态度怎么样?”他问到。
“法国和奥地利,很有可能。”布什回答,“意大利和俄国的态度暂时还不清楚,还有日本——但是我的看法是,这些国家的态度几乎不具备实际意义。”
哈里曼基本同意他地看法,除了一点点分歧。“俄国的态度值得关注。毕竟它就在中国旁边,而且在东北地区驻扎了大量军队。如果沙皇反对,并且坚持扶植他选择的皇位继承人加冕……”
“我不认为沙皇陛下会有心思做这种事情。”秦朗微笑着。“如果他知道日本会在一年以内向俄国开战的话。”
“你打算把那个贷款协议泄露给俄国人?”布什看着他,“你认为俄国人会担心日本人么,秦?”
“对于沙皇陛下来说,日本人并不是值得他关心的威胁。不过,如果日本人的身后还有英国人、德国人和美国人地影子,而且俄国最主要的资金来源法国非常不合时宜的采取绝对中立姿态……”秦朗最后说,“我相信沙皇陛下不会轻率的反对载沣加冕。”
他的话刚说完,布什立即转向哈里曼,向他摊开双手。“你瞧,前几天我就是这么对你说地。”
“你没有告诉我第二份贷款协议规定包括日本人需要在一年以内向俄国宣战。”哈里曼为自己辩解到,“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一个总统幕僚知道这件事。”他开始抱怨,“或许只是因为那是财团的计划,没有经过政府,所以有一些人就被忽略了……”
哈里曼停下来,然后与布什一起,迅站直身体——载沣已经走到距离他们不到十码的位置,因此谈话暂时结束了。三个人开始等待,看着未来的中国皇帝与排在他们前面的国会议员互相致敬,交谈,然后道别——然后就轮到他们了。
先是布什,然后是哈里曼,最后是秦朗。
让秦朗感到滑稽的是,当国务卿向载介绍他的时候,使用地头衔是“阿比西尼亚帝国公爵,美国陆军准将,umbre11a保安服务与军事工业集团董事会主席兼席执行官”——他相信,载一定被他自己也想不起来的那个公爵头衔弄胡涂了,以至于笑容变得稍微有点僵硬,而且过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对他打招呼。
“久仰大名,秦……将军。”他迟疑着,显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今日一见,呃……”
当然,还有一些尴尬和不情愿。秦朗可以理解,载沣没有与像他这样具有特殊身份的人打交道的经验,也没有准备,而且按照他从小接受到的那种教育,他们之间绝对不应该使用白人地礼节,应该是他在他的面前跪下,叩头行礼,而且使用最恭敬和谦卑地姿态。
他不习惯当然也不喜欢用现在的方式与一个中国人谈话。
不过,秦朗想着,他最好尽快适应这样地方式,因为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经历。
而且绝不是太久以后地“以后”——因为等他向载沣脱帽行礼,然后两人简短的寒暄了几句,互相吹捧对方的年轻有为以后,国务卿立即表示:“专使阁下,秦朗也将搭乘同一列火车返回加利福尼亚。我相信,在旅途当中,你们一定可以进行愉快的交流,并且达成一些共识。”
非常露骨的暗示。秦朗评论到。看上去,他得到一项新任务:与载谈判,迫使他接受美国提出的、支持他加冕为皇帝的条件,然后达成书面协议。这不是好工作,倒不是说支持载或提出那些条件是件坏事,只是这件事情的主导权,显然在华尔街和华盛顿——至少目前还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很多机会把主导权重新夺回来——然后秦朗现他的想法有些过于前了。
“这件事情,我们只能交给你,秦。”当国务卿和载沣离开以后,布什立即说到,“你必须弄清楚,这个年轻人
得我们支持。”
“嗯?”他扬了扬眉毛。弄清楚?秦朗困惑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大笑—在肚子里。他以为华盛顿已经决定支持载,然而华盛顿只是准备支持他,还没有最终决定,还需要由他完成最后的评估。
太有趣了。他心情愉快的想着。事情的主动权仍然在他的手里。
“似乎我有得忙了。”他耸了耸肩,“不过华盛顿为什么不立即做出决定?我们的时间不是很多。”
时间不是很多,不过也不像他宣称地那么少。虽然,如果美国不能在载沣被确认为皇位继承人之前表明态度,那么就会使美国的支持变得缺乏意义,导致美国丧失许多预期得到的收益……然而在载沣正式举行婚礼之前,他的地位得到确认的机会并不高,而且慈禧和光绪在这段时间内死去地可能性同样很低。
严格的说,是非常低:根据秦朗得到的最新消息,由于畏惧“珍妃的鬼魂”,那对互相憎恨的母子已经搬到其他地方居住,没有继续待在原来的宫殿。这个举措能够使他们地寿命延长一些——当然,措施有些晚,所以他们还是会在今年以内死亡。
所以时间,其实还很充足。只是为了他的个人利益,秦朗需要制造一点紧张气氛,并且这种紧张气氛在布什和哈里曼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人可以预测中国的皇太后和皇帝的死亡日期,仅仅因为这一个理由,就足够所有人采取谨慎态度了。
但是,评估仍然是必须地。
“你知道,”布什说,“就算他得到整个西方世界支持,但是,如果中国的官僚和军人反对他加冕为新的皇帝,他一样不可能成为中国的新皇帝,或,使我们付出比预期更高的代价。”
“而且更重要的,我们需要知道他对美国的态度,以及他对西方国家地倾向性。”显而易见的,哈里曼的言才是真正的重点:如果载更加亲近德国或英国,甚至干脆就对美国怀有不满情绪,那么美国就不会支持他加冕——美国需要得到比其他国家更多的利益,即使不是全部,但仍然应该是大部分。
“我会弄清楚地。”他保证到,然而却没有把他的任务看成一回事。
华盛顿想知道地问题,其实根本不是问题,因为他全都知道:爱新觉罗载能够得到中国官僚和军人支持吗?当然,他是光绪皇帝的弟弟,一直得到保守地清流派大臣支持;他未来的妻子是荣禄地女儿,自然可以得到军人集团的帮助;最后,只要西方支持他,洋务派大臣绝不会站到他的对立面。
他当然可以加冕为新的中国皇帝。就像他刚才说过的那样,他是唯一的选择。
那么他对美国的态度又是什么?
秦朗变得更加愉快了。载对美国的态度是值得关心的事情么?非常遗憾,不是。因为只要他的计划全部付诸实施,大清帝国的历史就将迅划上句号,而且时间绝不会过五年——既然如此,需要关注一个短命的末代皇帝的想法么?
幸运的是华盛顿,甚至华尔街都还不清楚这些,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依旧给了他一个机会,否则,秦朗相信,国会山和白宫一定会撇开他,单方面实施计划。
这与种族或别的问题无关,只是因为,很多人觉得他得到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应该把新的收益交给别人……
然而他还会得到更多的东西。
愉快的微笑变成冷笑。秦朗又一次把目光投向逐渐远去的末代皇帝。从末代皇帝的父亲变成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沣应该为他所做的一切,免除他的长子原本需要承担与经受的那些痛苦和愚蠢经历,付出足够价值的回报。
“我不贪心。”他对自己说,“我只要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就在这时,一名内务部特工艰难的挤过人群,打断秦朗的思考。“先生。”特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我们的人在福摩萨南部与日本军队和警察进行了短暂交火……”
他说得太多了。秦朗瞟了一边身边的同伴,宣布到:“你只需要告诉我结果。”
特工停了下来,考虑了几秒钟,然后用他知道的最简单的方式完成了他的报告:“任务完成,先生。”
这就是他想知道的消息。
注:弈一共有七个儿子,长子、三子和四子全部早夭,第二个儿子则是光绪,所以继承醇亲王爵位的是载沣
注2:历史上,由于庚子事变中克林德被杀一事,载作为谢罪专使在19011年启程前往德国,向德国政府道歉——考虑到他出生于1883年,在本书中,他的年龄和他的身份比起来,未免太年轻了